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10】一家團聚,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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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婉不能太顛簸,是以她與燕九朝的馬車慢一些,進府時三小黑蛋已經拉完臭臭,擦完屁屁,甚至洗完一個小澡澡啦。

  三人去探望那隻被他們撿回府的流浪貓。

  流浪貓仿佛還記得三個小主人,十分乖順地躺在地上,任三個小主人給自己順毛。

  可是,當小主人一把順下去,流浪貓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

  涼颼颼噠!

  小寶也跑過去摸了一把,流浪貓的毛禿嚕了,流浪貓汗毛一炸呀,喵的一聲逃了!

  二寶:“呃……我還沒摸呢。”

  大寶眨了眨眼,默默地把滿手貓毛蹭在了草地上……

  “父王!”

  俞婉在院子裏見到了守著三個小黑蛋的燕王,燕王一襲青色衣袍,袖口寬大,腰肢束著一條石青色的玉帶,一段日子不見,他又清瘦了些,隻是依舊難掩他俊美清雋。

  然而不知是不是俞婉的錯覺,燕王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是因為上官豔嗎?

  若是在南詔倒還罷了,偏偏如今來了京城,與蕭府不過數條街道之隔,明明這麽近,二人卻有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當然,不論俞婉心中作何感想,麵上都保持著愉悅而不失禮數的微笑。

  燕九朝在她身側,一對璧人,像極了當年這座府邸的兩位主人。

  “父王。”燕九朝也喚了一聲。

  能見到兒子、兒媳,燕王心裏總是高興的,這世上有讓人痛徹心扉的事,也有撫慰人心靈的傷藥,很顯然,這一大五小便是他的藥。

  “你們回來了。”燕王衝二人點了點頭,麵上掠過一絲喜悅,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俞婉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九月的京城有了深秋的涼意,俞婉的寬大的衣衫羅裙外另披了一件厚厚的鬥篷,可鬥篷也遮不住她的孕肚,看得出快臨盆了。

  燕王瞬間驚到了。

  小倆口離來南詔前往鬼族尋找解藥時還沒說有了身孕,這突然都要生了……

  驚喜來得太快,燕王簡直不該說些什麽好了。

  俞婉微微地笑了,他們其實是有機會提前往少主府遞個消息的,故意沒說就是為了給燕王一個驚喜,看燕王傻呆呆的樣子,就知道這份驚喜成功了。

  “什、什麽時候有的?”燕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俞婉笑著道:“其實在南詔就有了,隻是到了飛魚山莊才診斷出來。”

  “飛魚山莊?”燕王錯愕。

  俞婉含笑解釋道:“是南詔與鬼族之間的一個江湖門派,國師的弟子挽風以及我身邊曾經的江海都是飛魚山莊的人。”

  “啊。”這麽說燕王就明白了,既然是介於南詔與鬼族之間的門派,說明當時他們走得並不遠,那會子發現了身孕俞婉大可返回南詔養胎,她卻沒有這麽做,雖不知這一路他們究竟去了哪些地方,但其中的艱險不難想象,這是一個願意用生命去愛護自己兒子的女人。

  燕王從前是疼惜她,而今這份疼惜裏卻多出了一分欽佩。

  燕王對俞婉身旁的燕九朝道:“琮兒愣著做什麽?快扶阿婉回房。”

  他心中有萬千問題,他們去了哪裏,找沒找到藥引,經曆了哪些危機……他全都想知道,可他更要顧及俞婉的身體。

  俞婉其實想說自己沒那麽嬌弱,走幾步哪兒還需要人扶?可剛走幾步,她的肚子痛了一下。

  “噝——”她倒抽一口涼氣。

  “怎麽了?是不是要生了?”燕王緊張得臉都白了。

  燕九朝將俞婉摟進懷裏,用手臂的力量支撐著她的身體。

  俞婉待緩過了勁兒,笑了笑,說:“沒事。”

  是假性宮縮,從在船上時便開始時不時發作一下,起先她真以為自己要生了,結果老崔頭給把了脈,說還早呢。

  老崔頭給她算過日子,不出意外是月底的產期,還有十天半個月呢。

  燕王冷汗都嚇出來了,上官豔那一胎生得並不容易,難產三日險些母子倆都去了,最後雖化險為夷,卻在他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絕不會因為有過一胎就沒事,他不知阿婉懷了身孕,已經讓那些名醫回燕城了,他得派人趕緊把他們全都接回來!

  燕九朝將俞婉送回了二人的房間。

  望著二人的背影,燕王的眸光動了動,這座府邸與原先一樣,卻也不大一樣,少了什麽,也多出了什麽,他垂眸笑了笑,這次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俞婉嫁入少主府後,身邊一共來了五個丫鬟,蘇莯居心叵測被打發了,留下梨兒、桃兒、紫蘇以及茯苓四人,紫蘇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最玲瓏八麵,茯苓個子大力氣大,最能吃苦,當初去尋解藥時俞婉帶上了紫蘇與茯苓,將桃兒與梨兒留在府裏。

  二人聽府裏的老人說,燕九朝原就住燕城,幾年才回京城一次,這可把兩個小丫頭嚇壞了,還當自己失寵了,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主子了,俞婉與燕九朝出現的一霎,二人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

  “世子!世子妃!”

  二人趕忙迎了上去。

  總覺得世子的氣場比從前更強了,她們連靠近都不敢,更別說直視了,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世子身邊的俞婉,這一看,可把二人驚到了。

  “世子妃……你……”桃兒怔怔地盯著俞婉的肚子。

  梨兒年長她一歲,比她機靈些,忙屈膝行了一禮:“恭喜世子妃有喜!”

  “啊,對對對!恭喜世子妃有喜!”桃兒回過神來,也特恭敬地行了一禮。

  兩個小丫頭的眼眶紅紅的,這是見到自己委屈了,也是,明明當初是第一批到自己身邊的,最後隨自己出行的卻反而是紫蘇與茯苓那兩個後來的。

  兩個小丫頭隻怕以為自己哪裏做得不好,不招她的待見,從此都失寵了。

  俞婉笑了笑:“我和世子餓了,讓廚房準備一點吃的,還有,備點熱水,我要沐浴。”

  在船上吃了那麽多天的魚,她感覺自己身上都要魚腥氣了。

  見主子還願意使喚她們,二人樂不可支,笑嗬嗬地去了。

  燕九朝陪俞婉回了房。

  屋子裏的擺設與離開前一模一樣,這裏的回憶又與赫連府的有所不同,畢竟是他倆的婚房,一生之中最青澀也最珍貴的時刻都在這裏了。

  俞婉坐在床上,眼珠子滴溜溜的,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的廂房。

  “燕九朝。”她笑著說,“我好像……回到了剛和你大婚的時候。”

  “嗬。”

  某人還好意思提大婚呢,也不知洞房花燭夜是誰吃飽饜足了,讓他連肉湯都喝不上的!

  俞婉呈大字癱在柔軟的床鋪上。

  感覺真好啊。

  回到他們愛的小巢了!

  俞婉沒聽見自家相公的回應,扭頭一瞧,就見某人臉色臭臭的。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問道:“燕九朝,你不會還在記仇洞房花燭夜的事吧?那可怨不得我啊,婚期是你定的,誰讓你早不娶我,晚不娶我,偏偏在我來葵水的那日娶我。”

  又不是她能控製的,對吧?

  “再說了,你都娶了我多少次了,哪一次沒讓你吃夠啊?我連爹都叫了,你還揪著當初不放,就是你小心眼兒了啊!”

  嚴重懷疑這家夥是為了彌補第一次大婚沒有吃飽的遺憾,所以才一次次娶他,可惜她沒有證據!好氣哦!

  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智障經曆,某少主頓時沒了底氣,黑著小臉,灰溜溜地出去了。

  ……

  夜裏,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吃了飯,飯後,三個小黑蛋又開始了他們上房揭瓦的大業,萬叔也開始了他雞飛狗跳的管家生涯,俞婉與燕九朝隨燕王去了書房。

  燕王問起了這一路的經曆,他沒覺得俞婉是女子,便不該參與男人的話題,這個兒媳比他認識的不少男子都更有膽識與見識。

  不過,俞婉今晚倒是話不多,都讓燕九朝說。

  比起在南詔時因分別太久而不知如何相處,眼下的父子倆都自然了不少,燕九朝話不多,卻每一句都在點子上,用最精煉的語言闡述了最複雜的事件。

  當然,有關自己一次次失憶又一次次大婚、甚至還當了俞婉爹的羞恥經曆,燕九朝厚著臉皮跳過了!

  聽完他們的經曆,燕王比見到俞婉挺著肚子還吃驚,原來那個強大的鬼族隻是司空皇族用來囚禁罪人的舊都,也原來俞婉有著比南詔郡主以及神將府千金更強大的出身,更別說聖、巫兩族……那些傳承竟然是真的,還讓琮兒與阿婉他們給找到了。

  燕王很心疼,同時也很欣慰。

  都說他的琮兒活不過二十五,現在,他倒要讓那些人看看,他的琮兒是怎麽打破這個預言,又怎麽長命百歲的!

  燕王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需要的藥材我都搜集到了,有幾樣我種在了少主府的花房,既然藥引也到手了,是不是可以請崔大夫煉製解藥了。”

  “是啊!”俞婉道,“十三,你在外麵嗎?”

  影十三走了進來:“少夫人,是有什麽吩咐嗎?”

  俞婉問道:“老崔頭在不在?請他進來,我們馬上開始煉製解藥。”

  影十三看向了燕九朝。

  燕九朝道:“老崔頭回村子了。”

  剛抱著行囊走到門口的老崔頭:“……”

  燕王看著門口的老崔頭,老崔頭也看著書房內的燕王。

  燕王錯愕地張了張嘴。

  “父王在看什麽?”俞婉順著燕王的目光扭過頭,影十三唰的將老崔頭擋住了。

  “沒什麽,咳!”燕王麵不改色地說,“我看大寶他們呢。”

  “他怎麽回去了?你去把他帶過來吧。”俞婉說。

  影十三看了自家少主一眼,一本正經地應下:“是,屬下這就去辦!”

  俞婉沒坐一會兒便困乏了,她起身回屋後,燕王古怪地看向自家兒子:“方才是什麽情況?”

  燕九朝道:“她以為自己是聖女,她的血就是聖女血。”

  事實上俞婉不是,她肚子的小聖王才是,為了不讓自家媳婦兒的“史上最強聖女”的幻想破滅,某少主也是蠻拚的。

  燕王明白了,四味藥引其實隻到了三味,還有一味在阿婉的肚子裏,要等孩子平安地生下來,才能拿到真正的聖女血。

  這倒也沒什麽,那麽多年都等了,不差這幾日,況且阿婉的肚子應當也快臨盆了。

  “對了,剛才隻顧著說你的事,忘記告訴你,你皇伯伯病了。”

  “我聽說了。”

  燕王對皇帝的感情有些複雜,當初他們被打入冷宮,兄弟倆相依為命,度過了一段十分艱難的日子,母後臨終前逼皇帝發誓,一定要善待他,皇帝盡可能地做到了,隻是人都是自私的,他為皇帝背了黑鍋,皇帝又為救他的命不惜殺了父皇,可父皇原本不用死,也不用與他反目成仇。

  從這一點上說,他很難去原諒皇帝。

  可轉念一想,若是當初換過來,父皇要殺的是這個哥哥,他恐怕也不能坐視不理。

  父皇母後均已去世,再來爭論孰是孰非已沒了意義,這些年皇帝待琮兒極好,一方麵是出於與他的兄弟之情,一方麵也是在彌補當初對他的虧欠。

  “我沒去探望他,但我想,你應該去一趟。

  他或許曾經對不起我,但他沒有對不起你,我們燕王府的悲劇也不是他造成的,南宮雁的介入與他沒有半點關係。當初我替他背了黑鍋,最壞的結果是我遭到了父皇的厭棄,而我原本便無意皇位,所以厭不厭棄的我並不十分在意。”

  換句話說,就算當初他沒替皇帝背鍋,他也不會願意繼承皇位,皇位是屬於這個哥哥的,他與哥哥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最終還是會成為燕王,也還是會被南宮雁看上,所以他被南宮雁算計的這筆賬真的算不到這個哥哥的頭上。

  燕九朝道:“好,我去看他。”

  ……

  燕九朝入宮探病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幾乎是當夜便傳進了靖王府。

  “你說什麽?誰入宮了?”燕懷璟放下手中批閱了一半的奏折,看向麵前的侍衛。

  侍衛拱手道:“回殿下的話,是燕九朝!燕九朝要入宮探望陛下了!”

  燕懷璟眸光一沉:“他這麽快就回京了?我怎麽沒得到消息?不是讓你們仔細看守著南城門嗎?”

  侍衛為難道:“殿下,我們的確派兵守著南城門,但……但燕九朝沒從南城門入內……他走的水路!”

  “他何時回京的?”燕懷璟問。

  “今天!”侍衛答。

  燕懷璟若有所思道:“今天回京,今天就入宮探病?”

  一旁的幕僚說道:“殿下,燕九朝隻怕不僅僅是為探病而來,那個細作的身份暴露了,以燕九朝的聰慧,隻怕已經猜到是殿下所為了。”

  “聰慧?”燕懷璟冷笑。

  “小聰明罷了。”幕僚忙道。

  燕懷璟蹙眉道:“這麽說,他是要入宮向父皇告狀了?讓人攔著他!別讓他見到父皇!”

  侍衛清了清嗓子:“恐怕……攔不住啊。”

  那是個什麽主啊,金鑾殿上也敢揍人的,誰把他攔得住?

  真要說動刀動槍也不合適,誰不知道陛下寵燕九朝?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不準他入宮探望,豈不是在公然與陛下作對嗎?

  燕懷璟很快也會過意來,問侍衛道:“他已經入宮了還是怎麽著?”

  侍衛道:“還沒,他在路上,朝皇宮的方向去了。”

  燕懷璟的眸光凜了凜,望向角落中一個穿著鬥篷、戴著鬥笠的男子,問道:“大師,你為父皇煉製的丹藥準備得怎麽樣了?”

  男子沙啞著嗓音道:“已經好了。”

  燕懷璟問道:“大師的丹藥真的能治療我父皇的病痛嗎?”

  男子的容顏籠在鬥笠之下,傳出來的聲音神秘而有低沉:“何止是能治療大周皇帝陛下的病痛,還能延年益壽,讓他再向蒼天借個十年、八年!”

  燕懷璟和顏悅色道:“有大師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父皇看到丹藥一定會龍心大悅的!本王這就帶著丹藥入宮!”

  他要趕在燕九朝之前見到父皇!

  鬥篷男子道:“靖王殿下大功,皇帝陛下一定會好好獎賞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