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缺少神韻
  王宵獵到了後邊院子,門外已經站著李唐三人。除了李迪外,李唐身旁還站著一個年輕人。中等身材,一襲青衫,恭恭敬敬站在那裏。

  見到王宵獵過來,李唐三人上前行禮。

  王宵獵見那個青衫年輕人,生得麵目清麗,唇紅齒白,眉目間明顯不是男子。難得的是身上一襲青衫,麵上不帶任何脂粉氣。一見她的樣子,人人都知道是個女人,卻不見一絲女人的神態。

  李唐道:“這一位就是林小娘子。在我這裏學畫,於篆刻極有天分。”

  王宵獵看著林小娘子,隻覺得有些眼熟。多看兩眼,就知道正是那天鹿門寺見過的湖綠裙子。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上是為什麽,卻就是這種感覺。

  點了點頭,王宵獵道:“裏麵幾位刻工早已等候。你們隨我來。”

  士卒開了門。王宵獵當先進了院子。

  這是一個小院,靠門的地方種了兩棵棗樹,牆邊幾株石榴,顯得極是清幽。一株大無花果樹下麵擺了石桌石凳,上麵掛了兩個鳥籠。

  聽見門響,五個人從裏麵出來。見到王宵獵,一起行禮。

  王宵獵道:“這五位是選出來的刻工,都是羅田縣人。以前在開封和洛陽做活計,金虜南下,失了吃飯的差事,流落到襄陽來。他們在這裏刻銅版,時間長的一年有餘,短的也有五六個月了。”

  說完,指著身後的三人道:“這兩位是翰林書畫院待詔。年紀長的名李唐,年輕的名李迪。這一位精於篆刻。對了,叫什麽名字?”

  林家小娘子拱手:“回觀察,小民林夕。”

  “原來叫林夕。以後你們幾人要一起做事,多多親近。”

  一邊說著,領著三人走上前,進了中間的屋子。

  屋子正中一張大桌子,上麵放了幾塊銅板,還有各種刻刀。靠牆的地方,又有三張小桌子。每張桌上子麵掛一盞燈,桌上麵依然是各種刻刀。

  走到了桌前,王宵獵拿起來一塊銅板。看了幾眼,交給身邊的李唐。道:“這是他們最近刻出來的銅版,待詔看看如何?”

  李唐接過銅版,隻見上麵記了一隻狸貓,活靈活現。雖然筆畫不多,顯得粗疏,但貓的形態栩栩如生。特別是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

  看了又看。李唐道:“能在銅上刻出這種版來,可以說是神乎其技了!”

  王宵獵道:“這些日子,他們製了各種刻刀,在銅版上刻了許多圖案出來。雖然不是名字手筆,卻有自己特色,也可以用了。隻是要防偽造,能刻的東西不多,關鍵是缺少一種神韻。”

  天下間的能人巧匠不知有多少,隻要有利可圖,什麽東西造不出來?圖案再複雜,版式再精巧,也有人能複製出來。特別是這種小動物的圖案,再是栩栩如生,也很難防偽造。書畫院的這些名家大師則不然。他們的畫有一種神韻,局部學得再像,合起來就不像了。而且對於熟悉的人來,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這些刻工在這裏製版很長時間了。一是他們在熟悉銅版,同時製造合用的工具。再一個就是製出來的版王宵獵總不滿意,總覺得少了一種東西。

  李迪接過銅版看了一會。道:“這狸貓製的雖然逼真,要畫一隻也不難。隻是我不懂製版,不能翻刻到銅版上去。”

  王宵獵道:“正是如此。民間畫師,也能畫得十分像,但總是少了一股神。所以要你們畫出特定的畫來,再幫著刻工翻刻到銅版上。新的會子我欲兩麵都印。現在定的,是一麵印鹿門山,另一麵則印昭明台,為十文、二十文、五十文的會子。另有一麵印三顧茅廬,一麵印漢江水,為一百文、二百文、五百文和一貫足的會子。兩麵結合,民間想偽造可就難了。”

  李唐道:“這些都是襄陽著名景致,要畫倒也不難。”

  王宵獵道:“如此最好。你們幾人便在這裏,先製幾種數十文的會子。若製得好了,後邊再製數百文的。製會子是大事,既要畫得好,還要刻得好。上麵用的字,也都要別出心裁,渾然一體才好。”

  李唐稱是。

  王宵獵指著一位年紀大的刻工道:“這一位是淩資,其餘幾位刻工皆聽其號令。此事便就由李待詔和淩資主持。我給你們半個月時間的,到時製出銅版,拿來我看。”

  一切吩咐罷了,王宵獵便告辭離去。出門的時候,看站後邊的林夕,正好奇地望著自己。

  出了院子,王宵獵站在門前,出了一會神。這個林夕真奇怪,自己與她從沒見過,卻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並不是男人見了漂亮女人的感覺,也說不明白。

  不想這些事,王宵獵離開院子,回到了前廳。

  陳與義早已等在那裏。見王宵獵進來,行禮道:“觀察,陳運使與鹿門寺法燈禪師商量過了,欲在五月初六舉行法會。陳運使一手包辦,鹿門寺自法燈禪師以下數十僧眾來,必然辦得熱鬧!”

  王宵獵道:“五月初六也好。恰好過了端午,不必過多忙碌。此是大事,為陣亡的將士而辦,軍中不可輕視了。到了那時,最好有軍方參與。”

  陳與義想了想。道:“那便選數百將士,在法會開始前執旗,巡視一圈。既顯隆重,也讓百姓知道觀察重視此事。那時漢水邊上,連做三天三夜法事。”

  王宵獵既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禮儀是什麽,也不知道法事怎麽做。這些事情,就由著陳求道和陳與義去做。隻要隆重,能夠表現出犧牲將士們受到衙門重視,能夠安百姓的心,那便好了。

  按理說,這種事情不應該由宗教參與,而應該由衙門來做。隻是這個時間的民間習俗,百姓特別相信和尚們做的法事,官方又沒有專門禮儀,也隻好如此。能讓百姓心安,相信衙門,是最重要的。對宗教的限製,隻能以後慢慢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