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臥底
  85年6月13日,看似風平浪靜的港島實則早已布滿了即將登陸的三號風球所帶來的超低氣壓。

  嗯,說人話就是:無風、潮濕、悶熱!

  旺角——昌記茶餐廳

  “鹹濕佬,怎麽樣?上次我跟你談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啊?”

  不足二十平,隻擺有三五張桌椅的小型茶餐廳內,頂著一頭殺馬特金色長毛癱坐在靠背椅上的侯文聰,一臉乖張的叼著嘴裏的香煙對眼前的四眼仔道。

  侯文聰,今年四月才畢業才一名‘新紮師兄’,可惜畢業的當天就被西九龍反黑組的高級督察黃誌成挑出來做了一名被人俗稱二五仔的臥底。

  當然了,身為警隊‘精英’的侯文聰也並沒有辜負黃誌成的期望,適應力能力極強的他在離開警校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成功打入了港島第一大社團和聯勝,成為和聯勝十萬小弟中的一員。而他的拜門大佬正是和聯勝九區領導人之一龍根,的手下官仔森。

  官仔森,和聯勝的老四九(小弟),照理說一個沒紮職的老四九是沒資格收小弟的,但至從四大探長的時代結束之後,江湖上的規矩也徹底亂了。

  在這個沒強力人物鎮壓的年代,社團勢力甚至小頭目級大佬們的實力大小就成了江湖唯一的規矩。

  “不好吧,聰明仔,你讓我去當臥底,被人抓到可就慘了。太危險了,還是安全第一得好。”聽到侯文聰的話,端起奶茶輕押一口的謝榮鼎滿臉猥瑣的搖了搖頭道。

  “不是吧,鹹濕佬單憑閣下這副尊容,不過做臥底豈不可惜了!再說了,老子是讓你去實地考察那些一樓一鳳的素質,能有個毛的危險啊?又不是讓你去開片搶地盤。”

  對於謝榮鼎的拒絕,侯文聰本能的感到一陣煩躁。在這夠日的天氣裏對著眼前這位猥瑣到不能再猥瑣的鹹濕佬,想來是個人都會很煩躁。

  說道猥瑣,侯文聰眼前的這個名叫謝榮鼎的中年眼鏡男也算個中極品了,三十五六的年紀、微胖的身形、有些謝頂的腦袋配上他那張還算正常的五官樣貌,這樣一個普通的中年港男雖稱不上帥或有型也絕難用猥瑣來形容。

  當然這一切的基礎都是建立在謝榮鼎那張‘普通’的臉蛋不露任何表情的情況下,不用刻意隻要稍一做出一點表情,一件堪稱‘神奇’的事就發生了。不論他臉上的表情是想要表達喜怒哀樂中的那一種,看到這張臉你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猥瑣’,古語中的猴急色相之輩所形容的恐怕就是這種人了。

  同樣侯文聰是真不明白為什麽上級會給自己安排這樣一個奇葩的任務:摸底缽蘭街一樓一鳳的實際情況,以配合即將展開的大掃除活動。

  好吧,真正讓侯文聰感到煩躁的還不止是眼前的這位鹹濕猥瑣佬,還有這該死的任務。如果政府願意掏錢的話,侯文聰還真不介意親身上陣去‘考察’一番。侯文聰的煩躁說到底還是一個錢字,用屁股想也知道這種事,政府是不可能掏錢的。

  作為一名剛出警校的臥底警員,雖然侯文聰每個月能在政府那拿到3800塊月薪跟3000塊的‘生活’(臥底)補貼,但對內要養家糊口、在外又要裝‘大哥’帶小弟的他真不是一般的缺錢。

  “靠你老姆,老子的尊容惹你啦,長得猥瑣就一定是女票客嗎?況且你他嗎一分不出就讓我去缽蘭街收風,難得叫老子去吃霸王雞啊?”狠狠吸了口杯中的奶茶,一臉不爽的謝榮鼎被侯文聰的話語激怒了。

  長得猥瑣就沒人權了嗎?就一定要去當女票客嗎?讓老子當臥底也就算了,居然還不給報銷,真當我謝榮鼎是鹹濕水魚啊。

  “怎麽會!既然榮哥你不願意就算咯,不過之前的那筆賬是不是也該清一清了?上一期本息三千二,再加上昨天你在我這買的六千外圍,總共九千二。不知道榮哥是現金呢?還是給現金呢?”

  向謝榮鼎這種長期在缽蘭街打滾的爛人收風,侯文聰是打死都不可能出錢的,但主職警察、副業臥底,兼職搞外圍菠菜的他有的是辦法收拾眼前的這個爛賭鬼。

  “不是吧,聰明仔!昨天我們可是說好了的,這筆賬要月底才會過數,你現在就向我追數,擺明了不講信用嘛!”跟矮騾子講信用,謝榮鼎當然沒那麽傻,不過討價還價是一定要的。

  “好了,榮哥。這種事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嘛。隻要能在月底前把資料給我弄好咯,這筆賬在幫你拖你一期也沒問題啊。”不想給對方繼續拖下去的侯文聰,直接亮明了自己的底牌。

  “聰明仔,真不是我不幫你,可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啦,我是.....啊!”

  不等叫窮訴苦的謝榮鼎把話說完,剛剛還癱坐在椅子上的侯文聰猛然起身抄起桌上的奶茶二話不說便直接對著謝榮鼎的那張猥瑣臉給潑了過去。

  “給你三分顏色,你TM還真開起染房來啦?敢跟我侯文聰討價,你有這資格嗎?明確告訴你,鹹濕佬!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說話間臉上滿是陰狠之色的侯文聰一邊抽出桌上的餐巾紙擦拭著被奶茶濺到的右手,一邊緩緩起身走到謝榮鼎的麵前道。

  俗話說泥人也有三分火,更何況是被人潑了奶茶的謝榮鼎。

  “TM聰明仔,臥底了不起啊?大不了一拍兩散,有種你去跟你老頂龍根收風啊!整條缽蘭街裏三分之一都是他場子,有種你去問他啊!”說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的謝榮鼎一臉‘猥瑣’的對著走到身前的侯文聰頂牛道。

  “怎麽啦?聰明仔,又跟人吵架啦?”

  正當侯文聰跟謝榮鼎兩人在這小小的茶餐廳中吵得不可開交之時,一名四十來歲穿著一身手工定製西服,拿著一顆老式煙鬥,一副紳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帶著滿臉的笑容以及跟他身後的兩名小弟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