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中毒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才發現,原本能夠支持兩個時辰的香已經燒了一半,而且有越燒越快的趨勢。上麵的香煙兒不再是直直的飄,而是變成了混沌的一片。

  我頓時也有些慌神兒,我曾經在我媽媽的筆記中見過,說這些香是為死者送葬,為生者引路的。香斷,氣散,大凶。

  空氣在一瞬間有些凝滯,襯的外麵的風聲更大了。

  小道士剛剛逃過一劫,又聽見他師傅的話,腿一軟就要往地上去,還好抓住了一截白色的袖子。

  我看著還是麵無表情的牧雲飛,他從進來就未曾施舍半分目光給我,心裏就像被用力劃了一刀。

  老道師徒對望一眼,然後忽然向我這邊疾走過來,抓著我身邊的啟天,“乖徒兒,快走。這裏是不能再呆了。”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些猶豫。

  “放開我,我說過了,我不是你徒弟。”啟天毫不領情,猛地甩開了老道,那老道一個受不住,坐在了地上。

  老道本就著急,哪裏受得住啟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冷語。

  “好你個天綾子,師傅我從小把你養大,現在呢,你失憶了,就不認我這個老頭了。你說我可怎麽辦啊!”

  說罷他坐在地上又要哭。

  小道士挨近他師父,怎麽勸也沒有用。

  “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走。不然就得和這丫頭死在這裏了。”老道士猛地起身,把他小徒弟撞了一個跟頭。

  我不由得挑了挑眉,這個臭老頭兒,要不是我,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哼,今天,你們一個都走不了。”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我認得這個聲音,居然是消失已久的肖淩天。

  天空狂風大作,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我伸手捂住了眼睛。

  等風停了再看時,發現天色頓時昏暗了下來,像是要來一場暴雨。

  原來的茅草已經被吹得到處都是,漏出了屋子本來的麵貌,。

  這間屋子僅僅隻有骨架,剩餘的部分全部貼滿了黃色的符紙。

  上麵的鬼畫符我雖然不認得,但是看著他們幾個凝重的麵色,就知道肯定不好對付。

  遠處的肖淩天還穿著之前見過的那套衣服,不過上麵有些破損,一些血跡像油漆一樣幹在上麵。

  一直沉默不語的茯苓走到門邊,朝著外麵的肖淩天說道

  “這些個狐狸都是你殺的?”

  原來是狐狸,我說尾巴怎麽那麽大,我忍不住想。

  “呦!遇上識貨的啦!清兒,我給你媽媽做得狐皮大衣她很喜歡。”

  茯苓猛地轉頭看我,目光淩厲。不過我並不想理會她。

  “我媽媽到底在哪裏?”我媽是我唯一的牽掛,我不能讓她有事兒。

  肖淩天說謊,我媽媽是村裏的神婆,她告訴我生靈殺多了,孽債就來了,這麽多年,我媽未曾吃過紅肉。

  牧雲飛從茯苓向外走時,一直都默默的跟著她,眼光溫柔專注。

  我不爭氣的吸了吸鼻子,什麽狗屁婚約,連我都認不出來。

  屋外的肖淩天還在說著一些有的沒得,讓我覺得他更像在拖延時間。

  猛地一激靈,我想起了身後那個陳舊的老照片。

  慢慢的扭頭朝後看去,才看見香馬上就要燃盡,相片裏的女人眼裏盡是眼白,原本的墨珠完全不見了。她似乎還在專注的盯著我,還微微的衝我笑。

  我心想,完了。

  我知道有一種法術,請大仙。

  一般都比較簡單,隻要一尊泥像,一柱高香,一碗香灰即可。當然,有的還需要血祭或者折損陽壽,這請的就是惡鬼。

  看著目前的架勢,肖淩雲必定是耗損了自己的精血,請來了厲害的惡鬼。

  俗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

  我擔憂媽媽的情況,對著在門外的肖淩雲再次喊道:“我媽媽她到底在哪裏?”

  “哼,小雜種,還有臉提你媽媽,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還不得指望勞資。”

  我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啟天就站了出來,擋在我的麵前。

  手上拿著剛才的那把刀,一臉寒氣。

  再轉頭看看牧雲飛和茯苓肩抵在一起,小道士和老道士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兩把劍。

  我想了想,最終在房間的一角,找到了一根木棍,放在胸前防身。

  我們幾人盡量圍成了一個圈。

  恍惚間,我突然聞到一陣一陣濃烈的脂粉氣息,嗆得我有些想打噴嚏。

  其他人卻像是沒有發現一樣。

  遠處走來了幾個人,原來是之前跟著肖淩雲一齊上山的雙胞胎姐妹和男人。

  那對雙胞胎身段窈窕,走路七扭八晃,顧盼生姿,頭發用一個長長的簪子固定,臉側各有一縷長長的頭發。

  他們穿的衣服有些像藏族的服飾,隻是領口的樣子讓我覺得怪異,黑黃相間。

  兩姐妹的眼睛與常人不同,有些淡淡的黃色,扁長形狀。看的我有些脊背發涼,我不禁抖了抖。

  “差不多了,開始吧!”說罷,那個與雙胞胎一起來的男人,向著肖淩天抬了抬下巴。

  肖淩天不在說話,右手攤開慢慢向裏旋轉,一團藍白相間的火焰自他的掌心噴出。

  我記得這火,這就是燒了那堆屍體的鬼火。

  他出掌的瞬間就點燃了這間充滿符咒的屋子。

  符紙上的符文就像活了一樣,向著我們一行人打來。

  這些符文向一張血盆大口,要生吞活剝了我們。它像是有人指揮似的,我們攻擊哪邊,它就會向那邊聚攏,同時不斷向中間收緊。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感覺心頭一震。

  轉頭看向眾人都在竭力的與符文對抗,除了牧雲飛。

  他一直盯著我,之後不顧茯苓的喊叫,漸漸朝我走來。

  像是完成一個莊重的儀式,臉上帶著我熟悉的溫柔。

  我迷迷糊糊,耳邊有陣陣的歌聲飄過。

  像是江南小調,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

  “日夜思君不見君,夜夜等君歸。”

  牧雲飛在我身邊緩緩俯身說“清兒,讓你久等了。”

  之後他的臉漸漸放大,就要扼住我的唇。

  周圍的險情漸漸的離我遠去,天地之間隻有我們兩個人。

  忽然腳下一疼,我的眼前漸漸模糊,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麵前的牧雲飛早已不見蹤影。

  我顧不上腿上的疼痛,找尋牧雲飛的身影。

  不經意的低頭看向腳下,一個巨大的蛇頭正與我對視。

  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