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捉妖人
第711章 捉妖人
在陽世待的越久，我的心情就越沉重。煜宸也看出了我的糾結和難過，每晚都會發狠的纏著我。結束後，他會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重複一句，“你說過的，不後悔。”
利用星兒讓我吃醋，讓我主動說出我絕不後悔，原來是在這等著我。他能有這樣的安排，也就說明他一早就知道了陽世一定會不太平。
其實仔細想一下，煜宸知道這些天災人禍與天界的神仙有關並不奇怪，煜宸已經恢複了千塵的記憶，所以上一次諸神大戰對陽世造成的傷害，煜宸是一清二楚的。
心魔把我抓進夢境裏，讓我看到的那些人間煉獄，那些也全部都是煜宸的記憶。一旦打起來，三界會變成什麽樣，煜宸比我清楚。
我時常想問煜宸，隻憑我們真的可以阻止白子期和厲南庚之間的大戰嗎？不依靠九鳳帝姬，也不依靠千塵的力量，隻憑煜宸和林夕真的能辦到嗎？如果阻止不了，等到大戰那天，三界混亂，人間成煉獄，到那時，我們還能心安理得並且堅定的在一起嗎？我們相愛沒錯，可我們能因為相愛就置三界生靈於不顧嗎？
這些話到了嘴邊，又通通被我咽了下去。仿佛不把這些話說出口，我內心就沒有動搖一樣。
煜宸會在我發呆的時候，用力把我抱進懷裏，一言不發。
柳長生帶我們走了許多地方，南方，北方，山村，城市等等，地方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每個地方都有人非正常死亡。我都懷疑柳長生是故意的，把我們往這些人間慘劇的地方引。
這天，我們到了一個山村。
進村時，正巧碰到村裏有人出殯，抬著棺材的送葬隊伍往後山走，村裏有幾個老人坐在街邊，看著送葬的人群歎氣。
“這世道也不知道是咋了，年紀輕輕，沒病沒災的，這人咋說沒就沒了。”
“可不是沒病沒災，”另一個老人道，“俺聽虎子家的鄰居說，虎子死的前一個晚上，怪叫了一整宿。直到公雞打鳴，虎子才安靜下來。而且虎子死後，虎子家裏人都沒停屍辦葬禮，這不直接就安排下葬了。他二叔，你知道這是為啥不？”
被叫他二叔的那個老人也來了精神，眯著眼向說話的這個老人打聽，“因為啥？”
“因為虎子死的蹊蹺，那屍體都不成人樣了，他家怕夜長夢多，屍體再出啥變故，所以才著急下葬的。”
這個老人道，“俺這是聽虎子媳婦的娘家人講的，虎子死後，他媳婦兒叫來娘家人幫忙，娘家人這才看到虎子的屍體，剛看到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虎子一米八大個的小夥子都被折磨成一副人幹了，身體裏的血肉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吃幹淨了一樣，整個人就剩一副皮包骨。虎子媳婦嚇得不輕，什麽主意都沒了。還是她娘家人給她出的主意，讓她快點把屍體下葬，畢竟這種死的不幹淨的最怕詐屍。”
兩位老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我們這群人都有修為，所以從他倆身邊經過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全聽耳朵裏了。
老人所說的虎子的死狀，倒是很像被什麽東西給吸幹了陽氣。我們從魔界追來陽世，這一路追來就是為了抓住這個吸人精氣的家夥，在這裏終於發現了他的足跡。所以我就想著要不要向老人再仔細的打聽一下。
我琢磨著需不需要的時候，胡錦月就已經走過去，蹲到了說話的老人身前了。
突然湊過去一個年輕人，老人們都被嚇了一跳。
胡錦月眯眼一笑，他長得好看，這一笑妖嬈嫵媚，眼角眉梢皆是多情，旁邊坐著的小老太太都看直了眼。
胡錦月笑著對老頭說，“大爺，我們是一群捉妖人，是追一隻吸人陽氣的妖追來這裏的。剛才大爺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虎子的詭異死狀就是被人吸幹了陽氣。所以我們懷疑那隻妖物現在就在你們村子裏。”
聽到胡錦月這麽說，幾位老人都愣了愣，隨後一位老人站起來，舉起拐杖對著胡錦月就要打，“你是哪來的騙子，騙錢騙到你幾位大爺身上來了！俺們告訴你，俺們沒錢！”
胡錦月趕忙站起來躲開。
我忙走過去，對著舉著拐杖的大爺道，“大爺，我們不要錢。我們免費捉妖，為民除害，這是我們身為捉妖師的職責。我們就是想向大爺們打聽一下，這附近還有沒有人跟虎子死法相似？”
聽到我們不要錢，大爺把拐杖放下，眯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充滿防備的道，“真的不要錢？你們不會最後再跟我們算賬吧？”
我舉起手，對天發誓不要錢。大爺才終於相信了我。
他想了一會兒，道，“別的村有沒有人死，俺不知道。但俺們村，虎子死後，村東頭小二他娘突然就瘋了，嘴裏念叨著說什麽仙家不是仙兒，全部不得好死之類的，反正都是些瘋話。對了，小二他娘身上背著仙兒，她瘋了以後，也沒見那位大仙出來幫她治病。俺們都猜她身上背著的那位大仙兒可能已經死了，她受不住打擊，才發了瘋。”
謝過了大爺，我們按照大爺給的地址，找到了小二家。
就是一戶普通的農家，生了鏽的大鐵門，一個不大的小院，三間平房。推開大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短袖和藍色褲子的農村婦女背對著我們坐在院子裏。
婦女身前擺著一個洗衣服的大鐵盆，大鐵盆盛滿了水，隻不過滿盆全是血水。婦女一隻手抓著鐵盆裏的東西，另一隻手拿著菜刀，一下又一下的砍下去。菜刀砍在骨頭上，發出哢哢的聲音。
邊砍婦女嘴裏還邊念叨著，“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幹幹淨淨一了百了。不用擔心被吃掉，也不用擔心禍患降臨，娘帶你們來，娘送你們走……”
越聽我越覺得不對勁，我上前幾步，靠近婦女後，我探頭往她身前的大鐵盆裏看。
隻一眼，我胃裏就一陣翻騰，忍不住的彎腰吐了起來。
婦女的動作給人一種她正在殺雞殺豬的感覺，可現實是，她麵前的大鐵盆裏放著的不是豬肉也不是雞肉，而是半截人類的屍體！
是個男孩，隻有上半身，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體泡在大鐵盆裏，腦袋後仰，垂鐵盆外麵，脖子就正好架在鐵盆上。婦女正拿著菜刀一下一下的砍男孩的脖子！
第712章 一步登天的捷徑
刀砍在骨頭上，卷了刀刃，刀就變得更加不鋒利了。一把不鋒利的刀砍在肉上，肉沫橫飛。血和肉碎飛濺婦女一臉。
婦女就像是什麽感覺一樣，滿臉麻木，繼續揮刀。
我看不下去，轉身麵向一旁，彎腰吐起來。煜宸走過來，邊幫我輕拍後背，邊對胡錦月道，“收拾一下。”
胡錦月不情願的皺了下眉，然後拉上柳長生，“螣蛇，你跟我一起。”
說完，也不管柳長生願不願意，就拽著柳長生走到了婦女身前。
胡錦月皺著眉看了眼滿盆的肉渣血水，然後使了個法術，變出一塊大布，把整個鐵盆給蓋住了。用布蓋住鐵盆的同時，柳長生伸出潔白的手指，將指尖抵在了婦女眉心處，一縷金光從柳長生的指尖鑽入婦人腦袋裏。
婦女整個人僵住，接著混沌麻木的雙眼慢慢恢複清明，是清醒過來了。
清醒過來後，婦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汙，悲傷的嚎叫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這裏隻有我一個女的，婦人昏死過去，也隻能我來照顧。
我讓胡錦月把婦人抬到屋裏的炕上，我打開衣櫃，幫她找了身新衣服，又打來水，幫她一點一點把身上的血和肉碎給擦幹淨。最後從裏到外幫她換上新衣服。
一番折騰，天也黑了，婦女也終於醒了過來。
醒來後，看到屋子裏坐著我們幾個陌生人，婦女先是愣了下，隨後也不見緊張和害怕，而是起身下地，對著我們幾個跪了下來。
“弟子拜見諸位大仙兒。”
胡錦月挑眉，看著婦人，“你知道我們是仙家？”
婦女點頭，“弟子供奉白仙太爺四十年，現在雖仙緣斷了，不能再出馬看事，但是仙家爺爺，弟子還是認得出來的。”
白仙，也就是有了一定修為的刺蝟仙。
村口的大爺說，她身上背著仙兒。現在看來，這條情報是準確的。那她突然發瘋是因為她身上的仙兒死了，這也是真的嗎？
我伸手把婦人扶起來，然後問她，“大嬸，你的仙緣是如何斷的？難道是白仙太爺出了什麽意外嗎？”
聽到我問這個問題，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色頓時一片蒼白，她身體發抖，跟發病似的。
柳長生是瑞獸，普通人跟他發生點啥，都能增壽幾十年，與他接觸對人類極有益處。現在看到婦人不對勁，所以我想也沒想，直接就把婦人的手塞進了柳長生手裏。
柳長生穿著一身白衣，氣質淡雅，像極了古時候的文弱書生。我突然把婦人的手塞給他，他一雙杏仁眼瞪圓了看著我。
我忙道，“你先讓她冷靜下來。”
柳長生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片刻後，婦人冷靜下來，恢複正常。
她對著柳長生說了句多謝仙家，然後才回答我的問題，“小仙姑，白仙太爺還活著，他隻是帶著群仙離開了我的堂口。他說現在天界在招兵馬，隻要去從軍，等打完了仗，他們就會被論功行賞，他們不用再辛苦積攢功德修煉了，他們有了這一步登天的機會。”
我愣了下。
古神和新神大戰，涉及麵比我想象的要寬廣的多。看似是神的戰鬥，跟人類是沒有關係的，可人類卻淪為了犧牲品。現在就連修行的仙家們都不好好修行了，他們都盼著大戰，然後能一步登天。
婦人停頓片刻，又開口道，“不止如此，為了能從軍，為了能盡快提升修為，他們開始不擇手段，他們已經不是仙家了，他們現在就是一群妖怪，是一群吃人的妖怪……”
說著到，婦人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從她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我知道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最開始是白仙太爺知曉了天界在招兵，於是找到她，對她說他要離開堂口，去從軍了。她堂口的其他仙家知道這個消息後，也都自願跟白仙太爺走。所以她就解散了堂口。
她雖供奉堂口四十年了，對這些仙家都有了感情，但她也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還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被打擊的瘋掉。
後來，隔壁村突然有人慘死。這附近都知道她是仙姑，就有人過來請她，讓她去看看。她帶著能幫一點是一點的想法就去了。結果在隔壁村，她正巧碰到了仙家在吸食人的陽氣。
大白天，依仗著人類看不到他們，他們當著眾人的麵殺人！而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那些殺人的仙家裏，其中有一位是從她的堂口出去的！
那是一位非常單純的仙家，性格純良，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她想不通為什麽這麽短的時間，那樣正義的仙家就淪為了吃人的妖怪！
她找來根棍子，沾了黑狗血，把那些吸食人陽氣的妖邪趕走。從她堂口出去的那位仙家走之前，她叫住他，問他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那位仙家告訴她，他不是在做壞事，他隻是換了種方式修行，現在大家都這樣做。而且就是殺了人，也沒有上方仙來管他們。大家都在努力提升修為，在為將來大戰做準備。畢竟修為越高，將來打仗，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幾率也就越大。
“我不懂神仙為什麽要打仗，他們的職責難道不是保佑世人嗎？他們享受著人類的供奉和信仰，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反過頭來傷害我們！上方仙又在做什麽？他們的職責不就是規束仙家的行為嗎？現在動物仙都殺人了，他們為什麽不出來管一管？每個人不是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職責嗎？他們為什麽不履行，這個世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婦人哭著的質問，聽得我心裏難受，同時還湧起一股的心虛。
我是九鳳帝姬轉世，我有能力保護這些人。可我卻躲了起來。因為我沒有履行自己的職責，所以造成的後果全部落在了這群無辜的人身上。再這樣下去，這世間隻會出現越來越多像婦人這樣的瘋子！
我眼眶發脹，眼淚湧上來。
站在我旁邊的煜宸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
在他觸碰到我的一瞬，我身體一個激靈，想也沒想就把他的手給甩開了。
煜宸微怔了下。
我看向他，一點沒覺得自己做錯，反而還很想質問他一句，這手我們真的還可以安心的牽在一起嗎？
第713章 三足鼎立
煜宸看著我，黑眸中細碎的亮光，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我心裏發苦，移開目光不敢再去看他。
婦人接著說，“見到動物仙吸食人的陽氣後，我回到家，就看到有幾隻小妖圍著我家打轉……”
婦人是出馬弟子，供奉過出馬仙。現在堂口雖解散了，但仙家餘威還在，所以那些小妖隻敢在大門外麵打轉，並不敢進來害人。
可婦人心裏清楚，過不了幾天，殘餘的仙家氣息就會散盡。到那時，再無阻礙，那些害人的家夥就能來去自如了。
為了保護自己和孩子的命，婦人清晨出發，翻過大山去了鎮上，想求鎮上的出馬仙救她。可找過去後才發現，鎮上的出馬弟子一家五口人，已經全部被仙家給害死了。不僅如此，他家最小的孩子還被當成了器皿，養起了蠱毒。
在蠱毒的折磨下，孩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痛苦萬分。婦人用銅錢劍殺死了孩子，然後精神也徹底崩潰了。
“回來後，我就把我家小二殺了，”婦人大聲哀嚎，人癱坐在地上，雙手用力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似是不想回憶她都做過些什麽，但她還是堅持說道，“我也不想殺他，可我沒有別的選擇，被我殺了，他的魂魄至少還在，他還能去投胎轉世，可他若是被妖怪吃了，他就徹底消失，魂魄消散，沒有下輩子了。現在他還能幹幹淨淨的走，下輩子投一個好人家，千萬別再遇到這種亂世了……我的兒……”
越哭越大聲，最後體力不支，婦人又昏死了過去。
我把婦人扶到炕上，心緒沉重。
如果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每個人都承擔起自己該承擔的責任，三界的秩序就不會亂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我低頭照顧婦人的時候，身後房門突然響了一聲。接著胡錦月的聲音響起，“三爺，你去哪啊！”
煜宸沒理他。
胡錦月又走回來，對著我道，“小弟馬，三爺出去了，臉色不大好，你不問問他去哪嗎？”
我也沒理胡錦月的話，而是轉頭看向柳長生，“我們聊聊？”
柳長生點頭，轉身去了院裏。
我讓胡錦月留在屋裏守著婦人，免得婦人醒過來自殺。然後我也轉身出了屋子。
院內。
一襲白衣的柳長生站在月色下，神情寡淡，超凡脫俗，如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我看著他，開門見山的問，“你是故意的，對吧？”
之前隻是懷疑，現在我可以確定了，柳長生就是故意把我們往這些發生人間慘劇的地方帶！
煜宸把他從山莊禁地的鐵籠子裏救出來，他說他記得凶手的氣息，可以幫我們尋找凶手。他說的全是假話！這些日子，他帶著我們在陽世遊走，走過的所有地方都在死人，都在發生悲劇。
柳長生就是故意把我們往這種地方領，故意讓我親眼看到，親身感受這些慘劇！
聽到我的質問，柳長生也沒否認，他點頭，神色冷淡，“林夕，我是螣蛇，我的職責是保世間安定。現在三界即將混亂，我有責任點醒救世者，讓救世者站出來，保三界太平。”
“救世者？”我盯著他，心裏來氣，“誰是救世者？我嗎？柳長生，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柳長生神色依舊平靜，道，“林夕，不，是九鳳帝姬，千塵太子，和前太子穆霖，你們三個人能扭轉戰局。”
柳長生說，現任天帝厲南庚和前任天帝白子期，他倆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調和了，唯有大戰，你死我活。而他倆又分別是兩方勢力的領袖，放眼現在的三界，沒人能阻止這場大戰。
可如果九鳳帝姬恢複神位，煜宸和雲翎全部恢複前世修為，首先千塵和穆霖修為就不弱，再加上九鳳帝姬是現在天界唯一的遠古神，我們三個聯手。厲南庚和白子期分庭抗爭的局麵立馬就會變成三足鼎立。
簡單點理解就是，我，千塵和穆霖，我們三個加入哪一方，哪一方就能獲得壓倒性的勝利。所以厲南庚和白子期都會爭奪我們三個。
我們三個在加入陣營之前，厲南庚和白子期都會因畏懼我們三個加入敵方陣營，而不敢輕易發動戰爭。這樣局麵就變成了三方勢力相互製衡，大戰的危機也就暫時解除了。
“雖然這個方法不治本，但至少為我們爭取到了時間，”柳長生道，“我們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想辦法，解決新神與古神之間的矛盾。”
柳長生的意思我聽懂了，我們三個先穩住現在的局麵，然後再想其他辦法，徹底解決掉新神和古神之間的矛盾。
這話聽上去沒毛病，可仔細一想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第一次天界大戰距離現在都萬年了，萬年的時間，新神和古神的矛盾都沒有解決。現在犧牲我們三個，兩方勢力的矛盾就能解決了？
而且！
我看著柳長生，不服氣的質問，“挑起戰爭的又不是我們，憑什麽我們要為這個負責！我隻想跟煜宸在一起，平靜的過幾十年而已！我不想成為九鳳帝姬，煜宸也不想成為千塵！柳長生，你不是要保三界太平嗎？那你去找白子期，去找厲南庚啊，你去勸他倆別打仗，你幹嘛要來逼我！”
說到最後，我眼淚掉了下來。
我糾結極了，我跟煜宸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們兩個連孩子都有了，我們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到底礙著誰了？為什麽都要來找我們兩個的麻煩！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些慘劇，為什麽要讓我心生動搖！
見我情緒激動，柳長生輕歎口氣，道，“林夕，這世間情愛，大抵分為兩種，一種為男女之愛，此愛霸道又具專一性，一旦愛上，那必是恨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除了對方，心裏再放不進其他的人。還有一種是博懷之愛，也可稱之為大愛。此愛偉大包容奉獻，心有此愛者，可為心中堅守拋下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林夕，你與煜宸在一起是小愛，你拯救蒼生是大愛，你該懂得如何取舍。”
在人類社會裏，許多值得我們尊敬的職業，他們都堅守著大愛，舍棄小愛，甚至舍棄家庭，舍棄生命。人類之所以比動物高級，就是因為我們懂得克製欲望，懂得犧牲自我。
我就是再自私，這個道理我也是懂的。犧牲三個人，換取三界和平，恐怕是個人都知道要怎麽選！
第714章 被抹殺掉
我生氣更多是因為舍不得煜宸，我不確定我變成九鳳帝姬後，我和煜宸的感情會變成什麽樣。畢竟在九鳳帝姬的生命裏，她的愛人是穆霖。
現在哭也哭了，喊也喊了。發泄完，人也隨之冷靜下來。
我深吸口氣，看著柳長生，“柳長生，我可以聽你的恢複神位，但有些事，我得先搞清楚。我變成九鳳帝姬後，我還會是我嗎？”或者說，我對煜宸的感情還存在嗎？
柳長生知道我在糾結什麽，他看著我，平靜的開口，“林夕，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不能既要九鳳帝姬的力量，又要林夕的感情。林夕，你清楚什麽叫下凡曆劫麽？我是瑞獸，不是騙子，我不會哄騙你渡劫，這些事，我都會與你講清楚。”
柳長生說，下凡曆劫是指一個仙家因犯事或者別的原因下凡轉世，成為一個普通人。就從這句話理解，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也是仙家，而不是一個普通人類。所以恢複神位後，這個人肯定會變回仙家。
恢複神位，是仙家回歸，而不是轉世成為的這個普通人類變厲害。
下凡曆劫跟修煉成仙是完全不同的。修煉成仙，他是一步步往上走，所以渡劫成功後，他還會保留陽世的一些情感。
可下凡曆劫，陽世的這段經曆就隻是一段劫難，對仙家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說完，柳長生問我，“聽懂了麽？”
我愣住。
聽懂了，一旦恢複神位，這世上就沒有林夕了。沒有了林夕，那林夕的感情自然也就不存在。我隻是九鳳帝姬的一個劫數，渡過之後，陽世的經曆和感情都不會對九鳳帝姬造成影響。
我本以為成為九鳳帝姬後，我對煜宸的感情頂多會產生動搖。我也是真沒想到，別說是感情，就連我這個人都徹底被抹殺掉了。
我難以接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又問，“那煜宸呢？”
“煜宸和雲翎，他倆的情況與你都不相同，”柳長生道，“九鳳帝姬是下凡曆劫，而千塵和穆霖是死後轉生。”
所以，柳長生說的是煜宸和雲翎恢複前世修為，而不是讓他們回歸神位。他們兩個身死，已經沒有神位了。換句話說，沒了林夕，但煜宸和雲翎卻都還可以存在。
就像現在的雲翎，他已經恢複了穆霖的實力，但雲翎的情感他也依舊擁有。
消失的隻有我，我就隻是九鳳帝姬要渡過的一個劫難！隻要我消失，原來就可以三界太平。
我愣在原地，連柳長生是何時離開，胡錦月又是何時走到我身前的，我都不知道。
等我回神過來，胡錦月已經站在我麵前，歪著頭，用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看著我了。
“胡錦月，”我叫他，“你是不是也希望你的主人能回來？”
“小弟馬，你就是我的主人。”胡錦月果斷的回答我。
說完，見我不高興，他雙手叉腰，氣呼呼的罵道，“小弟馬，你別聽螣蛇那個家夥胡說八道！他在乎三界太平，那他倒是為三界和平做出犧牲啊！你讓你犧牲算怎麽回事兒！小弟馬，螣蛇跟那幫遠古神是一夥的，你不知道他們一個個壞的很，一天到晚不幹個正事，就知道看熱鬧！現在三界都要亂了，遠古神隨便站出來一個什麽大帝，厲南庚和白子期敢不聽話麽？遠古神一句話，他倆能立馬握手言和，原地結拜。”
“小弟馬，你聽我的，你別搭理螣蛇！你就讓三界亂下去，早晚有一天，遠古神那幫老家夥會看不下去，他們會站出來管的。”
我看著胡錦月，“胡錦月，謝謝你。”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從九鳳帝姬神隕，她哥哥都沒有出來幫她就能看出來，遠古神是不會輕易露麵，管下方的事的。
胡錦月對我的反應並不滿意，他皺皺眉，“小弟馬，你別隻謝我，你要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你要是死了，三爺怎麽辦？小思煢和小思故怎麽辦？他們兩個還那麽小，你忍心讓他們成沒媽的孩子？”
從柳長生說需要我回歸神位，我就沒敢去想小思故和小思煢。以前總以為忙完手裏的事後，有的是時間陪他們兩個長大。現在卻猛然發現，我根本就沒有時間了。
眼淚湧上眼眶，我無奈的道，“胡錦月，我也想當什麽都不知道，我也想自私一點，反正自己活著就行了，別人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可我真的能這麽做嗎？胡錦月，如果今天需要做出犧牲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因為舍不得自己的愛人，置三界安危於不顧，讓大量無辜的人喪命，你不會覺得那個人自私，那個人該死嗎？”
胡錦月神色僵了下。
“反正我不同意你去渡劫！”胡錦月道，“小弟馬，我說不過你，我去找三爺。”
我抓住他的手，哽咽的說，“胡錦月，你找煜宸也沒用的。我都能看出來柳長生是故意帶我來看人間疾苦，煜宸會看不出來嗎？”
煜宸比我更早看出來柳長生的意圖，隻是他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對我隱瞞這種事根本沒用，一旦打起來，陽世隻會比現在更慘，屍骨如山，這根本就是瞞不住的事。
這一路，煜宸是在賭，賭我說的那句，選擇他絕不後悔。
聽完我說的這些，胡錦月氣得踢碎了腳邊的石頭，“小弟馬，當初你和三爺就不該阻止我！我就該一條路走到黑，幫那個冒牌貨成為真神！”
說著話，胡錦月又看向我，一雙狐狸眼閃爍堅定的光，罕見的非常認真的道，“小弟馬，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同意你去死！挑起戰爭的不是你，做錯事情的不是你，就因為你能阻止戰爭，你就必須做出犧牲，這世上沒這樣的道理！小弟馬，你要是不聽勸，我就把你綁起來，反正我不能看著你去死！”
有胡錦月這番話，我就覺得自己特別值了。我消失，九鳳帝姬現世。
九鳳帝姬是胡錦月的主人，而胡錦月卻在九鳳帝姬和我之間選擇了我。這不禁讓我覺得我這個仙姑當的還是挺成功的。我的仙家一心向著我。
深夜。
與胡錦月分開後，我坐在屋裏，腦子裏一片混亂。
這時一股血腥氣突然從院子裏飄了進來。我愣了下，隨後站起來，跑到窗邊，推開窗子。
院裏。
煜宸站在樹下，渾身是血，一雙黑眸映著清冷的月色望著我。
第715章 我也會疼
“林夕，”煜宸開口，“這附近作亂的小妖，已經全被我殺了。”
一句話，我瞬間淚如雨下。
這裏亂是因為妖邪嗎？
不是！
根本原因是厲南庚和白子期的衝突，所以殺這些妖邪有什麽用呢？根本對大戰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
我知道沒用，煜宸更知道，可他還是去做了。好像殺了這些作祟的妖，就能粉飾太平，我們就還能心安理得的像以前一樣在一起。
這是在自欺欺人啊！
煜宸一向冷靜，一路走過來，不管我們麵臨多艱難的處境，他都會想辦法，盡可能的利用身邊環境，讓情況變得對我們有利。
他是個實幹派，話不多，做的多。正因為他是這樣的個性，所以聽到他說這句話，我才愈發的心疼。他那麽聰明，他會不知道他這樣做毫無意義嗎？他這是撒了一個連他自己都騙不了的謊！
“煜宸，我們要對付的是白子期和厲南庚。”我聲音抖著，心疼的厲害。
煜宸看著我，喉結滾動，半晌才又開口，“你還是後悔了。”
“我沒有！”我道，“煜宸，跟你在一起，是我做過最不後悔的事。隻是現在……”
我說不下去。
煜宸蹙起眉，接著我的話說，“隻是現在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林夕，你因為其他的事情放棄了我。”
烏雲遮住月亮，光線變暗，煜宸的黑眸也隨之黯淡下來，那雙眼睛裏曾經有漫天的星海，現在卻隻餘下了一片哀涼。
他閉了閉眼睛，似是不想說什麽了，但最終還是睜開眼看我，嗓音微啞，“林夕，你知道恢複神位意味著什麽麽？”
我點頭，用力的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說出接下來的話，“柳長生都告訴我了，我會變成九鳳帝姬，林夕會從這世上消失。”
聽到我這麽說，煜宸黑眸裏炸起一團烈焰，他盯著我，帶著怒氣，“你知道？你知道你還同意恢複神位？！林夕，孩子你也不要了麽？”
我怎麽可能不要！我恨不得天天陪在兩個小家夥身邊，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可是，我要是選擇陪自己家的孩子長大，那陽世裏，就會有成千上萬的孩子失去父母。
誰不想一家團圓，誰不想過安穩的生活，誰願意去麵對危險！可這世上，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
我們生活的世界並不和平，而我們之所以能享受和平，是因為有人在流血流汗，替我們撐起了一片和平的天地。以前我是享受和平的人，現在我是能帶給大家和平的人，所以憑什麽別人可以犧牲，我就不可以，我就做不到呢？
想到這些，在難過的同時，我的心卻也更加堅定了。
我看著煜宸道，“煜宸，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大戰還沒有開始，三界秩序就已經亂了，上方仙不作為，動物仙為了增進修為不擇手段。人類沒有任何的錯，卻無辜被連累，煜宸，我們有責任救他們。”
“嗬，”煜宸冷笑，黑眸泛著星星冷光，“責任憑什麽是我們的！人類沒有做錯事，那我們就有做錯事麽！挑起戰爭的是厲南庚和白子期，想阻止大戰，找他倆去！惹不起他倆，就來逼我們，就跑來要求我們有責任心，這憑什麽！”
“煜宸，換做你，你的選擇也會跟我一樣……”
“換做我才不會管他們！”煜宸打斷我，因為憤怒，他胸膛劇烈起伏著，眼尾染了紅，黑眸中閃爍著盈盈水光。
沉默片刻，煜宸情緒冷靜下來，他看著我，咬了咬牙，問我，“林夕，不去管，行麽？”
我痛苦的與他對視，不想哭出聲，所以我緊咬著下唇，對著煜宸搖了搖頭。不僅要管，恢複神位的速度還必須要快，畢竟多耽誤一天，陽世就會多死許多人。
見我態度堅決，煜宸皺緊眉，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林夕，我也是會疼的。”
“煜宸……”
我從窗子跳出去，想要抱抱他。
這時柳長生走了過來。
柳長生一襲白衣，仙氣飄飄，對著煜宸道，“三爺，林夕的決定並沒有錯，她是神，救世是她的責任。阻止仙界大戰是一件大功德，這對林夕是有好處的，以後她在仙界地位會更高。三爺，你要真愛她，你就該支持她，讓她變得更好。而且，阻止大戰，也需要三爺你的力量。”
煜宸轉頭看向柳長生，他狹長的眸子眯了眯，然後下一秒，煜宸下半身直接化成了黑色的蛇尾。
蛇尾對著柳長生就纏過去。
柳長生顯然沒想到煜宸會突然對他動手，他沒有提防，被蛇尾纏住了脖子，舉到了半空。
柳長生是瑞獸，被纏住脖子，雖然難受但不至死。他抓著纏在他脖子上的蛇尾，不解的看著煜宸，“三爺這是做什麽？”
煜宸靠近他，神色冰冷，“殺了你。”
意識到煜宸來真的，柳長生才有些慌了。他身體化作一條大白蛇，蛇尾擺動，對著煜宸橫掃過來。
砰！
一聲巨響，蛇尾打在煜宸張開的結界上。
淡銀色的結界形成一個小球，將煜宸包裹在其中。
煜宸冷冷的看著柳長生，手掌張開，一把匕首憑空出現。煜宸握著匕首，一刀就刺進了大白蛇的咽喉，接著煜宸手臂用力，匕首向下滑，竟是直接把大白蛇給開膛破肚了！
“啊！”柳長生慘叫一聲，邊掙紮邊道，“煜宸，我是螣蛇，我是神！你殺我是以下犯上，你是在弑神！快住手，否則天道不會放過你！”
鮮血噴濺在煜宸臉上，煜宸勾起唇角，笑容嗜血陰冷，“我就是在弑神！柳長生，你回去告訴你的本體，我等他來找我報仇！他要是不來，我就去破壞神封，把他的分身一個個的全部宰掉！”
說著，煜宸將手伸進大白蛇破開的肚子裏，掏了幾下，然後帶著滿手的血，抓出來一條成人胳膊長短的小白蛇。
小白蛇被抓出來後，被開膛破肚的大白蛇頓時就沒了氣息，一動不動了。
小白蛇張開嘴，柳長生的聲音傳出來，“煜宸，神封封印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現在三界已經動亂了，那些家夥現世，三界將會更加動蕩。”
“三界動蕩，民不聊生，關我屁事？！”煜宸挑眉，邪肆張狂，“回去告訴你的本體，快點來找我，否則解神封一旦讓我覺得沒意思，那我搞不好就會去解封魔穀的封印。那群老家夥一出來，這世間才叫熱鬧！”
第716章 重塑肉體
聽到煜宸要解封魔穀的封印，小白蛇一對綠豆眼都瞪圓了。
煜宸鬆開小白蛇，小白蛇化作一團白光，飛上高空，消失不見。
柳長生走後，煜宸化作人形。
他轉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前的我，一雙冷眸，幽深昏暗，看向我時再沒了光亮。
我的心就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的攥住，又悶又疼。
“煜宸……”
“你可以去做你的救世主了。”
煜宸打斷我，飛身衝入高空。
我趕忙運起靈力追上去，“煜宸！你要去哪？”
“別追來，也別來找我！”煜宸清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放棄了我，我也給你自由！”
我沒理他說的話，加快腳步，追上去，從背後抱住了他。
煜宸身體僵了下，隨後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抱著他的手慢慢拉開。他沒有回身，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傳過來。
“林夕，我不是無所不能，我也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承受。你要是再追上來，我就把你綁在身邊，不管你會不會鬧，會不會恨我，我都不會放開你。三界混亂，陽世成煉獄，愛死多少人死多少人，這些我們都不去管。”
說完，煜宸頓了下，又重複一遍，“林夕，隻要你追上來，我一定這麽做！”
話落，煜宸甩開我的手，向著前方飛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哭著大喊，“煜宸！”
煜宸腳步停下，他沒有回身，隻是僵硬著身體站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才又向著前方飛去。
我一直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空，再也看不到。
我落回小院。
胡錦月站在院裏等著我。
見我回來，他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拽著我就要走。
我問他，要去哪？
胡錦月道，“去追三爺！小弟馬，剛才你就該追上去的！你聽不出來嗎？三爺有多希望你去追他！小弟馬，一直都是三爺哄你，你也去哄他一回。你就讓他任性一回！”
我怎麽可能沒聽出來！我甚至連煜宸話語裏帶著的細微的乞求，我都聽到了。可是……
我大哭，“胡錦月，我真的能追嗎？你看看現在這個世界，都不正常了！我前二十年過的是普通的生活，我是人類，我在城市裏長大。現在我從小長大的城市就要被毀了，我不該去救嗎？我能不救嗎！”
我也心疼煜宸，我也想讓他任性一回，可任性的代價太大了，是太多太多條人命！踩在這些屍骨上，我和煜宸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所以追不追其實都沒有差別，就算我追上去了，有這個事橫在中間，我跟煜宸也回不到以前。
聽著我哭，胡錦月皺起眉，露出心疼的神色。
他把我拉進他懷裏，用力的抱緊，“小弟馬，別哭了，不管你是林夕，還是九鳳帝姬，你都是我的主人，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重重的點頭，對胡錦月說謝謝。
能收胡錦月進堂口，是我的幸運。
天亮後，婦人醒了。
我對婦人說，讓她好好活著，用不了多久，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會恢複。
跟婦人告別後，我和胡錦月坐車回了遼城。
我堂口仙家的牌位都還擺在遼城的房子裏。上次我堂口所有的仙家都去了魔界，白目，卿歌他們這幾個妖神八眾，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妖，所以更喜歡待在魔界，就留在了魔界將軍府，沒有再回來。
而楚淵不是在地府，就是在陽世盯著他的小媳婦兒，所以他也沒有留在堂口。現在還留在遼城堂口的仙家，就隻有黃富貴，白長貴，胖娃他們。
打開房門。
一進屋，大量灰塵飄起，我被嗆的咳嗽兩聲。
因為我經常不回來，煜宸就讓他們自己給自己買貢品上香。他們在這間房子裏活動自如，也是有打掃房間衛生的。上次我回來，房間整理很幹淨，現在這幅許久沒人住的樣子，肯定是出事了！
我心說不好，趕忙跑進堂口房間。
供桌上。
胖娃的牌位倒了，水鬼小磊的牌位裂成了兩半，牌位上貼著的黃符已經燒沒，隻剩下了一小堆的黑灰。
白長貴的牌位好好的立著，而他旁邊黃富貴的牌位上卻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我看胡錦月一眼。
胡錦月道，“小弟馬，你先別急，我這就回香堂，問問出什麽事了。”
說完，胡錦月化成一隻大狐狸，跑進了他的牌位裏。
片刻後，他出來，身後跟著受傷的黃富貴。
黃富貴鼻青臉腫的，一條胳膊被人打折了掛在胸前。看到我，他趕忙道，“小仙姑，老白被抓走了。”
我忙問，“誰把白長貴抓走了？”
黃富貴道，“來了兩個上方仙，說有不需要渡劫就能飛升成仙的辦法，要帶我們走，幫我們修煉。我們不同意就打了起來。”
黃富貴他們不是對手，黃富貴，胖娃被打傷，小磊直接被打死了。而對方看白長貴修為高，就把白長貴帶走了。
白長貴馬上就要修為圓滿，他很快就可以像當初的柳二哥一樣進行飛升渡劫。這種時候被帶走，要是被逼的殺了人，吸了人的陽氣，那他幾百年的修行就全白費了！
真是徹底亂了套，上方仙竟然跑來弟馬的香堂裏這樣抓人，這跟古時候抓壯丁充軍有什麽區別！
我對黃富貴說，讓他別擔心，我現在就去找白長貴，一定會把白長貴救回來。他也別回香堂了，帶著胖娃他們去魔界，現在的魔界比陽世安全。
跟黃富貴分開，我和胡錦月循著白長貴的氣息一路找過去，最後到了遼城邊界的一座大山裏。
進山後就不用找了。因為一進山，我就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提著昏死過去的白長貴往外走。
我愣了下。
男子看到我也神色微怔，隨後輕笑，望著我的一雙眼，眸色溫潤，“林夕。”
我看著他，“雲翎。”
一段時間不見，他像是又變回了那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我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正愣神時，就聽到雲翎又道，“別發呆了，跟我走。”
我回神，發現他已經走在前麵了。
我不解的問他，“去哪？”
“幫你重塑肉身。”雲翎道，“你是九鳳帝姬，自然要先恢複九鳳帝姬的身體才能渡劫。”
第717章 不是林夕了
我愣了下，“你知道我要渡劫恢複神位？”
雲翎把昏死過去，變成一隻雪白刺蝟的白長貴扔給胡錦月，然後看向我，臉上帶著溫暖隨和的淺笑，“這很好猜不是麽？你來救白長貴，煜宸都沒跟你在一起，這說明你倆至少是發生了矛盾。而且林夕，你善良又心軟，肯定做不到置三界眾生於不顧。等你恢複神位，一切回歸正軌。到那時，林夕，你不止拯救了三界，你同時也拯救了我們三個。我們三個糾纏了太久，是時候做一個徹底的了結了。”
我看著雲翎，“那你呢？你會跟我統一戰線，對抗厲南庚和白子期嗎？雲翎，我不知道恢複神位，我變成九鳳帝姬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麽。到時候，萬一與你想的不一樣，我就是變成了九鳳帝姬也依舊不愛你，那你還願意跟我一起阻止天界大戰嗎？”
雲翎像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聽到我這麽問，他擰眉思索片刻，才開口道，“林夕，當年我為了阻止戰亂，甘願拋下一切，跳下輪回井。現在我依舊不改初心。天界大戰，三界蒼生，這是大事，我們的感情可以過後再說。當然，若到時候你依舊不愛我，那我也隻能放棄了。”
說到這，他停頓下，一雙黑眸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畢竟我也再沒有別的手段把我心愛的姑娘找回來了。”
我愣了下，然後看著雲翎淺笑，由衷的道，“雲翎，你會遇到更加愛你，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漂亮姑娘，一定會的！”
雲翎看著我，輕笑下，“林夕，你快閉嘴。你現在就說這種話，好像我已經沒希望了一樣。我現在還抱著最後一點的期望，你少打擊我。”
我和雲翎許久沒有過這樣輕鬆自在的對話了。
我笑了笑，對雲翎說，到時候我會把這句話重複一遍給他聽。
雲翎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告訴我，到時候我說了就不算了，九鳳帝姬一醒來，搞不好就會立馬撲進他懷裏，纏著他，黏著他。
看到雲翎摸我的頭，胡錦月湊過來，把我跟雲翎分開。他斜著眼看雲翎，“鳳凰，小弟馬現在還是三爺的女人，你注意著點！”
雲翎微怔，隨後不甚在意的挑了下眉，“她很快就不是了。”
話落，雲翎帶著我們往山外走。
有一件事壓在我心裏，讓我非常在意。所以猶豫了半晌，我還是決定開口問雲翎。
“雲翎。”
“嗯？”聽到我叫他，雲翎側頭看向我。
此時是傍晚，太陽西斜，落日餘暉灑在雲翎的側臉，金色的光落在他眼尾上，讓他看上去溫暖又柔和，冷白的皮膚，堵上一層金色的光，漂亮的宛若神明。
雲翎有著不輸給煜宸的容貌，隻是他們兩個是不同的風格。煜宸麵部輪廓立體，線條流暢硬朗，即使他沒有生氣，隻是麵無表情的待著，也會給人一種不可靠近的孤冷感。而雲翎臉部線條柔和，更像一個大世家的公子哥，渾身帶著一股子的風流氣。
現在事情在朝他希望的方向發展，所以褪去了不甘和戾氣，他自身的氣質又展現了出來。
我看著他，“雲翎，柳長生，也就是螣蛇告訴我，想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需要你我和煜宸聯手。可現在，煜宸可能不會跟我們一起。”
雲翎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猜到了。第一次天界大戰就是他一手策劃的，新神和古神之間的矛盾也是他製造出來的，現在兩方勢如水火，他不想幫忙阻止大戰，這很正常。”
“挑起第一次天界大戰的人是千塵，而且，新神和古神之間的矛盾是因為天界製度不公，新神分配不到該有的資源，日積月累，新神才對古神越來越不滿，最後發起了戰爭。不管從哪方麵說，煜宸跟大戰都沒有任何關係，煜宸沒有做過任何事。”我真是聽不得別人說煜宸壞話。
聽我這麽說，雲翎看我一眼，他笑了下，並沒有跟我計較這些的意思，而是道，“煜宸加入，我們的勝算自然更大，但他不加入也一樣。林夕，嚴格上來說，我和煜宸都是白子期的孩子，白子期並不懼怕我們，他真正的畏懼的是你，或者說是九鳳帝姬。九鳳帝姬是遠古神，她背後的靠山是整個遠古神部落。不管是白子期還是厲南庚，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隻要你恢複神位，你的存在對他們就會造成一定的壓力。”
大家都知道遠古神是不會輕易露麵的，但不輕易露麵不等於一定不露麵！
九鳳帝姬是巫祖大帝的胞妹，關係如此親近，九鳳帝姬搞不好就能把巫祖大帝叫出來。帶著這樣的想法，白子期和厲南庚一定不敢無視九鳳帝姬的存在。
我們現在的處境是想阻止大戰，但我們在天界沒有地位，根本見不著厲南庚。而就算見到了白子期，白子期也根本不會聽我們的話。所以我們就需要一個身份更高，實力也更強悍的人。不管是從身份還是從實力，都讓白子期和厲南庚不能輕視，從而逼迫他倆能坐下來跟我們談！
想明白這些，我又對著雲翎道，“雲翎，我不知道我變成九鳳帝姬後會發生什麽，我也沒有辦法控製以後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做。我想請你現在就答應我，等九鳳帝姬醒來，你提醒九鳳帝姬一定要做這件事。”
雲翎看著我，沒有說話，等著我繼續往下講。
我道，“我要殺了千塵的心魔。”
心魔一直對煜宸圖謀不軌，但由於本體消失，他也會消失。所以他一直都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事，沒敢從正麵對煜宸下手。
他是煜宸的一個威脅，隻有殺了他，我才能安心。我現在打不過他，但當我變成九鳳帝姬，應該就有本事對他下手了。
雲翎眼睛眯了眯，神色看不出喜怒，“林夕，變成九鳳帝姬就意味著你死了。你馬上就要死了，可你腦子裏記掛著的卻是他的安危。果然，隻要你是林夕，你就不會喜歡上我。”
我愣了下，道，“可我很快就不是了。”
聽到我這麽說，雲翎神色才緩和過來，“我很期待這個很快的到來。”
第718章 前世的故事
在跟雲翎去重塑肉體之前，我回了一趟魔界。
我站在將軍府外麵，看著晉輝抱著小思煢上街買東西，看著清淺拉著小思故去學堂學法術。兩個孩子從我麵前經過，我癡癡的看著，卻連叫他們一聲都不敢。
雲翎帶過他倆一段時間，對這兩個孩子也有感情，所以他並不反對我去跟孩子親近，或者說去做最後的告別。
我沒叫他們，沒讓他們注意到我，隻是因為我不敢。我怕聽到兩個小家夥那聲媽媽，我就狠不下心，我就舍不得為了別人去犧牲自己了。
別人的孩子是寶貝，我的孩子也是啊！我憑什麽要為了別人一家可以幸福的在一起，而自己的孩子失去媽媽！
腦子裏剛冒出這種想法，我就趕忙搖了搖頭。
我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煜宸，可再舍不得，我也隻能向前走。
我在魔界待了一天，什麽都沒幹，就站在遠處看兩個小家夥的日常。有點遺憾的是我沒有見到煜宸，他像是沒有回魔界。
到了晚上，兩個孩子睡下，我又去了趟魔王宮，找魔王。
魔王是我的大師兄，從建立起這個關係那一刻起，魔王就對我非常不錯。所以對他，我不需要隱瞞什麽。我把現在陽世的情況，以及新神和古神的對峙都告訴了他，並提醒他多加小心，別讓魔界卷進這場浩劫裏。
魔王一開始陰沉著臉，直到聽到我要犧牲自己，換回九鳳帝姬。魔王再也忍不住了，大胖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小師妹，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你走了，煜宸怎麽辦？你的孩子怎麽辦？還有，師父怎麽辦？現在師父還下落不明，要不你先幫我把師父找到，然後你再去死？”
當初拜師時，我並沒有很認真。傅煉說收我，我為了抱大腿就拜了。現在想想，我運氣當真是好，遇到了這麽好的師父，這麽好的師兄。
我對魔王說我已經想好了。畢竟這個就不是個選擇題，我相信不管換做誰，真到了這一刻，這種責任真到了自己身上，大家都是會這樣做的。
魔王也知道我不可能改變主意，他歎口氣，最後對我說，他一定會照顧好煜宸和兩個孩子。
我謝過魔王。跟他告辭，往外走時，魔王突然叫住我，“小師妹啊，你還有沒有話要說？”
這一問，還真有了一句。我回頭看向魔王，道，“大師兄，麻煩你轉告煜宸，如果我還記得他，我一定回來找他！”
一定回來！
我說這句話時，雲翎看了我一眼，黑眸裏帶著一層淺淡的笑，好像我說的這句話有多可笑一樣。
離開魔界時，我問胡錦月還要不要繼續跟著我？
胡錦月想也沒想就點頭，“小弟馬，你在哪，我就在哪。”
雲翎也沒說不讓胡錦月跟著，於是我也沒再說別的。
離開魔界後，雲翎帶著我來到了他位於山頂的神邸。
這是我第三次來這裏了。第一次是在這裏恢複煜靈的記憶。第二次是跟煜宸因為奶奶的事情鬧翻分手。這一次是來送死。這裏真的不是什麽好地，每次來都沒好事。
穿過前廳，來到書房。
雲翎把手放在書架上，口中低誦幾句什麽。隨著念咒，書架後麵的整麵牆發出轟轟的聲音，牆壁開始旋轉，露出一個密道的入口。
雲翎走在前麵，我和胡錦月跟在他身後進入密道。
密道並不長，走了大概兩三分鍾，我們就來到了一間密室。
密室的牆壁，地麵以及房頂上都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而在結冰的地麵上，正中間擺放著一副冰棺，正是當初的那副女鬼抱棺。
我看著棺材，問雲翎，“女鬼抱棺能幫我重塑一具新的身體？”
雲翎搖頭，“不能，女鬼抱棺隻能喚醒九鳳帝姬的意識，而九鳳帝姬的身體，禦妖令會帶我們找到。”
也就是說先讓九鳳帝姬醒過來，然後九鳳帝姬操控禦妖令，再去找身體。
我點頭表示我知道了，又問雲翎，那現在我該幹什麽？
“現在，”雲翎突然拉起我的手，同時他另一隻幻化出一把匕首，他看著我道，“現在該跟林夕說永別了。”
話落，雲翎手中匕首對著我的手腕就狠狠的割了下去。
一陣刺痛襲來，鮮血頓時湧出。
“小弟馬！”胡錦月衝過來，心疼的就要幫我治療。
雲翎抬手把他推開，然後拉著我走到冰棺旁，讓我把血全部流進冰棺裏。
我蹲在冰棺旁，把胳膊伸進冰棺裏，讓血流進去。
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還是因為冰棺冷，反正我是覺得身體越來越冷，眼皮也越來越沉，意識開始模糊。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胡錦月在跟雲翎吵架。
胡錦月罵雲翎變得冷血了，竟然對我也下得去手，他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怎麽舍得傷害我！
雲翎原本不想搭理胡錦月，直到聽到胡錦月最後一句話，他才冷冷的回了句，“正因為喜歡，才不得不這麽做。”
胡錦月問雲翎，這麽說什麽意思？
雲翎的解釋我沒有聽到，因為我昏死過去了。
再醒來，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
我掙紮了片刻，才吃力的把眼睛睜開。
入眼是一間簡陋的小木屋，木屋裏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我躺在床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頂的木板上寫滿了金黃色的咒文。
這裏是？
意識到什麽，我趕忙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果然！這裏是九鳳帝姬的記憶。我開始有前世的記憶了！
我穿著一身碧綠色的古代裙衫，而且這具身體看上去很小，大概十一二歲，身體還完全沒有發育，胸前是一馬平川。
九鳳帝姬是個孩子？！
我正奇怪著，就聽屋外吵鬧的聲音更大了。聽聲音像是一群孩子在欺負人。
“誰在外麵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生氣的喊了一聲，然後翻身下床，跑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屋外是碧綠的草地，不遠處有一個大大的水潭。此時水潭前麵，有五六個孩子，每個孩子手裏都拿著一枝桃花，他們圍成一圈，正一邊嘲笑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孩子，一邊拿著桃花枝打他。
第719章 培養孩子
打人的孩子最大的八九歲，最小的四五歲，他們都穿著華麗的袍子，肉嘟嘟的臉蛋，頭發打理的幹淨整齊，一看便知這是一群富貴人家的孩子。
而被他們打的小孩，由於被他們圍在中間，我隻能透過他們之間的縫隙看到一點小孩的身體。看不出多大，隻能看到小家夥跪在地上，蜷縮著身體，雙手埋在身子下麵，像是在護著什麽東西。
“喂！”‘我’對著那群孩子喊，“你們在幹嘛？”
打人的孩子聽到我的喊聲，一個個轉頭看過來。歲數最大的一個男孩對著我道，“回仙子的話，我們在玩遊戲。”
‘我’眯了眯眼睛，冷笑著說，“你管以多欺少叫玩遊戲？那我也跟你們玩玩遊戲，怎麽樣？你既然知道叫我仙子，那你必然是知曉我身份的。我是帝姬，身份高貴，你們的爹媽都惹不起我！就算我在這裏把你們一個個都玩死，你們的爹媽也拿我沒辦法。說起來，來到這裏後，我好長時間沒殺小孩了，小孩子的骨頭是脆的，皮膚又滑又軟，握在手裏，慢慢掐死的時候手感特別好。說的我都有些興奮了，喂，你們幾個陪我玩玩怎麽樣？”
‘我’眼睛放光，像是盯上了獵物一般，看著幾個孩子，眼底透出一股興奮。
幾個孩子哪見過這種變態，年紀小的直接被嚇哭了，哭著喊著找娘親。年紀大的也不敢再在這裏待，拉起年紀小的就跑。
看到他們跑，‘我’還不樂意了，叫他們，“喂！別跑啊！不殺你們也行，你們把被你們打的這個小孩殺死，事後我不僅不會殺你們，我還賞給你們每人一件法寶！”
趴在地上的小孩聽到這句話，嚇得身體抖了一下。
一群孩子，讓他們打架，他們敢。但殺人，他們沒這個膽子。所以聽到‘我’這麽喊，幾個孩子也沒停下來，一溜煙的跑遠了。
幾個孩子離開後，‘我’才把目光投向地上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三歲左右，穿著一身淺藍色錦緞的袍子，袍子上用金絲繡出蛟龍出海的圖案，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發冠束起，發冠是黃金的，上麵還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東珠。看穿著，這個小孩比打他的那幫孩子可貴氣多了。
小孩依舊趴在地上，要不是身體在發抖，我都要以為他被打死了。
‘我’冷冷的開口，“喂，你還要裝死到什麽時候，他們已經都被我趕跑了！”
聽到我這麽說，小孩慢慢抬起頭。
看清孩子的臉，我頓時就愣住了。
這是……小思故？！
小思故當然不可能在這，可這個孩子長得跟小思故一模一樣，所以，他是千塵！這是千塵的小時候，是他被發配去極寒之地之前！
小千塵肉嘟嘟的小臉染上一層塵土，頭發有些亂了，一雙黑葡萄一樣濕潤的眼睛怯生生的盯著我，“你……你會殺我嗎？”稚嫩的聲音，感覺都能從聲音裏聞到一股奶味。
這個時候的千塵還真是能把人萌出一臉血。
我覺得小千塵十分可愛，可九鳳帝姬顯然沒這種想法。九鳳帝姬冷眼看著他，認真的說，“會！”
小千塵嚇得身體一抖，一雙大眼睛頓時起了一層水霧，看上去可憐極了。
九鳳帝姬一點憐惜小家夥的意思都沒有，繼續冷冷的威脅，“你要敢哭，我現在就出去吃了你！我是吃人的妖獸，專吃小孩！”
這下好了，小千塵連哭都不敢了，小嘴用力的抿著，憋的小臉通紅，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看小千塵這麽好騙，在九鳳帝姬體內的我，清楚的感覺到九鳳帝姬心情變好了。
九鳳帝姬笑了下，問他，“你懷裏抱著什麽？”
小千塵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裏的東西，然後一臉緊張的回答，“是……是寒潭裏的三尾鱘龍魚，我聽人說父王喜歡吃這種魚，我把魚拿回去，父王就會來找母妃宮裏吃飯，母妃看到父王就會高興。”
“父王，母妃？”九鳳帝姬皺了皺眉，“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跟白子期是什麽關係？”
小千塵老實的回答，“我叫千塵，白子期是我父王。”
九鳳帝姬愣了下，隨後回神，哈哈笑了起來。她指著小千塵，毫不掩飾的嘲諷，“哈哈……你竟然是白子期的兒子！你可真夠給你爹丟人的，你是天帝的獨子，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界太子。在這天界，沒有孩子比你尊貴了。可你竟然被一群小仙的孩子欺負。哈哈……小千塵，你不覺得丟臉嗎？”
小千塵看著九鳳帝姬，嘟著小嘴，不高興的說，“好孩子不能打架。”
聽到這句話，我驚訝的幾乎要懷疑眼前這個小千塵是假的了。不管是被派去極寒之地的小千塵，還是長大後攪亂天界的千塵，甚至是現在的煜宸，他從本質上就不是一個乖孩子！他野性又叛逆，做事最大的風格就是不聽話。
可現在這個小千塵未免也太乖巧了點，難道是因為年紀小，還沒長那麽多心眼，所以現在還是隻小白兔？
我正想著時，就聽到九鳳帝姬開口道，“放屁！姐姐現在就告訴你，這句話是不對的！小千塵，你知道嘴巴的用途是什麽嗎？”
小千塵試探著回答，“吃飯？”
九鳳帝姬白了小千塵一眼，道，“小飯桶，嘴巴是用來罵人的！誰罵你，你就開口罵回去，罵不過，你就用身份壓他們。如果他們還不怕，你就動手打他們，打到他們怕你，服你為止！”
小千塵一副三觀受到衝擊的震驚表情，張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九鳳帝姬。
九鳳帝姬笑了下，道，“小千塵，如果我沒猜錯，現在白子期一定非常不喜歡你吧？”
小千塵忙點頭。
九鳳帝姬又道，“這是因為你太軟弱了，白子期是天帝，是三界的主人。你身為他的兒子，軟弱無能就等於是在丟他的臉，他自然不可能喜歡你。小千塵，聽姐姐的話硬氣起來！以後那群孩子再敢打你，你就往死裏打他們，知道了嗎？”
我被九鳳帝姬教導小千塵的話驚呆了，有這麽教孩子的嗎？
千塵長大後那病嬌的性子不會是九鳳帝姬給培養出來的吧？
在陽世待的越久，我的心情就越沉重。煜宸也看出了我的糾結和難過，每晚都會發狠的纏著我。結束後，他會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重複一句，“你說過的，不後悔。”
利用星兒讓我吃醋，讓我主動說出我絕不後悔，原來是在這等著我。他能有這樣的安排，也就說明他一早就知道了陽世一定會不太平。
其實仔細想一下，煜宸知道這些天災人禍與天界的神仙有關並不奇怪，煜宸已經恢複了千塵的記憶，所以上一次諸神大戰對陽世造成的傷害，煜宸是一清二楚的。
心魔把我抓進夢境裏，讓我看到的那些人間煉獄，那些也全部都是煜宸的記憶。一旦打起來，三界會變成什麽樣，煜宸比我清楚。
我時常想問煜宸，隻憑我們真的可以阻止白子期和厲南庚之間的大戰嗎？不依靠九鳳帝姬，也不依靠千塵的力量，隻憑煜宸和林夕真的能辦到嗎？如果阻止不了，等到大戰那天，三界混亂，人間成煉獄，到那時，我們還能心安理得並且堅定的在一起嗎？我們相愛沒錯，可我們能因為相愛就置三界生靈於不顧嗎？
這些話到了嘴邊，又通通被我咽了下去。仿佛不把這些話說出口，我內心就沒有動搖一樣。
煜宸會在我發呆的時候，用力把我抱進懷裏，一言不發。
柳長生帶我們走了許多地方，南方，北方，山村，城市等等，地方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每個地方都有人非正常死亡。我都懷疑柳長生是故意的，把我們往這些人間慘劇的地方引。
這天，我們到了一個山村。
進村時，正巧碰到村裏有人出殯，抬著棺材的送葬隊伍往後山走，村裏有幾個老人坐在街邊，看著送葬的人群歎氣。
“這世道也不知道是咋了，年紀輕輕，沒病沒災的，這人咋說沒就沒了。”
“可不是沒病沒災，”另一個老人道，“俺聽虎子家的鄰居說，虎子死的前一個晚上，怪叫了一整宿。直到公雞打鳴，虎子才安靜下來。而且虎子死後，虎子家裏人都沒停屍辦葬禮，這不直接就安排下葬了。他二叔，你知道這是為啥不？”
被叫他二叔的那個老人也來了精神，眯著眼向說話的這個老人打聽，“因為啥？”
“因為虎子死的蹊蹺，那屍體都不成人樣了，他家怕夜長夢多，屍體再出啥變故，所以才著急下葬的。”
這個老人道，“俺這是聽虎子媳婦的娘家人講的，虎子死後，他媳婦兒叫來娘家人幫忙，娘家人這才看到虎子的屍體，剛看到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虎子一米八大個的小夥子都被折磨成一副人幹了，身體裏的血肉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吃幹淨了一樣，整個人就剩一副皮包骨。虎子媳婦嚇得不輕，什麽主意都沒了。還是她娘家人給她出的主意，讓她快點把屍體下葬，畢竟這種死的不幹淨的最怕詐屍。”
兩位老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我們這群人都有修為，所以從他倆身邊經過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全聽耳朵裏了。
老人所說的虎子的死狀，倒是很像被什麽東西給吸幹了陽氣。我們從魔界追來陽世，這一路追來就是為了抓住這個吸人精氣的家夥，在這裏終於發現了他的足跡。所以我就想著要不要向老人再仔細的打聽一下。
我琢磨著需不需要的時候，胡錦月就已經走過去，蹲到了說話的老人身前了。
突然湊過去一個年輕人，老人們都被嚇了一跳。
胡錦月眯眼一笑，他長得好看，這一笑妖嬈嫵媚，眼角眉梢皆是多情，旁邊坐著的小老太太都看直了眼。
胡錦月笑著對老頭說，“大爺，我們是一群捉妖人，是追一隻吸人陽氣的妖追來這裏的。剛才大爺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虎子的詭異死狀就是被人吸幹了陽氣。所以我們懷疑那隻妖物現在就在你們村子裏。”
聽到胡錦月這麽說，幾位老人都愣了愣，隨後一位老人站起來，舉起拐杖對著胡錦月就要打，“你是哪來的騙子，騙錢騙到你幾位大爺身上來了！俺們告訴你，俺們沒錢！”
胡錦月趕忙站起來躲開。
我忙走過去，對著舉著拐杖的大爺道，“大爺，我們不要錢。我們免費捉妖，為民除害，這是我們身為捉妖師的職責。我們就是想向大爺們打聽一下，這附近還有沒有人跟虎子死法相似？”
聽到我們不要錢，大爺把拐杖放下，眯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充滿防備的道，“真的不要錢？你們不會最後再跟我們算賬吧？”
我舉起手，對天發誓不要錢。大爺才終於相信了我。
他想了一會兒，道，“別的村有沒有人死，俺不知道。但俺們村，虎子死後，村東頭小二他娘突然就瘋了，嘴裏念叨著說什麽仙家不是仙兒，全部不得好死之類的，反正都是些瘋話。對了，小二他娘身上背著仙兒，她瘋了以後，也沒見那位大仙出來幫她治病。俺們都猜她身上背著的那位大仙兒可能已經死了，她受不住打擊，才發了瘋。”
謝過了大爺，我們按照大爺給的地址，找到了小二家。
就是一戶普通的農家，生了鏽的大鐵門，一個不大的小院，三間平房。推開大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短袖和藍色褲子的農村婦女背對著我們坐在院子裏。
婦女身前擺著一個洗衣服的大鐵盆，大鐵盆盛滿了水，隻不過滿盆全是血水。婦女一隻手抓著鐵盆裏的東西，另一隻手拿著菜刀，一下又一下的砍下去。菜刀砍在骨頭上，發出哢哢的聲音。
邊砍婦女嘴裏還邊念叨著，“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幹幹淨淨一了百了。不用擔心被吃掉，也不用擔心禍患降臨，娘帶你們來，娘送你們走……”
越聽我越覺得不對勁，我上前幾步，靠近婦女後，我探頭往她身前的大鐵盆裏看。
隻一眼，我胃裏就一陣翻騰，忍不住的彎腰吐了起來。
婦女的動作給人一種她正在殺雞殺豬的感覺，可現實是，她麵前的大鐵盆裏放著的不是豬肉也不是雞肉，而是半截人類的屍體！
是個男孩，隻有上半身，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體泡在大鐵盆裏，腦袋後仰，垂鐵盆外麵，脖子就正好架在鐵盆上。婦女正拿著菜刀一下一下的砍男孩的脖子！
第712章 一步登天的捷徑
刀砍在骨頭上，卷了刀刃，刀就變得更加不鋒利了。一把不鋒利的刀砍在肉上，肉沫橫飛。血和肉碎飛濺婦女一臉。
婦女就像是什麽感覺一樣，滿臉麻木，繼續揮刀。
我看不下去，轉身麵向一旁，彎腰吐起來。煜宸走過來，邊幫我輕拍後背，邊對胡錦月道，“收拾一下。”
胡錦月不情願的皺了下眉，然後拉上柳長生，“螣蛇，你跟我一起。”
說完，也不管柳長生願不願意，就拽著柳長生走到了婦女身前。
胡錦月皺著眉看了眼滿盆的肉渣血水，然後使了個法術，變出一塊大布，把整個鐵盆給蓋住了。用布蓋住鐵盆的同時，柳長生伸出潔白的手指，將指尖抵在了婦女眉心處，一縷金光從柳長生的指尖鑽入婦人腦袋裏。
婦女整個人僵住，接著混沌麻木的雙眼慢慢恢複清明，是清醒過來了。
清醒過來後，婦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汙，悲傷的嚎叫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這裏隻有我一個女的，婦人昏死過去，也隻能我來照顧。
我讓胡錦月把婦人抬到屋裏的炕上，我打開衣櫃，幫她找了身新衣服，又打來水，幫她一點一點把身上的血和肉碎給擦幹淨。最後從裏到外幫她換上新衣服。
一番折騰，天也黑了，婦女也終於醒了過來。
醒來後，看到屋子裏坐著我們幾個陌生人，婦女先是愣了下，隨後也不見緊張和害怕，而是起身下地，對著我們幾個跪了下來。
“弟子拜見諸位大仙兒。”
胡錦月挑眉，看著婦人，“你知道我們是仙家？”
婦女點頭，“弟子供奉白仙太爺四十年，現在雖仙緣斷了，不能再出馬看事，但是仙家爺爺，弟子還是認得出來的。”
白仙，也就是有了一定修為的刺蝟仙。
村口的大爺說，她身上背著仙兒。現在看來，這條情報是準確的。那她突然發瘋是因為她身上的仙兒死了，這也是真的嗎？
我伸手把婦人扶起來，然後問她，“大嬸，你的仙緣是如何斷的？難道是白仙太爺出了什麽意外嗎？”
聽到我問這個問題，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色頓時一片蒼白，她身體發抖，跟發病似的。
柳長生是瑞獸，普通人跟他發生點啥，都能增壽幾十年，與他接觸對人類極有益處。現在看到婦人不對勁，所以我想也沒想，直接就把婦人的手塞進了柳長生手裏。
柳長生穿著一身白衣，氣質淡雅，像極了古時候的文弱書生。我突然把婦人的手塞給他，他一雙杏仁眼瞪圓了看著我。
我忙道，“你先讓她冷靜下來。”
柳長生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片刻後，婦人冷靜下來，恢複正常。
她對著柳長生說了句多謝仙家，然後才回答我的問題，“小仙姑，白仙太爺還活著，他隻是帶著群仙離開了我的堂口。他說現在天界在招兵馬，隻要去從軍，等打完了仗，他們就會被論功行賞，他們不用再辛苦積攢功德修煉了，他們有了這一步登天的機會。”
我愣了下。
古神和新神大戰，涉及麵比我想象的要寬廣的多。看似是神的戰鬥，跟人類是沒有關係的，可人類卻淪為了犧牲品。現在就連修行的仙家們都不好好修行了，他們都盼著大戰，然後能一步登天。
婦人停頓片刻，又開口道，“不止如此，為了能從軍，為了能盡快提升修為，他們開始不擇手段，他們已經不是仙家了，他們現在就是一群妖怪，是一群吃人的妖怪……”
說著到，婦人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從她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我知道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最開始是白仙太爺知曉了天界在招兵，於是找到她，對她說他要離開堂口，去從軍了。她堂口的其他仙家知道這個消息後，也都自願跟白仙太爺走。所以她就解散了堂口。
她雖供奉堂口四十年了，對這些仙家都有了感情，但她也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還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被打擊的瘋掉。
後來，隔壁村突然有人慘死。這附近都知道她是仙姑，就有人過來請她，讓她去看看。她帶著能幫一點是一點的想法就去了。結果在隔壁村，她正巧碰到了仙家在吸食人的陽氣。
大白天，依仗著人類看不到他們，他們當著眾人的麵殺人！而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那些殺人的仙家裏，其中有一位是從她的堂口出去的！
那是一位非常單純的仙家，性格純良，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她想不通為什麽這麽短的時間，那樣正義的仙家就淪為了吃人的妖怪！
她找來根棍子，沾了黑狗血，把那些吸食人陽氣的妖邪趕走。從她堂口出去的那位仙家走之前，她叫住他，問他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那位仙家告訴她，他不是在做壞事，他隻是換了種方式修行，現在大家都這樣做。而且就是殺了人，也沒有上方仙來管他們。大家都在努力提升修為，在為將來大戰做準備。畢竟修為越高，將來打仗，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幾率也就越大。
“我不懂神仙為什麽要打仗，他們的職責難道不是保佑世人嗎？他們享受著人類的供奉和信仰，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反過頭來傷害我們！上方仙又在做什麽？他們的職責不就是規束仙家的行為嗎？現在動物仙都殺人了，他們為什麽不出來管一管？每個人不是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職責嗎？他們為什麽不履行，這個世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婦人哭著的質問，聽得我心裏難受，同時還湧起一股的心虛。
我是九鳳帝姬轉世，我有能力保護這些人。可我卻躲了起來。因為我沒有履行自己的職責，所以造成的後果全部落在了這群無辜的人身上。再這樣下去，這世間隻會出現越來越多像婦人這樣的瘋子！
我眼眶發脹，眼淚湧上來。
站在我旁邊的煜宸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
在他觸碰到我的一瞬，我身體一個激靈，想也沒想就把他的手給甩開了。
煜宸微怔了下。
我看向他，一點沒覺得自己做錯，反而還很想質問他一句，這手我們真的還可以安心的牽在一起嗎？
第713章 三足鼎立
煜宸看著我，黑眸中細碎的亮光，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我心裏發苦，移開目光不敢再去看他。
婦人接著說，“見到動物仙吸食人的陽氣後，我回到家，就看到有幾隻小妖圍著我家打轉……”
婦人是出馬弟子，供奉過出馬仙。現在堂口雖解散了，但仙家餘威還在，所以那些小妖隻敢在大門外麵打轉，並不敢進來害人。
可婦人心裏清楚，過不了幾天，殘餘的仙家氣息就會散盡。到那時，再無阻礙，那些害人的家夥就能來去自如了。
為了保護自己和孩子的命，婦人清晨出發，翻過大山去了鎮上，想求鎮上的出馬仙救她。可找過去後才發現，鎮上的出馬弟子一家五口人，已經全部被仙家給害死了。不僅如此，他家最小的孩子還被當成了器皿，養起了蠱毒。
在蠱毒的折磨下，孩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痛苦萬分。婦人用銅錢劍殺死了孩子，然後精神也徹底崩潰了。
“回來後，我就把我家小二殺了，”婦人大聲哀嚎，人癱坐在地上，雙手用力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似是不想回憶她都做過些什麽，但她還是堅持說道，“我也不想殺他，可我沒有別的選擇，被我殺了，他的魂魄至少還在，他還能去投胎轉世，可他若是被妖怪吃了，他就徹底消失，魂魄消散，沒有下輩子了。現在他還能幹幹淨淨的走，下輩子投一個好人家，千萬別再遇到這種亂世了……我的兒……”
越哭越大聲，最後體力不支，婦人又昏死了過去。
我把婦人扶到炕上，心緒沉重。
如果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每個人都承擔起自己該承擔的責任，三界的秩序就不會亂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我低頭照顧婦人的時候，身後房門突然響了一聲。接著胡錦月的聲音響起，“三爺，你去哪啊！”
煜宸沒理他。
胡錦月又走回來，對著我道，“小弟馬，三爺出去了，臉色不大好，你不問問他去哪嗎？”
我也沒理胡錦月的話，而是轉頭看向柳長生，“我們聊聊？”
柳長生點頭，轉身去了院裏。
我讓胡錦月留在屋裏守著婦人，免得婦人醒過來自殺。然後我也轉身出了屋子。
院內。
一襲白衣的柳長生站在月色下，神情寡淡，超凡脫俗，如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我看著他，開門見山的問，“你是故意的，對吧？”
之前隻是懷疑，現在我可以確定了，柳長生就是故意把我們往這些發生人間慘劇的地方帶！
煜宸把他從山莊禁地的鐵籠子裏救出來，他說他記得凶手的氣息，可以幫我們尋找凶手。他說的全是假話！這些日子，他帶著我們在陽世遊走，走過的所有地方都在死人，都在發生悲劇。
柳長生就是故意把我們往這種地方領，故意讓我親眼看到，親身感受這些慘劇！
聽到我的質問，柳長生也沒否認，他點頭，神色冷淡，“林夕，我是螣蛇，我的職責是保世間安定。現在三界即將混亂，我有責任點醒救世者，讓救世者站出來，保三界太平。”
“救世者？”我盯著他，心裏來氣，“誰是救世者？我嗎？柳長生，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柳長生神色依舊平靜，道，“林夕，不，是九鳳帝姬，千塵太子，和前太子穆霖，你們三個人能扭轉戰局。”
柳長生說，現任天帝厲南庚和前任天帝白子期，他倆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調和了，唯有大戰，你死我活。而他倆又分別是兩方勢力的領袖，放眼現在的三界，沒人能阻止這場大戰。
可如果九鳳帝姬恢複神位，煜宸和雲翎全部恢複前世修為，首先千塵和穆霖修為就不弱，再加上九鳳帝姬是現在天界唯一的遠古神，我們三個聯手。厲南庚和白子期分庭抗爭的局麵立馬就會變成三足鼎立。
簡單點理解就是，我，千塵和穆霖，我們三個加入哪一方，哪一方就能獲得壓倒性的勝利。所以厲南庚和白子期都會爭奪我們三個。
我們三個在加入陣營之前，厲南庚和白子期都會因畏懼我們三個加入敵方陣營，而不敢輕易發動戰爭。這樣局麵就變成了三方勢力相互製衡，大戰的危機也就暫時解除了。
“雖然這個方法不治本，但至少為我們爭取到了時間，”柳長生道，“我們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想辦法，解決新神與古神之間的矛盾。”
柳長生的意思我聽懂了，我們三個先穩住現在的局麵，然後再想其他辦法，徹底解決掉新神和古神之間的矛盾。
這話聽上去沒毛病，可仔細一想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第一次天界大戰距離現在都萬年了，萬年的時間，新神和古神的矛盾都沒有解決。現在犧牲我們三個，兩方勢力的矛盾就能解決了？
而且！
我看著柳長生，不服氣的質問，“挑起戰爭的又不是我們，憑什麽我們要為這個負責！我隻想跟煜宸在一起，平靜的過幾十年而已！我不想成為九鳳帝姬，煜宸也不想成為千塵！柳長生，你不是要保三界太平嗎？那你去找白子期，去找厲南庚啊，你去勸他倆別打仗，你幹嘛要來逼我！”
說到最後，我眼淚掉了下來。
我糾結極了，我跟煜宸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們兩個連孩子都有了，我們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到底礙著誰了？為什麽都要來找我們兩個的麻煩！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些慘劇，為什麽要讓我心生動搖！
見我情緒激動，柳長生輕歎口氣，道，“林夕，這世間情愛，大抵分為兩種，一種為男女之愛，此愛霸道又具專一性，一旦愛上，那必是恨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除了對方，心裏再放不進其他的人。還有一種是博懷之愛，也可稱之為大愛。此愛偉大包容奉獻，心有此愛者，可為心中堅守拋下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林夕，你與煜宸在一起是小愛，你拯救蒼生是大愛，你該懂得如何取舍。”
在人類社會裏，許多值得我們尊敬的職業，他們都堅守著大愛，舍棄小愛，甚至舍棄家庭，舍棄生命。人類之所以比動物高級，就是因為我們懂得克製欲望，懂得犧牲自我。
我就是再自私，這個道理我也是懂的。犧牲三個人，換取三界和平，恐怕是個人都知道要怎麽選！
第714章 被抹殺掉
我生氣更多是因為舍不得煜宸，我不確定我變成九鳳帝姬後，我和煜宸的感情會變成什麽樣。畢竟在九鳳帝姬的生命裏，她的愛人是穆霖。
現在哭也哭了，喊也喊了。發泄完，人也隨之冷靜下來。
我深吸口氣，看著柳長生，“柳長生，我可以聽你的恢複神位，但有些事，我得先搞清楚。我變成九鳳帝姬後，我還會是我嗎？”或者說，我對煜宸的感情還存在嗎？
柳長生知道我在糾結什麽，他看著我，平靜的開口，“林夕，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不能既要九鳳帝姬的力量，又要林夕的感情。林夕，你清楚什麽叫下凡曆劫麽？我是瑞獸，不是騙子，我不會哄騙你渡劫，這些事，我都會與你講清楚。”
柳長生說，下凡曆劫是指一個仙家因犯事或者別的原因下凡轉世，成為一個普通人。就從這句話理解，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也是仙家，而不是一個普通人類。所以恢複神位後，這個人肯定會變回仙家。
恢複神位，是仙家回歸，而不是轉世成為的這個普通人類變厲害。
下凡曆劫跟修煉成仙是完全不同的。修煉成仙，他是一步步往上走，所以渡劫成功後，他還會保留陽世的一些情感。
可下凡曆劫，陽世的這段經曆就隻是一段劫難，對仙家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說完，柳長生問我，“聽懂了麽？”
我愣住。
聽懂了，一旦恢複神位，這世上就沒有林夕了。沒有了林夕，那林夕的感情自然也就不存在。我隻是九鳳帝姬的一個劫數，渡過之後，陽世的經曆和感情都不會對九鳳帝姬造成影響。
我本以為成為九鳳帝姬後，我對煜宸的感情頂多會產生動搖。我也是真沒想到，別說是感情，就連我這個人都徹底被抹殺掉了。
我難以接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又問，“那煜宸呢？”
“煜宸和雲翎，他倆的情況與你都不相同，”柳長生道，“九鳳帝姬是下凡曆劫，而千塵和穆霖是死後轉生。”
所以，柳長生說的是煜宸和雲翎恢複前世修為，而不是讓他們回歸神位。他們兩個身死，已經沒有神位了。換句話說，沒了林夕，但煜宸和雲翎卻都還可以存在。
就像現在的雲翎，他已經恢複了穆霖的實力，但雲翎的情感他也依舊擁有。
消失的隻有我，我就隻是九鳳帝姬要渡過的一個劫難！隻要我消失，原來就可以三界太平。
我愣在原地，連柳長生是何時離開，胡錦月又是何時走到我身前的，我都不知道。
等我回神過來，胡錦月已經站在我麵前，歪著頭，用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看著我了。
“胡錦月，”我叫他，“你是不是也希望你的主人能回來？”
“小弟馬，你就是我的主人。”胡錦月果斷的回答我。
說完，見我不高興，他雙手叉腰，氣呼呼的罵道，“小弟馬，你別聽螣蛇那個家夥胡說八道！他在乎三界太平，那他倒是為三界和平做出犧牲啊！你讓你犧牲算怎麽回事兒！小弟馬，螣蛇跟那幫遠古神是一夥的，你不知道他們一個個壞的很，一天到晚不幹個正事，就知道看熱鬧！現在三界都要亂了，遠古神隨便站出來一個什麽大帝，厲南庚和白子期敢不聽話麽？遠古神一句話，他倆能立馬握手言和，原地結拜。”
“小弟馬，你聽我的，你別搭理螣蛇！你就讓三界亂下去，早晚有一天，遠古神那幫老家夥會看不下去，他們會站出來管的。”
我看著胡錦月，“胡錦月，謝謝你。”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從九鳳帝姬神隕，她哥哥都沒有出來幫她就能看出來，遠古神是不會輕易露麵，管下方的事的。
胡錦月對我的反應並不滿意，他皺皺眉，“小弟馬，你別隻謝我，你要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你要是死了，三爺怎麽辦？小思煢和小思故怎麽辦？他們兩個還那麽小，你忍心讓他們成沒媽的孩子？”
從柳長生說需要我回歸神位，我就沒敢去想小思故和小思煢。以前總以為忙完手裏的事後，有的是時間陪他們兩個長大。現在卻猛然發現，我根本就沒有時間了。
眼淚湧上眼眶，我無奈的道，“胡錦月，我也想當什麽都不知道，我也想自私一點，反正自己活著就行了，別人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可我真的能這麽做嗎？胡錦月，如果今天需要做出犧牲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因為舍不得自己的愛人，置三界安危於不顧，讓大量無辜的人喪命，你不會覺得那個人自私，那個人該死嗎？”
胡錦月神色僵了下。
“反正我不同意你去渡劫！”胡錦月道，“小弟馬，我說不過你，我去找三爺。”
我抓住他的手，哽咽的說，“胡錦月，你找煜宸也沒用的。我都能看出來柳長生是故意帶我來看人間疾苦，煜宸會看不出來嗎？”
煜宸比我更早看出來柳長生的意圖，隻是他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對我隱瞞這種事根本沒用，一旦打起來，陽世隻會比現在更慘，屍骨如山，這根本就是瞞不住的事。
這一路，煜宸是在賭，賭我說的那句，選擇他絕不後悔。
聽完我說的這些，胡錦月氣得踢碎了腳邊的石頭，“小弟馬，當初你和三爺就不該阻止我！我就該一條路走到黑，幫那個冒牌貨成為真神！”
說著話，胡錦月又看向我，一雙狐狸眼閃爍堅定的光，罕見的非常認真的道，“小弟馬，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同意你去死！挑起戰爭的不是你，做錯事情的不是你，就因為你能阻止戰爭，你就必須做出犧牲，這世上沒這樣的道理！小弟馬，你要是不聽勸，我就把你綁起來，反正我不能看著你去死！”
有胡錦月這番話，我就覺得自己特別值了。我消失，九鳳帝姬現世。
九鳳帝姬是胡錦月的主人，而胡錦月卻在九鳳帝姬和我之間選擇了我。這不禁讓我覺得我這個仙姑當的還是挺成功的。我的仙家一心向著我。
深夜。
與胡錦月分開後，我坐在屋裏，腦子裏一片混亂。
這時一股血腥氣突然從院子裏飄了進來。我愣了下，隨後站起來，跑到窗邊，推開窗子。
院裏。
煜宸站在樹下，渾身是血，一雙黑眸映著清冷的月色望著我。
第715章 我也會疼
“林夕，”煜宸開口，“這附近作亂的小妖，已經全被我殺了。”
一句話，我瞬間淚如雨下。
這裏亂是因為妖邪嗎？
不是！
根本原因是厲南庚和白子期的衝突，所以殺這些妖邪有什麽用呢？根本對大戰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
我知道沒用，煜宸更知道，可他還是去做了。好像殺了這些作祟的妖，就能粉飾太平，我們就還能心安理得的像以前一樣在一起。
這是在自欺欺人啊！
煜宸一向冷靜，一路走過來，不管我們麵臨多艱難的處境，他都會想辦法，盡可能的利用身邊環境，讓情況變得對我們有利。
他是個實幹派，話不多，做的多。正因為他是這樣的個性，所以聽到他說這句話，我才愈發的心疼。他那麽聰明，他會不知道他這樣做毫無意義嗎？他這是撒了一個連他自己都騙不了的謊！
“煜宸，我們要對付的是白子期和厲南庚。”我聲音抖著，心疼的厲害。
煜宸看著我，喉結滾動，半晌才又開口，“你還是後悔了。”
“我沒有！”我道，“煜宸，跟你在一起，是我做過最不後悔的事。隻是現在……”
我說不下去。
煜宸蹙起眉，接著我的話說，“隻是現在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林夕，你因為其他的事情放棄了我。”
烏雲遮住月亮，光線變暗，煜宸的黑眸也隨之黯淡下來，那雙眼睛裏曾經有漫天的星海，現在卻隻餘下了一片哀涼。
他閉了閉眼睛，似是不想說什麽了，但最終還是睜開眼看我，嗓音微啞，“林夕，你知道恢複神位意味著什麽麽？”
我點頭，用力的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說出接下來的話，“柳長生都告訴我了，我會變成九鳳帝姬，林夕會從這世上消失。”
聽到我這麽說，煜宸黑眸裏炸起一團烈焰，他盯著我，帶著怒氣，“你知道？你知道你還同意恢複神位？！林夕，孩子你也不要了麽？”
我怎麽可能不要！我恨不得天天陪在兩個小家夥身邊，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可是，我要是選擇陪自己家的孩子長大，那陽世裏，就會有成千上萬的孩子失去父母。
誰不想一家團圓，誰不想過安穩的生活，誰願意去麵對危險！可這世上，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
我們生活的世界並不和平，而我們之所以能享受和平，是因為有人在流血流汗，替我們撐起了一片和平的天地。以前我是享受和平的人，現在我是能帶給大家和平的人，所以憑什麽別人可以犧牲，我就不可以，我就做不到呢？
想到這些，在難過的同時，我的心卻也更加堅定了。
我看著煜宸道，“煜宸，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大戰還沒有開始，三界秩序就已經亂了，上方仙不作為，動物仙為了增進修為不擇手段。人類沒有任何的錯，卻無辜被連累，煜宸，我們有責任救他們。”
“嗬，”煜宸冷笑，黑眸泛著星星冷光，“責任憑什麽是我們的！人類沒有做錯事，那我們就有做錯事麽！挑起戰爭的是厲南庚和白子期，想阻止大戰，找他倆去！惹不起他倆，就來逼我們，就跑來要求我們有責任心，這憑什麽！”
“煜宸，換做你，你的選擇也會跟我一樣……”
“換做我才不會管他們！”煜宸打斷我，因為憤怒，他胸膛劇烈起伏著，眼尾染了紅，黑眸中閃爍著盈盈水光。
沉默片刻，煜宸情緒冷靜下來，他看著我，咬了咬牙，問我，“林夕，不去管，行麽？”
我痛苦的與他對視，不想哭出聲，所以我緊咬著下唇，對著煜宸搖了搖頭。不僅要管，恢複神位的速度還必須要快，畢竟多耽誤一天，陽世就會多死許多人。
見我態度堅決，煜宸皺緊眉，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林夕，我也是會疼的。”
“煜宸……”
我從窗子跳出去，想要抱抱他。
這時柳長生走了過來。
柳長生一襲白衣，仙氣飄飄，對著煜宸道，“三爺，林夕的決定並沒有錯，她是神，救世是她的責任。阻止仙界大戰是一件大功德，這對林夕是有好處的，以後她在仙界地位會更高。三爺，你要真愛她，你就該支持她，讓她變得更好。而且，阻止大戰，也需要三爺你的力量。”
煜宸轉頭看向柳長生，他狹長的眸子眯了眯，然後下一秒，煜宸下半身直接化成了黑色的蛇尾。
蛇尾對著柳長生就纏過去。
柳長生顯然沒想到煜宸會突然對他動手，他沒有提防，被蛇尾纏住了脖子，舉到了半空。
柳長生是瑞獸，被纏住脖子，雖然難受但不至死。他抓著纏在他脖子上的蛇尾，不解的看著煜宸，“三爺這是做什麽？”
煜宸靠近他，神色冰冷，“殺了你。”
意識到煜宸來真的，柳長生才有些慌了。他身體化作一條大白蛇，蛇尾擺動，對著煜宸橫掃過來。
砰！
一聲巨響，蛇尾打在煜宸張開的結界上。
淡銀色的結界形成一個小球，將煜宸包裹在其中。
煜宸冷冷的看著柳長生，手掌張開，一把匕首憑空出現。煜宸握著匕首，一刀就刺進了大白蛇的咽喉，接著煜宸手臂用力，匕首向下滑，竟是直接把大白蛇給開膛破肚了！
“啊！”柳長生慘叫一聲，邊掙紮邊道，“煜宸，我是螣蛇，我是神！你殺我是以下犯上，你是在弑神！快住手，否則天道不會放過你！”
鮮血噴濺在煜宸臉上，煜宸勾起唇角，笑容嗜血陰冷，“我就是在弑神！柳長生，你回去告訴你的本體，我等他來找我報仇！他要是不來，我就去破壞神封，把他的分身一個個的全部宰掉！”
說著，煜宸將手伸進大白蛇破開的肚子裏，掏了幾下，然後帶著滿手的血，抓出來一條成人胳膊長短的小白蛇。
小白蛇被抓出來後，被開膛破肚的大白蛇頓時就沒了氣息，一動不動了。
小白蛇張開嘴，柳長生的聲音傳出來，“煜宸，神封封印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現在三界已經動亂了，那些家夥現世，三界將會更加動蕩。”
“三界動蕩，民不聊生，關我屁事？！”煜宸挑眉，邪肆張狂，“回去告訴你的本體，快點來找我，否則解神封一旦讓我覺得沒意思，那我搞不好就會去解封魔穀的封印。那群老家夥一出來，這世間才叫熱鬧！”
第716章 重塑肉體
聽到煜宸要解封魔穀的封印，小白蛇一對綠豆眼都瞪圓了。
煜宸鬆開小白蛇，小白蛇化作一團白光，飛上高空，消失不見。
柳長生走後，煜宸化作人形。
他轉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前的我，一雙冷眸，幽深昏暗，看向我時再沒了光亮。
我的心就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的攥住，又悶又疼。
“煜宸……”
“你可以去做你的救世主了。”
煜宸打斷我，飛身衝入高空。
我趕忙運起靈力追上去，“煜宸！你要去哪？”
“別追來，也別來找我！”煜宸清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放棄了我，我也給你自由！”
我沒理他說的話，加快腳步，追上去，從背後抱住了他。
煜宸身體僵了下，隨後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抱著他的手慢慢拉開。他沒有回身，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傳過來。
“林夕，我不是無所不能，我也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承受。你要是再追上來，我就把你綁在身邊，不管你會不會鬧，會不會恨我，我都不會放開你。三界混亂，陽世成煉獄，愛死多少人死多少人，這些我們都不去管。”
說完，煜宸頓了下，又重複一遍，“林夕，隻要你追上來，我一定這麽做！”
話落，煜宸甩開我的手，向著前方飛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哭著大喊，“煜宸！”
煜宸腳步停下，他沒有回身，隻是僵硬著身體站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才又向著前方飛去。
我一直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空，再也看不到。
我落回小院。
胡錦月站在院裏等著我。
見我回來，他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拽著我就要走。
我問他，要去哪？
胡錦月道，“去追三爺！小弟馬，剛才你就該追上去的！你聽不出來嗎？三爺有多希望你去追他！小弟馬，一直都是三爺哄你，你也去哄他一回。你就讓他任性一回！”
我怎麽可能沒聽出來！我甚至連煜宸話語裏帶著的細微的乞求，我都聽到了。可是……
我大哭，“胡錦月，我真的能追嗎？你看看現在這個世界，都不正常了！我前二十年過的是普通的生活，我是人類，我在城市裏長大。現在我從小長大的城市就要被毀了，我不該去救嗎？我能不救嗎！”
我也心疼煜宸，我也想讓他任性一回，可任性的代價太大了，是太多太多條人命！踩在這些屍骨上，我和煜宸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所以追不追其實都沒有差別，就算我追上去了，有這個事橫在中間，我跟煜宸也回不到以前。
聽著我哭，胡錦月皺起眉，露出心疼的神色。
他把我拉進他懷裏，用力的抱緊，“小弟馬，別哭了，不管你是林夕，還是九鳳帝姬，你都是我的主人，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重重的點頭，對胡錦月說謝謝。
能收胡錦月進堂口，是我的幸運。
天亮後，婦人醒了。
我對婦人說，讓她好好活著，用不了多久，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會恢複。
跟婦人告別後，我和胡錦月坐車回了遼城。
我堂口仙家的牌位都還擺在遼城的房子裏。上次我堂口所有的仙家都去了魔界，白目，卿歌他們這幾個妖神八眾，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妖，所以更喜歡待在魔界，就留在了魔界將軍府，沒有再回來。
而楚淵不是在地府，就是在陽世盯著他的小媳婦兒，所以他也沒有留在堂口。現在還留在遼城堂口的仙家，就隻有黃富貴，白長貴，胖娃他們。
打開房門。
一進屋，大量灰塵飄起，我被嗆的咳嗽兩聲。
因為我經常不回來，煜宸就讓他們自己給自己買貢品上香。他們在這間房子裏活動自如，也是有打掃房間衛生的。上次我回來，房間整理很幹淨，現在這幅許久沒人住的樣子，肯定是出事了！
我心說不好，趕忙跑進堂口房間。
供桌上。
胖娃的牌位倒了，水鬼小磊的牌位裂成了兩半，牌位上貼著的黃符已經燒沒，隻剩下了一小堆的黑灰。
白長貴的牌位好好的立著，而他旁邊黃富貴的牌位上卻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我看胡錦月一眼。
胡錦月道，“小弟馬，你先別急，我這就回香堂，問問出什麽事了。”
說完，胡錦月化成一隻大狐狸，跑進了他的牌位裏。
片刻後，他出來，身後跟著受傷的黃富貴。
黃富貴鼻青臉腫的，一條胳膊被人打折了掛在胸前。看到我，他趕忙道，“小仙姑，老白被抓走了。”
我忙問，“誰把白長貴抓走了？”
黃富貴道，“來了兩個上方仙，說有不需要渡劫就能飛升成仙的辦法，要帶我們走，幫我們修煉。我們不同意就打了起來。”
黃富貴他們不是對手，黃富貴，胖娃被打傷，小磊直接被打死了。而對方看白長貴修為高，就把白長貴帶走了。
白長貴馬上就要修為圓滿，他很快就可以像當初的柳二哥一樣進行飛升渡劫。這種時候被帶走，要是被逼的殺了人，吸了人的陽氣，那他幾百年的修行就全白費了！
真是徹底亂了套，上方仙竟然跑來弟馬的香堂裏這樣抓人，這跟古時候抓壯丁充軍有什麽區別！
我對黃富貴說，讓他別擔心，我現在就去找白長貴，一定會把白長貴救回來。他也別回香堂了，帶著胖娃他們去魔界，現在的魔界比陽世安全。
跟黃富貴分開，我和胡錦月循著白長貴的氣息一路找過去，最後到了遼城邊界的一座大山裏。
進山後就不用找了。因為一進山，我就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提著昏死過去的白長貴往外走。
我愣了下。
男子看到我也神色微怔，隨後輕笑，望著我的一雙眼，眸色溫潤，“林夕。”
我看著他，“雲翎。”
一段時間不見，他像是又變回了那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我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正愣神時，就聽到雲翎又道，“別發呆了，跟我走。”
我回神，發現他已經走在前麵了。
我不解的問他，“去哪？”
“幫你重塑肉身。”雲翎道，“你是九鳳帝姬，自然要先恢複九鳳帝姬的身體才能渡劫。”
第717章 不是林夕了
我愣了下，“你知道我要渡劫恢複神位？”
雲翎把昏死過去，變成一隻雪白刺蝟的白長貴扔給胡錦月，然後看向我，臉上帶著溫暖隨和的淺笑，“這很好猜不是麽？你來救白長貴，煜宸都沒跟你在一起，這說明你倆至少是發生了矛盾。而且林夕，你善良又心軟，肯定做不到置三界眾生於不顧。等你恢複神位，一切回歸正軌。到那時，林夕，你不止拯救了三界，你同時也拯救了我們三個。我們三個糾纏了太久，是時候做一個徹底的了結了。”
我看著雲翎，“那你呢？你會跟我統一戰線，對抗厲南庚和白子期嗎？雲翎，我不知道恢複神位，我變成九鳳帝姬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麽。到時候，萬一與你想的不一樣，我就是變成了九鳳帝姬也依舊不愛你，那你還願意跟我一起阻止天界大戰嗎？”
雲翎像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聽到我這麽問，他擰眉思索片刻，才開口道，“林夕，當年我為了阻止戰亂，甘願拋下一切，跳下輪回井。現在我依舊不改初心。天界大戰，三界蒼生，這是大事，我們的感情可以過後再說。當然，若到時候你依舊不愛我，那我也隻能放棄了。”
說到這，他停頓下，一雙黑眸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畢竟我也再沒有別的手段把我心愛的姑娘找回來了。”
我愣了下，然後看著雲翎淺笑，由衷的道，“雲翎，你會遇到更加愛你，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漂亮姑娘，一定會的！”
雲翎看著我，輕笑下，“林夕，你快閉嘴。你現在就說這種話，好像我已經沒希望了一樣。我現在還抱著最後一點的期望，你少打擊我。”
我和雲翎許久沒有過這樣輕鬆自在的對話了。
我笑了笑，對雲翎說，到時候我會把這句話重複一遍給他聽。
雲翎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告訴我，到時候我說了就不算了，九鳳帝姬一醒來，搞不好就會立馬撲進他懷裏，纏著他，黏著他。
看到雲翎摸我的頭，胡錦月湊過來，把我跟雲翎分開。他斜著眼看雲翎，“鳳凰，小弟馬現在還是三爺的女人，你注意著點！”
雲翎微怔，隨後不甚在意的挑了下眉，“她很快就不是了。”
話落，雲翎帶著我們往山外走。
有一件事壓在我心裏，讓我非常在意。所以猶豫了半晌，我還是決定開口問雲翎。
“雲翎。”
“嗯？”聽到我叫他，雲翎側頭看向我。
此時是傍晚，太陽西斜，落日餘暉灑在雲翎的側臉，金色的光落在他眼尾上，讓他看上去溫暖又柔和，冷白的皮膚，堵上一層金色的光，漂亮的宛若神明。
雲翎有著不輸給煜宸的容貌，隻是他們兩個是不同的風格。煜宸麵部輪廓立體，線條流暢硬朗，即使他沒有生氣，隻是麵無表情的待著，也會給人一種不可靠近的孤冷感。而雲翎臉部線條柔和，更像一個大世家的公子哥，渾身帶著一股子的風流氣。
現在事情在朝他希望的方向發展，所以褪去了不甘和戾氣，他自身的氣質又展現了出來。
我看著他，“雲翎，柳長生，也就是螣蛇告訴我，想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需要你我和煜宸聯手。可現在，煜宸可能不會跟我們一起。”
雲翎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猜到了。第一次天界大戰就是他一手策劃的，新神和古神之間的矛盾也是他製造出來的，現在兩方勢如水火，他不想幫忙阻止大戰，這很正常。”
“挑起第一次天界大戰的人是千塵，而且，新神和古神之間的矛盾是因為天界製度不公，新神分配不到該有的資源，日積月累，新神才對古神越來越不滿，最後發起了戰爭。不管從哪方麵說，煜宸跟大戰都沒有任何關係，煜宸沒有做過任何事。”我真是聽不得別人說煜宸壞話。
聽我這麽說，雲翎看我一眼，他笑了下，並沒有跟我計較這些的意思，而是道，“煜宸加入，我們的勝算自然更大，但他不加入也一樣。林夕，嚴格上來說，我和煜宸都是白子期的孩子，白子期並不懼怕我們，他真正的畏懼的是你，或者說是九鳳帝姬。九鳳帝姬是遠古神，她背後的靠山是整個遠古神部落。不管是白子期還是厲南庚，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隻要你恢複神位，你的存在對他們就會造成一定的壓力。”
大家都知道遠古神是不會輕易露麵的，但不輕易露麵不等於一定不露麵！
九鳳帝姬是巫祖大帝的胞妹，關係如此親近，九鳳帝姬搞不好就能把巫祖大帝叫出來。帶著這樣的想法，白子期和厲南庚一定不敢無視九鳳帝姬的存在。
我們現在的處境是想阻止大戰，但我們在天界沒有地位，根本見不著厲南庚。而就算見到了白子期，白子期也根本不會聽我們的話。所以我們就需要一個身份更高，實力也更強悍的人。不管是從身份還是從實力，都讓白子期和厲南庚不能輕視，從而逼迫他倆能坐下來跟我們談！
想明白這些，我又對著雲翎道，“雲翎，我不知道我變成九鳳帝姬後會發生什麽，我也沒有辦法控製以後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做。我想請你現在就答應我，等九鳳帝姬醒來，你提醒九鳳帝姬一定要做這件事。”
雲翎看著我，沒有說話，等著我繼續往下講。
我道，“我要殺了千塵的心魔。”
心魔一直對煜宸圖謀不軌，但由於本體消失，他也會消失。所以他一直都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事，沒敢從正麵對煜宸下手。
他是煜宸的一個威脅，隻有殺了他，我才能安心。我現在打不過他，但當我變成九鳳帝姬，應該就有本事對他下手了。
雲翎眼睛眯了眯，神色看不出喜怒，“林夕，變成九鳳帝姬就意味著你死了。你馬上就要死了，可你腦子裏記掛著的卻是他的安危。果然，隻要你是林夕，你就不會喜歡上我。”
我愣了下，道，“可我很快就不是了。”
聽到我這麽說，雲翎神色才緩和過來，“我很期待這個很快的到來。”
第718章 前世的故事
在跟雲翎去重塑肉體之前，我回了一趟魔界。
我站在將軍府外麵，看著晉輝抱著小思煢上街買東西，看著清淺拉著小思故去學堂學法術。兩個孩子從我麵前經過，我癡癡的看著，卻連叫他們一聲都不敢。
雲翎帶過他倆一段時間，對這兩個孩子也有感情，所以他並不反對我去跟孩子親近，或者說去做最後的告別。
我沒叫他們，沒讓他們注意到我，隻是因為我不敢。我怕聽到兩個小家夥那聲媽媽，我就狠不下心，我就舍不得為了別人去犧牲自己了。
別人的孩子是寶貝，我的孩子也是啊！我憑什麽要為了別人一家可以幸福的在一起，而自己的孩子失去媽媽！
腦子裏剛冒出這種想法，我就趕忙搖了搖頭。
我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煜宸，可再舍不得，我也隻能向前走。
我在魔界待了一天，什麽都沒幹，就站在遠處看兩個小家夥的日常。有點遺憾的是我沒有見到煜宸，他像是沒有回魔界。
到了晚上，兩個孩子睡下，我又去了趟魔王宮，找魔王。
魔王是我的大師兄，從建立起這個關係那一刻起，魔王就對我非常不錯。所以對他，我不需要隱瞞什麽。我把現在陽世的情況，以及新神和古神的對峙都告訴了他，並提醒他多加小心，別讓魔界卷進這場浩劫裏。
魔王一開始陰沉著臉，直到聽到我要犧牲自己，換回九鳳帝姬。魔王再也忍不住了，大胖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小師妹，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你走了，煜宸怎麽辦？你的孩子怎麽辦？還有，師父怎麽辦？現在師父還下落不明，要不你先幫我把師父找到，然後你再去死？”
當初拜師時，我並沒有很認真。傅煉說收我，我為了抱大腿就拜了。現在想想，我運氣當真是好，遇到了這麽好的師父，這麽好的師兄。
我對魔王說我已經想好了。畢竟這個就不是個選擇題，我相信不管換做誰，真到了這一刻，這種責任真到了自己身上，大家都是會這樣做的。
魔王也知道我不可能改變主意，他歎口氣，最後對我說，他一定會照顧好煜宸和兩個孩子。
我謝過魔王。跟他告辭，往外走時，魔王突然叫住我，“小師妹啊，你還有沒有話要說？”
這一問，還真有了一句。我回頭看向魔王，道，“大師兄，麻煩你轉告煜宸，如果我還記得他，我一定回來找他！”
一定回來！
我說這句話時，雲翎看了我一眼，黑眸裏帶著一層淺淡的笑，好像我說的這句話有多可笑一樣。
離開魔界時，我問胡錦月還要不要繼續跟著我？
胡錦月想也沒想就點頭，“小弟馬，你在哪，我就在哪。”
雲翎也沒說不讓胡錦月跟著，於是我也沒再說別的。
離開魔界後，雲翎帶著我來到了他位於山頂的神邸。
這是我第三次來這裏了。第一次是在這裏恢複煜靈的記憶。第二次是跟煜宸因為奶奶的事情鬧翻分手。這一次是來送死。這裏真的不是什麽好地，每次來都沒好事。
穿過前廳，來到書房。
雲翎把手放在書架上，口中低誦幾句什麽。隨著念咒，書架後麵的整麵牆發出轟轟的聲音，牆壁開始旋轉，露出一個密道的入口。
雲翎走在前麵，我和胡錦月跟在他身後進入密道。
密道並不長，走了大概兩三分鍾，我們就來到了一間密室。
密室的牆壁，地麵以及房頂上都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而在結冰的地麵上，正中間擺放著一副冰棺，正是當初的那副女鬼抱棺。
我看著棺材，問雲翎，“女鬼抱棺能幫我重塑一具新的身體？”
雲翎搖頭，“不能，女鬼抱棺隻能喚醒九鳳帝姬的意識，而九鳳帝姬的身體，禦妖令會帶我們找到。”
也就是說先讓九鳳帝姬醒過來，然後九鳳帝姬操控禦妖令，再去找身體。
我點頭表示我知道了，又問雲翎，那現在我該幹什麽？
“現在，”雲翎突然拉起我的手，同時他另一隻幻化出一把匕首，他看著我道，“現在該跟林夕說永別了。”
話落，雲翎手中匕首對著我的手腕就狠狠的割了下去。
一陣刺痛襲來，鮮血頓時湧出。
“小弟馬！”胡錦月衝過來，心疼的就要幫我治療。
雲翎抬手把他推開，然後拉著我走到冰棺旁，讓我把血全部流進冰棺裏。
我蹲在冰棺旁，把胳膊伸進冰棺裏，讓血流進去。
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還是因為冰棺冷，反正我是覺得身體越來越冷，眼皮也越來越沉，意識開始模糊。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胡錦月在跟雲翎吵架。
胡錦月罵雲翎變得冷血了，竟然對我也下得去手，他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怎麽舍得傷害我！
雲翎原本不想搭理胡錦月，直到聽到胡錦月最後一句話，他才冷冷的回了句，“正因為喜歡，才不得不這麽做。”
胡錦月問雲翎，這麽說什麽意思？
雲翎的解釋我沒有聽到，因為我昏死過去了。
再醒來，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
我掙紮了片刻，才吃力的把眼睛睜開。
入眼是一間簡陋的小木屋，木屋裏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我躺在床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頂的木板上寫滿了金黃色的咒文。
這裏是？
意識到什麽，我趕忙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果然！這裏是九鳳帝姬的記憶。我開始有前世的記憶了！
我穿著一身碧綠色的古代裙衫，而且這具身體看上去很小，大概十一二歲，身體還完全沒有發育，胸前是一馬平川。
九鳳帝姬是個孩子？！
我正奇怪著，就聽屋外吵鬧的聲音更大了。聽聲音像是一群孩子在欺負人。
“誰在外麵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生氣的喊了一聲，然後翻身下床，跑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屋外是碧綠的草地，不遠處有一個大大的水潭。此時水潭前麵，有五六個孩子，每個孩子手裏都拿著一枝桃花，他們圍成一圈，正一邊嘲笑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孩子，一邊拿著桃花枝打他。
第719章 培養孩子
打人的孩子最大的八九歲，最小的四五歲，他們都穿著華麗的袍子，肉嘟嘟的臉蛋，頭發打理的幹淨整齊，一看便知這是一群富貴人家的孩子。
而被他們打的小孩，由於被他們圍在中間，我隻能透過他們之間的縫隙看到一點小孩的身體。看不出多大，隻能看到小家夥跪在地上，蜷縮著身體，雙手埋在身子下麵，像是在護著什麽東西。
“喂！”‘我’對著那群孩子喊，“你們在幹嘛？”
打人的孩子聽到我的喊聲，一個個轉頭看過來。歲數最大的一個男孩對著我道，“回仙子的話，我們在玩遊戲。”
‘我’眯了眯眼睛，冷笑著說，“你管以多欺少叫玩遊戲？那我也跟你們玩玩遊戲，怎麽樣？你既然知道叫我仙子，那你必然是知曉我身份的。我是帝姬，身份高貴，你們的爹媽都惹不起我！就算我在這裏把你們一個個都玩死，你們的爹媽也拿我沒辦法。說起來，來到這裏後，我好長時間沒殺小孩了，小孩子的骨頭是脆的，皮膚又滑又軟，握在手裏，慢慢掐死的時候手感特別好。說的我都有些興奮了，喂，你們幾個陪我玩玩怎麽樣？”
‘我’眼睛放光，像是盯上了獵物一般，看著幾個孩子，眼底透出一股興奮。
幾個孩子哪見過這種變態，年紀小的直接被嚇哭了，哭著喊著找娘親。年紀大的也不敢再在這裏待，拉起年紀小的就跑。
看到他們跑，‘我’還不樂意了，叫他們，“喂！別跑啊！不殺你們也行，你們把被你們打的這個小孩殺死，事後我不僅不會殺你們，我還賞給你們每人一件法寶！”
趴在地上的小孩聽到這句話，嚇得身體抖了一下。
一群孩子，讓他們打架，他們敢。但殺人，他們沒這個膽子。所以聽到‘我’這麽喊，幾個孩子也沒停下來，一溜煙的跑遠了。
幾個孩子離開後，‘我’才把目光投向地上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三歲左右，穿著一身淺藍色錦緞的袍子，袍子上用金絲繡出蛟龍出海的圖案，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發冠束起，發冠是黃金的，上麵還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東珠。看穿著，這個小孩比打他的那幫孩子可貴氣多了。
小孩依舊趴在地上，要不是身體在發抖，我都要以為他被打死了。
‘我’冷冷的開口，“喂，你還要裝死到什麽時候，他們已經都被我趕跑了！”
聽到我這麽說，小孩慢慢抬起頭。
看清孩子的臉，我頓時就愣住了。
這是……小思故？！
小思故當然不可能在這，可這個孩子長得跟小思故一模一樣，所以，他是千塵！這是千塵的小時候，是他被發配去極寒之地之前！
小千塵肉嘟嘟的小臉染上一層塵土，頭發有些亂了，一雙黑葡萄一樣濕潤的眼睛怯生生的盯著我，“你……你會殺我嗎？”稚嫩的聲音，感覺都能從聲音裏聞到一股奶味。
這個時候的千塵還真是能把人萌出一臉血。
我覺得小千塵十分可愛，可九鳳帝姬顯然沒這種想法。九鳳帝姬冷眼看著他，認真的說，“會！”
小千塵嚇得身體一抖，一雙大眼睛頓時起了一層水霧，看上去可憐極了。
九鳳帝姬一點憐惜小家夥的意思都沒有，繼續冷冷的威脅，“你要敢哭，我現在就出去吃了你！我是吃人的妖獸，專吃小孩！”
這下好了，小千塵連哭都不敢了，小嘴用力的抿著，憋的小臉通紅，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看小千塵這麽好騙，在九鳳帝姬體內的我，清楚的感覺到九鳳帝姬心情變好了。
九鳳帝姬笑了下，問他，“你懷裏抱著什麽？”
小千塵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裏的東西，然後一臉緊張的回答，“是……是寒潭裏的三尾鱘龍魚，我聽人說父王喜歡吃這種魚，我把魚拿回去，父王就會來找母妃宮裏吃飯，母妃看到父王就會高興。”
“父王，母妃？”九鳳帝姬皺了皺眉，“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跟白子期是什麽關係？”
小千塵老實的回答，“我叫千塵，白子期是我父王。”
九鳳帝姬愣了下，隨後回神，哈哈笑了起來。她指著小千塵，毫不掩飾的嘲諷，“哈哈……你竟然是白子期的兒子！你可真夠給你爹丟人的，你是天帝的獨子，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界太子。在這天界，沒有孩子比你尊貴了。可你竟然被一群小仙的孩子欺負。哈哈……小千塵，你不覺得丟臉嗎？”
小千塵看著九鳳帝姬，嘟著小嘴，不高興的說，“好孩子不能打架。”
聽到這句話，我驚訝的幾乎要懷疑眼前這個小千塵是假的了。不管是被派去極寒之地的小千塵，還是長大後攪亂天界的千塵，甚至是現在的煜宸，他從本質上就不是一個乖孩子！他野性又叛逆，做事最大的風格就是不聽話。
可現在這個小千塵未免也太乖巧了點，難道是因為年紀小，還沒長那麽多心眼，所以現在還是隻小白兔？
我正想著時，就聽到九鳳帝姬開口道，“放屁！姐姐現在就告訴你，這句話是不對的！小千塵，你知道嘴巴的用途是什麽嗎？”
小千塵試探著回答，“吃飯？”
九鳳帝姬白了小千塵一眼，道，“小飯桶，嘴巴是用來罵人的！誰罵你，你就開口罵回去，罵不過，你就用身份壓他們。如果他們還不怕，你就動手打他們，打到他們怕你，服你為止！”
小千塵一副三觀受到衝擊的震驚表情，張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九鳳帝姬。
九鳳帝姬笑了下，道，“小千塵，如果我沒猜錯，現在白子期一定非常不喜歡你吧？”
小千塵忙點頭。
九鳳帝姬又道，“這是因為你太軟弱了，白子期是天帝，是三界的主人。你身為他的兒子，軟弱無能就等於是在丟他的臉，他自然不可能喜歡你。小千塵，聽姐姐的話硬氣起來！以後那群孩子再敢打你，你就往死裏打他們，知道了嗎？”
我被九鳳帝姬教導小千塵的話驚呆了，有這麽教孩子的嗎？
千塵長大後那病嬌的性子不會是九鳳帝姬給培養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