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殊途同歸
  公輸五病好了,自己的改造儀式也順利完成,田籍決定再休息一個晚上,明天一大早出發北上,追上北路的大軍。

  然而當晚睡到半夜時,懸崖下忽然傳來一陣呼嘯之聲,聲震如雷,驚醒了兩人。

  隨後漆黑的崖底下有火光照上來。

  兩人立即警覺,迅速填滿各自手弩箭匣,又各背了兩柄公輸五做的簡易投矛,然後輕手輕腳地匍匐到懸崖邊上,查看下方情況。

  這一看,兩人頓時臉色大變。

  便見火光之中,婦人槐與管氏仲姬相互幫扶著,正扒拉著崖壁的藤蔓往上爬。

  不過兩人似乎有些虛弱,隻爬到不但四分之一的高度,就爬不動了。

  而在兩人身後百多丈開外,正有一點火光往這邊快速靠近。

  兩人雖然看不清遠處火光下的人影,但卻認出了對方。

  因為那一陣陣從遠處傳來的狂野嘯聲,他們實在太熟悉了。

  正是那年輕梁武卒!

  這時管氏二女也發現了崖頂上的田籍兩人,便見婦人槐一臉焦急地大喝道:“看什麽看,趕緊拉我們上去啊!”

  “拉你們上來?憑什麽!”公輸五一臉不爽。

  “我說你們平原都的紫龍衛都是又蠢又強的驢嗎?”婦人槐氣急道,“強敵當前不合力據守,難不成你想讓那梁人各個擊破?”

  公輸五撇嘴:“還不是你們將他引到這裏的?我們本來在這上麵住得好好的!”

  婦人槐瞪眼:“荒山野嶺的,哪裏想到會剛好碰到你們?”

  公輸五反瞪:“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呢?分明是你家醜女憑借日者之能找到我們倆,好禍水東引!”

  “你!”

  這下婦人槐幹瞪眼不說話了,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模樣。

  公輸五見狀揚起得勝的微笑。

  然而就在兩人拌嘴的這頓功夫,年輕武卒的身影已經變得清晰可見,公輸五再也笑不出來,一臉惶恐對田籍道:“博聞兄,咋們怎麽辦啊?”

  田籍從看清山崖下的情勢起,就開始在心中盤算得失。

  從感情上來說,他是不想救對方的,畢竟對方曾經想置他於死地,現在又給他倆來禍水東引這一出。

  但理智上,他認為婦人槐說得有些道理。

  年輕武卒雖然是衝著管氏仲姬而去,但既然見到他們兩人了,以對方脾性,肯定不介意順手解決掉,以除後患。

  他可不認為區區一麵三丈高的懸崖,就能擋住一名“秩二輕俠”的進攻。

  危險迫在眉睫,田籍不再遲疑,當即表態:“先救上來再說!”

  雖說救人,但兩人可沒打算自己親身下去救。

  正好公輸五打造了不少鉤爪,於是兩人各拿一根,先將金屬爪的一端固定在洞口的碎石堆中,而後將長繩扔下懸崖,讓兩女各自抓實,再由他倆分別拉人上來。

  要是過程中兩女自己抓不牢繩掉下去,或者趕不及在年輕武卒到來前登頂,他們還能及時割繩止損,不至於牽連自身。

  或許是自知理虧,所以兩女全程一聲不吭,極為配合。

  終於,兩人成功趕在年輕武卒到來前,將二女拉到頂上。

  此時管氏二女虛弱且不提,公輸五已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顯然這一頓猛使力,讓剛剛病愈的他有些吃不消。

  田籍自己的狀態倒還好,可能是管氏仲姬身量輕盈的緣故,他甚至有餘力將對方抱到洞口前,稍稍遠離一點崖邊。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因為年輕武卒已經來到山腳下。

  哢哢,嗖,嗖,嗖……

  田籍兩人二話不說,直接激發手弩,一根根鋒銳短箭接連向山下激射而去。

  便見年輕武卒“嗬”地大喝一聲,竟是不避不擋,悍然迎著箭雨衝鋒!

  劈!啪!劈!啪啪……

  金屬箭頭紮到年輕武卒身上,別說紮不破皮膚,幹脆就被高速碰撞的力量直接碾碎!

  秩二輕俠的身體強度竟然強悍到這種地步!

  眼見一匣短箭射光,不但阻擋不了強敵步伐,反而還激起對方凶性,田籍幹脆扔掉手弩,抄起投矛。

  德性消耗減半狀態開啟!

  【勇剽】發動!

  蓄力,瞄準,投擲!

  嘭!

  在爆炸性的力量加持下,田籍全力一擲,竟將矛投出近乎音爆般的轟鳴。

  非常的爆響意味著非常的速度,非常的速度又帶來了非常的破壞力。

  年輕武卒僅僅來得及抬手格擋,就被金屬矛頭擊中。

  隨後投矛毫無意外地裂成碎片,卻也成功在年輕武卒手臂上割開一道肉眼可見的血線。

  總算破了他的防!

  田籍見狀,當即再接再厲,不但將身上另一根矛投出,甚至公輸五背上的兩根也包攬了。

  這次年輕武卒不敢再硬接投矛攻擊,開始左右騰挪躲閃。

  不過因為田籍居高臨下,雙方離得也近,所以他隻躲開了兩矛,就被第三根再次破防,

  割傷一側小腿。

  “繼續啊!”婦人槐見終於止住了年輕武卒攻勢,不由興奮地催促田籍。

  不過田籍此時立於崖邊與強敵對峙,正是雙方氣機鎖定,互拚氣勢之時,哪裏有空理會身後的婦人槐。

  倒是公輸五麵色鐵青道:“這矛隻做了四根,本是用來獵食的,哪曾料到會遇到你們這兩個倒黴貨!”

  “這……”

  婦人槐啞口無聲,與公輸五兩人大眼瞪小眼,皆是惶惶然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管氏仲姬忽然開口道:“這幾日追逐路上,他中過我布置的幾道陷阱,此時絕不像看起來這般強悍,你們若有其它手段逼退他,我們或許能贏得一時喘息之機。”

  “其它手段麽……”

  田籍沉吟片刻,忽然靈機一動,對公輸五沉聲吩咐:“快將洞中生火用的幹枝取來,挑個頭長的插在我腳邊,偽裝成投矛的樣子。但注意別太靠近崖邊,好讓下方看不清真假。”

  公輸五當即心領神會,快步衝入洞中。

  待他搬出一捆長木枝條後,婦人槐也在管氏仲姬的囑咐下上前幫忙,兩人分頭到田籍身後一側布置。

  至於田籍本人,依然保持與下方對峙的姿態,不曾挪動半分。

  很快,一排柵欄般的“投矛陣”就在他身後豎起。

  “這樣真的能嚇退他嗎?”公輸五心虛問道。

  旁邊的婦人槐也同樣露出疑惑神色。

  “能。”

  不知何時,管氏仲姬也來到來到了懸崖邊。

  隻見她念念有詞地掏出一把蓍草,均勻灑在腳下,不知卜筮些什麽。

  隨後,她又轉身挨近田籍身側,輕輕踮起腳,對著田籍一陣耳語模樣。

  後者認真聽了聽,還體貼地稍稍矮下身,好讓對方不用辛苦踮腳。

  看到這一幕,公輸五與婦人槐麵麵相覷,不知前方這兩人在幹嘛。

  但下一刻,崖下的年輕武卒仿佛受到了某種驚嚇,大步急退,直到竄入叢林之中,才回身威脅道:“沒吃沒喝,我看你們能在上頭待到什麽時候!”

  隨即他的身影沒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