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陳竹留下來的信
  傅寧安靜在了原地。

  “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蘇亦白歎息。

  “所有的事情並不是都像我們想的那麽美好,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思想,我們永遠沒有辦法,去統一化思想,如果人真的被統一了思想,那就不叫做是人了,自由的最大限度是你認為自由,但也分道德之內的自由,道德之外的自由,隻是看一個人的自我約束,我這麽說,阿寧你能懂嗎?”

  他話語說的很緩慢,似乎是想要讓傅寧聽懂每個字眼,他知道傅寧現在鑽了牛角尖。

  陳竹的死。

  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

  傅寧沉默著不說話。

  “阿寧,你不能用陳竹的死定義什麽,也不能不用他的死去定義什麽,無非就是我們能約束自己的行為,但欺負了陳竹的人,不能約束他們的行為,他們認為不道德的自由是他們的自由,當然選擇死亡也是陳竹的自由,我們無法去幹涉。”

  “所以,陳九叔他們為什麽要被欺負?”

  傅寧還是不懂。

  明明陳九叔他們該被尊重,他們是貢獻最多老一輩的科學家,他們應該享受最好的待遇,可為什麽他們依舊沒有得到這些,現在還有被他們創造出來好環境享受者,來反過來欺負他們?

  他們做錯了什麽?

  她雙眼淚蒙蒙的看著蘇亦白,堅持的要得到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蘇亦白,注定是給不出來。

  最後。

  兩人對視之間。

  傅寧率先挪開了視線。

  金枝得到老師的孫子自殺的事情後,她整個人呆呆的坐在研究室裏麵一天,看著麵前正在轉換大數據的屏幕,她也發出了和傅寧同樣的疑問,但她沒有像傅寧那樣,去鑽牛角尖。

  三天後。

  陳九叔帶著陳竹,舉家搬遷從阮家村離開。

  墓地是金枝和傅葉找的。

  陳九叔最終還是接受了金枝他們的安排,回到了京都這個繁華的城市,在南郊那邊住了下來。

  陳竹的墓地也是在南郊。

  陳竹下葬的那天。

  天空飄起了灰蒙蒙的小雨,阮萌萌和徐瑾年都來了,他們穿著最嚴肅的黑色衣服,時光隻是壓垮了陳九叔的脊背,並沒有讓阮萌萌他們發生太大的改變。

  站在墓碑前。

  所有看著墓碑上,笑的極其燦爛,還很年輕的陳竹,這張照片聽陳九叔說,是陳竹滿十一歲的時候,生日的時候拍下來,那時候的他天真又燦爛。

  像是天上的小太陽。

  陳九叔他們一度以為,這個小太陽會溫暖他們往後的日子,卻不想小太陽也會隕落,他收斂了所有的光芒,將他自己最美好的一麵展現後,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小竹,你是天使。”

  傅寧低喃著。

  她將陳竹交給她的東西,交給了陳九叔。

  看著手中的信封,上麵赫然是陳竹的筆記。

  陳九叔手顫抖著。

  “這是?”

  “上次吃飯的時候,我帶小竹去檢查,他拜托我給你們的東西。”或許從那時候,陳竹就想好了自己的結局,隻是她太笨沒有猜到,傅寧很愧疚。

  “九叔,我很抱歉。”

  陳九叔聽懂了意思。

  他艱難的扯了扯臉上的神情。

  “不關你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傷心太過,他無論怎麽用力,臉上的肌肉都不能配合他做出,他想要表達出來的表情,他隻能有麻木的麵無表情,最後他放棄了。

  手指撫摸著黃色信封上的字。

  才顫微著手打開了信封。

  裏麵是一張紙還有一疊不厚的錢。

  是陳竹留給陳九叔他們的遺書。

  “爺爺,當你看到這份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了,請您們不要為我傷心,我來過這個世界,我也沒有對他們失望,隻是對我自己失望,僅此而已。

  寫信的時候,我思考了很久,如果我選擇了自我了斷,作為親人的你們會多麽的傷心,甚至我連沒有見過麵的父母,我都想到了他們的感受,但是很失敗的是。

  我哪怕一一的想過,你們每個人的反應,我還是找不到任何留下來的理由,或許我隻是來這裏陪伴你們一段時間,陪著你們走一段路,現在我的時間到了,你們的路還要繼續,我隻能先跟你們說一聲再見。

  爺爺真的很抱歉,我到底是辜負了你的期望。

  我不想為我的自私辯解,但我還是想要在最後一秒的時候,為我自己辯駁一句。

  爺爺,我盡力了。

  孫兒,陳竹留。”

  當看完這份信。

  從陳竹離開到下葬,沒有落過一滴眼淚的陳九叔,最後蹲在地上,哭的像是個孩子。

  “小竹,抱歉。”

  他哽咽的說著。

  當傅寧要去攙扶他站起來,手還沒有碰到陳九叔。

  他就顫微的對著傅寧擺手。

  他用盡全力從地上站起來,然後衝著傅寧點了點頭,越發弓著的身體,逐漸緩慢的離開了傅寧他們的視線。

  陳九叔是有骨氣。

  他即便妥協,接受了金枝他們的幫助,定居在了京都南郊,卻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麵,他們並沒有接受他們金錢上的支持,夫妻倆還有陳媛,拿出了攢下所有的積蓄,在醫院旁邊開了一家小麵館,價格非常的便宜,還幫著醫院裏麵的人提供能做飯的地方。

  甚至連菜錢都不收。

  傅寧後麵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陳九叔的背已經徹底的彎曲,他的頭發一夜之間全部白了,陳奶奶的眼睛也出現了視力的問題,連帶著她都看不清楚。

  需要旁邊的陳媛告訴她,她是誰。

  陳奶奶才知道。

  但她還是幫著醫院裏麵的病人家屬,縫合著身上的衣服,哪怕眼睛不好使,針腳沒有那麽好,她也願意幫忙,病人家屬也介意,對於他們來說。

  現在能有人給他們一份善意。

  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馬上就要麵臨畢業。

  傅寧最近意外的忙。

  她選擇了與以前全然不同的專業,她開始理解媽媽的研究事業,也想要加入他們的研究項目,所以從阮家村回來之後,她就改變了專業,開始逐漸的朝著媽媽他們的項目專題靠近。

  離開學校的她,走到半路想到有東西沒有拿,她不得已還回回來,就聽到。

  “求你幫幫忙,我的侄女在裏麵,打電話跟我說了,有人在學校裏麵欺負她!你們是這所學校的保安,難道學生被欺負了,也不幫忙學生的嗎!”

  陳媛著急的喊道。

  有了陳竹的事情,陳媛對任何校園暴力的事情都十分的敏感,她口中的這個侄女,是陳竹父母的另外一個女兒,很諷刺的是,知道陳九叔他們來到了京都。

  消失在陳竹整個人生中的父母。

  在他下葬第二個月就帶著他們離開阮家村後,生下的第二個孩子,登門入室找上了陳九叔他們。

  利用陳竹死掉的事情。

  親情綁架陳九叔他們,堂而皇之的住在了房子裏麵。

  陳媛快要急哭了。

  保安根本不理會她。

  還讓她這個瘋女人滾遠點。

  “什麽時候,你們敢這麽趾高氣揚的跟家長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