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個孤獨的少女
  陸凝心底最深處的痛就是關於血緣的問題。

  她的生母是個卑鄙的小偷,將她調換到了陸家。

  這一點她既覺得惡心,又覺得慶幸。

  要不是生母一時鬼迷心竅想讓她過好日子,她也不能來陸家享受公主一般的生活。

  但一想到她不是陸家親生的女兒,沒有血緣的維係,她又覺得痛恨與厭惡。

  她之所以要把程安染趕盡殺絕,還不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如果她是天生的陸家小姐,一個程安染她根本不屑對付。

  她不能讓從小把自己養大的父母,臨到頭來把程安染認回來之後拋棄她。

  所以她要把程安染逼上絕路,見不得程安染一點的好,見不得父母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心軟,他們就該斷絕關係!

  至於自己的親生父母和所謂的親弟弟。

  嗬嗬,這麽多年都沒有一點點感情,就仗著血緣想認回自己去?

  他們算什麽東西。

  她不會認那種人的,況且自己現在的爸媽給了他們幾十萬。

  這些錢能幫他們在小地方創個業了,總之以後他們別打擾自己就行。

  她忍不了別人說她關於血統的問題。

  唐亦堔見她如此敏感,冷笑。

  心裏覺得自己不高貴的人,本身就不高貴,在這裏裝什麽。

  程安染比她坦蕩的多,程安染從來沒覺得自己該有什麽樣的血統,她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

  她並不因小鎮長成而自怨自艾,她坦蕩又不屑有人用這些來衡量她。

  唐亦堔對陸凝的厭惡更深了,他自始至終都沒動一下筷子,和陸凝同桌吃飯更叫她厭棄。

  他冷冽的勾了下唇道:“我其實也不喜歡沒見過世麵的小鎮人,畢竟他們會做許多丟臉的事,卻不自知。教養這東西,是要從小培養。”

  陸凝沒想到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樣,眼睛亮了,她因為喝了點酒,酒後勁兒有些大,所以此時處在自己有點失控的狀態,興奮道:“姐夫也是這樣覺得吧。姐姐剛來的時候真的好丟臉,我們去餐廳吃飯,她竟然把洗手的水當成能喝的喝下去了,服務生很尷尬,我爸媽都覺得好丟臉。然後吃三分熟的牛排竟然吐了,那家餐廳我們再也沒去過。去學校也是,她穿的太土了,學校裏的人都嘲笑她,還有還有哦,她都不知道要準備室內鞋,穿著室外鞋就要去上課,老師嫌棄的不行,讓她赤著腳去上的課,那天恰巧供暖出問題,冬天地麵很涼,她在所有人嘲笑的目光中赤腳上課,後來還發燒了,真是什麽都不懂。”

  她每多說一句,唐亦堔的臉色就冷一分。

  但因為陸凝已經有些醉了,所以小鳥一般雀躍,根本沒發現唐亦堔的臉色有多不好。

  他的思緒好似飄遠了,飄回了過去,十幾歲的程安染孤獨的來到這個大城市。

  一夜之間,養母把她送去了一個新家,告訴她陌生的中年男女才是她的親生父母。

  她無知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陌生的親生父母,所以大概總是沉默寡言。

  去餐廳吃飯的時候一定選的有點高級的地方,為了顯擺也為了優越感,他們不可能選便宜的餐廳。他們理所應當的覺得她應該懂得西餐禮儀,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她小鎮上有沒有西餐店,他們看她窘迫,厭棄煩躁,卻沒有心疼她。

  去學校也是,沒有人關心她小鎮上的學校是不是和私立貴族學校不同,而壞妹妹絕對不會提醒她要拿一個室內鞋。

  冬日裏的寒風刺骨,地板刺骨的涼,可她得忍,因為她已經是寄人籬下的狀態,她不想再惹麻煩。

  孤獨的少女,堅強的少女,隱忍的少女,可憐的少女。

  寒來暑往,她看似來到了一個富裕的家庭,她該知足她所得到的一切物質,可她的心卻是不快樂的。

  她一定很痛苦,時刻想要逃離那個家,而那個時候,沒有人能幫她。

  唐亦堔閉了閉眼睛,覺得心髒莫名的沉重。

  他算是知道程安染那個萬事不求人的倔強脾氣是哪兒來的了。

  是生活打磨了她,給她磨出了柔軟的棱角,她愛忍耐,不紮人,可也密不透風讓人無法觸碰。

  陸凝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唐亦堔被迫聽了許多關於程安染以前的事,那些都不是好事。

  都是程安染曾經的悲慘,他想走,但又忍不住多聽一些。

  從陸凝的話語裏,他拚湊出了一個和現在完全不同的程安染。

  唐亦堔自己是在孤獨中行走的人,聽了陸凝這些話,他確信了自己從程安染身上感覺到的氣息沒有錯。

  程安染和他的確是一路人。

  她是這個世界上,另外一個孤獨行走的人。

  因為某些原因,他極度厭惡女人,醫生給他的診斷書上寫著‘厭女症’這三個字。

  他以為任何女人都不可能以任何形式觸動他的心弦,可現在他知道他錯了。

  他聽到陸凝興奮的笑著說著程安染的過去,隻覺得呼吸不暢。

  要不是還有一些後續的計劃,他現在的情緒是想掀桌子的。

  好在他還有一點點理智,知道現在不宜這樣,看了眼表,他給白夜發了消息。

  很快,白夜的電話打來,他接起來說了幾句之後起身對陸凝道:“今天先到這裏吧,我要去處理點急事。”

  陸凝一聽,有點恍惚又遺憾的起身:“那、那好,我們回去吧,不能打擾姐夫你工作。”

  她稍微有點醉,但也沒完全醉,腳步其實還走的穩,偏偏她要走的跌跌撞撞,一下子摔在了唐亦堔的懷裏。

  唐亦堔差點生理性反射將她扔出去,咬牙扶住人,他努力平複自己,低聲道:“陸凝,你還好嗎?”

  隻是一聲普通的稱呼卻叫陸凝渾身顫了一下,她更加嬌作的靠在唐亦堔身上,聲音甜的發膩:“姐夫,我、我腿軟,你能不能扶著我走?”

  唐亦堔勉強扶著她走到外麵,外麵風有點大,陸凝更是往唐亦堔懷裏縮:“姐夫,我好冷。”

  唐亦堔:“……”

  白蓮花怎麽烹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