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留在他手裏的溫度,被他小心翼翼得珍藏起來。
  第13章 她留在他手裏的溫度,被他小心翼翼得珍藏起來。

  蕭知出去的時候。

  屋子裏已經沒有陸重淵的身影了,她朝架子床看了一眼,那邊的青色帷帳已經落下了,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反正靜悄悄得連個呼吸聲都聽不見。她也沒說話,輕手輕腳得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一邊的架子上,然後合衣躺在貴妃榻上。

  靠近她這邊的宮燈還留了一盞。

  雖然光線昏沉,但也足夠讓人看清室內了。

  先前屋子裏並沒有其他人,這盞燈自然也隻可能是陸重淵給她留下的。

  這倒是讓蕭知有些意外。

  她以為陸重淵那個性子是全然不會理會別人的。

  可如今看來,他也並非鐵石心腸。

  想到這。

  她又朝架子床看了一眼過去,因為光線的緣故,可以看到在那青色帷帳裏麵有個高大的身影,看不清麵貌,隻能依稀看到一個輪廓,男人閉著眼睛,俊美又堅毅的麵容在這夜色裏依舊有著不容小覷的氣勢。

  交疊放在被子上的手也被他緊緊握著。

  像是隨時都在做好戰鬥的準備,又或者是深深忌憚著周遭的環境,所以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緊繃。

  蕭知不知道陸重淵以前經曆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可看他這幅模樣,卻也足以推斷出這個男人的內心沒有安全感,要不然也不至於在自己最為熟悉的環境中,在這樣一個即將要步入睡夢的時候都一直緊繃著身子,警惕著周遭。

  抿了抿唇。

  她沒再看陸重淵。

  屋子裏的銀絲炭燒得很足,蕭知倒是也不覺得冷,她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睜著一雙眼睛想以後的事。

  她現在這個身份沒權沒勢,身邊也沒什麽能夠使得上力的人,想要查清真相,一點都不容易,何況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害他們一家,倘若泄露出個蛛絲馬跡,別說查清真相報仇雪恨了,隻怕她自己都活不了。

  現在她能借助得也就隻有自己這個陸五夫人的身份。

  可偏偏她這個身份也不算體麵……

  雖說今兒個敬了茶喊了人,可說到底,她也不過是給陸重淵衝喜的新娘,再說陸重淵的身體時好時壞,誰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要是他死了,那麽她這個所謂的五夫人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越想。

  蕭知心裏就越焦急。

  翻來覆去了好幾回,還是睡不著,她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生怕吵醒床上的陸重淵,隻能小心翼翼得翻著身子。手心在貼到枕頭底下一處冰涼的物體時,蕭知倒是愣了下,取出來一看才發現這是早上刺傷陸重淵的那把匕首。

  那個時候陸重淵把匕首扔給她後,她隨手就把匕首放在了枕頭底下。

  一來是怕人發現。

  二來也是心裏還忌憚著陸重淵,怕他喜怒無常要殺她的時候,至少身邊也能有個東西可以對付人。

  可如今——

  蕭知細白又纖弱的指腹小心翼翼得磨著刀鞘上的紋路,轉頭朝拔步床上的那道身影又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個高大又寂靜的身影時,她剛才還浮躁萬分的心突然就不那麽急躁了。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老天爺給了她新生的機會,那麽她一定會好好把握好這次機會,她會查清真相會為父母報仇,也會好好照顧好陸重淵的身體……畢竟,隻有陸重淵好了,她這個陸五夫人才能好好活著。

  想清楚了,想透徹了,她的情緒也變得平和下來。

  翻開被子起身。

  蕭知把手裏的匕首放在一側的書架上,然後又輕手輕腳得朝陸重淵的架子床走去,掀開床帳,她看著陸重淵緊閉的雙目什麽都沒說。

  彎腰替人把手放進錦被裏,這才轉身回去。

  那盞僅剩的宮燈也被她吹滅了。

  蕭知摸黑上了榻,或許是心情變得平複下來,這次她躺在榻上的時候,竟然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等到屋子裏傳來她均勻又平和的呼吸聲。

  原先一直躺在床上的陸重淵才睜開眼,他其實一直都沒睡著,他察覺到蕭知之前一直在朝他這邊看過來,也察覺到她翻了有五個身,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麽呢?想啊,這個女人肯定是害怕和他待在同一個房間。

  就跟早間那兩個丫鬟說的話一樣。

  她們隻不過一日見幾次就已經害怕得發抖了,更不用說這個女人還得每時每刻都要跟他待在同一個地方。

  她肯定在想該怎麽離開他,怎麽離開這個陸家,所以才會如此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甚至在剛才她起身過來的時候。

  他都以為她是想摸黑殺了他,殺了他,沒有這個身份的束縛,她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可她——

  陸重淵想到剛才她那雙柔軟又溫和的手放在他手背上時傳來的觸感,輕飄飄得就跟天上的雲朵一樣,柔軟又沒多少力道,卻偏偏讓他的心下一動。他從小到大很少被人這樣照看過,他的那雙父母就不用說了,底下的仆人也都懼怕著他。

  趙嬤嬤倒是對他有幾分真心在。

  可他年紀越大,性子越發冷厲,他這位奶娘也就對他又怕又敬了。

  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擔心過他夜裏會睡不好,也沒人想過,他把手放在外麵可能會凍得感冒……在那些人的眼裏,他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到根本不需要別人的關切,就連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不需要那些偽善的真心,也不覺得這世上會有人真心對他。

  可就在先前……

  他卻清晰得感受到了那個女人流露出來的真心。

  她,是真得在關心他。

  掩藏在錦被底下的手被他輕輕彎曲起來,那裏好似還殘留著一些蕭知留下的觸感,柔軟又包容,還有些溫熱。

  他生性冷清,就連身子也要比常人冷上幾分,尤其是中毒之後,這具身體就沒有再感受過熱。

  可如今。

  他卻能夠清晰得感受到那一絲溫熱。

  屋中光線昏沉。

  陸重淵轉頭朝蕭知的方向看去,看著她在那微弱月色下平靜的麵容,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的一抹弧度,原先彎曲的手指突然被他緊握成拳,似是想把這一絲最後的溫熱留住,卻又在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時,突然又鬆了開來。

  寂靜了多年。

  很少有過波動的情緒在這樣一個夜色裏,竟然少見得有了起伏。

  陸重淵的呼吸也在這一瞬變得急促起來,他想收回視線,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朝蕭知的方向看去,攤放在兩側的手想收攏,想把那一絲溫熱藏住,腦中卻回想起以前的那些記憶,那一件又一件的事都在提醒著他。

  沒有人會喜歡你的。

  生你養你,與你有著血脈牽扯的家人都不喜歡你,更何況是一個被迫與你成親的陌生人?

  他的心中生出幾分不甘。

  不甘被這個女人的舉動左右心情。

  甚至想起身殺了她,殺了這個女人,那麽就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緒了,可那雙被她曾經握過的手最終卻還是被他交握在一起。

  指腹小心翼翼得碾磨著上麵的溫熱,猶如瀕臨死亡的聖徒帶著朝聖一般的心情。

  珍藏著。

  ***

  翌日。

  蕭知醒來的時候,陸重淵已經不在屋裏了。

  看了眼外頭的時間,估摸著已經過了辰時了,她也有些意外自己竟然一覺睡到現在,揉了揉眼,起身去水房洗漱了一番,剛想出門去看看陸重淵去了哪,倒是有個丫鬟端著早膳過來了。

  "夫人。"

  丫鬟恭恭敬敬得朝她行了一禮。

  蕭知朝人點了點頭,看了眼她手裏端著的早膳,不多,應該隻有她一個人的份量,便問道:"五爺呢?"

  "五爺去了書房。"

  五房的下人和陸重淵的性子一樣,言簡意賅,絕對不多說一句。

  不過既然知道陸重淵去了書房。

  蕭知也就沒再多問,朝人點了點頭便回了屋子,等人布置完早膳,她又問起喜鵲的情況,知道她一概都好也已經吃用過了,倒也安心了。

  她和喜鵲沒什麽主仆情誼,可既然占了原身的身體,那麽對於這個和她如同姐妹的丫頭,自然是想著能多顧著就顧著些。

  等吃完早膳。

  有人過來收拾東西,蕭知便想著去喜鵲那邊看看,可剛剛邁出門檻,趙嬤嬤便過來了,同她說,"夫人,老夫人那邊來了話,請您過去一趟。"

  說完。

  眼見蕭知輕輕擰了眉,趙嬤嬤以為她是在擔心出什麽事,便又輕聲跟著一句,"許是想問些五爺的事,您別擔心。"

  蕭知聽得這話,倒也沒說什麽。

  她朝人點了點頭說了聲謝,原本是想去跟陸重淵說一聲,不過想著陸重淵那個性子,恐怕在他眼裏,她就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也就歇了心思……重新回到屋子梳妝打扮了一番,然後才朝正院走去。

  侯在五房門口的是一個名叫"翠兒"的丫鬟。

  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比不上平兒,卻也是有些臉麵的,見到她出來就恭恭敬敬行了禮問了安。

  蕭知看她這幅樣子,便知道陸老夫人這次請她過去果真是為了陸重淵的事,她也沒再多想,同人一道朝正院走去,可還沒走到正院就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朝她這處走了過來。

  少女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模樣俏,身段也好。

  倒也是她認識的人——

  陸老夫人的侄女,白家的小姐,也是陸重淵以前的未婚妻。

  插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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