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長興侯府的五夫人?

  裏頭的一眾人聽到這話都愣了下,他們知道長興侯府有侯夫人, 四夫人, 可這什麽時候竟然還多出一個五夫人來了?

  “哎,五夫人?難不成是那位煞神的夫人?”有人忍不住悄聲說道。

  陸重淵在陸家排行第五, 這外頭的女人既然自稱是陸家的五夫人, 那麽自然也就隻有可能是陸重淵的妻子了,隻是這陸重淵什麽時候娶妻了?

  “我記得那位煞神是和白家那位小姐定的親, 可那位白家小姐不是還在閨閣嗎?”

  倒是也有知情的人,這會便壓低嗓音說道:“你這都是什麽時候的老黃曆了?去年十一月的時候, 那位侯府的老夫人不知道打哪得來的消息,說是衝喜可以令人痊愈,這便巴巴的到了她娘家, 想著讓她那個小侄女早點進門。”

  “可白家就這麽個寶貝女兒, 哪裏肯這樣嫁過去啊?再說了,現在陸家那位五爺可不是以前赫赫有名的陸大都督了, 一個不良於行的殘廢, 白家那眼高於頂的小姑娘怎麽可能看得上?”

  “我聽說,那白家和陸家如今是鬧掰了。”

  “原是這麽回事——”幾個人得了準信,這會各自點了頭, 有人便道:“那白家也是過分,怎麽說,陸家那位老夫人還是他家的姑奶奶, 陸家那位五爺也是白小姐的表哥。”

  不過這話也就這麽說說罷了。

  要是換成她們, 她們肯定也是跟白家一樣的做法, 當初陸重淵是京中最威風的大都督,任誰都得捧著敬著,自然也有的是人家想同他定親,可現在的陸重淵算什麽?就算身上功勳尚在,可一個再也站不起來的瘸子,甚至於哪天死都不知道。

  誰肯嫁過去?

  “那——”有人往那還沒掀起的布簾投去一眼,努嘴道,“外頭那位是個什麽出身?”

  “聽說是個孤女,因為救過陸老夫人有功就被養在了跟前......”

  “竟是這樣的身份......”

  有貴婦人撇嘴道:“倒也怪不得肯嫁給那位陸五爺了。”

  知道蕭知是這樣的身份,屋子裏坐著的一眾人都有些看不起了,她們在座的不僅嫁得好,就連出身也是極好的,心裏也難免把人分個三六九等,蕭知是孤女出身,她們自然是打心眼裏看不起的。

  不過看不起是一回事,表麵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得,畢竟這位的背後還有個煞神在呢,即便那個煞神現在站不起來了,可以前積累下來的凶名還在。

  底下的議論聲漸漸清了,崔夫人也就發了話,“請陸五夫人進來吧。”

  沒一會功夫。

  那塊錦緞布簾就被人掀了起來。

  到底是個生麵孔,在布簾掀起來的那一刹那,還是有不少人有意無意的朝外頭看去,在她們的心裏,孤女出身的蕭知肯定是上不了台麵的,保不準連頭都不敢抬,可曝露在她們眼前的景象卻和她們想象的有天壤之別。

  她們以為蕭知肯定是腳步倉惶,不敢抬頭,露出一股子窮酸相。

  可事實是——

  蕭知穿著一身大紅色繡仙鶴如意的豎領長袍,外頭披著一件綴著白狐毛圈的鬥篷,手裏揣著個兔毛手籠,猶如閑庭信步一般打外頭進來。她微微抬著下頜,眉目溫和又清平,發髻也梳得很好看,頭上簪著的幾支珠釵,但凡懂行的都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什麽窮酸?

  恐怕宮裏的妃子也就這麽一番打扮了。

  再看她的身姿儀態,一步步打外頭走來,端得是不疾不徐,步伐從容,而從始至終,她腰間墜著的玉佩絡子,竟是連一絲聲響都未發出,而頭上的珠釵也是紋絲不動。

  這樣的儀態,恐怕就連宮裏最嚴格的教養嬤嬤都指不出一絲錯。

  剛才還看不起蕭知的一眾人,此時見她這幅模樣,心下倒是都有些暗暗稱奇,不是說是個小門小戶的孤女出身嗎?現在小門小戶都這麽厲害了嗎?

  蕭知臉上的表情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走路的時候連眼都沒有斜過,不過餘光還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子裏的人......都是認識的人,坐在左邊的是徐都護的夫人,右邊的是戶部尚書家的娘子。

  善行齋布衣施粥,就連天家也時常誇讚。

  在這個世上,沒有人不想要好的名聲,可這後宅命婦們想要積攢好的名聲可不容易,這也是為什麽每年都有人削尖了腦袋想進這善行齋。更何況,進了這善行齋,也算是和京中最金貴的人打了交道。

  人情來往的,誰不想跟這些人打交道呢?隻不過她以前從來不需要主動去跟其他人打交道,她隻要坐在那,就有的是人過來打招呼。

  收了思緒。

  又往最前麵的那位貴婦人看去。

  崔夫人,崔相的夫人,她曾經也是要喚她一聲崔姨的。

  快走到眾人跟前了,蕭知把手裏的兔毛手籠一摘,遞給了身邊的如意,然後便朝眾人福了福身,柔聲道:“陸蕭氏請眾位夫人安。”她言語從容,儀態也十分端莊,此時雖是在行禮,卻也沒有顯得卑躬屈膝。

  十分尋常的一道禮數,不多不少,恰好。

  崔夫人在看到蕭知以及她身側如意的那一刹那,眼眸有些微閃,不過很快,她就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緒,衝人笑道:“陸五夫人快起來。”說完,又請人入座,等到丫鬟上了茶,她才繼續說道:

  “冒昧請五夫人上來,是因為五夫人送得這筆銀子金額太大,我們也不知侯府是什麽打算,難免要請你過來問一遭。”

  “這——”

  她指著那嫁妝單子,猶豫道:“是侯府要捐贈的銀兩嗎?”

  蕭知坐在最末的位置,這會其餘一眾人都看著她,似是要聽她怎麽作答,她倒是一點都不慌張,聞言也隻是柔聲笑道:“我先前已經遣丫鬟同底下的孫管事說清楚了,這是寶安郡主所有的嫁妝,如今便全部捐贈給善行齋。”

  “隻是因為東西實在太多,可能需要崔夫人遣人去侯府取。”

  話音落。

  大概是瞧出眾人麵上的不敢置信,她又笑道:“寶安郡主仙逝後,這嫁妝擺在庫房也著實可惜,我們家老夫人是個慈悲心腸,想著就這樣留在府裏倒不如全部捐贈出去,寶安郡主的嫁妝單子就在這,家裏的庫房我也盤查清楚了,一筆一帳也都在那本冊子上了。”

  “崔夫人什麽時候得空,盡管遣人來家裏取便是。”

  她這話說得通透又滴水不漏,旁人一時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除了震驚還有不敢置信......陸家瘋了不成?竟然要把這些嫁妝都捐出來?!當初寶安成婚的時候,她們這些可都在,寶安的嫁妝有多少,她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那可真的是金山銀山啊。

  當初甚至有人說,寶安郡主的嫁妝可以讓一個小城所有人吃上一輩子。

  “五夫人,這......”就連一向沉著冷靜的崔夫人,這會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猶豫了好一會才看著蕭知,確認道:“侯府真的打算把這些嫁妝都捐出來嗎?”

  蕭知笑著彎了眉,“自是真的,若是崔夫人不信,我們也可以去衙門立個據。”

  “不用不用。”

  崔夫人心下震驚未散,但她多年的修養還是讓她很快的平複下來,重新看向蕭知的時候,她臉上的情緒已經變得和以前一樣了,聲音也恢複成平日裏的溫和,“既是如此,那我們就代替善行齋收下了,日後京中,甚至大燕的百姓都會感謝你們侯府的。”

  不知道為什麽,迎著蕭知的目光,她竟不由自主的又補了一句,“......還有寶安郡主。”

  “都是為了那些窮苦百姓,擔不得這一句謝。”蕭知笑著回道。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也就沒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何況她今日雖然亮了相,存了些名聲,但還不至於讓這群貴婦人主動放下身段過來接觸......有些事,不可操之過急。

  施施然的站起身,朝崔夫人笑道:“既然無事了,那我便先告退了,善行齋何時有空遣人上門便是。”說完,她朝人福了福身,又與其他一眾貴婦人頜首致禮,然後便攜著如意往外走去。

  等她離開後。

  這大堂內,還是有許多人沒能回過神。

  許久之後才有人低聲道:“這陸家那群人瘋魔了不成?”

  “我倒是覺得陸家這個法子行的好,如今外頭可還在說道王氏那件事,連累著陸家的清名也跟著受損,這個時候,無論陸家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可如今......”

  如今。

  陸家把寶安郡主的嫁妝全部捐贈,不僅可以打破之前那一層流言帶來的汙名,還能積累下一個好名聲。

  可謂是一箭雙雕。

  “也不知是誰提出來的法子?”

  任誰看到這麽多嫁妝,都忍不住不心動啊,能對這些嫁妝絲毫不動心,還能提出全部捐贈出來的,還真是夠讓人佩服的。

  有人猜測道:“王氏不可能,那四房的李氏就更加不可能了,至於那位陸老夫人也不能,難不成......”那人把目光投向已經平靜了布簾,“是那位五夫人?”

  “怎麽可能?!”

  有人反駁,“她是什麽出身?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見地?”

  可這話越說越輕,到最後幾個尾音的時候,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怎麽不可能呢?

  無論是她的出場還是儀態,亦或是滴水不漏的那番話,都讓人十分驚豔,何況看她的性子也不似那些小家小戶,竟有些灑脫的模樣。她們平日裏因為自持身份,慣來是不愛跟那些喜歡攀高枝的相處,覺得跌了自己的身份。

  可蕭知的身份雖然低,但這性子卻是十分合她們的心意。

  以至於原本那些十分看不起蕭知的人,此時竟是一句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到最後還是崔夫人發了話,“好了,既然侯府已經確定了,我們也就不必多說了,等明日......”她看了一眼底下,最後是把目光落在向來不喜歡她的袁夫人身上。

  笑道:“袁夫人同我一道去一趟長興侯府吧。”

  ***

  而此時善行齋樓下。

  蕭知由如意扶著朝馬車走去,路上如意忍不住問道:“您為何今日不直接帶著那些上門,反倒還要他們去一遭,倒是平白讓那陸老夫人占了個活菩薩的名聲。”自打郡主死後,陸家那些人的真麵目也漸漸露了出來。

  如意心裏是不喜歡那位陸老夫人的,自然也就不希望讓她占了這些名聲。

  蕭知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知道如意這是在氣惱什麽,聞言便笑道:“我如今這個身份,有些名聲占了,還不如分勻給別人。”這次把嫁妝捐贈出去的事,雖然陸老夫人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還是有些惱她的做法。

  畢竟她這也算是在他們那位老夫人的心口上剮肉了。

  現在陸老夫人對她還有用,趁此機會給她立個活菩薩的名聲,想必以她那個重臉麵的性子,必定是不會再追究她。

  不僅不會,保不準還會誇讚她。

  畢竟這世上的好名聲,可不好攢啊。

  “你也不用擔心,大家都是有眼力的,到底是怎麽回事,樓上那群人精似的人物可不會猜不到。”蕭知笑了笑,分了一個眼神往樓上看了一眼,餘後又揣著兔毛手籠收回了視線,。

  如意聽完這一番話,心情倒是也平複了不少,扶著蕭知上馬車的時候,又問道:“那主子,我們現在是回陸府,還是?”

  “我們去一個地方。”

  “去哪?”

  蕭知的手揣在兔毛手籠裏,握得有些緊,她抿著唇,目光投向遠處,許久之後才淡淡道:“千秋巷。”那是她當初給師父安置住所的地方,如果哥哥還活著,還在京城,極有可能會在那。

  如意一聽這個名字,心裏就明白了。

  她也沒再多說,輕輕應了一聲,又同車夫說了一聲就落下了手中的布簾。

  車簾還沒有全部落下,又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善行齋的門口,走下來的是一對主仆,主子披著一身月白色繡白蓮的鬥篷,麵容若秋月,身姿也十分苗條,模樣十分端莊清麗。

  她由丫鬟扶著走下馬車,剛要邁步進去,就聽到身邊的丫鬟輕輕咦了一聲。

  “怎麽了?”

  崔妤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如意啊?”小丫鬟指著一輛馬車,詫聲道:“那她身邊的女人是誰?”

  聽到如意這個名字,崔妤心下一動,她順著丫鬟的手往一處看去,果然瞧見如意坐在一輛馬車上,而她身邊的女子穿著一身豔色的長袍,在看到這一身豔色長袍的時候,她的臉色立時變了。

  就連那顆心也跟著高高懸起。

  隻是這樣的情緒也隻是一瞬間,一瞬過後,她便恢複如常了。

  怎麽可能是她?

  她早就死了,死在去年六月,母子俱損。

  她甚至還親眼看到她下葬。

  可如意怎麽會出現在這?她知道如意的性子,這個丫鬟最聽顧珍的話了,也隻服顧珍一個人,除了顧珍,她絕對不會同他人卑躬屈膝。不遠處的那輛馬車已經漸行漸遠了,她壓下心底的思緒,抿了抿唇,也跟著收回了視線。

  等到二樓的時候,今日的例會剛散,一眾婦人瞧見她過來倒是停下腳步和她打了招呼。

  崔妤也都溫溫柔柔的問了安。

  等他們走後,崔妤讓丫鬟留在外頭,自己便進去了。

  “阿妤?”崔夫人還在整理東西,瞧見她便笑道:“你怎麽來了?”

  “早前去了一趟回心齋,想著母親今日在這,便過來一趟......”崔妤一邊笑著和她說道,一邊替人整理起桌上的東西,等指尖碰到那嫁妝單子的時候,一怔,剛要發問,目光便瞧見了上頭鳳凰騰飛的紋路。

  “這......”

  崔妤的聲音有些發顫,“這不是顧珍的嫁妝單子嗎,怎麽會在這?”

  “這個啊——”崔夫人和她解釋了一番,“剛才長興侯府的五夫人過來了一趟,說是把寶安的嫁妝全部捐贈給善行齋。”

  全部捐贈?

  崔妤神色微動,又想到剛才如意和那個紅衣女子,“母親,剛才如意是不是也來過?”

  “如意那丫頭如今是跟著那位陸五夫人了......”眼見崔妤垂眸不語,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便打發了身後的幾個丫鬟,同她說道,“你也別多想,寶安那丫頭已經死了。”

  是啊。

  顧珍早就死了。

  她這又是在擔心什麽呢?

  “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再商量下......”崔夫人握著崔妤的手坐下,然後皺著眉,說道:“你的婚事,你父親應該也和你說起過了,天家打算把你許配給長興侯府的世子,原本我覺得這樁婚事也沒什麽不好。”

  “那位世子爺雖是續弦,但屋子裏幹淨,總歸和你也有一道長大的情分。”

  “可——”

  想到王氏之前做的那番事,雖說這次陸家已經借事澄清了,可無風不起浪,她心裏是覺得這事是真的,“王氏連挪用兒媳嫁妝的事都做得出來,可見這人心性卑劣,再者,她性子慣來是個驕傲的,偏偏以前被她那個婆母壓著,後頭抬進門的媳婦又是個身份高的。”

  “隻怕她心裏也藏著一堆火呢。”

  “等你日後嫁進門去,還不知該怎麽拾掇你。”

  她也是做母親的人,也曾在婆母手中吃過虧,自然是了解王氏的想法,可了解是一回事,要讓自己的女兒白白送上門被人欺負,她可做不到!“我看這樁婚事還是讓你父親同天家說一聲,作罷吧。”

  “不行!”

  崔妤想也沒想便堅決拒絕道。

  她慣來是個溫柔的性子,說話也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的,這還是她頭一回如此尖聲拒絕。

  大概也察覺到了崔夫人皺起的美,崔妤抿了下唇,又緩和了些語氣,然後握著崔夫人的手,柔聲說道:“母親,陛下是個什麽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了,這樁婚事,雖然還未公布,可咱們兩家是清楚的。”

  “這個時候若是讓父親去和陛下說這樣的話,豈不是駁了陛下的臉麵?”

  這話倒也對,可崔夫人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

  “何況女兒也不是好欺負的,女兒的身後有您和爹,想必那位侯夫人也不敢欺負到女兒的頭上來。”崔妤柔聲安撫著崔夫人的情緒,眼見崔夫人剛才緊擰的眉逐漸鬆散,心下那口氣,這才鬆散開來。

  她怎麽能不嫁給陸承策?

  她期盼了這麽久,就是等著陸承策回來,嫁給他啊。

  ***

  千秋巷。

  馬車停在巷子口,蕭知戴著兜帽,遮住整張臉由如意扶著往裏頭走去。這處住的都是尋常百姓,巷子又狹又窄,好在這個點,巷子裏倒是也沒什麽人,兩人這一路走去也沒碰見誰。

  等走到一間屋舍前,蕭知便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屋舍較起別的屋子也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在那漆白的牆壁上畫著一株梅花,剛才平靜的心在這一刻像是敲起了戰鼓,“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敲得她的心都要麻了,就是這了。

  她替師父安排的屋子。

  隻有他們一家人才知道這個地方。

  如果哥哥還活著,肯定會來找師父的。

  “主子,奴去敲門吧?”如意看著麵露激動的蕭知,輕聲提議道。

  “不用......”

  蕭知啞著嗓音,“我自己來。”

  她說完把手裏的兔毛手籠遞給如意,然後邁步往前走去,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得更加快了,甚至讓她生出一種錯覺,好似下一刻會從喉嚨口跳出來。可手剛剛觸碰到門,就推開了。

  根本沒有落鎖。

  再往裏頭看去,滿目蒼涼,就連廊下的幾盞燈籠也像是被風打破了似的。

  根本無需進去,這裏的一切都彰顯著已經許久沒有人入住了,師父最愛幹淨,平日但凡有一絲塵埃都會皺起眉頭,更不用說這樣的景象了。

  難道......

  腳步一個趔趄。

  “主子......”身後如意忙扶住了她。

  蕭知抿著唇沒有說話,她推開如意的攙扶,徑直往裏頭走去,一間間屋子找過,沒有人,桌子椅子上都是灰塵,她神色怔怔地站在院子裏,看著這滿園蒼涼,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輕聲道:“怎麽,怎麽會這樣?”

  雖然早就有過猜想,但真的看到這幅景象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沒有哥哥。

  就連師父也不在了。

  那他們去了哪裏?

  “主子......”如意的心情也有些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她身邊的這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無精打采站著的時候,更是心疼的不行,伸手扶著她的胳膊,輕聲勸慰道:“您別多想,或許世子爺和柳老先生隻是換了個地方。”

  “他們肯定還活著。”

  “那你說,他們會在哪?”蕭知轉過頭看著如意,見她張著紅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眼中最後一抹希望也湮滅了,她低著頭,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你也不知道。”

  除了這個地方。

  她不知道哥哥和師父會去哪裏,或許哥哥回了母妃的母國?可是千山萬水,她又怎麽去找哥哥?何況以哥哥現在這樣的身份,那一道道的關卡,他怎麽可能過得去?也許,哥哥早就死了。

  蕭知眼眶一紅,連聲音也變得越來越輕,“哥哥。”

  “主子......”

  如意還想再勸,可看著蕭知這幅模樣也著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陪人待在這個院子,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時辰,也許是一個時辰,風變得越來越大,天色也有些昏沉,瞧著倒有些要下雨的樣子了。

  她看著身邊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勸的時候。

  蕭知卻已經站起身了,“走吧。”聲音恢複如常,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如果不是那雙眼眶還有些紅,恐怕如意都該以為之前是一場夢了。

  “主子,您......”

  如意的聲音透著一絲猶豫。

  “我現在沒有資格在這邊哭泣......”蕭知低著頭,聲音有些沉,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沒有資格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她不是顧珍了,顧珍掉個眼淚,紅個眼眶,就會有一堆人湊到跟前。

  如今的她,隻能靠自己了。

  腳下的步子沒了來時的歡快,但也變得越來越堅定,她一步步往外走去,抿著唇,脊背孤傲的挺直著。

  ......

  而就在蕭知和如意離開不久後,隔壁那間屋舍卻突然迎來了一個年輕小姐。她披著一身質地精良的鬥篷,輕輕推開門,然後十分小心的合上,走了進去......等走到一間屋子前,她低頭,看了看手裏握著的食盒。

  然後推開門。

  看著躺在裏麵床上的俊秀男人,眉眼彎彎,嗓音溫柔:“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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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呀。

  哥哥和小知知很快就能見麵啦~

  明天繼續6點更新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