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70】三顆小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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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婉被黑使者劫持了這麽久,阿嬤與阿畏一行人究竟是個什麽身份當然早已心知肚明,隻不過,她一直都相信他們對自己並無歹心,否則那麽多次下手的機會,他們早得逞了。

  俞婉不敢說自己有多聰明,但誰對她好,誰對她壞,她還是能分辨的。

  不是阿嬤他們,燕九朝不可能尋到兩味藥引。

  因此不論是情是理,她都不能不管阿嬤他們的生死。

  “誒?你沒死啊?”老崔頭發現了鼻青臉腫的阿豆。

  阿豆哼了哼:“我們高手,才沒那麽容易死!”

  俞婉也朝阿豆看了過來:“阿豆,你知道他們會把阿嬤抓去哪裏嗎?”

  阿豆就道:“還能去哪裏?他的王宮唄!”

  阿豆說罷,皺起了眉頭,他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麽事。

  老崔頭瞥了他一眼,嗬嗬噠,不是白使者嗎?不是要把你們“夫人”抓回去的嗎?你倒是抓呀!

  阿豆撓頭,他是忘記了什麽呀……

  鬼族山巒疊翠,王宮正是處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山巒之中,山腳有重兵把守,一路上更是機關重重,想要不動聲色地潛入王宮無異於登天,但倘若有人領著,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者與阿畏三人坐在光禿禿的囚車上,三人的行李被放在另一輛囚車之上,為首的是鬼王手下的一等侍衛,名喚蒼鷹。

  蒼鷹與青岩、月鉤師出同門,都曾是王的親衛,不同的是,蒼鷹在武學上的資質更高,他做了王的近身侍衛,而青岩與月鉤則被老者選中,成為了前去抓捕夫人的白使者。

  執行任務的三年,蒼鷹得到了鬼王以及護法們的指導,武功突飛猛進,時至今日,他的功力已不在修羅之下。

  相較之下,青岩與月鉤在武學上的造詣並不大,但倘若問眼界,自然是二人更高了,畢竟天南海北走了一遭,大周、南詔,少主府、赫連府,就沒他們不曾去過的地方。

  可眼界又有何用呢?

  如今雄赳赳氣昂昂走在外頭的是蒼鷹,可憐兮兮關在囚車裏的是他們。

  青岩歎了口氣:“唉,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說歡迎我們,至少給輛像樣的馬車坐坐吧,一會兒叫族人瞧見我們這個樣子,丟人不丟人呐?”

  蒼鷹沒理他,繼續麵無表情往山上走。

  青岩無奈地抹了把臉,看看閉目養神的老者,又看看眉頭緊皺的月鉤與阿畏,接著死皮賴臉地說道:“蒼大哥,鷹大哥?好歹給口水喝吧?”

  蒼鷹拔出寶劍,一道凜冽的劍氣劈了過來,青岩的發絲被劈斷了一縷,嚇得一個激靈,再也不敢吭聲了。

  臨近王宮時,囚車被蒙上了黑布,待到車軲轆終於停止了轉動時,黑布被揭開了。

  此時已日薄西山,山巒深處,殘陽如血。

  蒼鷹已經離開去向王複命了。

  他們連同囚車一道被扔在一處孤零零的院落中,起先還有看守他們的侍衛,後麵連侍衛也懶得守著他們了。

  原因無他,這囚車乃萬年玄鐵所製,他們關在這裏頭,基本上插翅難飛,根本沒必要嚴防死守。

  青岩靠上背後的囚車,望著灰藍的天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阿嬤,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啊?”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們背叛了王,當然沒有活路了,區別是痛痛快快地死,還是被折磨致死。

  “阿嬤,你說王會如何處置我們?”

  青岩長這麽大,從未見過王的真容,更別說了解他,他們一行人裏也隻有祭師時常能得到王的召見,可以說整個族裏,沒人比祭師對王更了解。

  然而王是個陰晴不定之人,就連阿嬤都猜不透他會怎麽做。

  “炮烙或淩遲吧?我猜。”阿嬤平靜地說。

  青岩汗毛都炸了。

  炮烙?

  淩遲?

  要不要這麽恐怖啊?

  老者接著道:“王不愛腰斬,說半截身子,扭動兩下就沒氣了,沒意思。”

  扭、扭動兩下?

  青岩腦補了一下自己被攔腰斬斷,然後半截身子在地上痛苦扭動的畫麵,忍不住捂住胸口一陣幹嘔。

  “傳、傳言是真的啊?”

  王當真如此殘暴的啊?

  青岩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者淡淡地掀開眼皮,睨了他一眼:“傳言?嗬。”

  其實王並非生來便如此殘暴,他是老者看著長大的,少年時也曾是個如玉公子,可惜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地修煉了禁地的武功,自那之後便性情大變,一發不可收拾。

  老者雖不習武,卻也隱約明白王是修煉了什麽邪功,隻怕比修羅走火入魔更嚴重,要恢複原本的性情隻怕得廢去一身武藝,王又如何舍得?

  常年的邪功改變的不僅是王的性情,就連容貌也一日日大相徑庭,他變得醜陋不堪,不得已戴上了麵具。

  知道這些秘密的人不多,老者算一個。

  不過或許很快,老者也不算了,因為他要被王處死了。

  “方才……聽見了修羅的聲音,修羅是和阿婉一起的,九朝他們接到阿婉了沒有?那蠢丫頭不會真拿自己來換我們吧?”

  言及此處,青岩忍不住再度歎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可以告訴她,別白費力氣,來了也沒用,王不會放過他們,反倒她會把自己白白地搭進去。

  “喂,你倆怎麽回事?”青岩與阿嬤說了半日,月鉤與阿畏卻全無反應,二人直勾勾地盯著另一輛囚車裏的擔子,像盯著什麽稀世珍寶似的。

  月鉤心虛地低下頭。

  他也是滑過繩索時才發現擔子裏的秘密噠!

  他與阿畏最後滑過去,阿畏把擔子綁在身上時,一顆蛋不小心掉了出來,可把他嚇死啦!

  青岩敏銳地捕捉到了月鉤的異樣,眯了眯眼,問道:“喂,你倆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就在月鉤幾乎挨不住要招供時,一道仙風道骨的身影漫不經心地走了過來。

  “師兄,好久不見呐。”

  青岩扭頭朝對方看去,那是一個與老者年紀相當的男子,身材比老者略為高大,穿著祭師的衣袍,一臉春風得意。

  青岩認識他,阿嬤的師弟,裘無涯。

  青岩對他的印象不大好,一是此人的風評不佳,早年便傳出拿活人試藥的劣跡,因是阿嬤的師弟兼親堂弟,被族老們饒了一命;二是此人與阿嬤有些私人過節。

  總之,青岩不喜歡他。

  見他穿著祭師的衣裳,青岩眉頭就是一皺:“誰許你動阿嬤的東西了?”

  “你們看清楚了。”裘無涯攤開雙臂笑了笑,“他已經不是祭師了,我才是,你們該改口喚我一聲阿嬤了。”

  “阿嬤”在鬼族是尊者的意思,但隻有十分親人之人才能如此稱呼對方。

  青岩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憑你也配?”

  裘無涯沒與青岩逞口舌之快,他來到老者的跟前,笑了笑,說道:“上一次見師兄時,師兄還要把我趕出族去,不料再見麵,師兄竟是坐在了囚車裏。念在師兄曾多對我番照拂的份兒上,一會兒我會懇求王賜給師兄一個痛快,不過這幾個小的,恕我無能為力了。”

  老者淡淡地看向他。

  裘無涯嗤笑道:“師兄別拿這種眼神看我,可不是我要你背叛鬼族的,我早對你說過,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刮目相看。”

  老者眼神冰冷:“你做什麽了?王為什麽會任你為祭師?”

  裘無涯唇角一勾道:“因為我能醫好王的臉,我能讓王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麵前。”

  老者搖頭:“王的臉根本無法醫治,除非……”

  裘無涯打斷他的話:“除非他舍棄武功?師兄,那是你無能,不代表我不能。”

  說罷,他湊近老者耳畔,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道,“以活人之心入藥引,七對童男童女的鮮血,七七四十九日的胎兒……師兄還要繼續往下聽嗎?”

  老者平靜地看著他,眸子裏沒有半分被他激怒的痕跡。

  裘無涯有些失望:“三年前我與師兄說這些,師兄恨不得殺了我,怎麽如今師兄已經能無動於衷了?”

  老者閉上眼,不再搭理他。

  裘無涯冷笑一聲道:“那不妨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夫人已經回來了,正在來王宮的路上,我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師兄你沒能抓到的人,就由我來替王抓到吧!我會向王證明,我才是最值得信任的祭師!”

  “你這個卑鄙小人!”青岩猛地撞上了囚車的木板。

  裘無涯後退一步,冷笑著看向青岩一行人:“來人啦!”

  兩名侍衛應聲走上前,拱手道:“裘祭師!”

  裘無涯冷冷地吩咐道:“把他們看緊了,不要給吃的,也不要喂水喝。”

  “這……”兩名侍衛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道,“蒼大人說,讓我們好生看著,不能出了岔子,幾個壯漢倒是無妨,可祭師他……”

  老者上了年紀,禁不起太大折騰。

  裘無涯譏諷地說道:“本祭師的話不管用了麽?餓他一頓又不會怎麽著,大不了出了事,本祭師給你們擔著。”

  侍衛道:“既然裘祭師這麽說,那我等隻管從命了。”

  裘無涯冷笑著離開了。

  青岩氣得夠嗆:“混賬!”

  月鉤看了看嘴唇幹裂的阿嬤,默默地摸向腰間,這才想起水囊已經被搜走了。

  “我沒事。”老者閉上了眼。

  入夜後,裘無涯讓人給看守的侍衛送來好酒好菜,香噴噴的肉味兒夾雜了美酒的香氣,勾得青岩等人饑腸轆轆。

  吸溜~

  某蛋吸了吸口水。

  就在青岩幾人餓得前胸貼後背時,另一輛囚車上的擔子忽然動了一下。

  青岩恰巧麵對著擔子的方向,他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下一秒,他看見擔子上的布從裏頭掀開了,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媽呀!

  青岩一把扶上身後的木板,險些沒給跳起來!

  兩顆、三顆圓溜溜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吸溜~吸溜~

  好餓餓!

  青岩張大嘴,太驚訝的緣故,他簡直都失聲了,他拽了拽老者的袖子。

  老者咽下口水:“我不餓。”

  不是餓!是……是你看呐!

  三個小黑蛋爬出了擔子,扭著圓嘟嘟的小身子,自囚車的木板間的空隙鑽了出來。

  明明好胖一坨,卻打那麽窄的縫隙裏鑽過去了。

  三個小黑蛋跐溜跐溜地來到侍衛身後。

  侍衛把最後一口肉也喂進了嘴裏。

  三人失望地皺起小眉頭。

  侍衛沒吃飽,摸摸肚子,道了句我去拿,便起身去了廚房。

  小黑蛋們萌萌噠地跟上了去,一點聲音都沒有哦。

  “阿、阿嬤!”青岩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了,“你看那邊!”

  阿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瞧:“什麽?”

  青岩目瞪口呆。

  人呢?

  蛋呢?

  三顆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