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1】當年的線索,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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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七,天蒙蒙亮,俞家的工地便開工了,叮叮咚咚的聲響,夾雜著男人的吆喝聲,打破了小村的寧靜。

  小鐵蛋翻了個身,咚的一聲掉在地上,瞬間摔醒了。

  俞婉早早地起了,在工地上做事的大多是本村人,也有外村的,都是俞峰找來的,他當起了小小包工頭,作坊這邊便暫時顧不上了,俞婉得今早過去作坊幫忙。

  小鐵蛋揉了揉險些被摔開花的屁股蛋子,想爬回床上繼續睡,卻不經意地一扭頭,看到了床底的箱子。

  唔?

  床底下幾時多了個箱子?

  昨日還和蓁蓁妹妹躲床底吃糖來著,都沒發現箱子呀!

  是不是阿姐又藏什麽好吃的了?

  “吸溜~”小鐵蛋吸了吸口水,爬進床底將箱子撈了出來。

  俞婉去後院兒洗漱了一番,掃了地,又喂了雞,撿了雞蛋,打算回屋換身衣裳出門,哪知就看到小鐵蛋一臉懵圈地坐在地上,麵前放著個大箱子,手裏從拽著一半大紅色的嫁衣,嫁衣的另一半落在箱子裏。

  “阿姐,這是什麽啊?你買的新衣裳嗎?好好看啊……”小鐵蛋望向門口的俞婉,好奇寶寶似的,驚訝又驚歎地說。

  恰巧此時,俞邵青做完早飯,過來叫俞婉去吃飯了。

  俞婉趕忙將嫁衣塞回了箱子,在俞邵青跨進門檻的一霎,吧嗒合上了箱蓋!

  這暴風般的反應與速度,直把小鐵蛋看得目瞪口呆。

  俞邵青將女兒的緊張盡收眼底,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那個極力被女兒遮掩的箱子,隨後,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似的,淡定地說道:“阿婉,飯好了,過來吃吧,鐵蛋還睡不睡?不睡也過來吃。”

  說罷,他轉身去灶屋了。

  俞婉看向小鐵蛋,嚴肅地說道:“以後不許亂動阿姐東西。”

  小鐵蛋:“哦。”

  “你去洗臉吧。”俞婉瞅了瞅門外。

  小鐵蛋乖乖地出去了,俞婉這才把箱子打開,看向了那件風華瀲灩的嫁衣,大紅大紅的色澤映入她眼底,耀得她一顆心都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堂屋又傳來動靜,俞婉忙將嫁衣收了進去,蓋上箱子,這回不忘上了個鎖。

  “阿爹啊,你知道阿姐的箱子裏裝的是什麽嗎?”小鐵蛋洗漱完,噠噠噠地追上灶屋的俞邵青。

  俞邵青被兒子的一句阿爹喚得心花怒放,但他最開心的還不是這件事,他神秘地笑了笑,對兒子道:“阿爹當然知道了。”

  小鐵蛋:“啊?”

  俞邵青難掩得意地說道:“那是你阿姐親手給阿爹做的,你別告訴別人。”

  那條明豔豔的紅裙子……是、是、是……是阿姐做給阿爹的?

  看阿爹的反應,似乎很滿意、很喜歡、很想穿?!

  小鐵蛋腦補了一下自家肌肉發達的爹爹,穿著一身小紅裙裙的畫麵,結果被雷得不要不要的!

  小鐵蛋簡直快哭了:“你說你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有這種癖好哇?”

  俞邵青:“……”

  ……

  早飯過後,俞婉去了俞家老宅,醉仙居的馬車已經到了,來收今日的貨,俞婉將貨點好,對夥計道:“你再點一遍吧。”

  “不用了不用了!”夥計笑道,“二當家的貨從未出過錯,您點就行了!”

  “還是點點吧。”俞婉堅持道。

  “誒!”夥計將八百斤臭豆腐一一點了一遍,“是對的。”

  腐乳昨日上了三日的量,最近兩天都不必再供貨了。

  倒是酸筍,月底大概就能出第一批貨。

  而下月中旬,就能領到本月的貨款了,至於酒樓的紅利,那得等年底。

  夥計趕著馬車離開了,俞婉回到堂屋,大伯、大伯母與俞邵青坐在一塊兒,桌上放著算盤,似乎在細細清算著什麽,神色有些凝重。

  俞婉走過去,輕聲問道:“怎麽了?是建房子的錢不夠了嗎?”

  作坊前期投入太大,幾個月都回不了本,他們年前掙的銀子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如今的石材、青磚以及工錢的工錢都還欠著,隻等下月拿到第一批貨款,先結算一小半。

  “不是這個。”大伯母說,“工地那頭,你阿爹把軍餉填上了,又找白大嬸兒借了些,暫時不愁銀子。”

  俞邵青在軍營六年,吃住都在營地,平日裏又不出去花天酒地,每月的俸祿都攢下了,除去給幾人買禮物花了些銀子,餘下的全交給了薑氏。

  而薑氏又拿出來給了大伯母,讓她把錢拿去建房子。

  要不怎麽說大伯母疼薑氏呢,這樣的妯娌,打著燈籠也難找了。

  “既然不是銀子的問題,那你們在愁什麽?”俞婉問。

  大伯開口了:“是鐵蛋開蒙的事,鐵蛋不小了,你大哥二哥這個歲數已經去蒙學了。”

  就是二人都不大爭氣,不肯好好念書,沒念幾日便再也不去了。

  蓮花村小,沒有自己的村學,打仗前,三五個村子都有,打仗後,鄉親們日子不好過,村學一個個地倒了,至如今,隻剩杏花村的了。

  可想到杏花村與蓮花村的關係,大伯與大伯母哪兒敢把小鐵蛋往那兒送?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裏推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俞婉恍然大悟,她不懂古代的教育體製,險些把弟弟給耽擱了,想想弟弟已經滿六歲了,確實該去念書了,“鎮上不是也有私塾嗎?”

  如果她記得沒錯,從前趙恒便是在鎮上念書的?

  鎮上的私塾可比村學貴多了,一月就得一兩銀子束脩,這倒還沒什麽難的,他們如今做著生意,每月一兩銀子還是出得起,難就難在那間私塾是要考試的,考過了才收。

  “蒙學也要考?”俞婉驚訝。

  “是啊。”大伯已經向裏正打聽過了,“多是在村學念上一兩年,再去私塾念蒙學班。”

  趙恒當年也是考進去的,還是第一名的成績,之後,年年都是第一,那小子混蛋是混蛋,卻當真是塊念書的好料。

  大伯歎道:“裏正的意思是,先讓小鐵蛋去杏花村念一段日子,如今你阿爹回來了,有你阿爹在,諒杏花村那夥人不會像從前那般囂張了。”

  俞婉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先去鎮上打聽打聽,看他們往年都考些什麽。”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高考人才,備考是她強項,隻要摸清了出題範圍,不用送去杏花村的村學,她自己就能把小鐵蛋,突擊成一個小書蛋。

  ……

  俞婉去了鎮上。

  栓子要趕牛車送她,被她拒絕了,牛車還沒走得快呢。

  隻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一路上有人盯著她似的,可當她回過頭,又一個人影也沒發現。

  “哎呀,什麽風把二當家吹來了?”崔掌櫃正打著算盤,一抬頭,看見走進白玉樓的俞婉,忙放下算盤迎了上去。

  他已經知道俞婉與醉仙居合作的事了,也托俞婉的福,他與江左商盟的副盟主搭上了關係,以他如今的身份,原是搭不上秦爺的,一切,都是看了俞婉的麵子。

  俞婉先是客氣地打了招呼,隨後道明來意。

  “我當什麽事兒呢!”崔掌櫃嘖了一聲,“不就是私塾的考題嗎?私塾的鄭夫子與我是故交,我今晚就去一趟鄭家,給你把考題要來!”

  俞婉沒料到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忍不住心情大好:“多謝崔掌櫃了。”

  崔掌櫃嗔道:“自己人,這麽說就見外了!”

  俞婉彎了彎唇角:“白小姐可好?”

  崔掌櫃精神抖擻地說道:“好!好著呢!老爺請大師來白府做了場法事,又請江湖名醫為小姐開了靈丹妙藥的方子,‘天花’好了大半了!大師還說,小姐姻緣坎坷,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老爺一聽這話嚇壞了,以為小姐注定是個嫁不出去的,之所以得了天花,都是讓他強求的姻緣給克的,老爺發話了,日後誰也別強迫小姐嫁人,小姐想嫁就嫁,不嫁作罷,老爺養她一輩子!”

  這才像個親爹會說的話嘛。

  得知白棠過得好,俞婉也就放心了。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端看她哥何時鼓起勇氣,上白府提親了。

  不過……

  想到了什麽,俞婉的眸子裏浮現起一絲少女的嬌羞。

  也不知誰先上門提親呢……

  “少主!”

  少主府內,影十三大步流星地進了書房。

  燕九朝不著痕跡地合上翻了一半的黃曆。

  影十三掃了一眼被他翻得卷邊兒的黃曆,呃……一大早不賴床,就是爬起來看這個了?才送出去的東西,人家都還沒回應,您這就挑上日子了?

  “何事?”燕九朝淡淡地問。

  影十三將一個從信鴿上解下來的小紙條遞給了燕九朝:“影六來消息了,貢城發現線索了,但有些棘手,他懇請調派兩名死士。”

  燕九朝看完紙條,扔進一旁的火盆燒掉:“你昨晚說,發現周槐的蹤跡了,是在哪兒?”

  影十三道:“也在貢城。”

  “這麽巧。”燕九朝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敲了幾下,“你去備車,本少主親自去一趟貢城。”

  影十三猶豫片刻:“……是。”

  ……

  賢福宮,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在偏殿的地上:“屬下叩見主子。”

  偏殿隻許賢妃與掌事嬤嬤二人。

  許賢妃給掌事嬤嬤使了個眼色,掌事嬤嬤會意,走到門口,替二人警惕起周圍的動靜來。

  “可查到了?”許賢妃問道。

  黑衣人道:“查到了,但……不止屬下一人盯著她,還有另外一人,似乎是……二殿下的探子。”

  意料之中的事,許賢妃倒是並不驚訝,畢竟若不是這般在意她,也不至於連她選的妃子都不納了。

  許賢妃淡淡地抬了抬手,示意黑衣人繼續往下說。

  黑衣人道:“那姑娘姓俞,住蓮花村。”

  許賢妃去端茶盞的手一頓:“村?村姑?”

  她怎麽也不會料到擁有皇室血統的兒子竟然會看上一個村姑,這比青樓的女子根本就沒強上多少!

  許賢妃的火氣蹭蹭蹭地上來了!

  黑衣人接著道:“屬下還打聽到,她曾經有過婚約,那家人退了她的婚,搬走了。”

  許賢妃氣了個倒仰!

  不僅是村姑,還是個被退過婚的村姑……她兒子眼瘸了嗎?!

  “還有,她父親是俞邵青。”

  許賢妃眉心一蹙:“那個搶了顏侯爺軍功的千夫長?”

  “正是。”

  若說前麵還隻是出身低賤,那麽這一點,就是出身有汙點了,顏叢銘是皇帝要保下的人,與他搶軍功,就是在與皇帝搶軍功,皇帝表麵徹查此事,事實上不過是走個過場,待到顏叢銘乖覺了,功高蓋主的風頭過去了,這樁案子也就蓋棺定論了。

  而結局,一定會是俞邵青再次下獄。

  許賢妃捏緊了拳頭道:“皇兒看上誰不好,怎麽看上一個罪臣的女兒?這不是擺明與他父皇對著幹嗎?本宮記得,這樁案子是交由二殿下去查辦的,二殿下查得如何了?”

  黑衣人道:“屬下不知,但屬下想,二殿下既是看上了俞邵青的女兒,那麽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替俞邵青平反的。”

  許賢妃的頭都痛了:“你去告訴二殿下,這樁案子,不必細細查了,就說是本宮的意思!”

  “是!”

  黑衣人領命去了,一個時辰後,他神色匆匆地回宮複命了。

  “二殿下怎麽說?”許賢妃看著他問。

  黑衣人欲言又止。

  許賢妃眸光一涼:“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別給本宮吞吞吐吐的!”

  黑衣人硬著頭皮道:“二殿下說,這件事他一定會徹查到底。”

  許賢妃一把打翻了手邊的杯子!

  滾燙的茶水飛濺了她一腳,掌事嬤嬤趕忙走上前,蹲下身,拿帕子擦著她的濕鞋道:“娘娘息怒!”

  許賢妃氣不打一處來:“你讓本宮怎麽息怒?本宮的兒子,看上了陛下要殺的人!他是嫌自己還不夠惹眼是不是?匈奴的郡主都快讓陛下塞到他麵前了,他死活看不見是不是?本宮為他做了這麽多,他都當睜眼瞎了是不是!”

  掌事嬤嬤:“娘娘!”

  黑衣人將頭垂得低低的。

  “你先退下。”掌事嬤嬤冷聲吩咐。

  黑衣人衝許賢妃行了一禮,退到了屏風後。

  掌事嬤嬤脫下許賢妃的鞋,發現足衣也濕了,忙將足衣也脫了下來。

  茶水滾燙,整個腳背都被燙紅了。

  掌事嬤嬤取了藥膏來,細細為許賢妃塗上。

  許賢妃氣得都察覺不到腳背上的疼痛了:“本宮養了這麽大的兒子,頭一次與本宮這樣對著幹,居然是為了一個女人,本宮是他親娘,本宮還能害了他不成?”

  掌事嬤嬤語重心長道:“殿下大了,有自個兒的主意了。”

  許賢妃氣悶道:“兩年前,我讓他別插手許州的是,他不聽我勸,結果怎麽著?險些把命斷送在許州了,眼下他又不聽我的,我看他是不想要太子之位了!”

  掌事嬤嬤沒接話。

  “那丫頭還有什麽,你一並說來!”許賢妃這話,儼然是對黑衣人說的了。

  黑衣人站在屏風後,恭敬地說道:“她與白玉樓和醉仙居都有往來,屬下聽醉仙居的夥計喚她二當家。”

  “醉仙居的二當家?”許賢妃眯了眯眼。

  ……

  “二當家!二當家的!”

  俞家老宅外,一輛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秦爺迫不及待地掀開簾子跳下地。

  俞婉剛從鎮上回來,正在後院兒剝筍,聽到秦爺的聲音,起身迎了出去:“這個時辰,秦爺怎麽來了?醉仙居今日不忙嗎?”

  “忙!忙壞了!”秦爺神采飛揚地說著,與俞婉一道進了堂屋。

  俞婉見他滿頭大汗,倒了杯涼茶給他。

  秦爺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隨後抹了把嘴,呼了一聲,道:“你絕對猜不到,我是來找你做什麽的?”

  俞婉笑了笑:“願聞其詳。”

  秦爺驕傲地說道:“咱們醉仙居的名聲可算是打出去了,如今連宮裏的娘娘都想嚐咱們的手藝了!你趕緊收一下,一會兒隨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