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核心弟子
  田博聞,居然成功了?

  繼許子嬰後,泠然閣又多了一位未滿三十歲的核心弟子?

  一時間,這個驚人的消息,占滿在場眾人思緒。有人驚喜,有人驚異,有人感覺在作夢。

  但卻無人質疑。

  因為,這個消息出自龐長老之口。

  龐長老資曆深厚,又老成持重,在判斷儀式是否成功的經驗上,除了高居秩二的許閣主,誰敢說自己勝過他?

  但就連許閣主,也沒有提出異議,隻是目光變得越發深沉。

  沉鬱已久的“龐係”長老們,此時終於大出一口悶氣,彈冠相慶,歡聲一片。

  反觀之前飛揚跋扈的“許係”長老們,此時麵麵相覷,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兩不靠的中間派們,神色各異。居於首位的王執律,望了望昂然立於密室門前的龐長老,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許閣主,白發蒼蒼的腦袋,漸漸低了下去。

  角落裏,許子嬰臉上的倨傲之色消失了。

  他發現薑瀅再度陷入失神狀態,心中莫名騰起些火氣。

  這時,薑萱貼了過來,在他耳邊悄聲問道:“既已成功,怎不見博聞兄長出來?”

  許子嬰眉頭一挑,想起自己渡過兩個儀式時的驚險,以及每次儀式後的狼狽模樣,心中惡念滋長。

  他又留意到,剛剛龐長老出來時,手中似乎還掛著一遝濕漉漉的衣服,頓時對自己的計劃,多了幾分信心。

  於是,他趁著龐長老與“龐係”眾人解釋之際,悄悄擠到密室門前,撩起衣服前擺,獰笑著,一腳猛踹門板……

  ……

  時間稍稍倒前。

  龐長老在隔間屏息靜聽了一陣,依然沒能感知田籍的狀況。

  於是他走到真正的密室大門前,敲了敲,連喊好幾聲“田博聞”。

  就在他以為田籍凶多吉少時,門卻開了。

  門後,田籍渾身濕透,連衣袖都在滴水,神色卻輕鬆寫意。。

  “你這是……”

  “幸不辱命。”田籍拱手作揖。

  龐長老不由瞪大眼睛,反複打量田籍。

  片刻後,他確認了田籍的狀況,不由得驚歎道:“一天之內,你給了老夫兩次驚喜。”

  田籍嘿嘿一笑,卻不忙著出去,而是抓緊時間,向龐長老求證自己在儀式中的所得,以求印證。

  龐長老見弟子如此好學,心中頗為寬慰,知無不言。

  ……

  儀式的最後,田籍麵臨兩難的局麵,無論如何選擇,都會落入桐美人的“喜欲”陷阱。

  如何才能找到出路呢?

  就在第五個泥人的時間即將耗盡的時候,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

  既然怎麽選都是錯的,那為什麽不能,“不選”呢?

  儀式的本質,是要駕馭自身的“喜欲”。

  夫妻之情是喜欲,求生的本能也是喜欲。無論選擇哪個,都是因有無法斷舍之物,進而成為欲念。

  那何不,統統放下,斷舍個幹幹淨淨?

  就在他腦中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眼前的幻象突然消散一空。

  桐美人光禿禿的腦袋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北溟之水,隻剩下淺淺一層。

  第五個泥人,碎了。

  理智值,75.5%。

  他成功了。

  “哼,果然小孩子才做選擇,成熟的遊者,就該全都不要!”

  一邊吐槽著,田籍一邊感受精神上持續而強烈的反饋。

  此時再看向桐美人,已覺得索然無味。

  不知是因其損壞,還是獲得精神反饋的好處。

  肯定的是,他的精神變得更強韌了。

  同時,他對於六氣在人身的衍化,以及如何駕馭情緒,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最重要的是,如今儀式成功,自己即將成為核心弟子,能夠獲得泠然閣的全力庇護。

  隨即,他將目光投向木桶旁邊的布包。

  這次的成功,再一次證明泥人替身法的可行性。

  隻是如今泥人隻剩下四枚,不知夠不夠安然渡過下一個儀式……

  這都是之後要考慮的事,起碼暫時的安全,多了一份強大的保障。

  當下最重要的事,是清理幹淨“作弊”的痕跡。

  密室原本除了銅櫃與木桶,別無它物,幹幹淨淨。如今卻多了五堆泥粉,分外顯眼。

  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風一吹就散,不會引起懷疑。

  但這間密室,用於晉升儀式,泠然閣的人一定會仔細檢查的,不能掉以輕心。

  於是,他花了些功夫,將地上的粉堆裹起,裝入布包中。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布包做工粗糙,一提起來,粉末就會從縫隙裏漏出。

  於是他把心一橫,將所有粉末撒落木桶水中,攪渾,然後將渾水,盡量均勻地傾灑在深色的衣服上。

  最後讓木桶保持側翻狀態,甚至溢出一些水漬……

  就像是,不小心打翻水桶,弄濕衣服……畢竟儀式嘛,總有神誌不清的時候。

  ……

  嘭!

  門板倒開。

  許子嬰的笑容僵在臉上。

  “哈,我正要出來呢。”門後,田籍輕衣布冠,神態自若地拱了拱手,“有勞子嬰兄了!”

  “這……怎麽可能?”

  驚詫之下,許子嬰立即衝入裏間密室,然而最終一無所獲地走了出來。

  這邊鬧出的動靜,已經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在場除了二薑以外,全都有秩一儀式的經曆,再稍稍聯係一下薑瀅與兩人的各種傳聞,自然不難理解許子嬰的舉動。

  隻是,理解歸理解,這種行為既失禮,又危險。

  萬一內間密室的桐美人尚未失效,且未加封存呢?偏廳裏可是有兩位出身高貴的凡人女子。

  就連你許子嬰,雖然過了兩個儀式,但還不能說萬無一失啊……

  “許係”長老們出於自身立場,此時裝聾作啞;“龐係”長老們可就不管那麽多了,紛紛嚴詞斥責許子嬰違反閣律。

  涉及閣律問題,王執律不好再沉默,正要開口,但許子嬰卻搶在了前麵。

  “諸位長老都是從三道儀式走過來的,當知其艱險。敢問有誰渡過儀式後,還能保持田籍這般模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看,要麽是有人偷了庫房珍寶,將原本給秩一晉升秩二的輔助之物,用到他身上。”

  “要麽,就是田博聞其實儀式失敗,神明失守,被邪祟鳩占鵲巢也說不定!”

  許子嬰這番話,令“龐係”長老們激憤不已,紛紛大罵“強詞奪理”。

  然而田籍此刻從容自若的模樣,又確實跟大家經驗不符,加上“許係”長老們趁勢起哄,於是,王執律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他先看了許閣主一眼,然後朝另一邊拱手,道:“這個……龐長老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

  龐長老吹鼻子瞪眼,指著許子嬰,沒好氣道:“庫房有沒有少東西,自己找你姨母問去!”

  “至於田博聞還是不是本人,你們自己不會確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