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河上躲藏
  小艇上的正是田猛三人。

  作為共同戰鬥過不短時間的默契隊友,對方能猜到自己逃到這裏,田籍並不感到奇怪。

  但也正因為彼此間太過熟悉,田籍無法在不使出拚命殺招的前提下,從對方手上逃離。

  況且,他是真不想與田猛三人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

  所以他沉聲問道:“寬濟兄,小五,阿藍,你們能不能當作沒看到我?”

  公輸五與管藍下意識就望向了艇首的軌長,顯然這兩位小年輕一點也沒有跟“博聞兄長”動手的意思。

  然而田猛卻是斷然搖頭,回道:“你是我田阿猛真心認下的兄弟,我眼中怎麽可能沒有你?看到便是看到了!”

  田籍聞得此言,心中不禁一沉。

  卻聽田猛語氣一變,反過來質問道:“你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嗎?”

  “清楚。”

  “值得嗎?”

  “值得。”田籍毫不遲疑地給出了答案。

  田猛不說話了,“鏘”的一聲,直接拔出了劍。

  田籍輕輕歎了一聲,也發動了【勇剽】,並悄悄捏住了一枚護符。

  哪知下一刻,田猛長劍揮下,竟是直接砍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隨著“嘶啦”一聲,鋒利的堅韌割開衣袖,並在手臂上劃出了一道血線。

  “寬濟兄?”

  “田寬濟!”

  “軌長!”

  “啊……這!”

  在場的其餘四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聲,不過田猛並沒有理會,反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回過身,對五、藍兩人下令道:“田博聞太過狡猾,我不幸中計負傷!安全起見,趕緊撤回城中休整,再從長計議!”

  這時眾人哪裏還看不出田猛打算放水的意思?

  首當其衝的五、藍兩人一邊激動地點頭,一邊合力搖動船槳後退,給田籍兩人讓出去路。

  而田籍感動之餘,也知道此地不宜再久留,於是遙遙對著三人一拜,嘴裏輕念一聲“保重”,便駕馭梁獸行符,踏水遠去。

  田猛全程背對著漸行漸遠的田籍兩人,也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不忍與兄弟惜別。

  倒是公輸五望著遠去的白影,不住羨慕感慨道:“身騎白鹿,美人相依,縱橫江河……嘖嘖,為何博聞兄長總是能如此有排場……”

  “哪那麽多廢話。”

  這時田猛響起低沉的嗓音,並反手將劍柄遞到兩人麵前:“我一個秩二大祝都受傷了,你倆總不能一點事都沒有吧?趕緊各自砍自己一刀,記得要見血!”

  管藍聞言率先接過劍,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在手臂上劃拉了一道。

  輪到公輸五時,卻縮了縮腦袋:“那個軌長……咱們不就是做做樣子嗎?沒必要非得見血吧?”

  聽到公輸五明顯是退縮之言,田猛卻意外地點了點頭,“也對,你往日都在我們身後遠程輸出,確實很少短兵相接的時候,有刀劍傷確實不妥。”

  “軌長英明!”公輸五頓時感激涕零。

  然而未等他感激多久,田猛卻轉頭對管藍道:“阿藍,你用劍柄往小五腦袋上磕一下,記得下手別太重,但也別太輕,就當是被扔石子砸傷的!”

  “好嘞!”管藍爽快應下,望向公輸五的眼神欲欲躍試。

  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管藍,公輸五發出了絕望的呼喊——

  “不——!”

  ……

  田籍原本進入蘆葦叢,也是顧慮到羊角河上旋風頻發,萬一不幸遇上藏著大飄的旋風,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既然田猛等人出現在岸邊蘆葦叢,便說明河岸沿線已經全部進入田氏的搜捕範圍,再靠近岸邊已經不安全了。

  此時回想起來,田猛三人出現在那裏,說不定是特意給他提個醒。

  想到這層,他更加感念對方的情義。

  隻是眼下隨著天色入黑,羊角河上越發風急浪高,再貿然深入河道中央,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於是田籍快速搜索意識雲中記下的河道地圖,很快鎖定今夜落腳地,一處河中的小島。

  羊角河上有很多島嶼,其中最大的一座,便是他剛到羊角城邊時,遠遠望到的,被超大規模旋風籠罩的河心洲島。

  如今他已經知道,那島同樣以河命名,叫“羊角洲”,據傳是河上旋風的發源地。

  不管是親眼所見的恐怖巨大旋風,還是關於“發源地”的傳聞,田籍都不認為登上那裏是明智的選擇。

  雖然一定能阻擋追兵,但恐怕自己兩人就先葬身河中了。

  所以他就近選了一處無名小島,先休整一夜再說。

  小島上什麽都沒有,好在田籍隨身帶著幹糧和水,而河中還有魚,河水燒開也能喝。

  此外,田籍在蘆葦叢時順手收集的幹蘆葦,能作燃料。

  而媯魚身上的“巫儺”麵具是金屬質地,小心避開眼孔的位置,湊合著也能當烹飪器皿。

  於是田籍負責打魚生火,媯魚負責清理烹飪,很快一“鍋”熱騰騰的魚粥便煮好了。

  兩人依偎著分享一鍋熱粥,身上寒氣盡消,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在夕陽裏中的平靜歲月,什麽追兵,什麽時疫,好像都沒那麽要緊了。

  ……

  安然渡過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田籍一個人悄悄離開小島,外出收集物資。

  因為媯魚還在病中,他沒有叫醒她,好讓她多休息一會。

  首先要收集的是幹蘆葦,如此隆冬時節,田籍自身強壯不怕凍,但媯魚是病號,沒有柴火取暖不行。

  其次是草藥。

  雖然媯魚無法醫好自己的“恙氣”,但藥理底子在,知道一些能滋補氣血的方子,能增強自身體質,多撐一會。

  田籍昨夜細心記下各種草藥的形狀,今日便到岸上采集。

  此時正是河岸霧氣濃重之時,田籍以陰氣護符隱藏自身,很快便收集了足夠的燃料。

  但草藥卻不是那麽易得,其中有些說不得還得深入山林中,可現在田籍如何能進入山林呢?

  無奈之下,他試著往鄉裏靠近,看能不能找農戶幫忙,結果一靠近人煙聚集之地,立即發現有大量的兵卒在巡邏。

  “居然連正規的都兵都調動起來了,甚至有田氏的有秩者出沒,看來短時間內是別想混入鄉間了……”

  雖然找農戶幫忙搜集草藥的計劃落空,但田籍暗中偷聽過往兵卒、行人閑聊,已經派石竹外出打探,還是得到了幾條新消息。

  其一是田克之並沒有死,但似乎摔斷了胳膊腿,估計是殘廢了,此時田仁壽一邊找人醫治兒子,一邊發了瘋地派人搜捕田籍兩人,誓言要為子報仇。

  這條消息對田籍來說是好壞參半。

  好事是搞廢了田克之,為媯魚小小出了口惡氣,不過也因此導致田仁壽不死不休地追捕。

  但另一條消息就是純粹的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