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程門麗雪
鄭筱楓抿了抿嘴，心說這消息確實太有價值了，既然房子的樣式一樣，那即便不是同一個地方，想必也會有所關聯，隻是這消息的內容實在還是不夠詳細，僅憑這些就想找到那個地方顯然是不現實的，於是他便又問王立發道：“那你說的這個人現在在哪裏，我能不能聯係到他？”
王立發卻搖了搖頭，道：“他沒有留聯係方式，那人蒙著麵，說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故意不想表明身份，我連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不過那批陶瓷確實是好貨，我也沒細追究就收下了。”
王立發這麽一說，鄭筱楓不由得就是一怔，鼻子裏似乎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這怎麽就好像是被人提前安排好了的呢？自己想打聽的事情，恰好在今天上午就傳到了王立發的耳朵裏，怎麽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想讓我知道這個消息一樣呢？
可是轉念一想，這麽做未免又有些大費周章了，直接發個手機短信豈不是更好？
王立發看出了鄭筱楓的心思，說道：“其實我剛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也覺得這事兒好像有點巧合了，現在想想那人的舉止確實有幾分刻意，如果說是事先安排也不是沒有可能。”
鄭筱楓聽了王立發的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注沒注意到。”
“什麽事？”
“這照片上麵的字。”王立發道，“這些字在當今世界所有的考古活動中都不曾發現過，也就是說，它們很可能來自於一個人們尚不知曉的神秘文明，我們鬼市常年遊走於各個古墓遺跡中間，我對此十分肯定。”
鄭筱楓啞然，這些字的具體含義，他還真不曾細細想過。
“不管怎麽樣，這消息本身對我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
王立發笑了：“有價值就好，我還擔心幫不上忙。”
鄭筱楓心想：“事到如今，看來不得不去西疆一趟了。”
想來，鄭筱楓也長出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那件事總算有了個調查的方向，也算了卻了半件心事。
王立發看出鄭筱楓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便問道：“小兄弟，所以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
“呸——”鄭筱楓心中暗想，差點把人家害死，這事兒豈是說扯平就能扯平的？不過表麵上鄭筱楓倒是也沒什麽反應，畢竟客套話他還是會說的，而且事到如今，再計較剛才的事也其實沒什麽太大意義了，何況這家夥既然敢孤身前來，想必就不怕鄭筱楓秋後算賬。
“就算是吧。”鄭筱楓於是道。
“真香。”一旁的女孩忽然間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
鄭筱楓和王立發的思緒一下子都被打斷了，四隻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女孩。
“什麽真香？”鄭筱楓問。
女孩本來不是有意打斷兩個人的談話，被鄭筱楓這麽一問也呆了一下，反應了一下兒才說道：“我在吃巧克力。”
“哪來的巧克力？”鄭筱楓又問。
“在那群保鏢身上偷的。”女孩嘴裏鼓鼓地嚼著東西，一臉呆萌地回答。
……
行，行吧……鄭筱楓不知覺地摸了摸口袋，發現錢包還在，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身後的海麵上忽然駛來了一艘快艇，王立發便一拱手，說道：“小兄弟，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合作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我隻提一句，等到了你不得不走到這條路上的時候，一定記得鬼市是你的第一選擇。”
鄭筱楓有些迷惑，王立發這句“不得不走到這條路上的時候”說得有些諱莫如深，鄭筱楓一時間沒能夠理解。轉眼間，那遊艇就已經開到了近處，鄭筱楓本想追問，可王立發已經一拱手，道了聲告辭，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鄭筱楓隻得把話憋了回去，抬了下手，象征性地回應了一下，兩邊就此逐漸拉開了距離，很快各自消失不見了。
鄭筱楓歎了口氣，今夜的事，還真需要他花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夜已愈深，夜幕越發深邃，星光也越發明亮了。
甲板上，零星無人，隻剩下鄭筱楓和女孩兩個人在這裏，海風拂麵，波聲漾耳。除了船舷旁的那條長椅之外，看樣子似乎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於是鄭筱楓默默坐到了女孩的身邊，並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女孩還在津津有味地嚼著巧克力，和鄭筱楓的盛世美顏相比，顯然那塊巧克力對她更有吸引力。居然對自己的靠近沒有任何反應嗎？鄭筱楓不禁暗想，在他的印象裏，這樣的女孩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他望著女孩精致的側臉，竟不知不覺中看得出神了。
“側顏也這麽好看啊？她的顏值是沒有死角麽？”鄭筱楓心說道。
“你在看什麽？”女孩察覺到了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忽然轉過頭，看著鄭筱楓道。
鄭筱楓被看得一慌，眼神不自覺地躲閃，兩隻手在身前不由自主地揮舞了起來。鬼知道他緊張個什麽，好在他的反應還算快，手順勢一指，看著女孩手中的巧克力說道：“那個……我也有點餓了，能分給我一塊嗎？”
女孩點了點頭，欣然將整塊巧克力塞到了鄭筱楓手裏：“喏，都給你了，當作你幫我的回報。”
鄭筱楓剛美滋滋地嚼了一口，聽女孩這麽一說，頓時覺得手裏的巧克力沒那麽香了。“啥？這……這就算回報了？我可是差點連命都丟了，我的命就值一塊巧克力？”
鄭筱楓這麽說倒也不是真的講求回報，隻是話趕到這，心裏難免有些不平衡，女孩聳了聳肩，輕笑道：“要沒有你半路殺出來，我自己想個辦法輕輕鬆鬆就逃走了，這塊巧克力還是看在你受了點傷的份上，要不是為了救你，我才不會冒險去偷那個人的彈夾呢。”
鄭筱楓傻了，聽她這麽一說，自己的命好像還真就不如這巧克力值錢。看女孩的表情，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樣子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吹牛。鄭筱楓不禁想到了她今晚的表現，且不說她能先一步想到把彈夾給偷走，再後來持槍劫持朱達的時候，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她居然也在同一時間想到了，可不同的是她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並不清楚，隻是聽自己和朱達之間交談的寥寥數語，就明白了各方之間的人物關係和利害糾葛，就憑這份機智，要說她真的能自己一個人化險為夷，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好嘛，敢情說到最後，自己一下子從救美的英雄，淪落成了拿命換巧克力的傻小子了，嗬嗬噠，好尷尬啊。
女孩忍不住笑了，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幫鄭筱楓緩解一下尷尬，於是便轉移話題道：“行啦，先不說這個了，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程如雪，剛才沒聽錯的話，你好像是叫——鄭筱楓？”
“啊……嗯對……沒錯。”鄭筱楓緊忙回答道。“程如雪麽……很好聽的名字。”他心想。
程如雪主動伸出了手，落落大方地說道：“那我們就算認識了，還請多多關照！”
“嗯好，好……”鄭筱楓機械般地握了下手，連連答應著，她的手很柔軟，很光滑，不知怎麽的，和這個女孩相處，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緊張，但重點在於，他可不是個容易緊張的人。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船一路行進，女孩不知是何時起抬起了頭，望向了天空，似乎望得出神。
“看什麽呢？”鄭筱楓好奇，輕著聲問道。
程如雪收回思緒，看了看鄭筱楓，忽然輕輕地呼了口氣。
“其實不管身在哪裏，隻要抬頭去看，星空都是那麽美。”
鄭筱楓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覺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似乎暗藏心事。
想著，他也抬起了頭，略有些深沉地道：“是啊，想起來……我已經好久沒看過這麽美的星空了。”
程如雪款款一笑，道：“我想，那是你的問題，並不是星空的。”
鄭筱楓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右腮邊的肉，沒有否認。
“這艘船會把我們帶到哪裏？”程如雪問道。鄭筱楓回答：“泰國，這艘船是泰國的，我們要先到象島，然後再轉回中國。”
程如雪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鄭筱楓心想，這女孩現在孤身一人，出門在外一定有很多不方便吧，到泰國之後自己如果就這麽把她扔下不管了，那肯定是太不合適的。於是出於好心，鄭筱楓便說：“你家住在哪裏？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程如雪聽了卻是一愣，眼神竟忽然有些黯淡了下來，她低下頭，輕著聲說：“我……我沒有家啊……”
“啊？沒有家？”鄭筱楓始料未及，脫口而出地道，程如雪說：“是啊，我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不然我又怎麽會被抓到這裏來呢……他們這些人最喜歡欺負弱小了，不是嗎？”
聽她的語氣，這句話說得是那樣的平靜，似乎連半點悲傷的意思都沒有，可恰恰這樣的語氣才是最不平常的。鄭筱楓也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隻好支支吾吾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沒事的。”程如雪連忙打斷了他，並不想他因此而感到尷尬，可鄭筱楓卻更尷尬了，隻得把話又憋了回去。氣氛一下子就冷下來了，兩個人都不知道接下來還該說些什麽，隻好假裝在看風景。
長河漸落曉星沉，碧海青天夜夜心，鄭筱楓感覺得到，她是個有故事的人，而這故事裏一定寫滿了艱難困苦，才造就了她如今如此的冷靜和樂觀。
許久，程如雪才又開口了，她看向鄭筱楓，表情忽然變得十分沉重與認真。
“你是要去西疆，對嗎？”
“是。”鄭筱楓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帶我去嗎？”她堅定地問，似乎是做下了某種決定。
鄭筱楓愕然，問道：“怎麽？你……有親人在西疆？”
程如雪眼神有些茫然，想了好一會兒，回答道：“可能有吧。”
鄭筱楓不明白她的話，“可能有吧”，聽得人雲裏霧裏，然而他不會去問，因為程如雪看起來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當然可以。”於是鄭筱楓直接爽快地答應了，算是為自己剛剛提及了女孩傷心事的過失做出一些補償。女孩重拾了笑容，很淡，但是在星光的照耀下，很美很美。此刻的她就好像是畫裏走出的人一樣，那星，那海，都不過是畫裏的背景而已。
鄭筱楓不知道，他的心早已因此加快了跳動。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巨輪駛過，浪花雖然一時消散，但是水麵卻再也停不回從前了。這世界上總是不斷地有故事在發生，許多故事的淵源或許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總是奇妙且悄然，究竟是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還是說每一次重逢都是新的相遇。海水遼闊，星河無形，這世界那麽大，相遇的——到底會是誰呢？
王立發卻搖了搖頭，道：“他沒有留聯係方式，那人蒙著麵，說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故意不想表明身份，我連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不過那批陶瓷確實是好貨，我也沒細追究就收下了。”
王立發這麽一說，鄭筱楓不由得就是一怔，鼻子裏似乎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這怎麽就好像是被人提前安排好了的呢？自己想打聽的事情，恰好在今天上午就傳到了王立發的耳朵裏，怎麽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想讓我知道這個消息一樣呢？
可是轉念一想，這麽做未免又有些大費周章了，直接發個手機短信豈不是更好？
王立發看出了鄭筱楓的心思，說道：“其實我剛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也覺得這事兒好像有點巧合了，現在想想那人的舉止確實有幾分刻意，如果說是事先安排也不是沒有可能。”
鄭筱楓聽了王立發的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注沒注意到。”
“什麽事？”
“這照片上麵的字。”王立發道，“這些字在當今世界所有的考古活動中都不曾發現過，也就是說，它們很可能來自於一個人們尚不知曉的神秘文明，我們鬼市常年遊走於各個古墓遺跡中間，我對此十分肯定。”
鄭筱楓啞然，這些字的具體含義，他還真不曾細細想過。
“不管怎麽樣，這消息本身對我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
王立發笑了：“有價值就好，我還擔心幫不上忙。”
鄭筱楓心想：“事到如今，看來不得不去西疆一趟了。”
想來，鄭筱楓也長出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那件事總算有了個調查的方向，也算了卻了半件心事。
王立發看出鄭筱楓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便問道：“小兄弟，所以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
“呸——”鄭筱楓心中暗想，差點把人家害死，這事兒豈是說扯平就能扯平的？不過表麵上鄭筱楓倒是也沒什麽反應，畢竟客套話他還是會說的，而且事到如今，再計較剛才的事也其實沒什麽太大意義了，何況這家夥既然敢孤身前來，想必就不怕鄭筱楓秋後算賬。
“就算是吧。”鄭筱楓於是道。
“真香。”一旁的女孩忽然間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
鄭筱楓和王立發的思緒一下子都被打斷了，四隻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女孩。
“什麽真香？”鄭筱楓問。
女孩本來不是有意打斷兩個人的談話，被鄭筱楓這麽一問也呆了一下，反應了一下兒才說道：“我在吃巧克力。”
“哪來的巧克力？”鄭筱楓又問。
“在那群保鏢身上偷的。”女孩嘴裏鼓鼓地嚼著東西，一臉呆萌地回答。
……
行，行吧……鄭筱楓不知覺地摸了摸口袋，發現錢包還在，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身後的海麵上忽然駛來了一艘快艇，王立發便一拱手，說道：“小兄弟，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合作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我隻提一句，等到了你不得不走到這條路上的時候，一定記得鬼市是你的第一選擇。”
鄭筱楓有些迷惑，王立發這句“不得不走到這條路上的時候”說得有些諱莫如深，鄭筱楓一時間沒能夠理解。轉眼間，那遊艇就已經開到了近處，鄭筱楓本想追問，可王立發已經一拱手，道了聲告辭，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鄭筱楓隻得把話憋了回去，抬了下手，象征性地回應了一下，兩邊就此逐漸拉開了距離，很快各自消失不見了。
鄭筱楓歎了口氣，今夜的事，還真需要他花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夜已愈深，夜幕越發深邃，星光也越發明亮了。
甲板上，零星無人，隻剩下鄭筱楓和女孩兩個人在這裏，海風拂麵，波聲漾耳。除了船舷旁的那條長椅之外，看樣子似乎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於是鄭筱楓默默坐到了女孩的身邊，並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女孩還在津津有味地嚼著巧克力，和鄭筱楓的盛世美顏相比，顯然那塊巧克力對她更有吸引力。居然對自己的靠近沒有任何反應嗎？鄭筱楓不禁暗想，在他的印象裏，這樣的女孩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他望著女孩精致的側臉，竟不知不覺中看得出神了。
“側顏也這麽好看啊？她的顏值是沒有死角麽？”鄭筱楓心說道。
“你在看什麽？”女孩察覺到了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忽然轉過頭，看著鄭筱楓道。
鄭筱楓被看得一慌，眼神不自覺地躲閃，兩隻手在身前不由自主地揮舞了起來。鬼知道他緊張個什麽，好在他的反應還算快，手順勢一指，看著女孩手中的巧克力說道：“那個……我也有點餓了，能分給我一塊嗎？”
女孩點了點頭，欣然將整塊巧克力塞到了鄭筱楓手裏：“喏，都給你了，當作你幫我的回報。”
鄭筱楓剛美滋滋地嚼了一口，聽女孩這麽一說，頓時覺得手裏的巧克力沒那麽香了。“啥？這……這就算回報了？我可是差點連命都丟了，我的命就值一塊巧克力？”
鄭筱楓這麽說倒也不是真的講求回報，隻是話趕到這，心裏難免有些不平衡，女孩聳了聳肩，輕笑道：“要沒有你半路殺出來，我自己想個辦法輕輕鬆鬆就逃走了，這塊巧克力還是看在你受了點傷的份上，要不是為了救你，我才不會冒險去偷那個人的彈夾呢。”
鄭筱楓傻了，聽她這麽一說，自己的命好像還真就不如這巧克力值錢。看女孩的表情，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樣子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吹牛。鄭筱楓不禁想到了她今晚的表現，且不說她能先一步想到把彈夾給偷走，再後來持槍劫持朱達的時候，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她居然也在同一時間想到了，可不同的是她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並不清楚，隻是聽自己和朱達之間交談的寥寥數語，就明白了各方之間的人物關係和利害糾葛，就憑這份機智，要說她真的能自己一個人化險為夷，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好嘛，敢情說到最後，自己一下子從救美的英雄，淪落成了拿命換巧克力的傻小子了，嗬嗬噠，好尷尬啊。
女孩忍不住笑了，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幫鄭筱楓緩解一下尷尬，於是便轉移話題道：“行啦，先不說這個了，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程如雪，剛才沒聽錯的話，你好像是叫——鄭筱楓？”
“啊……嗯對……沒錯。”鄭筱楓緊忙回答道。“程如雪麽……很好聽的名字。”他心想。
程如雪主動伸出了手，落落大方地說道：“那我們就算認識了，還請多多關照！”
“嗯好，好……”鄭筱楓機械般地握了下手，連連答應著，她的手很柔軟，很光滑，不知怎麽的，和這個女孩相處，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緊張，但重點在於，他可不是個容易緊張的人。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船一路行進，女孩不知是何時起抬起了頭，望向了天空，似乎望得出神。
“看什麽呢？”鄭筱楓好奇，輕著聲問道。
程如雪收回思緒，看了看鄭筱楓，忽然輕輕地呼了口氣。
“其實不管身在哪裏，隻要抬頭去看，星空都是那麽美。”
鄭筱楓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覺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似乎暗藏心事。
想著，他也抬起了頭，略有些深沉地道：“是啊，想起來……我已經好久沒看過這麽美的星空了。”
程如雪款款一笑，道：“我想，那是你的問題，並不是星空的。”
鄭筱楓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右腮邊的肉，沒有否認。
“這艘船會把我們帶到哪裏？”程如雪問道。鄭筱楓回答：“泰國，這艘船是泰國的，我們要先到象島，然後再轉回中國。”
程如雪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鄭筱楓心想，這女孩現在孤身一人，出門在外一定有很多不方便吧，到泰國之後自己如果就這麽把她扔下不管了，那肯定是太不合適的。於是出於好心，鄭筱楓便說：“你家住在哪裏？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程如雪聽了卻是一愣，眼神竟忽然有些黯淡了下來，她低下頭，輕著聲說：“我……我沒有家啊……”
“啊？沒有家？”鄭筱楓始料未及，脫口而出地道，程如雪說：“是啊，我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不然我又怎麽會被抓到這裏來呢……他們這些人最喜歡欺負弱小了，不是嗎？”
聽她的語氣，這句話說得是那樣的平靜，似乎連半點悲傷的意思都沒有，可恰恰這樣的語氣才是最不平常的。鄭筱楓也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隻好支支吾吾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沒事的。”程如雪連忙打斷了他，並不想他因此而感到尷尬，可鄭筱楓卻更尷尬了，隻得把話又憋了回去。氣氛一下子就冷下來了，兩個人都不知道接下來還該說些什麽，隻好假裝在看風景。
長河漸落曉星沉，碧海青天夜夜心，鄭筱楓感覺得到，她是個有故事的人，而這故事裏一定寫滿了艱難困苦，才造就了她如今如此的冷靜和樂觀。
許久，程如雪才又開口了，她看向鄭筱楓，表情忽然變得十分沉重與認真。
“你是要去西疆，對嗎？”
“是。”鄭筱楓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帶我去嗎？”她堅定地問，似乎是做下了某種決定。
鄭筱楓愕然，問道：“怎麽？你……有親人在西疆？”
程如雪眼神有些茫然，想了好一會兒，回答道：“可能有吧。”
鄭筱楓不明白她的話，“可能有吧”，聽得人雲裏霧裏，然而他不會去問，因為程如雪看起來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當然可以。”於是鄭筱楓直接爽快地答應了，算是為自己剛剛提及了女孩傷心事的過失做出一些補償。女孩重拾了笑容，很淡，但是在星光的照耀下，很美很美。此刻的她就好像是畫裏走出的人一樣，那星，那海，都不過是畫裏的背景而已。
鄭筱楓不知道，他的心早已因此加快了跳動。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巨輪駛過，浪花雖然一時消散，但是水麵卻再也停不回從前了。這世界上總是不斷地有故事在發生，許多故事的淵源或許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總是奇妙且悄然，究竟是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還是說每一次重逢都是新的相遇。海水遼闊，星河無形，這世界那麽大，相遇的——到底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