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正院。

  蕭知到的時候,陸家其餘人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她一邊把身上的鬥篷遞給隨行的如意, 一邊是透過那多寶閣的縫隙看了一眼裏頭的場景。

  今日長興侯陸修遠和四爺陸昌平都休沐在家,這會便分坐在左右兩側的首位, 李氏和王氏也都已經在了。

  隻不過和以前不同, 這會王氏是跪在地上的。

  她的腳邊有一盞破碎了青花瓷盞還沒來得及收拾,應該是陸老夫人已經發了一通火。屋子裏丫鬟、婆子沒有多少, 但是各個低著頭,肅穆著一張臉, 瞧著氣氛就格外壓抑。

  這樣看了一遭。

  蕭知也就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視線, 而後領著如意往裏頭走去,等走到王氏身邊,她才福身朝羅漢床上的陸老夫人行了一禮,口中是恭聲一句,“母親。”

  陸老夫人剛才因為外頭的事, 火氣不小, 砸了一盞茶又斥罵了王氏幾句, 情緒才漸漸平了, 這會看蕭知過來,倒是朝人點了點頭,臉上雖然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語氣卻緩和了一些, “你來了, 先坐吧。”

  “多謝母親。”

  蕭知也未多言, 又行了一禮後就往一處坐了。

  等她坐好,底下丫鬟又上了茶,陸老夫人這才繼續沉著一張臉朝王氏問道,“你還有什麽話好說?拿兒媳的嫁妝貼補自己的娘家,這樣的混賬事,你竟然都做得出來?!”

  王氏今日一大清早起來,右眼皮就跳個不停,都說“左眼跳槽右眼跳災”,她還沒弄清楚是個什麽災事,底下的丫鬟就匆匆忙忙跑過來說了外頭流傳開來的事。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事竟然會傳出去!

  她瞞得這麽好,除了她那些娘家人和寶棠之外,也就她身邊的心腹李嬤嬤以及掌管庫房的張嬤嬤知道。

  王家是不可能傳出去的。

  李嬤嬤和寶棠就更加不可能了。

  至於張嬤嬤,這事要是傳出去,她也吃不了兜著走,又怎麽可能敢同別人說?

  後來,還不等她想出個究竟,正院這位老虔婆又立馬打發了人過來請,她心裏明白是樁什麽事,雖然慌張但是也不至於亂了方寸,她雖然不知道這事是怎麽傳出去的,但凡事都要講個證據。

  所有的證據都被她消滅掉了。

  至於唯一知曉的那幾個人,她也都已經安排好了。

  縱然要查,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所以即便此時被陸老夫人這麽質問,王氏臉上的神色還是以前那副平靜的樣子,不過......她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膝邊的青瓷茶盞以及濕了一邊的裙麵,臉色就不自覺一沉。

  先前她剛進來就被要求跪下。

  剛跪下,不等她說話,這個老虔婆就拿了茶盞砸過來,要不是她閃躲的及時,這盞茶早就得落在她的身上了。

  這可是剛剛沏上來的茶,茶水都還滾燙著,要是砸在身上還了得?縱然先前沒砸到身上,那濺起的水也夠她受得了,大腿那處疼得要死,肯定是已經燙傷了。

  她心裏又氣又恨。

  可最讓她嫉恨陸老夫人的卻不是因為這盞茶,而是大庭廣眾之下,這個老虔婆卻是半點臉麵都不給她!

  這會屋子裏還有不少丫鬟婆子,就連處處跟她作對的李氏都還在......

  想到剛才她差點被茶盞砸到的時候,李氏臉上露出的得意笑容,王氏心裏那股子憤恨就更深了,就連攥著裙角的手也漸漸收緊了。

  可她臉上的表情還是沒什麽異樣,仍是以往那副端莊賢惠大度的樣子,就連聲音也是一派溫和,“母親,兒媳嫁進陸家二十多年,雖然有諸多不得,但也從來不曾出過什麽大的差錯。”

  “偷拿嫁妝是大罪,兒媳又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混賬事?”

  王氏麵容無異,語氣又十分平緩,瞧著倒真有那麽幾分樣子。陸老夫人看她這幅模樣,掐著念珠的手倒也跟著一頓,難不成這事真是假的?可想到外頭的傳言,她還是冷了臉,說道:“好端端的,旁人冤枉你偷拿兒媳的嫁妝做什麽?”

  “外頭傳得有板有眼,甚至還有人親眼瞧見你遣人拿錢到王家去,你敢說這是假的?!”

  這事瞞不住,王氏也沒想過瞞。

  她知道老虔婆討厭她的娘家,不管她拿得是誰的錢,肯定是要受一頓責罵的,但是......自己的錢,總比挪用兒媳嫁妝這樣的罪名要好。何況大燕律例可沒有規定成婚之後,女方不能拿自己的銀子貼補娘家的說法。

  頂多也就是再挨老虔婆的一頓責罵罷了,反正她這些年也沒少被這個老虔婆罵。

  “兒媳的確是著人拿了錢回娘家去,可兒媳是知曉我那老母親生病了,想著拿些錢讓她補下身子,何況......”她說到這,語氣微頓,跟著是一句,“兒媳拿得可都是自己的嫁妝。”

  說完。

  王氏突然露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一邊拿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一邊是繼續說道,“母親,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的娘家,可您也不能無憑無據就信了外頭的風言風語。”

  她心裏也是恨透了這個老虔婆,又篤定她沒有證據。

  這會便繼續委屈道:“兒媳十六歲進了陸家,至今二十多年過去,先後生下一兒一女,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今日若是信了外頭的話,認定兒媳偷拿了寶安的嫁妝,兒媳,兒媳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她這話說完。

  陸老夫人還沒開口,原先一直坐在邊上的李氏倒是嗤笑起來,“二嫂怎麽如今也學起了外頭的女人,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恨不得把這事鬧大才好,鬧大了,她才有機會,最好鬧得老虔婆直接把王氏趕出門去!

  “母親還沒說什麽呢,你就又哭又鬧。”

  “再說,你說拿銀子貼補自己的娘家,誰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嫁妝?”

  “都說無風不起浪,倘若二嫂真的行得端做得正,又怎麽會有人平白無故汙了二嫂的清白呢?”李氏說完也不等王氏開口,忙又把臉轉向陸老夫人,跟著一句,“母親,不是兒媳多嘴,以前也就算了,現在二嫂可是拿著咱們府裏的中饋。”

  “這要是以前,或是以後從哪克扣個什麽,咱們呀,可都不知情呢。”

  王氏聽到這話,臉色終於是變了,她算是明白了,今天這事是誰在背後搗鬼!想到上回兩人針鋒相對的時候,李氏說得那句“那二嫂可得把這中饋握好了,可別剛剛焐熱又送出去了......”

  原來——

  原來她是把主意打到陸家的管家大權身上了。

  這個李氏,她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

  是了。

  就算她沒有挪用顧珍的嫁妝,就算她用得是自己的錢。

  可依照這個老虔婆的性子,她本來就不喜歡她和她那個娘家,現在又被李氏這麽一挑撥,指不定心裏這會怎麽想呢!

  就算沒罪,也能安上幾個罪名!

  顧不得在這個時候和李氏鬥嘴,她忙轉過頭麵向陸老夫人,辯駁道:“母親,兒媳從來沒有打過家裏銀子的主意......”再說,別人不知道陸家有多少銀錢,這個老虔婆會不知道?就那丁點錢,能夠什麽用?

  可偏偏,這話她卻不好說。

  要是說出來,這個老虔婆麵子上過不去,她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眼見羅漢床上的那個老婦人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晦暗,王氏這顆心也被緊緊揪了起來,她才掌了中饋沒多久,要是真的因為這事被人卸了管家大權,這傳得出去,就算無罪也成了有罪啊!

  那她以後還怎麽在那些貴婦圈裏混?

  陸老夫人的確是在想,要不要把王氏的管家大權卸掉,她不喜歡這個兒媳已經很久了,要不是沒有辦法,加上這個王氏也從來沒犯過什麽大錯,她是絕對不會把這個管家的權力給王氏的。

  想到剛才王氏那些話,她心裏就不高興。

  這才掌了中饋多久,就開始翹起尾巴來了,就王氏這一番態度,等她日後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想到這。

  陸老夫人掐著念珠的手一頓,要不,趁機把王氏手裏的管家大權收回來?

  可是,給誰呢?

  給李氏?

  這是那個賤人的兒媳婦,何況又是個刻薄小氣的,給她還不如給王氏。

  那麽,給.....

  陸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目光朝坐在李氏身邊,自打進了門請了安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的蕭知.....這個丫頭倒是個乖巧的,最重要的是好拿捏,就是以前沒管過家,不知道能不能勝任。

  王氏見陸老夫人不言不語,竟是往李氏和蕭知身上打量起來。

  她心裏著急不已,嘴裏也忍不住道:“母親,萬事都講究憑證,您要是真的聽信這些子虛烏有的話,要拿了兒媳的權,兒媳,兒媳不服!”

  李氏剛才就注意到陸老夫人看過來的視線,她脊背又挺得直了些,嘴裏也跟著說道:“我說二嫂,都說懷璧其罪,你嫁進陸家這麽多年了,平日裏在陸家的事上倒是也不見你怎麽費心過,對娘家卻是好的不得了。”

  “我可聽說了,這王家還是按照以前的慣例,每個月都要置辦一次宴會。”

  “喝,得是最好的瓊漿,菜,得是京裏最好的酒樓,請的唱戲班子也得是梨園裏的一把手。”

  “王家就算再厚的家底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

  “要是以後王家沒了銀子,二嫂是不是也要像這回一樣,偷偷拿銀子送過去?你那嫁妝又有多少,這沒了法子還不是得另尋法子?”

  “等到那個時候......”

  這話後頭的話,李氏沒再說,可屋子裏的人都已經聽了個明白,等自己的嫁妝沒了,還不是得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不是去拿自己那個死去兒媳的嫁妝,就是拿府裏的錢。

  王氏也不是個好性子的,隻是平日自持身份才扮得一副端莊模樣,如今被李氏幾句話一激,哪裏還受得住?“李秀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過是以為沒了我,你就能當家了,你做夢!”

  李氏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被王氏揭穿自己的目的有什麽值得丟臉的。

  王氏自己行事不端,真被卸了管家大權和她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向來這種事都應該有能者居之,這府裏總共也就這麽幾個人,王氏丟了中饋,自然也就隻有她了。

  老虔婆那個身子骨,她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至於蕭知.....

  她是想都沒有想過,一個孤女,能有什麽本事?這陸家,也就隻有她能當家了!

  屋子裏吵吵嚷嚷的,王氏還想再說,可還不等她開口,原先一直不曾說話的長興侯倒是開口了,“夠了!”

  他平日是個少言寡語的,但當家的氣勢還在。

  他一開口,屋子裏的聲音倒是都停了下來,就連陸老夫人也循聲看了過去。

  “母親,我相信王氏的為人,她不是那種會挪用兒媳嫁妝,更不會是偷拿家中銀兩的人,您若是不信,那麽兒子這便讓人把管庫房的人請過來,對上一番.....”陸修遠和王氏二十多年夫妻,到如今,雖然已沒有多少情分,但總歸還有個夫妻恩義在。

  何況自己的夫人被人這麽冤枉,若是真的落實了,對他,對陸家也沒什麽好處。

  “如若查清楚與王氏無關,那麽這件事就過去了,以後誰若是再提起.....”長興侯語氣微頓,跟著是沉聲一句,“就家法伺候。”

  “您瞧如何?”

  自己的兒子都開口了,陸老夫人就算不願也沒有辦法,隻好點了點頭,然後朝身後的平兒吩咐道:“去把管庫房的張嬤嬤請過來。”

  平兒應聲之後就出去了。

  至於原先還十分囂張的李氏,這會的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她有膽子和王氏叫囂,卻沒有膽量麵對陸修遠,這會縱然再不甘也隻好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

  平兒去喊人的時候,屋子裏倒是也沒人再說話了。

  王氏仍舊跪在地上,不過膝蓋邊上的那盞破碎了的青瓷茶盞倒是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她這會的情緒也平靜了好多,應該說,自從陸修遠發話之後,她的情緒就平靜下來了.....陸修遠的話,家裏沒有人敢不聽。

  就連陸老夫人也很少反駁自己這個兒子。

  可以說,隻要過了這茬,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提起這事了。

  不會有人知道她挪用了嫁妝,也不會有人卸了她的管家大權,王氏心裏漸漸安定下來,就連放在兩邊的手也不自覺鬆開了,等解決了這事,看她怎麽對付李氏,還有.....那個老虔婆。

  總有一天,她要把這些年受的苦全部還給這個老虔婆!

  蕭知還坐在一旁。

  剛才屋子裏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她也沒說話,此時更是如此,低著頭,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可她的餘光卻是朝王氏的方向看去,她坐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王氏的側臉,察覺到她逐漸緩和的麵容。

  心下覺得好笑。

  這就以為沒事了?好戲,還沒正式上場呢。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平兒領著張嬤嬤過來了。

  看到張嬤嬤出現的時候,蕭知那雙一直沒有情緒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張嬤嬤是她母妃指派過來的人,也是她的親信,要不然她也不會把管理庫房這樣的事交給她,沒想到如今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連帶著其他人挪用了她的東西。

  眼下有一抹暗沉劃過,轉瞬即逝。

  “老夫人,人帶來了。”平兒和陸老夫人說完後便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至於張嬤嬤,她手裏拿著一張發舊了的,鑲著金邊嵌著喜字的冊子,那便是當初隨著顧珍一道進府的嫁妝單子。

  她年紀大了,這會有些顫顫巍巍的給陸老夫人行了一禮,然後就跪在了王氏的身旁,嘴裏也跟著顫聲道:“老奴給老夫人請安。”

  陸老夫人看了一眼她手裏握著的冊子,也就沒再拐彎,淡淡說道:“看來你也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我現在問你,王氏可曾從寶安的庫房裏挪用過什麽東西?”

  張嬤嬤聞言便道:“回您的話,侯夫人從來不曾尋過老奴,至於寶安郡主的庫房,自從郡主仙逝後便再未打開過了。”她說完,又跟著一句,“老夫人若不信,盡管遣人打開庫房,比對著嫁妝單子和冊子看一看數額對不對。”

  李氏忍不住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狼狽為奸,私下勾結?”

  這回,無需王氏開口,長興侯便發了話,“四弟妹的意思,是打算開了庫房一件件核實嗎?”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兩樣,可語氣還是顯而易見的沉了幾分,“倘若查出來,王氏真的沒有偷拿嫁妝,那麽四弟妹打算如何?”

  她打算如何?

  王氏有沒有偷拿,和她有什麽關係?她就是看不得王氏好!

  可這樣的話,她哪裏敢跟陸修遠說?不想王氏這麽輕輕鬆鬆的就逃過一劫,何況王氏要是真的躲過這一劫,那她大費周章布置了這麽久,豈不都白費了?張口還想再說,可不等她出聲,身邊的陸昌平卻開口了。

  “不用,不用,這事就依二哥的意思辦,二嫂行事公道,咳咳,我們都相信二嫂的為人。”

  這便是替李氏做了回答,不再查了。

  “陸昌平!”李氏心有不甘。

  “你還嫌不夠丟人?”陸昌平握緊她的手,咬牙低聲道,“你是有證據還是什麽,你要是無憑無據,真的惹急了二哥,我也保不住你!”

  “還是你真的想被家法伺候?”

  李氏當然沒證據,要是有證據,她早就大肆宣揚了。她隻是篤定老虔婆不喜歡王氏,可以趁機把王氏的管家大權卸掉,就是沒想到陸修遠會在這個時候說話.....咬了咬牙,她心裏忌憚陸修遠,更不想被家法伺候。

  就算再不甘,也隻能閉緊了嘴。

  眼見底下都已經平息了,陸老夫人雖然不滿意這個結果,但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駁自己兒子的麵子。

  罷了。

  她剛想說話。

  可聲音還未曾出口,原先侯在蕭知身後的如意卻突然往前幾步,跪在了屋子中央,“老夫人,奴有話說!”

  如意聲音清脆,剛一出口,一眾人都看了過去。

  張嬤嬤和王氏在看到如意出現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都有一瞬的變化,似是沒想到如意竟然會出現在這,不過很快就湮沒了下去。

  陸老夫人看著格外眼熟的如意,想了一會,倒是也記起了她的名字,皺起眉,問道:“你不是以前伺候寶安的嗎?怎麽在這?”

  “回母親的話,這丫鬟是跟我過來的。”

  蕭知起身同陸老夫人解釋道,“前幾日我看這丫鬟受了不少傷就接回五房休養,她是個懂事的,知道知恩圖報,這段日子就跟在我身邊,伺候我起居。”說完,她又把臉轉向如意,輕聲斥道,“如意,快過來,這兒沒你說話的地方。”

  如意卻沒有起來,反而麵朝陸老夫人,繼續道:“老夫人,奴上回去二房送餐的時候,親耳聽到侯夫人和三小姐說起郡主的庫房。”

  王氏臉色一變,“你這個丫頭,誰準你在這胡言亂語的?”

  她心驚隻有一瞬間,再開口的時候又恢複如常了,“母親,如若大家還是不信,盡管開了庫房查看,兒媳就不信這青天白日還有人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不成!”

  “侯夫人如此肆無忌憚,不過是篤定郡主的嫁妝單子隻有一份罷了,由著你們私下胡作非為也不會有人知曉。”如意可不怕王氏他們,她本來就是自由身,當初在這府裏寧可吃虧也不肯離開,也不過是想著能夠離郡主近些。

  現在郡主都已經回來了,她還怕什麽?!

  她轉過頭,看著身邊的王氏,小臉冰冷,眼見王氏的神色也開始變得有些猶疑起來,重新麵向陸老夫人說道,“當初郡主進門的時候,王妃擔心郡主迷糊,丟三落四,特地備了兩份。”

  “一份在張嬤嬤手中,而另一份就在郡主以前舊居的紫檀木盒子裏。”

  話音剛落。

  她身邊的王氏和張嬤嬤,臉色俱是一變。

  如意卻不管不顧,仍舊看著陸老夫人,繼續道:“老夫人想要知曉侯夫人有沒有挪用郡主的嫁妝,根本無需打開庫房,隻需把兩份嫁妝單子比照下就知道,這事是真是假了。”

  陸老夫人看著底下三個人的神情,心裏就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看著王氏眼中的倉惶和祈求,想到剛才她那副囂張篤定的模樣,她臉色微沉,卻是半點都沒有理會王氏,直接衝平兒道:“去,把那份嫁妝單子找出來。”

  說完。

  又指著如意,跟著一句,“你也去。”

  “是。”

  兩人受命離去。

  這一回王氏卻不似先前那麽平靜,要不是手還撐在地上,她甚至要癱軟倒下了,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怎麽可能還會有第二份嫁妝單子?

  張嬤嬤卻沒她的本事,就在如意說完那句話後,她就癱坐在了地上.....

  屋子裏幾個人神色各異,李氏的譏嘲看戲,陸昌平的震驚,陸老夫人的淡漠,陸修遠的黑臉,隻有蕭知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動作,低著頭,不曾言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過多久。

  平兒和如意就回來了。

  平兒手拿著一張和張嬤嬤手裏一模一樣蓋著寶印的嫁妝單子。

  “去把她手裏的拿過來。”陸老夫人握著單子,衝平兒發話。

  “是。”

  平兒拿過張嬤嬤手裏緊握著的單子,然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也是管過幾十年家的,這種單子隻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她就低著頭比照著單子,越往下看,臉色就越沉,到最後,她直接把兩封單子砸到了王氏的身上,怒罵道:“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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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