第111章 半夜的血腥味
  江月傍晚賣香皂回來時,星兒跑到門口迎接姐姐,幫姐姐收起扁擔,倒好洗手水,比往日更加體貼。

  江月舒心地笑笑,似乎周身疲勞感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沒有什麽比幹完活回到家,看見家人的笑臉,更讓人欣慰的了。

  晚飯時,星兒吃得不多,低頭攪著碗裏的麵疙瘩走神,似乎有什麽心事。

  江月問她怎麽了,她張了張口,搖頭說沒事兒,草草吃了幾口飯,就躲進臥室了。

  江月越發生疑,不放心地跟過去問,在她的耐心關問下,星兒終於吞吞吐吐地開口了。

  “姐姐,我傍晚去接陽兒時,看到學堂裏多了好幾個女學子,其中就有三叔家的金花堂姐,還有一個和我同齡的夥伴,她們看起來可神氣了。我也……”

  “星兒,你也什麽?”江月大約明白星兒的意思了,鼓勵她自己說出來,大膽表達自己的想法。

  “姐姐,我……我也想去……學堂讀書。”星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出這句話。

  “好啊,明天就去,讀書是好事,姐姐支持你!”江月毫不猶豫地回道。

  星兒糾結、緊張了半天,羞於開口之事,姐姐一聽,竟然未加思索地痛快答應了,星兒非常感動。

  “不行!星兒你胡鬧個啥勁,陽兒已經去學堂了,咱家缺人手,你留家裏幫大姐做香皂。沒見你大姐忙得團團轉,累得腰酸胳膊痛嘛,你太不懂事了。”妘氏推門進來,斷然拒絕。

  她本來就不認同女孩讀書,一個陽兒也就罷了,再加一個星兒,更讓她堵心。陽兒尚小,星兒再過一兩年就要找婆家了,出去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江月替星兒爭取:“娘,做香皂的活兒我自己能幹,別牽扯星兒,她去讀書學文化,比什麽都強。”

  “姐姐,是我不懂事,我不去學堂了,我剛才是隨便說說的。去學堂受約束,在家裏自由自在的多好。”星兒本來就有些自責,被娘批評,更加愧疚。

  江月了解這個妹妹,她若非特別想去,是絕不會開口的。

  妘氏竭力反對,江月竭力勸說,星兒躲在屋裏偷偷抹眼淚。

  江月知道娘聽不進去大道理,便從公平對待兩個女兒,不偏不倚入手,星兒和陽兒一樣,都應該有上學讀書的機會。

  再者,星兒一天兩個來回接送陽兒很麻煩,倒不如讓姐妹倆結伴上學,同去同回,同進步。

  江月說得口幹舌燥,總算讓娘多少鬆了鬆口。

  江月回到和星兒同住的臥室,星兒假寐,顫抖的睫毛上掛著淚珠。

  江月愛憐的摸摸妹妹的頭,星兒睫毛一抖,淚珠滑落臉頰。

  江月柔聲安慰:“星兒,別哭,從你和陽兒叫我姐姐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護你倆周全,讓你倆快快樂樂的成長。”

  星兒淚流滿麵,在心裏默默道:姐姐,我會努力,如您這般積極向上。

  江月剪了件花衣裳,連夜給星兒和陽兒每人縫一個花書包,款式簡易,類似於現代的單肩包。用它來裝書籍和文房四寶,比用包袱裹著方便多了。

  縫完倆書包已經深夜了,江月心念一動,順便也給楚先生縫一個吧。他每天往返於兩個村莊之間,經常攜帶東西,更能用得到。

  上次從鎮大集上扯了塊白布,做白狐坎肩的裏襯用了一部分,剩下的這部分,江月比量了比量,做一個書包足夠。

  江月當即裁剪,縫製,做完之後,端詳著通體潔白的書包,還缺了點什麽。

  她略一思索,抽出黑線,在書包上繡了十四個大字: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黑色的刺繡落在白色的布麵上,猶如黑字落白紙,醒目簡潔,相得益彰。

  不知不覺已到下半夜了,江月伸個懶腰,到院子裏舀水。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夜晚的空氣,清新沁涼,格外舒爽,令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她正待轉身回屋,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異常的味道,似乎是……鐵鏽味。

  她疑惑,野外這麽幹淨的空氣中,有花的芬芳,草的清香,可怎麽會有難聞的鐵鏽味呢?

  江月順著風向,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由得大驚失色,風中隱約飄來的好像是血腥味!!

  她這段時間一直有意識地訓練自己的嗅覺,用前世在法國聞香學院學到的方法。所幸原主的鼻子也很靈敏,經過訓練,她能聞到一些別人聞不到的氣味。

  比如此時此刻,隨風而來的血腥味,雖然大部分已經飄散,不是很濃鬱,但還是有淡淡的一縷被江月捕捉到了。

  江月確定是血腥味,味源在東麵,啞巴美男竹屋的方向。

  當然江月訓練時日太少,能力尚淺,這麽遠的距離,她無法確定是人血,還是動物血。

  啞巴美男是個獵戶,家裏有動物的血腥味正常,江月本不予理睬,可這時血腥味突然加重了。

  他的竹屋黑燈瞎火,半夜三更,他不可能在裏麵抹黑宰殺動物吧。那麽很可能,他遇到危險了!!!

  難道是他的仇家追過來,刺傷他了?!

  江月駭然,猶如“哢嚓”一道驚雷響起,她的頭腦頓時一片空白,隻剩一個念頭在不停地循環“快救他……”

  江月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抄起砍柴的斧頭,敏捷地翻過籬笆牆,向他的竹屋跑去。

  血腥味越來越濃,從竹屋的窗口飄出來,熏得江月打了個噴嚏。

  江月一溜煙跑過去拍門:“啞巴美男,你……你還好吧……”

  江月的心髒被極大的恐慌緊緊攫住了,聲音抖得不成調,尖細破碎,完全不像是從她嗓子眼裏發出來的。

  回應江月的是從屋裏傳出的“撲通”的震動,聽起來像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江月急壞了,抬腳用力踹門,力氣大得驚人,竹子做的門栓竟然被她踹斷了,她身子一閃,失控地衝進去。

  猛然,寒光一閃,一把冰涼刺骨的利劍抵在了她脖子上,頓時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她強自硬撐著不讓身子發抖,隻要一晃動,刺客鋒利的劍刃準能劃破她頸部的大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