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北美分部的情況(四)
  杜誠銳和康雲翔風撲塵塵地走下了飛機,哪怕已經做過了幾次去南非的長時間的航空,但似乎剛才這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的痛苦並沒有因此減少多少。他嚐試著站穩腳跟,飛機降落之前的超聲波的噪音似乎還在持續不斷的刺痛著兩人的耳膜,那種對腦袋的擠壓感倒是好了一些,畢竟謝天謝地,他們倆終於落地了,不過還是覺得有些方向感的缺失。嘴巴裏有種舌頭下墊了一塊硬幣似的不適感,周圍人聲鼎沸,讓兩人覺得有幾分莫名的失落。

  杜誠銳嚐試著往腳下方格花紋的地毯踩了幾腳,試圖找回一種重回世界的真實感,這時才發現他被夾在一個不同膚色混雜的人流當中,用力讓自己回到原本的目標和思考當中。

  其實現在穿越者群體的數量已經不少了,已經有4000多人,再辛辛苦苦來找一個楓葉國的憤青似乎有些不值當。他從來對政治上極端的家夥並不是太感冒,不管是皇漢,美分,還是這個家夥口口聲聲自稱的黃種人至上的法西斯主義者。不過穿越者的基本構成就很大一部分是對於現實不滿的失意者,這倒也無可厚非,但是他在聊天過程中提到的一個有著強烈穿越意願的華人軍火商倒是勾起了兩人的興趣,雖然現在南華的武器充裕,大家沒事去打個靶都沒問題,但是眾人對武器的態度自然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了。

  隨著陌生的人群魚貫而入,很快就來到了出口,溫哥華機場並不是很大。看著麵前不遠處的輕軌站和左手邊源源不斷的阿三司機來的出租車,他有些害怕自己會被放鴿子,人來人往之中,好像並沒有符合當時招人描述中的那個自稱極右大毒草的屌絲男。

  在長時間的航班的勞頓之後,杜誠銳並沒有太多耐心,開始有些怒火中燒起來,他有點想要爆粗口,不過看在大量來往的華人的份子上,還有康總在旁邊,爆粗口並不像是一個明智的想法。不過還好,他剛才從前台已經問到了飛機場網絡的密碼,而他正好加了那個自稱少佐的家夥的微信,給那家夥打個音頻發一通難以排解的怒火仿佛能夠解決一切問題——他覺得自己有些喪失理智,不擇手段的整理情緒可能是最好的方法。不過一想到前台那個紅色頭發的白人小姑娘長得倒是挺標致,這也許是旅途中唯一沒有那麽暗淡的地方了,嘴角一揚,心情於是好了一些。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振動了幾下,看來少佐已經給他發了微信。

  “Hey,杜先生,我已經到了。那個戴著咖啡色毛呢帽的就是我。”

  他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穿著棕色老式西裝,戴著咖啡色毛呢帽子的男人從老爺車裏走了下來,手裏還牽了一個小女孩。他走向前去,看的更加真切了,多半就是少佐了,畢竟這年頭戴毛呢帽子的人已經不多了,要不是這個特征,他很難相信麵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少佐:身材又高又瘦,像個從三十年代穿越過來的人一樣穿著極其老舊的服飾,蒼白而無血色的麵孔倒是有些清秀,不管是他一絲不亂的頭發,蓄著的濃密的八字胡,還是他鼻子上架的那副細框的銀絲眼鏡,都散發著重重的書生氣,不過當這個男人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裏帶著幾分莫名的日本人式的殺氣。

  麵前的男人先開了口,也有幾分疑惑,“您是杜先生吧?”他伸出了手,但是明顯不是非常確定。

  “啊,是的。我就是杜誠銳,你好。你是當時在北朝網上自稱顧少佐的顧先生吧?這位是康總”,杜誠銳介紹完後,兩人分別握了握少佐的手。

  少佐微笑著拉開了副駕駛的位置,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您好,請吧。其實您叫我哈裏就好。”少佐,或者說哈裏看出他眼中的困惑,“抱歉,我小學還在國內的時候,我的中文名字被取的綽號太多了,難免會勾起一些尷尬的回憶。再說了,英文名其實就那麽幾個套路,比中文名好記多了,不是嗎?”

  “好吧,那就哈裏吧。”杜誠銳看著後座的白人小女孩,倒是有些好奇,“我還以為你單身呢。你女兒真可愛。”從血緣上來講,這個小女孩不像是他的親戚,長得也不像是親身女兒,所以以為是個拖油瓶,大概是被前女友甩了,所以才那麽極端,整天發表些白種人劣等論。不是杜誠銳不愛國,但是哈裏好像把華人吹的有點太高了。

  哈裏開始發動油門,轉過頭來充滿父親式的愛意看著那個小女孩,然後又認真的看了看杜誠銳,笑了笑,“我要不是單身就好咯。我是克勞迪婭的養父,她媽媽多米妮是我高中時候的好友,後來大學的時候找了一個挨千刀的男朋友,生完克勞迪婭之後就跑路了,多米妮就隻好做了單親媽媽。看在好多年的交情上,我和她一起合租了很長一段時間,幫著照顧克勞迪婭,搞得小克勞迪婭小時候一直以為我是她親生爸爸,哈哈。再後來。。。”哈裏有些哽咽住了,“我剛從軍隊裏退役,從中東那個破地方回來的時候,多米妮就得了癌症,還是惡性腫瘤,一個月便和她的主同在了。最後的日子裏她一直希望我能撫養小克勞迪婭長大,我也不忍心小克勞迪婭住在其他的寄養家庭,於是多米妮立了遺囑,我也真陰差陽錯,成了小克勞迪婭的爸爸。”哈裏深呼吸了幾次,又恢複了平靜,嬉皮笑臉的看著克勞迪婭,“這就是那個說會帶你爹地,傑克叔叔還有戴恩叔叔去一個很有趣的地方的神奇的杜先生和康先生,一定要禮貌哦。說‘Hi’哦,小甜心。”杜誠銳其實一直以為隻有黑人家庭才會發生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看來白人不少家庭估計也挺混亂,難怪一直聽說北美的單親家庭數量不小。

  克勞迪婭的小腦袋湊了過來,用著小女孩特有的甜甜的聲音向杜誠銳問好。哪怕對於再痛恨孩子的人來說,漂亮乖巧的小孩子總是很討人喜歡的,杜誠銳拍拍她的小腦袋也向她說了句“Hi”,但是一想到她的經曆覺得有些尷尬,在孩子麵前說這些似乎有些揭傷疤的意思,嚐試著轉換話題,“你平時在家裏和她說中文嗎?我其實覺得孩子假如雙語家庭中成長蠻有優勢的,至少不用像我小時候那樣吭哧吭哧的背英語單詞。”

  “啊,英文單詞背起來一直很頭疼,我還記得我九年級出國之前天天背一百個SAT的單詞,一開始很有成就感,啊呀自己好厲害,一個月背了三千個單詞,但是實際上呢,我沒過幾個月,這三千個單詞看起來多,十有八九全忘光了。不過實際上呢,隨著多米妮的意願,我教了她日語。”

  “啊?所以沒教中文?”知道孩子聽不懂中文以後,他倒感覺好了很多,至少沒那麽內疚了。

  “是這樣的,我是個老師,我堂弟傑克是個政客。我們兩個家夥是兩個窮鬼,所以上大學到現在工作一直是租房子在一起,再說了,我在加拿大舉目無親的,我表弟和我的關係就和親兄弟差不多。”

  哈裏其實在溫哥華還有兩個表姐,一個早就和她舅媽回國做生意去了,另一個,雖然也在溫哥華,還是個小有名氣的律師,小時候的關係倒是非常好,不過在高中的一些事情發生以後,他們的關係就急劇下降,高中畢業以後就沒什麽太大的交集的意願,以至於後來幹脆就當這個表姐不存在了。

  哈裏是個話癆,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了。

  “我們兩個經常在家裏聊不少在加拿大看來政治非常不正確的話題。小孩子嘛,倒不是有意,肯定是有樣學樣,到學校裏瞎說怕鬧出事情來,所以就一直沒有教她中文。不過真的到了南華去,我還是肯定要教她中文的,不然交流要成問題了。再說了,我可是一直認為中文是世界上最博大精深,最有意義的語言,比如說,當我博大精深的時候,您可以猜出來第二個含義吧?”

  仗著未成年人聽不懂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於是哈裏就一邊開車一邊開車,從兩種意思上都是個老司機,畢竟他從大學就開始開車了,至於另一輛車嘛。。。從初中就開始飆起來了。

  “我爸媽也很喜歡克勞迪婭,覺得她是個可愛的孩子。我媽堅持認為我臉皮薄不肯承認我喜歡多米妮所以收養了克勞迪婭,不過還是我爸懂我,他最明白我和多米妮隻不過是朋友而已。我爸媽是大學老師,特別喜歡教小孩自從退休了就跑去國內的非發達地區支教去了,每天搞的興奮的不行,怕是我這個兒子都不要了,把他們從農村搞到南華去。。。這思想工作恐怕不會太簡單。不過一提到教南華淨化營裏的小毛孩,他們估計會非常樂意。”

  之後又聽著哈裏自顧自的嘮叨了好久,杜誠銳本身下了飛機之後就十分疲憊,聽他這麽自言自語隻覺得是催眠曲,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著了。哈裏一直在興頭上麵,聊了好久才發現杜誠銳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幹脆就直插主題,“對了,杜先生,康先生,你們兩位今天看來是太疲憊了,晚上在我那兒吃了晚飯就直接睡我家吧。還有,我那個開軍工廠的朋友,侯戴恩明天想要和您共進午餐,一起探討穿越大業的問題。”

  一聽到哈裏那個開軍工廠的朋友,杜誠銳“嘩”的一下腦袋就清晰了起來,他來這裏是為了穿越的問題,而剛才幹脆就沒想起來原本的目的。

  “哈裏,我還沒給你展示我的穿越能力,你。。。就這麽相信我了?”

  “沒關係的,杜先生,我相信您,穿越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我看您這麽累,穿越還是算了。再說了,就是為了忽悠我,哪怕是戴恩花錢訂的機票,願意不遠萬裏跑來北美兩個國家跑火車,這精神可是很感人啊,就憑著這份嚴謹,不辭勞苦的忽悠精神,請您吃點好的,再在溫哥華轉轉也是應該的呀!反正我可不願意就光為了忽悠人就做那麽長時間的飛機,那可是折騰死人了。還有您來的路上人還是不少的,摩肩擦踵的,每隔一段公路上就有攝像頭。。。我看。。。隻要不想搞出個大新聞來,那還是算了,畢竟悶聲發大財嘛!”

  “那就這樣定了,我們確實該好好休息一下,該注意什麽你要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