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什麽?”

  蕭知驚呼出聲, “陸崇越死了?”

  慶俞點頭, 低聲回道:“說是在流放途中得了風寒, 底下的人又不盡心,便在路上沒了, 估摸著再過幾日,死訊就要傳到陸家了。”

  聽到這麽一則消息,陸重淵倒是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揮了揮手, 讓慶俞退下,對他而言,陸家人同他也隻是有血緣關係的人罷了,若論起親疏遠近, 恐怕這些陸家人還不如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趙嬤嬤和慶俞。

  至於蕭知——

  她也隻是有一瞬的怔忡罷了,不過怔忡過後也就沒什麽了。

  陸崇越先是敗壞她的名節,繼而又使出那樣的陰損詭計要她跟陸重淵的性命,對於這樣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不過——

  想到李氏那個性子。

  蕭知笑道:“這死訊傳回來,恐怕李氏又該鬧了。”

  陸重淵握著她的手,聲音很淡, “她鬧歸她鬧, 同我們沒有什麽幹係。”

  是這個理。

  以往李氏可能還會把陸崇越的死歸在他們的頭上, 可現在, 她敢嗎?蕭知笑了笑, 未再說什麽,隻是想起當日陸崇越被帶走時,順心的反應,輕輕抿起了唇。

  “怎麽了?”陸重淵見她神色有異,撫著她的發,低聲問道。

  “想起一件事。”

  蕭知沒瞞他,把上回陸崇越帶走時順心的異樣,同陸重淵說了一遭,“我還記得那日陸崇越說是聽到有個丫鬟說道著你我的不好,這才會被激怒,想出這麽一個法子。”

  陸重淵手上動作未停,劍眉倒是擰起了一些,“你覺得是崔妤所為?”

  “是不是,過陣子就知道了。”蕭知靠在他懷裏,扯著嘴角淡淡說道,不過依她對崔妤的了解,恐怕這事真的與她脫不了幹係,畢竟那段時間,崔妤在陸家過得並不痛快。

  想要從她手上拿走中饋,她也隻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了。

  何況——

  這樣隔岸觀火,不沾血腥的手段也的確符合崔妤的性子。

  想想還真是有意思......以往她們還是閨中密友的時候,崔妤就肖想著她的夫君,如今她們成了這樣的關係,崔妤都開始學會借刀殺人了。

  不知是覺得好笑,還是有趣。

  蕭知扯起嘴皮露出一個譏嘲的笑,如果這世上真有什麽天生的敵對仇家,那她跟崔妤肯定是這樣的關係。

  王不見王。

  陸重淵見她臉上表情,皺著眉,道:“你若是不喜歡她,我便想法子把她除了。”

  蕭知一聽這話,忙從他的懷裏坐了起來,拒絕道:“不用,你沒必要為這樣的人費神。”區區一個崔妤,她還不放在眼裏。

  更何況。

  她不喜歡這樣的人髒了陸重淵的手。

  ***

  幾日後。

  小慶安山的事到底還是沒瞞住,不知道是被哪個多嘴的傳了出來。

  這消息一傳到陸家,直接把一眾人都給砸暈了,他們賣掉的地現在竟然挖出了金礦,聽說還是連綿一片金礦......這要是折算成銀子,得有多少錢?!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體麵日子的崔妤又被人針對了,以前明麵上針對她的也隻有李氏一個人,可這回連帶著陸老夫人和王氏都有些看她不大順眼了。

  陸寶棠便更是如此了。

  私下那些家仆說起話來的時候,都是一副“若是當初不是因為要娶這位世子妃,家裏也不至於賣地,那麽現在挖到金礦的便是咱們陸家了。”

  崔妤這一次倒是真的有苦難言,她哪裏知道當初陸家來下聘禮的時候竟然還賣了地,偏偏還是一塊挖出金礦的地。

  她自知理虧,這陣子自然越發小心處事,恭敬謙遜。

  好在很快便有一樁事壓過了小慶安山的事,陸崇越的死訊終於還是傳到了陸家。

  因為路途遙遠,加之陸崇越死後的樣子實在有些慘烈,來人便沒有帶回他的屍身,隻是把火葬後的骨灰帶了回來,以及陸崇越留下的一些舊衣物。

  他的死,其實在陸家也沒有引起什麽波瀾。

  陸老夫人本就不喜歡四房這些人,又因為陸崇越的緣故,使得長興侯府在京中的名聲一落千丈......聽到他的死訊也隻是皺了皺眉,讓人好生安葬了。

  整個家裏,也就隻有李氏接受不了陸崇越的死,抱著他的骨灰和舊衣物連著哭了好幾場,每回都哭暈過去。

  若是以往。

  她肯定會把陸崇越的死歸責在蕭知和陸重淵的身上,可如今......她哪有這個膽子去找他們的麻煩?

  何況說到底,這也是陸崇越的錯。

  倘若他沒有找人暗殺蕭知和陸重淵,自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這樣一想。

  李氏就更加難受了。

  尋仇,找不到人,又接受不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死了,她一下子受不住就病倒了.......這是心病,請多少大夫也沒用,隻能開些安神的藥,再弄點滋補的藥膳,好好養著了。

  ......

  不管怎麽說。

  陸崇越還是安葬了,就葬在陸家的祖墳。

  他死得不光彩,喪事便沒怎麽大辦,不過再怎麽說,他也是陸家的少爺,開幾桌酒席還是有必要了......如今是崔妤當家,這些事,自然是落在了她的頭上。

  這會她正在廚房張羅著。

  又得體麵,又得控製著開銷,雖然有陸承策替她說話,但底下人還是不太服她,好在崔妤會忍耐,又會做人,倒是也不至於真的在那些家仆手裏吃虧。

  吩咐好酒席。

  總算把該了的事了了。

  崔妤一邊出門,一邊問身邊人:“順心呢?怎麽一清早都沒見到她的身影?”

  身邊的丫鬟也是從崔家跟過來的,叫綠荷,這會便低聲回道:“今早奴見順心姐姐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怕她伺候不好,便讓她回去歇息了。”

  崔妤心下明白順心是因為什麽緣故,倒也沒再多說,隻留下一句,“既如此,過會便讓大夫過去給她看看。”

  她語氣溫和,臉上也是一派體貼的樣子。

  心裏卻有些無端煩躁。

  都過去這麽久了,順心這個丫頭怎麽還在想這件事?陸崇越死就死了,和她有什麽關係?偏她自己嚇自己......想了想,崔妤還是打算酒席結束去看看她。

  免得這丫頭真得了什麽失心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等酒席結束。

  崔妤把該送的人都送走了,又等他們收拾完酒席,賜了一些賞錢,底下那些家仆總算是眉開眼笑了。

  高高興興喊了幾聲“多謝世子妃賞”。

  崔妤自是又好一派說法,等她回到屋子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晚了,拖著疲憊的身體,她沒有立刻回房間歇息,而是去了順心的屋子。

  順心是崔妤身邊的大丫鬟,不同其他丫鬟,她是一個人住一間。

  能夠看到裏頭燭火晃動,卻沒有一絲聲響,崔妤皺著眉,敲了敲門,半響,裏頭才傳來一聲尖銳又隱含著驚恐的女聲,“誰?!”

  聽著這麽一道聲音。

  崔妤的柳葉眉蹙得更加緊了,壓著心下的火氣,她勉強還算平穩的開口,“我。”

  裏頭像是靜了一瞬,然後才有人過來開門。

  燭火通明的屋子裏,順心蓬頭垢麵的,跟個瘋子一樣,小臉更是慘白的不行,看到崔妤還左右四顧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東西,她才收回目光,顫抖著嘴唇問道,“主,主子,您怎麽來了?”

  想到順心因為陸崇越的事,可能會心緒不穩,但也沒想到她會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

  就她現在這幅神情、樣子......任誰瞧見不覺得古怪?

  好在此時四下無人,崔妤沉著一張臉,直接把人拉進房間,關了門,剛想開口,但話還沒有說出,便見她屋子裏貼了不少黃色的符紙,尤其是在床前,更是連四個角落都貼上了。

  “你——”

  崔妤壓抑著聲音,卻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沉著一張臉,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奴,奴......”

  順心看著醋魚陰沉的麵容,有些逃避似的躲開了她的注視,雙手絞得死緊,小聲道:“奴怕,怕二少爺會找上來,所以,所以......”

  這個蠢貨!

  崔妤被她氣得半死,她這幾日本來就因為陸家這些事煩的不行,沒想到自己的身邊人還在這緊要關頭鬧出這麽多事,“你是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問題是不是?”

  “還是你覺得我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安生日子,有想給我找事做了?!”

  她也懶得跟順心廢話,直接上手開始撕屋子裏的符咒。

  “主子,不要!”

  順心尖叫一聲,她撲過去,想阻止崔妤的動作,但看著崔妤冷冰冰的麵容又不敢有別的動作,隻能站在一旁,小臉一下子紅一下子白的,懇求道:“奴,奴就找個東西慰藉下,等,等過了頭七就好了。”

  她聽說人死後會在人間徘徊幾日。

  今天二少爺剛出殯,等,等再過幾日......她,她就不擔心了。

  可崔妤怎麽會管她?

  這些符咒可都是要人命的東西,人來人往的,就算這院子裏都是她的人,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的眼線......要是傳得出去,陸崇越死了,她的貼身丫頭在房間裏貼了這麽多符咒,還一副得了失心瘋的樣子。

  她就算有理也說不清了!

  更何況。

  她還沒理。

  把屋子裏貼著的,連帶著床上的那些符咒都撕了幹淨,崔妤才轉過臉看著順心,冷聲問道:“還有嗎?”

  順心眼神微動,似逃避般的躲開崔妤的目光,顫著聲音答道:“沒,沒了。”

  崔妤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還有,她那張臉又冷了一些,嗓音也變得更沉了,“拿出來。”

  “主子......”

  順心紅著眼睛,懇切道。

  她是真的害怕,自從陸崇越的死訊傳過來後,她就一直處於驚慌的狀態中,求了這些符咒才好些......這要是都交出去了,要是二少爺來找她,向她報仇,那,那該怎麽辦?

  崔妤沒有理會她的懇求,重複道:“拿出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順心看著她,抿了抿唇,還是把袖子裏藏著的一隻黃色平安符拿了出來,交給崔妤的時候,她還有些猶豫不決,希望她能網開一麵,但崔妤卻直接奪了回來,一並點上燭火,放進盆裏燒了個幹淨。

  眼見那些玩意都燒成灰燼,她才鬆了口氣。

  然後轉過頭,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順心,斥道:“這些日子,你就好生待在屋子裏,別亂跑,什麽時候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再來跟我說。”

  大概也看出順心是真的害怕。

  崔妤又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柔聲寬慰道:“順心,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鬼怪,那些民俗話本裏的故事都是無稽之談。”

  “可是......”

  順心張口,但看著崔妤的麵容,還是輕輕閉起了嘴巴,低著頭,“奴,奴知道了。”

  知道她一時半會過不去,崔妤也就沒再多說什麽,握著她的手又寬慰幾句便出門了,臨來要跨出門口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火盆裏的灰燼。

  她才不信這世上有鬼怪。

  如果真有,顧珍早就來找她了......想到這,她嘴角扯出一道譏嘲的冷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夜裏。

  五房。

  蕭知靠在軟榻上。

  聽到如意的回答,她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聲音淡淡的,“去吧,叮囑慶俞一聲,讓人顧忌著一些,可別把人嚇死了。”

  若是嚇死了,也就不好玩了。

  如意輕輕應了一聲“是”,眼見從水房走出來的陸重淵,忙低下頭,轉身退出去了。

  察覺到身後的走動聲。

  蕭知轉頭看了陸重淵一眼,笑著朝他伸出去,“好了?”

  “嗯。”

  陸重淵點點頭,握住她的手,把人帶進了自己的懷裏,一邊撫著她的發,一邊道:“你若不喜歡那對主仆,直接除了就是,何必這麽麻煩?”

  “這樣才有意思。”

  蕭知笑著說了一句,見他還是一副皺眉的樣子,笑著伸手扯了扯他的臉,“你就讓我好好玩玩嘛,左右我也沒什麽事做。”

  陸重淵看著她,沉默良久,緩緩道:“怎麽會沒事?”

  “嗯?”蕭知有些不解,睜著一雙清亮的杏兒眼,問道:“什麽事?”

  陸重淵看了她半響,沒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蕭知起初還不知道他要說什麽,等人說完,臉一下子就紅了,這個臭流氓!不等她開口,她整個人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這一番動作嚇得她直接驚呼出聲,倒是也沒攔他,隻是紅著一張臉拿著小拳頭輕捶他的胸膛。

  憋了半天,也隻能憋出一句,“陸重淵,你這個無賴。”

  ......

  而另一端。

  順心坐在床上,她其實已經很困了,但就是不敢睡,她怕睡著了,那些鬼魂就會出來,沒了符咒和平安符,她肯定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就這樣抱著自己的腿,頭埋在膝蓋上,就跟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地點著頭。

  窗戶突然開了,屋子裏通亮的燭火也被吹得滅了幾盞,順心看著突然昏暗下來的屋子,驚呼一聲,她連忙從床上跑下去,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先把窗戶關上,然後又把那十幾支蠟燭都點燃了。

  等到屋中重新恢複成原本的亮度,她才輕輕鬆了口氣。

  剛想跑回到自己的床上,拿著被子裹著自己,但剛剛回頭,她就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影,那個男人隱藏在柱子邊上,蓬頭垢麵,看不清樣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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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

  今天推薦基友的新古言,已經有好幾章啦,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康康~《東宮嬌娥》by李息隱甜甜軟軟幸福美滿!!

  小戶女vs太子爺

  唐細是榆桐縣遠近聞名的第一美人

  但因商戶女出身,未婚夫高中後,卻毀親選擇了官門出身的表妹。

  有一日,唐老爺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年輕俊朗且氣度不凡的年輕人,唐老爺將女兒許給了他。

  唐細原隻想過簡單平凡的日子的

  可成親數月後才知道,眼前夫君不是平凡人,而是當朝太子爺。

  從此,她便一朝飛上了枝頭~

  至於前未婚夫和表妹?唐細日子過得太好,養孩子太忙,哪還有閑功夫想別人~

  世人大多都想不明白,他們英明神武的帝王,當年那麽多美人都沒瞧得上,為何就瞧上了小戶女?

  隻有朱佑廷自己知道,當那纖纖軟軟的一團朝自己迎麵走來的時候,他心跳的快得才覺得自己像個人。

  朱佑廷獨白:我再神武英明,但若沒了你,我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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