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左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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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茗玉正說著話,旁邊的左瑩忽然輕輕推了一下她道:“你們家今天還有人要來麽?怎麽又來了一輛許府的馬車?”

  許茗玉遲疑了一下,心裏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向左瑩示意的地方看去,眼簾便登時映入了一輛許府馬車。

  許茗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許錦言來了。

  許錦言的馬車剛一出現就吸引了一眾目光,大多人都認識這是許府的馬車,幾位和許家相熟的夫人都疑惑的看向李知書,既然李知書和許茗玉都來了,那這輛許府馬車裏是誰?

  李知書看著馬車,眼神有一瞬間的陰冷,但很快她就換上溫柔笑意道:“是言兒來了,前些日子受了傷,本不想讓她出來受顛簸,卻不想她還是自己來了。估計是想哥哥了吧。”

  李知書的話一出口,卻勾起了幾位夫人的回憶,前些日子許錦言和章慶王府那樁事鬧的沸沸揚揚,說是許錦言救了章慶王妃和世子。大多數人第一反應都是不信,但誰知章慶王府居然聲勢浩大的把許錦言送回了許府,這一舉直接坐實了許錦言救章慶王妃和世子的事是事實。

  但許錦言是什麽人?鼎鼎有名的蠢貨千金。

  這樣的人居然成了章慶王府的恩人?試問京城裏的夫人小姐哪一個心裏能舒服?

  李知書剛才說許錦言受了傷所以才沒有帶她來,但現在許錦言自己卻巴巴的趕來了。加之今日本就皇子蒞臨,貴族小姐們都嚴陣以待,誰都能從李知書這話裏聽出別的意思來,許錦言受了傷還趕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皇子還能是什麽?

  想到這一層,這些夫人小姐的麵色上就不太好看了。

  清秀的丫環自馬車內掀起車帷子,隻見自馬車上下來了一周身散發貴氣的少女,那少女一身緋紅色三重交領繡合歡花紋廣袖百褶裙,緋紅色太過豔麗,一般的小姐都撐不起這樣的顏色,稍不注意就會流於豔俗。

  可那少女肌膚如雪,容色如花,一雙眸子如琉璃般清透明亮,竟然將那緋紅色襯的出塵脫俗了起來。

  周圍人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驚訝的聲音不絕於耳,隨處可聽的問題就是“這是誰?”

  這是誰?

  是被稱為蠢貨千金的許家長女還是涅槃重生的許錦言?

  許錦言自馬車下來後掃視了一圈書院門口的眾人,這些人不乏前世的熟人,比如圍在許茗玉身旁的那位刑部侍郎家的女兒左瑩,在前世,這個年紀的自己可沒少受左瑩欺負。

  但後來刑部侍郎因為效力太子,被登基後的趙斐尋機斬首,左瑩當時已經嫁給了青州按察使鍾家的公子,因為此事,青州按察使也跟著倒了黴,沒幾年也被撤了職。

  鍾家人覺得都是左瑩害了他們,先是將左瑩貶妻為妾,在最後窮途末路的時候,鍾家還把左瑩賣入了妓院換錢。

  但從始至終,左瑩現在的好姐妹許茗玉可半句話都沒有為左瑩說過。左瑩當時跪在許府求許茗玉,被許茗玉當作垃圾一樣,譴仆人丟了出去。

  今生的許錦言看了眼左瑩和許茗玉緊緊靠著的胳膊,嘴角便浮上了一個嘲諷的微笑。

  左瑩看著許錦言的笑意有一些疑惑,但當她注意到許錦言眉間的那朵桃花時,這才驚叫出聲道:“許錦言?”

  許錦言?

  隨著左瑩這句話,清塵書院門口像是炸開了鍋一樣。

  許錦言不是那個一臉豔俗妝容,行為舉止愚蠢至極,大字不識一個的蠢貨千金麽?

  可麵前這少女貴氣逼人,麵容清婉,眉間一點桃花,更是平添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媚意。她向前方緩緩而行,步伐娉婷而端莊,便是擔上“步步生蓮”四字都不為過,在場的夫人都是行家,任誰都能看出這女子的氣度高華到連宮裏的公主都難以企及。

  這樣的女子怎麽可能被稱為蠢貨?

  這還是以前那個被全京城詬病嘲笑的許錦言麽?

  許錦言在一眾驚異目光下向李知書的方向走去,她自李知書麵前停下腳步,微微彎腰道:“娘,女兒來了。”

  李知書扯出一個笑意道:“你還受著傷,看哥哥也不急在這一時,怎麽這麽不注意身子。”

  許錦言聽出了李知書的弦外之音,她當然知道今日清塵書院有皇子蒞臨,這些小姐今日都打扮的跟花兒一樣,準備一博皇子青眼。

  此時李知書說她受著傷還巴巴趕來,落入這些人耳裏,不就是變相的說她也在覬覦皇子麽?

  不過前世她就看清了這些北明皇子到底是個什麽德行,今生,她可半分也不想和這些皇子扯上關係。

  “哥哥來信筆力虛浮,女兒想著哥哥定是生了病,所以這才趕來探望哥哥,女兒受傷是小,哥哥明年的春闈才是大事。”許錦言含著笑意輕聲道。

  周圍的夫人小姐一聽此話,心裏略略寬慰了一些。原來人家真是來看哥哥的。

  李知書一聽此話,卻疑惑道:“宗兒給你來了信?”

  許錦言勾唇,“是大哥,恪哥哥來的信。”

  許恪當然沒有給她來過信,可憐她哥哥許恪,現在還以為她一心厭惡他。怎麽可能會給她來信。前世哥哥總是在背後為她操持一切,卻從不輕易在她麵前表現出來,哥哥為她做的事,很多都是她在牢裏的那三年裏才慢慢領悟出來的。哥哥那個人,從來不善言辭卻一心為她。而她在哥哥死後才終於明白了,哥哥為了這個不成器又愚蠢至極的妹妹到底付出了多少。

  李知書還以為她是前世的她,一心厭惡許恪,絕不會來書院見他。所以想都沒想以為是許宗來的信,本來李知書說此話並未太大問題。但許錦言此時刻意提出許恪,落在其他高門夫人耳朵裏,這就變了味了。

  許錦言說哥哥,李知書就隻會想到自己兒子,卻完全想不到原配夫人的兒子,這不明擺著暴露自己苛待長子麽。

  要知道李知書在京城裏,可是以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出名的。

  這裏的夫人都極為通曉高門曲繞,一番話下來,果然有高門夫人側了目,李知書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立馬住了嘴,暗自憤恨的看了眼許錦言。

  李知書目光陰冷,她知道這件事不能解釋,越解釋就越描越黑,這小賤人心思太重,剛才隻點明了是許恪,別的什麽也沒說。

  此時李知書要是解釋,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許錦言看著李知書的陰冷目光暗自失笑。

  李知書,我說哥哥你就隻會想到你兒子?不好意思,我的哥哥可不是那種搶別人榮譽的無恥之徒。

  我的哥哥是這世上最英勇的將軍,最俠肝義膽的男兒。

  你兒子許宗那種無恥小人也配稱為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