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知夏眼睛都沒眨，掏出錢袋付了錢。

  又花了十幾個錢問夥計買了一些沒人要的，裁剪衣服剩下的邊角料。

  夥計高高興興的給她們包了一大包，還特意尋了一個完整的大布包，布雖然是粗布，卻是幹幹淨淨的一整塊兒。

  樓晚秋摸著粗布，眼睛裏滿是笑，跟樓知夏悄聲嘀咕，“這麽大一塊兒，夠給六郎和小妹一人做一件上衣了。”

  樓知夏笑笑，付了錢，先將東西放在成衣鋪，問了夥計附近賣筆墨紙硯的鋪子，拉著樓晚秋直奔過去。

  誠如樓四郎所說，邊角料的紙張確實便宜，但實在不能練字。

  因為墨汁一落到紙上，就會暈染開，糊成一團。

  而稍微好一些，能練字的紙，一刀一百張，少說也要上百文，合算下來，一張一兩個銅板。

  樓晚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咬住唇沒吱聲。

  樓知夏想了想，讓夥計分出半刀，裁剪成能練字的尺寸，又聽夥計的建議，挑揀了性價比高的筆墨與硯條，讓他一起打包了，送去展鴻堂。

  夥計一聽學堂的名字，神情比方才更熱絡了，“二位姑娘放心，小的這就去送，保準不耽誤秀才爺練字。”

  樓知夏麵上露出笑容，摸了幾個銅板塞給夥計，“謝小哥吉言。”

  夥計笑眯眯的接了錢，將先前裁剪剩下的邊角料挑尺寸大的一起收拾了，跟兩姐妹小聲道，“姑娘們別小瞧這邊角料，這些都是宣紙上裁下來的，練個小楷絕對沒問題。”

  樓知夏看了眼先前夥計推薦的那些暈墨的邊角料，沒有說什麽，笑著道了謝，看著夥計抱著東西出門，才跟樓晚秋回頭去取存放在成衣鋪的棉袍。

  二人走出鋪子沒多遠，從鋪子裏又走出一個二十上下的青年，披著一個鴨青色鬥篷，眯眼瞧著樓晚秋的背影，朝身後的小廝勾了勾手指。

  小廝忙湊過去，“少爺？”

  “去，跟著，打聽一下是哪家姑娘。”

  “少爺，那兩位姑娘有兄長在展鴻堂念書，這……不好吧？”

  “念書而已，又不是秀才老爺，你家少爺需要怕他？”青年嗤了一聲，抬腳去踹小廝。

  小廝不敢聲張，咬牙生受了，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青年舔舔唇，朝鋪子斜對麵的茶館大步走了過去。

  青年身後，又走出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雙色的瞳眸微微泛著寒光，目光在青年與小廝身上打了一個轉，然後，略垂了眸子，快步朝尾隨的小廝追去……

  樓知夏尋了半條街，也沒瞧見賣凍瘡膏的鋪子，暗自琢磨回家就做一些送來，不能耽誤哥哥念書練字。

  姐妹倆帶著棉袍趕回展鴻堂，一眼瞧見樓四郎抱著筆墨紙硯在發呆。

  看到她們回來，手中一人抱著一個大大的包裹，心中又是一窒，喉頭哽的發不出聲音來。

  “哥哥，這是兩件棉袍，冬日天冷，你換著穿，別著了涼。”

  樓四郎想搖頭，可話到嗓子眼又吞了回去。

  他笑著接了其中一件，道，“我要一件，另外一件帶回去給爹穿。”

  樓知夏搖頭，“這是哥哥的，家裏人的棉襖娘和喬嬸子在做，不信你問大姐。”

  樓知夏側頭看樓晚秋。

  樓晚秋忙點頭，“最近一直在忙分家蓋房的事，棉襖還沒做出來，哥哥別擔心。”

  學堂內，傳來一道清脆的鈴聲。

  下午課要開始了。

  姐妹倆催促樓四郎趕緊回去。

  樓四郎沒再說什麽，抱著東西轉身走進學堂，拐過影壁時，看到兩個妹妹紅通皸裂的笑臉，心口堵的跟什麽似的。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快步走了進去。

  見看不到人了，兩姐妹才轉身，往回走。

  路過一條小巷時，瞧見一個躺在地上呻吟的小廝，看到她們滿臉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