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2 詐胡
  接下來的這一幕,那可真是太誇張太誇張了。

  上百號人不約而同地摸了摸鼻子,隻覺得癢,抬手一看,竟是鼻血都流出來了。

  所有的女顧客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到了相對邊緣的地方,皆是見了這個女人的容貌,都覺得相形見絀。

  千手坤的臉色都變了變,由剛剛地陰沉轉為了平和一些,畢竟在美女麵前,沒有哪個男人還能做到完全板著個臉。

  羅斯微笑著走上前,問道:“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請這位美麗的小姐喝一杯酒呢?”

  那女人接過了酒杯,卻沒看他,更沒說話,仍是自顧自地往前走。羅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來。

  白千羽看著她,同樣傻掉了,眼睛像被楔子定住了一樣,動都動不了了。他心裏明明清楚,自己已經失了神,但不論如何都做不到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分。這對於白千羽來說是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不論是作為魔術師來講,還是作為盜寶界中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人來講,保持開闊的視角都是頭等重要的事情,一旦視野和思維被局限在了一點,那就是滅頂之災。

  白千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狀態。

  要說這個女人她漂亮嗎?她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她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首先有一點可以肯定,從她自然的容顏、光潔無暇的皮膚、未經修裁但宛如柳葉的細眉、未塗顏色但溫潤如玉的嘴唇就能看得出來,她沒有化妝,這就是她素顏的樣子。化妝所呈現出來的美貌和天生的麗質終究是能看出區別的,可麵前此人未經粉飾,卻要比白千羽所見過的任何一個淡妝濃抹過的女子美過千倍百倍。

  白千羽是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千倍百倍的概念了。

  隻見她步姿翩翩,所過之處的地麵上,燈光的反射似乎都更亮了幾分,微笑著的眼中不知為何好像透露出了一絲自信與高傲,如有點點微光,恰似漫天星辰,這容貌,說句傾國傾城絕不為過,這五官,說是絕代佳人又有何妨。身材高挑,大概一米七幾,一雙高跟鞋,個頭竟與白千羽差不多平齊,身形恰好,多一分則太胖,少一分則太瘦,就算是達芬奇手中的畫筆恐怕都勾勒不出如此完美的曲線。長發撫肩,長一分則太長,短一分則太短,前後凹凸有致,豐滿一分則太過妖媚,保守一分則太過平庸,總而言之,這女人一切的一切竟都是如此的完美,沒有一絲瑕疵,雖說每個人對美的定義都不盡相同,但至少在這一刻,這間賭場裏的所有人都會覺得,這個女人一定就是世間那個最美的“標準”,隻要任何人與她的相貌身材有一絲不一樣,那便是比不過她了。

  黑色的緊身皮褲,高跟長靴,上身是白色的內襯衫,外麵披著一件水粉色的簡練夾克,這女人的穿衣風格倒與白千羽有些相像,隻是色調不同。

  直到她柔順的發絲劃過白千羽眼簾的時候,直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襲入白千羽的鼻子的時候,白千羽這才回過了神,眨了眨眼睛,皺了皺眉。

  “我竟然……”

  他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各位,怎麽了?”女人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四周,最後把目光定在了白千羽的身上,喝了一口酒,風情萬種,道,“就由我來配各位玩上兩局,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沒有——”羅斯連連道,走過來很紳士地半彎著腰,幫她挪了一下椅子。女人坐了下來,仍是盯著白千羽看,不知為何忽然笑了一聲。

  白千羽吸了口氣,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鎮定,道:“那就這樣吧,坤先生,請吧。”

  千手點了點頭,示意手下去準備,不一會兒就有人抬上來一台麻將機。白千羽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什麽可以搞鬼的機關,這才放心。

  四周的觀眾也被請到了較遠些的位置,雖然能看到賭局,但應當不會產生場外的影響,而對於桌上這幾人來講,這比的,就是真真正正的麻將技術了。

  四個人依次就坐,千手在東,女人在南,白千羽在西,羅斯在北。

  “說下規則吧,怎麽打?”女人這時問。

  “就按國際麻將比賽的規則,打一局四圈十六盤,不連莊,也不必記錢,算得分即可。”千手答道。

  “呃……”女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惑,道,“我是說,怎麽才算胡牌?”

  “啥東西?”全場人全都愣了,白千羽差點噴飯,道,“大哥,你連怎麽胡牌都不知道你來湊什麽熱鬧?”

  女人一笑,竟不覺得尷尬,道:“你們說一遍我不就會了,反正你們也找不到人,輸贏又跟我沒關係,免得再浪費時間了。”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無奈地撇了撇嘴,白千羽歎了口氣,道:“好吧,胡法很多,一次跟你說完你肯定也記不住,我就告訴你最簡單的吧,有個公式,M倍的AAA加N倍的ABC加DD,就是基礎的胡牌形式,特殊一點的話就比如十三幺,還有……”

  “行了行了,能不能胡都不一定,先打打看吧。”沒等白千羽說完,千手就打斷了他,白千羽慘笑一聲,心說也是,便沒接著往下講。

  女人倒也並未介意,示意可以開牌。

  四個人便依次開始抓牌,千手先坐莊。

  “五條。”

  “胡了!”

  一張牌剛打出來,女人忽然說了一聲,把牌盡數推了出來,全場人心一顫,眼睛瞪得溜圓,心說這什麽情況?這人不會玩,運氣反倒這麽好?

  然而當他們看到那女人手裏的牌的時候,差點全罵出來,千手把手往桌子上一拍,一想到是自己家的桌子才沒下去狠手。

  “大哥,你玩呢?”白千羽哭笑不得地道,“你這不是胡牌,二三四條,多個五條能怎樣?”

  女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那不好意思,這盤不算,重新抓牌吧,下次我謹慎一點。”

  “不是你這……我人傻了。”白千羽一亮自己的牌說道,“你知道我這把牌多好嗎?開局紅中發財一筒各三張,還有兩張幺雞一張白板,要是再來一張幺雞和一張白板直接小三元啊哥!”

  羅斯和坤一看,緊忙鬆了口氣,還好這女人搞這麽一出,要真讓白千羽胡了,這盤可就輸大了,光是一個小三元可就是八十八番啊。

  “抱歉。”女人毫無誠意地說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將牌推進了麻將機裏。

  白千羽無語了,倒也不能真跟她生氣,隻好重新再來了,隻是下一盤開局是否能有這樣的鴻運,真的就很難很難說了。

  仍是千手坐莊,重新抓好牌之後,他打了一張八萬。

  接下來到那女人摸牌,然而她卻並沒有伸手,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的手牌上,挪來挪去,時不時地還要把某些牌的上下給顛倒一下。白千羽再次無語了,心說這人也太小白了吧,新手一般都這樣,喜歡把能靠得上的牌放在一起,順序排好了才會打,甚至會有強迫症,非要把幺雞啊、東西南北啊這些有正反的牌全都正過來,但這些行為屬實是太暴露自己的底牌了,放在高手的眼裏,幾乎可以猜到她手裏大概都是些什麽牌了。

  整理了好半天,女人方才伸出了手,想了一想,打了一張紅中。

  輪到白千羽,隻是稍微掃了一眼手牌,沒有猶豫,直接出手。

  “西風。”

  輪到羅斯:“三筒。”

  坤:“南風。”

  女人又想了半天:“紅中。”

  坤瞟了她一眼,道:“嗬——狠人啊,連打兩個紅中。”

  女人輕輕一笑,道:“欠考慮了。”

  白千羽接著道:“九條。”

  “碰!”千手一推牌,要下了這張九條,轉手打了一張,“八筒。”

  女人又想了半天:“紅中。”

  全場響起了一片議論和嘲諷聲,桌上三人分明看見她打的並不是新摸的牌,也就是說,她是將手中最開始就有的三張紅中生生打了出去。

  “你是真不會啊。”坤問。

  女人就道:“現在我們分數一樣,我不會你也不會。”

  “你——”坤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羅斯擺了擺手,示意他專心牌局。

  白千羽:“五條。”

  羅斯:“一筒。”

  “碰!”千手又收下了這張牌。

  白千羽看了一眼羅斯,對方麵色卻並無異常,不過有些事是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到的,羅斯給坤做牌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他們兩個是勢必捆綁在一起的,隻是看羅斯牌技如何,能猜千手的牌準確到什麽程度,又能做到什麽程度,但總而言之,他們是隊友,自己孤身一人,想要贏並不容易。

  要是那女人能幫幫自己就好了,但可惜,她什麽也不會,就算會,也未見得願意幫自己。白千羽心想道。

  幾輪過後,坤那邊的牌已經漸漸明晰了,碰了一手九條,碰了一手一筒,剛剛又碰了一手九筒,若想胡得大的話,不出意外要奔“清幺九”走,就是全由一、九刻子組成的牌,胡六十四番,而刻子說的就是三張同樣的牌。

  不過白千羽這邊情況也蠻好,未有吃牌碰牌,要別人猜出自己的牌型就不是很容易,東西南北風中發白各一張,二五八條、六九萬各一張,隻要再有一四七筒或三萬中的任意兩張,可胡“七星不靠”,就是番數低了點,二十四番。

  羅斯那邊從他打出的牌就能看得出來,毫無章法,完完全全就是在給千手喂牌,那女人就更不用說了,誰也不會指望她能掀起什麽大浪來,這一盤,就是看坤和白千羽誰能先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