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b></b>祝良宵為了防止衛礪天還未亮就跑路,於是一大早便出發,如今正坐在轎子裏打盹,她的丫鬟鴛鴦和翡翠皆嘖嘖稱奇,“沒想到除了匪寇,這世上竟還有男人能讓我們小姐這麽早起來。”

  祝良宵今天穿了一身竹青色交領短襖,配條淺米色妝花馬麵,打眼一看就是標準美人,她懶洋洋掀了掀眼皮,“若不是因為那人是衛礪,本小姐才不會費這個心。”

  鴛鴦和翡翠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鴛鴦大著膽子問道:“小姐是何時看上的那衛礪?我和翡翠什麽都不知道呢。”

  祝良宵心說我也不知道。

  翡翠一開口便是虎狼之詞:“小姐,若是那衛礪不從,不如將他搶了來?”

  祝良宵歎道:“搶?你若是想搶了他,他能把你片成片。”

  翡翠嘿嘿一笑,道:“老爺那邊傳了話過來,說小姐若真是看上了衛礪,一定幫你搞到手。”

  祝良宵:“……你確定這是爹爹的原話?”

  ……

  堂前,衛鴻正和祝永年對坐寒暄著,他們是少年同窗,以前沒少一塊幹偷雞摸狗的事,不是偷了王家的雞蛋就是聽李家的牆角,這兩人都是子承父業,祝家不必說,衛鴻也是靠自己一步步油到今天這個位置,兩人十幾年不見,先是假模假式寒暄了幾句,例如“衛兄近些日子過的可好?”

  “承蒙關心,邊關苦寒,祝大人可要保重身體。”

  然而這樣的寒暄不過三兩句之後,衛鴻便眉頭一皺“今日可不是和你這個老匹夫敘舊的,當年你離開京城時,良宵才三歲,我說讓你把她放到我府裏養著,我定能當親生女兒一般對待,你不肯,當初要是把她放到我府上,你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尷尬的境地。”

  祝永年掀開杯蓋,吹了吹水麵上浮動的茶葉,淡淡道“那時她娘剛去,我若是再撇了她,她雖是個孩子,可也懂的冷暖。”

  當年祝良宵剛滿三歲,母親便因病撒手人寰,他一時舍不得女兒,便帶她去了邊關,其實若是將她養在京中確實能錦衣玉食,可也長不成今天的祝良宵。

  祝永年放下茶杯,歎道“衛兄有所不知,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女兒了。”

  衛鴻但笑不語。

  祝永年暗暗瞟他一眼,心想這個老匹夫這個時候倒會裝蒜了,開門見山道“依我看,貴府的小公子衛礪倒是一表人才,和我女兒倒很相配。”

  就差沒直接說咱倆結個親家吧。

  衛鴻一挑眉“一表人才?祝兄可是折煞我了,那混小子的名聲我又不是不知道,就差全京城女子都繞著他走了。”

  祝永年尷尬的笑了兩聲。

  衛鴻的目光卻時不時落在一旁的祝良宵身上,她是隨父親一起進來的,卻並未多說話,禮數也十分周全。

  他本來以為,按著祝永年這個五大三粗的樣子,養不出如此精細的女兒,如今看來倒是他想岔了,若不是如今聖上的意思昭然若揭,這姑娘配他這個兒子,都是委屈姑娘了。

  衛礪全然不知道自己在父親的眼中的形象已經糟糕成了這樣,自打祝家人來了之後,父親便打發讓他出去等著,他站在廊下等了會,便看見昨日才見過的祝家小姐從正廳出來,似乎連裙角都帶著香風。

  接著,香風停在了他的麵前。

  “小女良宵,見過衛大人。”&nbp;她慢悠悠行了個禮,頭上步搖竟是絲毫未動。

  衛礪似乎是沒留意她,他隻是望著廊外,忽然道:“本官曾聽過一個故事,祝小姐想不想知道?”

  祝良宵淺笑道:“自然想。”

  衛礪摸著下巴想了想,說“祝小姐回京之前可是在平遼?本官聽聞平遼有一位女將軍,是祝將軍的副將,上戰殺敵很是勇猛。”

  祝良宵眨眨眼睛,麵上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小女知道衛大人所言是誰,那女將的確勇猛,隻是今年已經……五十有二了。”

  衛礪一時啞然“可本官聽聞是個年輕女子,並且就和祝小姐你差不多。”

  他話音未落,坐在那邊的傅良宵就以一種隱隱哀慟的眼神看了過來“實不相瞞,那位五十有二的女將已經在我回京前,戰死沙場了。”

  鴛鴦和翡翠垂著頭,生怕被人看見她們此刻憋笑憋到扭曲的表情。

  祝良宵仿佛是戲癮上了頭,她悲切的望著衛礪,懇求道:“那女將死前的願望便是看一看京城的盛景,良宵一直想幫她完成,既然衛大人還記得她,可否陪著良宵……逛一逛京城?”

  衛礪一時頭疼,他頓了頓:“若本官不願呢?”

  祝良宵飛快接話:“那小女隻好去拜托衛伯伯了。”

  衛礪哽住,立馬道“本官去吩咐人去備轎子。”

  祝良宵心想道德綁架果然十分有用,雖然咒自己死的感覺有點怪怪的……

  衛府很大,她戴著麵紗慢悠悠的走著,一路上隻見各房各院隨處可見奴仆,她跟在衛礪的後麵,這人果然沒打算等她,長腿一邁走的飛快。

  鴛鴦小聲和她叨叨“這衛大人好像不太愛說話。”

  祝良宵不語,望了眼前麵衛礪的背影,果然看見前頭衛礪的腳步有些慢了下來。

  暮風和暮羽一左一右在門口守著,見他出來身後還跟著個嬌小姐,暮羽認出這便是昨天落水的那位小姐,忙上前見禮,暮風則和衛礪一樣,是個石頭性子,隻管跟個柱子似的杵在那。

  “大人這是準備去哪?”&nbp;本來按照計劃是要回北鎮撫司的,但現在祝家小姐既然也跟著了,便不好回北鎮撫司了。

  衛礪略一沉吟,問祝良宵:“你想去哪?”

  祝良宵低眉垂目,“小女素日不常出門,對京中之事不甚熟悉,都聽衛大人的。”

  衛礪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可我還有些公務,你若不覺得枯燥,隨我去昭獄一趟吧。”

  “啊……啊?”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祝良宵也被衛礪這奇清的腦回路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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