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50】修羅來了(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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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局是巫術。

  巫術又分白巫術與黑巫術,前者用來救人,後者用來殺人,在俞婉看來,南宮雁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自然不會比拚什麽白巫術,果不其然,也不知南宮雁與禦史大夫交涉了什麽,禦史大夫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須臾,禦史大夫與太尉、太傅商議了一番,又前來過問了大帝姬與俞婉,可否接受黑巫術的挑戰。

  俞婉看向阿嬤,阿嬤衝她點點頭,俞婉道:“接受!”

  禦史大夫道:“因黑巫術太過霸道,雙方的巫師需保證不得傷及無辜,否則視作輸。”

  “好。”俞婉點頭。

  南宮雁也點頭,表示接受。

  禦史大夫正色道:“那麽接下來,請兩位帝姬派出各自的巫師。”

  出乎眾人的意料的是,南宮雁這邊排出來的竟然是國師。

  國師公然替南宮雁出戰,也算是變相承認國師殿與皇後有所勾結了。

  俞邵青眯眼道:“膽子可真大,他就不怕坐實了皇後的罪名。”

  赫連北冥淡道:“或許他們已經不在乎了。”

  俞邵青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赫連北冥頓了頓,說道:“你留意弟妹與阿婉那裏,萬一有什麽事,及時帶她們離開。”

  俞邵青道:“怎麽?你還擔心小帝姬會大開殺戒?”

  赫連北冥道:“兔子急了還咬人,那個女人已經瘋了,誰知道她若是輸了會做什麽。”

  南宮雁輸了就什麽都沒了,但南宮雁從沒想過自己會輸。

  第一局是他們偷奸耍滑,接下來可沒那麽多意外了。

  “怎麽?阿姊是怕了嗎?”南宮雁譏諷地說。

  “大帝姬?”禦史大夫催促地看向薑氏一行人。

  力大如牛的月鉤神色冰冷地朝前走了一步。

  南宮雁眉心一跳,握緊了座椅的扶手道:“慢著!”

  禦史大夫轉頭看向她:“小帝姬怎麽了?”

  南宮雁看了眼一拳能把國師打飛的月鉤,冷冰冰地說道:“這一局,不得使用武功。”

  巫師與蠱師一樣,都非習武之人,因此以往的大比中也沒有限定武功,但既然小帝姬開口了,又既然有前車之鑒,三公自然不會駁回小帝姬的要求。

  禦史大夫正色道:“好,這一局,除了巫術,不得擅自動用其他。”

  他話音剛落,月鉤往旁側一讓,咧唇,露出一口小白牙!

  隻見他身後,一陣風都能刮走的瘦弱老者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就這老態龍鍾的身板兒,正值盛年的國師能徒手把他揍到哭!

  南宮雁氣死了啊!

  這都是一群什麽家夥,怎麽如此奸詐狡猾!!!

  倒不是南宮雁不信國師的實力,而是如果有更省事的法子,她自然不會選風險更大的那個。

  可眼下說什麽都晚了,是她要求增加了這一規則,總不能讓她出爾反爾。

  南宮雁給了國師一個眼神。

  國師會意。

  南宮雁的意思是,不必留情。

  事實上,國師從來就沒考慮過對這幾個家夥留情,尤其這位鬼族祭師,他曾是師父在世時的心腹大患,師父雖了勝了他,卻勝之不武,這一直是師父心目中的遺憾。

  他相信,過來今日,這個遺憾就將不複存在了。

  老者走到祭壇中央,在與國師三步之距的地方頓住了步子,布滿皺紋的眼睛裏迸發出精銳與犀利的波光。

  “宇文炤可是你師父?”老者問道。

  “正是家師。”國師道。

  老者點點頭:“正好,他當年欠了我的,今日由你來一並償還了。”

  國師不屑道:“話不要說得太滿,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沒點數麽?你師父都不是我對手,你就不用提了。”老者素來寡言,今日算是把自己一整年的話都說幹了,“行了,開始吧。”

  老者正要入座,國師卻向前走了幾步,在他耳邊說,“祭師,別忘了你們當初離開鬼族的目的,鬼族的王是命你們帶回大帝姬,可不是助她登基。”

  老者神色一頓。

  國師譏諷地說道:“你以為你們還能瞞多久?”

  老者不動聲色地看向他。

  國師眼神示意他往左手邊、祭壇下方看。

  老者不著痕跡地看了。

  他撞入了一雙死神一般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藏在擁擠的人群中,一襲黑衣。

  這是鬼族的使者。

  與巫術一樣,鬼族的使者也分為白使者與黑使者,執行任務的是白使者,老者與阿畏三人都是白使者,而一旦白使者出現叛逃,鬼族便會出動黑使者,對白使者進行緝殺。

  黑使者出現了,這意味著他們的行徑已經被王知曉了。

  其實早在南宮璃認出老者身份的一瞬,老者便猜出了或許會有這種可能,隻是南宮璃盜走了修羅,老者並不認為他真有膽子跑去鬼族告密。

  看來南宮璃是沒這膽子,國師卻有。

  所謂閉關不過是個幌子,實際暗戳戳地幹了不少壞事。

  國師看了看老者身後,明顯還沉浸在第一局勝利的喜悅中,而並未發現黑使者的阿畏三人,好心提醒道:“現在逃走,還來得及。”

  逃了,這一局就輸了。

  老者飽經風霜的臉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表情,忽然他衣袍一動,一個紙片人自袖中飛出。

  國師偏頭一躲,卻仍叫紙片割破了自己肩膀上的衣料。

  “這就是我的答案。”

  言罷,老者再不理會國師的挑釁,徑自走到自己的墊子上坐下,他麵前擺著一方幾案,幾案上又陳列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黑巫術中最厲害的當屬傀儡術,當傀儡術練到一定的境界,是連活人都能操控的,隻不過那法子太有違人道,早已讓巫師們取締了。

  今日,二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種方式。

  老者寬袖一拂,將案桌上的東西拂到了地上,隨後他取出一把匕首,淡淡地放在了桌上。

  國師冷笑一聲。

  他沒帶匕首,但他可以找人要。

  他比了個手勢,有侍衛拔出腰間的匕首,雙手放在了他桌上。

  “他們在做什麽?”俞婉小聲問。

  青岩凝眸道:“他們想用巫術控製對方,逼對方拔刀自刎。”

  俞婉瞪圓了眸子:“一來就玩這麽大的?”

  青岩也疑惑,阿嬤似乎動殺心了,與阿嬤相處這麽久,他頭一次遇到阿嬤對誰動殺心,這可真是奇怪,那個臭不要臉的國師,他究竟與阿嬤說了什麽?

  第二局的比鬥沒有時限,一直到被對方的巫術控製得失去自我意識為止,百姓們雖不懂黑巫術,但看著二人拿出來的匕首便明白這是一場惡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正值盛年的國師,風燭殘年的老者,怎麽看像是一場單方麵的碾壓啊?

  “阿嬤的狀態不大對。”青岩說。

  “哪裏不對了?”俞婉問。

  “說不上來,但就是……就是感覺他似乎有些心慌的樣子。”這一點,旁人看不出,但與阿嬤相處了一路的青岩、阿畏與月鉤卻都能多多少少感覺到阿嬤的異樣。

  俞婉不解道:“阿嬤是被國師嚇唬到了嗎?”

  青岩搖搖頭:“按理是不應該的。”

  阿嬤的實力遠在國師之上,不該如此慌神才是,那麽阿嬤是在擔憂什麽?

  老者的擔憂不止他們有所警覺,國師也察覺到了,畢竟,他坐在老者的正對麵,老者額頭上的每一顆冷汗他都一覽無餘。

  黑使者隨時都會取走他狗命,也難怪他如此坐立難安了。

  不過或許要令黑使者失望了,今天,鬼族祭師的命是他的!

  二人閉上眼,氣沉丹田,一股無形的威壓朝著對方壓了過去。

  眾人看不懂二人在做什麽,卻也依稀能感覺到祭壇的氣氛變得不大一樣了,四周的風聲也仿佛靜止了,案桌上的匕首抖動了起來。

  老者的身子開始輕晃。

  國師依舊穩坐如山。

  “哎呀,那老頭怕不是要輸了。”

  “是啊。”

  “唉,那可是國師,誰能是國師的對手啊?”

  熱議聲越來越大,連南宮雁都聽見了。

  南宮雁唇角一勾,大帝姬,看你怎麽扳回這一局!

  說時遲,那時快,老者猛然睜眼,大喝一聲:“破!”

  嘭!

  國師的身子飛了出去!

  他手裏抓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咚的一聲跌進了人群!

  他跌得不偏不倚,恰巧在那名黑使者的腳邊。

  他抖抖索索地站起身來,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伸出手:“扶、扶我一把。”

  黑使者認得他,扶了他一把。

  就在此時,難以置信地事情發生了。

  被黑使者扶起來的國師,一刀子捅進了黑使者的心口。

  黑使者連驚訝都來不及,便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匕首離開他身體的一霎,鮮血濺了國師滿臉。

  國師一個激靈,陡然清醒!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再看看所站的地方,最後,看了看被自己一刀捅死的黑使者同夥,不可思議地僵住了。

  一股寒氣自腳底竄了上來。

  人群裏有人叫道:“他殺人了!他輸了!”

  不得傷及旁人,否則視作輸。

  黑使者是好人壞人暫且不論,但隻要他是人,就不能傷害他。

  國師當然可以說自己是被老者操控的,但那樣,就等於承認自己被對方的巫術幹擾得失去意識了,這也依舊是輸了。

  國師想不通,原本已經穩操勝券的局麵為何一眨眼變成了這樣?

  不僅贏了他,還借他的手幹掉了一名黑使者!

  方才那老家夥心神不寧的樣子莫非全是裝出來的?

  國師死死地握緊匕首,抬起頭,朝祭壇上的老者望了過去。

  老者淡淡地走到祭壇邊緣,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

  冷風吹來,老者仙風道骨。

  忽然,仙風道骨的老者一把伸出手來,衝國師比了一根鄙視的小手指!

  吐血三升的國師:“……!!”

  黑使者已經斷了氣,侍衛前來將他抬了下去。

  俞婉雖不知對方身份,可能讓阿嬤下殺手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人。

  俞婉沒去浪費自己的聖母心,她走下椅子,神采飛揚地看著整張臉都黑成了炭的南宮雁,彎了彎唇角道:“怎麽辦,小帝姬,你們又輸了!三局兩勝,接下來已經沒有比試的必要了,你是願賭服輸呢,還是想賴賬呢?”

  南宮雁的指甲緊緊地掐進了肉裏:“赫連婉,你不要太囂張!”

  俞婉古怪地說道:“我幹嘛不囂張?我有囂張的資本啊。我爹是赫連家繼承人,我娘是南詔帝姬,我相公是燕城世子,我親公公是大周燕王,繼公公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兒子是七丈小蠱老,我不囂張,誰囂張?”

  南宮雁氣了個倒仰!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她不知道有句話叫水滿則溢,樂極生悲嗎?

  也好,她原本沒打算這麽做,可既然他們全都逼她,那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修羅!”

  南宮雁一聲令下,一股強悍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如密密實實的大網,瞬間籠罩了整座祭壇。

  俞婉錯愕地抬起頭。

  隻見前一秒還豔陽高照的天空,這一瞬忽然烏雲密布,大片大片的黑雲層層疊疊地飄了過來,天色暗了下來。

  南宮雁瘋魔地說道:“殺了他們!一個也不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