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猛虎去豺狼來
  越來越多白發小人登頂成功。

  漸漸地,祭壇周圍多出了很多死不瞑目的古巫頭顱。

  這些頭顱被變異田山一一撿起,再用白發紮緊,綁在赤紅的腳上。

  隨著變異田山走動,這些頭顱嘴裏全都發出如同鈴鐺般的聲音。

  仿佛人頭鈴鐺。

  ……

  古巫們逃命時各找方向,那麽當然地,也有些是往田籍兩人這邊過來,當中就有田籍認識的巫濟。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是活到最後的那一個。

  但他也沒有逃脫成為人頭鈴鐺的厄運。

  白發小人登頂的一刻,巫濟隻來得及抬起手指,對著石壁的方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頭就斷了。

  目睹這場慘劇的洞中兩人,臉色煞白。

  其中剛剛病愈的媯魚,嬌軀更是不住地發抖,顯然內心驚懼至極。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堅定地與田籍並肩而坐,沒有絲毫退縮。

  ……

  古巫們大多不知田籍兩人就藏在附近,巫濟知道也不清楚具體位置。

  偏偏變異田山收起最後一個人頭鈴鐺後,卻徑直往田籍兩人所在的石洞走來。

  “它早就發現我們了。”

  田籍絕望地想到。

  按理說,黃字級的晦氣護符能防住秩三大飄,那對秩二的田山肯定也能生效。

  然而此時的田山早已不是正常人,秩次究竟還是不是停留在秩二,說都說不準。

  無論如何,當變異田山走到洞口前,探下頭,目光幽幽地透過縫隙盯著他倆時,田籍心中就明白,無路可逃了。

  “這樣也不錯。”此時死亡就在眼前,媯魚的身體反而不抖了,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至少能陪在你身邊。”

  田籍與她肩膀相抵,十指緊扣,一言不發。

  ……

  吱——吱吱——

  突然某一刻,天上掉下一道灰白的身影,砸到了變異田山肩上,而後順勢往下滑溜。

  一隻老鼠。

  變異田山的注意力立即被老鼠吸引,伸手就往身上去抓。

  但此時他雙腳拖掛著一長串近百的人頭鈴鐺,看著十分臃腫,老鼠往裏麵一鑽,田山的巨手根本抓不住,反而攪得鈴鐺們叮當亂響。

  “吼——!”

  變異田山發出瘮人咆哮,人頭鈴鐺們瞬間安靜下來,雙眼翻白。

  這時候“吱吱”作響的老鼠已經躥出三四丈遠了。

  變異田山將人頭鈴鐺串往肩膀上一甩,隨即踏著沉重的步伐追了上去。

  最後越追越遠,還翻出了巨坑,沒了影。

  ……

  “我們活下來了……”媯魚虛脫似地挨著田籍的一側肩膀,“沒想到被一隻老鼠救了。”

  田籍輕輕拍著她的背,臉上卻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陷入了沉思。

  誠然老鼠的意外出現,吸引走了變異田山的注意力。

  但他回想起剛剛的情形,卻不認為這是他們獲救的根本原因。

  通常來說,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刻,對時間流速的感知,會出現一定程度的錯亂。

  所謂“度秒如年”就是如此。

  但田籍有意識雲輔助,雖然剛剛同樣精神緊張,但對時間的記憶十分清晰。

  二十息。

  從剛剛變異田山探頭望他們,到老鼠的出現,中間一共過去了二十息時間。

  麵對古巫時,變異田山直接秒殺。

  麵對田籍兩人,卻遲疑了至少二十息。

  顯然變異田山對後者的敵意遠不如前者。

  是因為顧念與媯魚的師兄妹之情,所以手下留情?

  田籍很快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因為他留意到,剛剛變異田山看過來的眼神,注意力更多在媯魚身上,反而對他不怎麽在意。

  田籍與對方不過點頭之交,攏共也沒認識幾天。

  論交情,顯然對方應該更偏向媯魚這位同門師妹。

  既然不是念舊,那問題很可能出在兩人的身上。

  性別、有秩道路,這是田籍與媯魚最明顯的區別,但田籍想不到這跟變異田山的敵意有什麽關係。

  “難道是因為我身上的‘恙氣’?”田籍忽然想到,“恙氣是邪祟,而田山兄現在看著也不似人,所以被他看作某種同類?”

  “甚至進一步推論,田山兄出現的變異,會不會跟‘恙氣’有某種關聯?”

  ……

  因為擔心變異田山很快折返,兩人打算盡快離開這裏。

  隻是眼下要離開石洞卻有些麻煩。

  畢竟巨坑先是被一眾大飄“犁”了近兩天,攪得亂七八糟,地上有不少斷木碎石堵住了洞口;

  隨後天上又一直在下“肉餅”,如今堆積起來的厚度,差不多掩埋洞口三分之二的高度。

  不清理開一些空間,他們很難爬出去。

  哪知兩人剛要動手清理,巨坑外又進來了一夥人,而且正好從他們上頭的這麵石壁下來,大概是這裏比別處更平緩一些。

  這夥人最後停在了距離石洞不遠的地方。

  正是田仁壽為首的仁房追兵!

  “真是剛走了猛虎,又來了一群豺狼!”媯魚手上抓起一塊尖石,咬牙切齒道。

  現在她已不是早前手無縛雞之力的病號,真要拚命時,她會毫不猶豫地跟田籍一起上。

  不過田籍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安慰道:“先別急,他們沒有發現這裏。”

  事實上,田仁壽等人,此時正圍坐在石洞前一丈左右的地方議事。

  離得這麽近都沒有發現後方石洞,晦氣護符是一方麵;而洞前的狼藉景象,也提供了很好的掩護。

  既然一時不能離開,兩人便屏息靜氣聽聽仁房的人在說什麽。

  原來今晨早些時候,仁房的追兵發現羊角洲的大旋風神奇消失之後,田仁壽便立即帶人殺了上島。

  甚至連田克之都坐擔架上讓人抬了上來。

  當然,進入這處巨坑後,原本殺氣騰騰的仁房一眾,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

  特別是變異田山留下的巨大足印,讓追兵中的普通人麵露懼色,心氣差一些的,當場就癱坐地上了。

  畢竟這種明顯非人的存在,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

  為了穩定軍心,田仁壽不得不重新調配人手,有秩的留下,其他凡人先退去島外船上待命。

  不過說到田克之的時候,後者卻堅決不讓人抬走自己。

  “兒如今傷殘至此,都拜田博聞與那賤婢所賜!”田可之神色猙獰道,“若不親眼看著那對狗男女死在眼前,兒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