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心疼小時候的他
  程安染躲了一陣兒就餓了,雖鬧了那麽大一個尷尬,飯卻還是不能不吃的。

  從吊床上下來,程安染去了屋子裏,唐亦堔也獨自休息了一會兒,坐在沙發上舒服的看了一部電影。

  程安染見他視線望過來,差點下意識抬起手捂胸,好說忍住了。

  攏了下發絲,她強忍著尷尬,努力忘卻之前的事道:“要做晚飯了,我們怎麽做?各做各的?”

  唐亦堔早就在想這個事了。

  之前唐逸風吃的那碗麵讓他耿耿於懷,現在他決定大膽的做一個嚐試。

  “一人一天,今天先辛苦你,可以嗎?”唐亦堔薄唇輕啟,分配工作。

  程安染一呆:“你能吃我做的飯?不是,你會做飯?”

  程安染快不知道從那裏開始吐槽好了。

  這人的身份首先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飯,其次就是,這人是不是忘記自己有病了?

  在海灘上他說飯的要自己做的時候,她沒想太多,現在想想那時候她就該問清楚了,隻怪當時她想別的去了,沒仔細琢磨。

  唐亦堔卻很淡定從容的給她解惑:“飯我會做,小一點的時候都是自己做飯吃。至於你,你可以戴手套,我想試一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自己做,可以嗎?”

  程安染點點頭,沒什麽不可以的。

  隻是她挺意外他願意去嚐試的,之前對治療那麽抗拒的人,為什麽願意嚐試吃自己做的飯菜。

  以他的縝密心思,是又要為以後的什麽事布局嗎?程安染想不透幹脆作罷。

  隻是直到去了廚房,在完全安靜的環境下,程安染忽然回味過唐亦堔話裏傳遞出來的某個訊息。

  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特別不是滋味。

  他說他小一點的時候都是自己做飯吃,那是什麽時候?多小的時候?

  她從許晴芸那裏知道,許晴芸在唐亦堔母親過世之後嫁到了他們家,許晴芸的原話是:唐亦堔大概覺得是她第三者插足,所以不肯跟她同住,吃她的飯還會吐,然後就要求自己去住了。

  這事惹惱了唐亦堔的父親,而且唐亦堔父親大概把他母親的過世遷怒在了唐亦堔身上,讓他一個人住,就給他配了一個保姆。

  保姆……

  那個時候的保姆,不可能是特別為他挑的男保姆。

  那個時候,他們大概根本不知道他有厭女症。別說那個時候了,時至今日,她從和唐家人的接觸中,也隻知道他們以為唐亦堔有潔癖,沒有人知道他有厭女症。

  程安染捂住胸口忽然心疼的有些呼吸不暢。

  大概從他自己住開始,他就根本沒用過保姆,都是自己做飯。他還不能叫外賣,不能讓外賣給他送,因為不確定是不是有女人接觸過。

  剛發病的時候,狀況肯定要比現在還要嚴重,她不敢想象小小的唐亦堔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瞞下了所有人,他什麽也不肯說,默默的承受住了一切。

  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程安染眼眶有些濕潤了。作為同樣自己扛過了悲慘童年的人,程安染最知道全世界都不懂自己,自己隻能孤立無援硬著頭皮往下走的感覺了。

  程安染不敢再想了,總覺得要是再想下去,今晚非要淚崩不可。

  她急忙深呼吸幾口氣,找了一次性手套帶上,她決定今晚好好的做一頓大餐,就算唐亦堔最後一口也不吃,她也心甘情願。

  她不知道那時候的保姆有沒有嚐試著去給他做飯,還是覺得他是個麻煩的小少爺。

  她隻是猜測以唐亦堔的聰明,肯定和保姆達成了某種協議,讓保姆假裝在給他做飯。

  一個保姆,不會和錢過不去,所以應該是默許了這件事,才沒叫他家裏人知道他根本沒人管,沒人給做飯。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的話,即使被討厭,被厭惡,也會努力去試一試。比如像現在這樣戴著手套。

  可那是不可能的。

  小時候的唐亦堔沒沒遇見那個就算他不吃也甘願給他做飯的人。

  程安染也沒遇見那個告訴她你並不多餘的那個人。

  兩個人都是各自人生的孤旅中,一路一個人走,一個人抗,沒有溫情,沒有體諒,更多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幸好人生很長,能遇見的人和事太多太多。

  她遇見了他,他說:以後我家就是你家。

  他遇見了她,她想:即使你不吃,我也樂意給你做。

  唐亦堔在客廳裏有點坐不住的等了差不多一個班小時,程安染的飯菜才姍姍來遲。

  他坐在那裏聞了許久的香味,拋開他厭女症的毛病,單從香氣來判斷,唐亦堔是食欲大振的。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品味到餓的滋味了。

  他因為病症的原因,在外聚餐從來都不吃東西,一頓兩頓飯不吃他都不覺得什麽,習以為常了。

  但今天的胃不知怎麽了,或許是坐飛機累的,或許是這邊太放鬆不繃著,身體格外誠實,反正唐亦堔是真的餓了。

  程安染招呼他過去的時候,他隱隱有了能吃下一頭牛的衝動。

  程安染帶著手套把東西端上來,眼睛亮晶晶的說:“我全程戴著手套,這裏沒有廚師服,不然口罩帽子我都戴上,那就是全方位的保障。”

  唐亦堔看著滿桌子的菜,一時間頓住了腳步,心口被什麽堵了一下,他聲音有點輕:“怎麽做了這麽多,我不一定能吃。”

  程安染笑眯眯道:“沒事兒,我樂意做菜。你要是能吃,以後我經常做。要是不能吃……”她抬起漂亮的水眸看著他,眸裏有光:“我也做,這次不行,下次再試試,反正菜做好了,就擺在桌子上。”

  唐亦堔心口被不輕不重的拿捏了一下,不是特別疼,卻酸酸的。

  他突然想,很多年前,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如果那個保姆也這樣,是否自己就能吃的下飯了。

  但當時的事,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誰還說的準呢。

  隻是視線裏,他望見了一次性手套下麵程安染紅紅的手,眉頭蹙了起來:“你的手怎麽了?傷著了?”

  程安染急忙將手藏在身後:“內傷著,你別瞎想,我去洗手。”

  唐亦堔蹙眉蹙的更厲害了,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