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 千年前的故事
  “等等,你是說這上麵提到,鄱茲古國曾有個將軍叫陽棋?”董缺得剛講了個開頭,這時徐青雲等人也循聲走了過來,徐青雲若有所思地問,董缺得點了點頭道:“是啊,具體是哪兩個字不清楚,但發音應該是這樣。不是找出口嗎,你們都過來幹嘛?”

  徐青雲就道:“怎麽?就許你倆在這偷懶,不許我們來聽聽故事?”

  “這——”董缺得一時語塞,白千羽笑著擺了擺手說,“別聽他亂說,我們已經檢查得差不多了,沒什麽發現。”

  鄭筱楓聽了眉頭就皺起來了,憂慮道:“整個古城裏都沒找到出口?不應該吧?那我們該怎麽出去?”

  徐青雲把肩膀靠在書架上,語氣較為輕鬆地說:“古城這麽大,就算有些遺漏也是在所難免,剩的水不多了,這已經過去大半天了,我們不能一直把時間浪費在漫無目的的尋找上。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總會有辦法的,我相信你們的智慧。”

  他話說完,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他這話多少有些說風涼話的意思,這也就是他吧,董缺得但凡敢這麽說一句話,估計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圍而毆之了。這時董缺得忽然道:“對啊,老白,我才想起來啊,你不是說你在出口處預先埋了炸藥,以備不時之需嗎?這說明你知道出口的大致方位啊。”

  白千羽點了點頭:“確實,出口在東南方向,但我們還是要找,保不齊你要先從西北方向進去,繞一圈才能出去,這都不是沒可能的事。其實我剛才還在跟小姐姐說,如果最後真什麽也找不到,我們就隻能依靠攀岩索和繩索箭一點一點爬上去了,你們也都要有心理準備。”

  幾個人聽了便看了一眼外邊,山體大概三百米高,而攀岩索加繩索箭加一起的長度可能也隻有幾十米,真要爬的話沒點本事肯定是不行的。徐青雲和鄭筱楓肯定不會在意,重點就是董缺得和程如雪能不能行,但一看程如雪並未反對,董缺得也沒好意思說什麽。徐青雲就道:“這些事都可以一會兒再提,我們還是先說回這個陽棋吧。我剛剛在搜索古城外圍平民區的時候發現了很多將軍祠,裏麵供奉的好像都是這個人。”

  “那也就是說,這個人在鄱茲古國的地位很高?”程如雪問。

  “Bingo!”徐青雲打了個響指道,“不過再準確點說,是他在鄱茲古國民間的地位很高,因為他的祠堂隻有在平民區裏才有,數量甚至多過對太陽和山脈之神的供奉。我之前跟佳偉學了一些鄱茲文,祠堂裏的銘文我勉強認得一些,大概是說,這個人武功高強,戰功卓著,我們來時的月亮村,那其實以前也是一個國家,因信仰不同遭到鄱茲國的攻打,當時就是這個陽棋身為統軍將領,單人破城,無比勇猛。當然,這都是銘文上說的,他是不是真有這麽厲害我也不得而知,隻知道,鄱茲古國之所以能成為一時的沙漠霸主,這個陽棋功不可沒,民間把他當作戰神一般。要我看啊,他當時在平民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要高於神明和王室,畢竟神明和王室沒辦法給他們帶來真正的好處,而將軍的征伐確能實實在在地提升鄱茲國民在沙漠中的地位。”

  “那這麽說,這個人豈不是功高震主?”聽到這,白千羽橫插了一句道,“曆史上這樣的人一般可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那也未必。”徐青雲道,“就從鄱茲國王能允許平民為陽棋建造祠堂這一點來看,王室對這個人應該還是比較信任的。”

  董缺得默默點頭,想了一下就道:“那不如我把這個故事講完,說不定就能知道王室對於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態度了。”

  幾個人紛紛同意,便圍成了一圈,像開故事會一樣。董缺得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把之前沒講完的話接著講了下去。

  ……

  “陛下,大將軍求見。”

  鄱茲王宮,國王床榻前,一個帶刀侍衛單膝跪於地上稟告道,麵前是一道帷簾,看不見國王的臉。

  “本王不是講過,休息時任何人不許來煩本王,大將軍莫不是依仗軍功,對本王的話充耳不聞了嗎?”

  帷簾裏傳出了一個無比虛弱的聲音,氣息雖無淩厲,侍衛聽了身體卻為之一震。

  “陛……陛下,將軍說他尋得一位神醫,或、或可醫陛下的病。”

  “嗬,又是神醫,這是今年的第十一個了吧?個個都說能醫本王的病,可不知將軍派來的這位——又想損本王幾年的陽壽啊?”

  “這……陛下……”

  此時的侍衛已是汗流浹背,國王話語中的隱意他不會不懂,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為將軍說一說話。

  “陛下,將軍也是一片忠心啊,或許這次真的能行,還請陛下一試。”

  他是軍人,將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他以為這樣是在幫將軍,殊不知床榻之上,國王聽了這句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也罷——既然你們都這麽信任將軍,看來本王也是不得不許了?”

  國王說著,陰沉著臉,將帷幔掀到了一邊。

  “宣將軍陽棋!”

  命令層層外傳,傳至國王雕像腳前,陽棋帶著手持蠍子旌旗的使者走了進去。

  “臣陽棋,參見陛下。”

  “將軍快快免禮!”國王坐於床榻之上,一抬手,笑著說道,“將軍為我鄱茲屢立戰功,先王曾賜將軍佩劍上殿之權,依本王看這還遠遠不夠,不如從今日起,這跪拜之禮就也一並免了吧?”

  “臣不敢,承蒙陛下厚愛,為國征戰是為臣的本分,行君臣之禮亦是為臣的本分,既是本分,臣不敢不遵。”

  “嗬——”國王古怪地笑了一聲,不再去看將軍了,頭一轉,目光聚集在了使者的身上,“你就是神醫?”

  “陛下,他不是本國人,聽不懂我們的話。”陽棋解釋道。

  誰知隻是這一句話,國王一聽,頓時龍顏震怒,猛然一拍床榻,起身厲聲責問道:“陽棋,他國的醫者你也敢帶來為本王治病,莫非你想借敵國之手,殺了本王不成?!”

  “陛下,臣——”陽棋剛要解釋,國王卻壓根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緊接著又道:“來人!將陽棋和這醫者收入大牢,一旦查明其身份為敵國奸細,立將陽棋以謀反罪論處!”

  “啊?!”侍衛頓時大驚,當即雙膝跪於地,叩頭懇求道,“陛下三思啊!將軍無意謀反啊!”

  “將軍的心思你怎麽會清楚?”國王反問,“有求情者,與陽棋同罪!”

  侍衛臉色慘白,想要說話,卻又不敢再說,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將軍,卻發現陽棋的神情竟仍是泰然自若。

  “陛下,陽棋對陛下確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鑒,不管此人是否為敵國奸細,但其確有回天之術,臣為陛下慮,甘冒風險帶此人前來覲見,還請陛下見過其醫術後,再做定奪。”

  國王一聽,眼睛一轉,心頭雖仍有怒氣,但又不好發作,畢竟他就是再心急想殺陽棋,被他這麽一說,也沒有再倉促行事的道理了。

  再者就是,他的病情確實很嚴重,如果來者真能妙手回春,他當然願意一試。

  想著,國王坐了下來,一揮手道:“也罷,那就讓本王見識見識,如果此言有虛,休怪本王無情!”

  “臣謝陛下!”陽棋鞠躬拱手行禮,禮畢,轉頭看向了使者,做了一番手勢,示意他把剛才的起死回生之術再演示一遍。

  神奇之處在於,這個使者雖然聽不懂鄱茲話,但陽棋提出的每一個要求他都能領會,隨陽棋來到王宮覲見國王是如此,現在現場進行演示也是如此。

  於是就見使者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隻壁虎,與之前的小鳥一樣,他將壁虎掐死之後,又在屍體身上滴上了兩滴自己的血,難以置信的事情再次發生,壁虎複活,生龍活虎如初,放在地上,自己飛也似的跑了。

  國王見了,瞬間大喜,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反而撫掌笑道:“好!好!好!將軍忠君愛國,是本王誤會了,還望將軍不要介意,隻是他的血雖能使動物起死回生,卻不知是否同樣也能醫人呢?”

  此問似乎很是平常,但陽棋眉頭一顫,國王話語中的深意已然在第一時間被他所洞察。

  “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陽棋說著,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劍,朝著侍衛的脖子一揮,電光石火間,侍衛尚沒有反應過來,脖頸處已然劃開了一個口子,一時間鮮血入注。“呃啊!”侍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陽棋,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恐懼。國王麵色不改,陽棋一伸手,示意使者行醫。

  使者有些驚訝,但思量過後還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侍衛的脖子上抹了一下。不多時,血流停止了,侍衛忽然覺得自己能夠呼吸了,緊忙摸了摸脖子,發現傷口竟已然痊愈了。

  “很好,賞醫者黃金千兩,為本王醫病!”國王宣道,侍衛還沒來得及出口氣,心髒處卻又中了一劍。

  而這一次,他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來,身子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國王似乎不解,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陽棋拱手稟道:“陛下,此人為陛下試藥,今日雖未死,但難免不會懷恨在心,萬一日後對陛下不利,臣萬死難辭其咎!”

  國王點了點頭,又笑著問道:“不過——這人可是你的左膀右臂啊,你真舍得殺他?”

  “但為陛下效忠,至親亦可殺!”

  陽棋的語氣格外的堅定,但眼神卻始終不敢看向國王。國王緩緩走到陽棋跟前,撫著他的手,平和又欣慰地說:“好啊,今日我知將軍之忠,明日上朝,我會在百官麵前,為你加官進爵。”

  “謝陛下!臣萬死難報!”

  “很好,那你下去吧,就讓這位醫者留在這,好好給本王醫病。”

  陽棋聽了,急忙答了一聲“是”,匆匆轉身離去了,剛出殿門十幾步,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極為陰狠的眼神。

  國王看著的是將軍的背影,而陽棋餘光盯著的,是那個被他親手殺掉、一而再再而三“替他說話”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