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身以至性,天高雲與莫
  最近閑暇,寧塵開始了他的晨練。跑步,俯臥撐,練了一會兒便開始出汗了,這時聽到隔壁安老和鎖兒的院子裏一陣咚咚咚的聲音。穿過幾棵梅樹,過圓門,走近時才看到,鎖兒正拿著一根粗棒子用力的打著上身赤裸的安老。

  “我去,你們這是幹嘛呢,街頭賣藝啊”,寧塵不經嘖嘖感歎。這大冬天的,這麽粗的棒子。

  “三郎來的正好,安老讓我陪他練功,我都累了,三郎你來”,說完鎖兒立刻把手中的棒子遞給了寧塵,寧塵還待再問,鎖兒一溜煙就沒影了。

  “你確定你這是在練功?”安老未睜眼,隻是點點頭,“那我打了啊”,安老又點了點頭。寧塵舉起棒子,比劃了幾下,一棒子下去,寧塵睜開眼,似乎他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寧塵又比劃了幾下,加了一點力氣,依舊沒有反應。再加力,不痛不癢。寧塵挪了一步,再次打下去,這次是用盡了力氣,隻聽得哢嚓一聲,棒子斷成了兩截,安老依舊一動沒動。

  寧塵還在發愣中,安老提了提氣,挪了一下他的馬步,緩緩吐氣,緩緩站了起來。

  “這麽厲害,你剛剛不痛嗎?”寧塵一臉佩服的問。

  “三郎說笑了,某練的就是外家硬功,怎麽會痛呢”

  “外家硬功,難道就是金鍾罩,鐵布衫之類的?”寧塵一臉驚異的問。

  “這些三郎都知道?是也不是。這金鍾罩,鐵布衫是佛門,道家的修煉功法。是用來修身養性強身健體的,雖也都是外門硬功,但其目的純良,又有其佛經道典加持,更能成大道,但不實用。而我這外門硬功雖與他們的原理和吐納相同,但我這藝業就是為了殺人,是在戰鬥中練出的,雖沒有他們的內家功法加持,卻當比他們的厲害幾分”

  “這麽說這世界真有武功?有獨孤九劍,有降龍十八掌?”寧塵一把抓住安老那赤條條,滿是肌肉的胳膊問道。

  “劍法嘛,我不會。什麽降龍十八掌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江南沈家的伏虎十八式。還有關山鏢局的降龍伏虎掌”安老一臉疑惑的答道。

  “哦,唉……”寧塵聽完,一臉遺憾。

  但遺憾轉瞬即逝,“哦,你這麽厲害,快教教我吧。你這是刀槍不入了吧。你是不是最厲害的?你們有沒有什麽武林排名,兵器譜什麽的啊?”寧塵連忙問道。

  “沒聽說過什麽排名,兵器譜,但江湖有一句話已經傳了幾百年了:雲過不見日,莫望夜不歸”

  “什麽意思?”寧塵急忙問。

  “就是說雲家的人要殺誰,誰就活不到見到早晨的太陽。莫家的人要殺誰,誰就活不到見到夜裏的月亮”,安老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著。

  “你給詳細講講唄!”寧塵來了興趣立馬道。

  安老無奈,邊穿著邊往屋裏走,一邊講“這是兩個武林世家,武學大家輩出。兩個都是有上百年曆史的大家族,根深蒂固。有諸多武林名宿都與這兩家有淵源,還有好多將門奇才都出於這兩家。這雲家在北,莫家在南,便也有北雲南莫的說法”

  “這麽厲害啊,這朝廷不管嗎?”寧塵隨安老在一個暖爐旁坐下問道。

  “諸朝已經和他們達成默契了,他們從來不涉足朝堂,他們隻要不犯法,朝廷也不會去打壓他們,而且有時朝廷還會需要他們的幫助呢!就像當年太宗征高句麗時,戰敗後被一路追殺,就是雲家出麵護送太宗逃回長安的。莫家也是,當年高宗和新羅聯手滅百濟時,就是請莫家出麵,派了一個莫家人潛入百濟,在百濟的出兵宴上殺了百濟王,然後宮廷大亂,百濟最後被滅國”

  “他們這麽厲害,就不怕皇家忌憚嗎?”寧塵越聽越覺得不妥,便問道。

  “怎會不怕,他們一直就很低調,而且他們兩家的第一家規就是不涉足朝廷。凡事涉足朝廷的人就會被逐出師門,生死不問。想要離開入仕從軍的也要先選擇離開山門,劃清界限。而且他們本就行蹤不定,山門很隱秘,很難知道他們在哪。而且他們隻是個人武勇,哪敵得過千軍萬馬,朝廷又怎會大費周章的討伐他們”

  講到這裏,安老突然一臉好奇的問,“阿郎怎麽今日對這些感興趣了,以前我要教你時,你可是都懶得聽的”

  “這不是沒有一技傍身,連若夢那個小丫頭都欺負我嘛”寧塵道。

  “我聽說莫家最近的這一兩代家主開始鬧騰了,他們專門做收錢殺人的生意了。而且少有失手的”,安老壓低聲音道,好像真有人能聽到了去似的。

  “那衙門也不管?”

  “衙門抓不住,又沒有證據證明是人家幹的,誰還能直接抓了,每個人都審問一遍啊”

  寧塵還在消化安老的話,就聽得安老歎氣道“唉,這就是江湖啊,想當年……”

  “想當年怎麽了?”

  “不說了,往事難回首”

  寧塵哪能放過,“安老,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啊,平時話不多,其實是都憋在心裏的,快把你的故事講出來”

  “也沒什麽,就是某當年也想加入莫家的,可是沒進去”,安老摸了摸他那張大黑臉道。寧塵看得出他說的不盡不實。

  寧塵也不想再問,恐怕真有什麽難言之隱吧。便問道“那你和他們誰厲害?你在武林中排第幾?”

  “哈哈……三郎,你太看得起我了,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連二娘子十招都接不住,我能排得上號?唉……”安老眼神呆滯,耷拉個腦袋道。

  “什麽!二娘這麽厲害嗎?我不信,她……她……”寧塵突然想到當初剛見到二娘時,還背地裏看著她的背影好一陣遐想,這要是被她知道了,是不是就會被她像拍西瓜一樣拍碎自己的腦袋。寧塵頓時覺得後背一陣涼風。

  “可不是嘛,某還會騙你?罷了,就和你說說,你可知道某是怎麽入的武府?”

  寧塵搖搖頭,安老接著言“確實,這個少有人知的。某當年年少輕狂,和人在道上較技比武,後來來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勸阻,讓我們讓道,某不聽,她便和我們打了一個賭,她十五招之內就能打敗我們。後來我們打她一個,十三招便敗了,然後我們兩人就成了明國公府的家奴”

  “這麽厲害!那個美人就是二娘咯,那還有一個人是誰啊?”

  “他叫宇文濟,也是練外家硬功的。幾年前二娘子讓他去辦一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安老垂下頭,感傷的道。

  寧塵挪了挪,把手搭在安老肩上輕輕拍了拍。

  寧塵想,遠離二娘,保命要緊。

  是夜,寧塵摟著闌兒,滿腦子還在想著白天的事情,這個世界居然有這麽厲害的功夫,自己豈能不學點,可安老練的外家硬功,自己實在不想學,實在不想練得一身腱子肉。但不向安老學又向誰學呢?

  二娘,二娘還是算了吧,太危險,讓她教,光被她戲弄去了,而且她還忽冷忽熱,實在搞不清楚,太危險。

  通過和安老的詳談,寧塵了解的這個世界的武藝卻為真的,是比鬥廝殺的功夫。既然武功是真,二娘也身懷武藝,通過這些不由讓寧塵想到了潼兒,那麽她所說的也就是真的嗎?她所說的練功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子嗎?二娘的話可信嗎?

  自寧塵來了這個世界就還沒有真正親眼見到有人使用高明的武功,他也沒有往這方麵想。在潼兒和若夢的手下被拿住了,寧塵也隻以為是一些類似於散打,擒拿之類的,和安老朝夕相處的這幾個月來,他總是抽空比劃幾下拳腳,也未曾真正演練什麽高深的武技,所以寧塵總是先入為主,未去深究這些。潼兒提出練功之說時,寧塵就以為是她羞澀的示愛表達。而後寒池發現她奄奄一息,腦海裏一閃而過的衝動也是床帷歡第,所以為了留住她,為了彌補他拒絕的以為的練功,寧塵用強力奪去了潼兒,也正是這樣,才有了後麵的紅燭洞房。但當潼兒將一切講明時,寧塵粗淺的認為他與潼兒所患的為激素失調而已,通過潼兒的話和醫士的言語,寧塵更自以為是的認為行房事,加之一些養生秘術便能救潼兒。至於潼兒那奄奄一息與吐血,寧塵更是將其帶入那個世界所掌握的醫學知識裏,至於那四年之約,寧塵權當是潼兒對自己的期許了。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對於一個在崇尚科學,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二十年的人來說,這確實有點匪夷所思了。

  倉促離開洛陽,所以再見二娘後寧塵立馬提說了合練功法的事,但是一口被二娘回絕了,而後便未再見到二娘了。而後又值變故,便將此事放下了。如果說一切都是真的,那潼兒所說的應該也是真的,所以還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也是時候見一下二娘問清楚了。

  寧塵就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的手摸索進了闌兒的小衣裏,此刻,寧塵的思緒還未回來,手卻摩挲了起來,身旁恬靜的闌兒也覺察出了那隻作怪的大手,卻繃緊了身子未及阻止。

  從闌兒的鼻子裏發出的一聲輕哼抗議,將寧塵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寧塵下意識的抽回手,卻被兩隻小手按住了。

  月色如水,空山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