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當官不與民爭利
豈料江夫人才說完，南枝就笑了。
“原來是這件事，嬸嬸不必憂心，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與民爭利。”
江夫人又驚又喜，卻還有些不太確定：“可是你這工坊所織的布匹，所製的衣裳，跟莊子裏那些奇花異果不同。”
“你賣的那些奇花異果，別人本就沒有，就是有，也不多，所以大多數都是達官貴人買的，尋常人隻不過偶爾買來嚐鮮。”
“但這衣裳布匹就不一樣了，原本就不是常做常有的生意，別人在你這裏買了，或許一年半載都不會再買新的布匹跟衣裳了。”
南枝笑著解釋道：“嬸嬸，我從來也沒想過要賣給他們呀。”
“那你這是？”江夫人一臉的不解。
她可是聽說了，南枝那工坊的規模可不小。
光現在在建造的織布工坊，那就是奔著八百人去的，後麵的幾個工坊也都是差不多，四個工坊加起來，幾千人的規模。
等閑的鋪子，哪裏能夠爭得過南枝啊。
南枝笑著道：“這些衣裳我會賣出一些，但是大多都是要去西寧城，賣給番邦商人的。”
“什麽？賣給番邦商人？可是……”江夫人麵色有疑慮。
南枝知道江夫人在擔心什麽，接話道：“可是咱們大虞朝的布料一直都比不過番邦的布料，對嗎？”
江夫人沉重搖頭：“便是如此，雖說咱們的綾羅綢緞都是上好的布料，番邦商人也喜歡，每年都要買走大量的布料。”
“可是同時，他們也會向我們傾銷大量他們那裏產的布料，防雨布、油布、工裝布……”
“價錢極高，咱們沒有那樣的手藝，隻能高額買進。”
江夫人說起這個，心裏當真是痛心的。
一匹絲絹，先要種桑樹，要有人打理桑樹，然後要有人養蠶。
蠶是極為精貴的玩意兒，不能喂多了，也不能餓著了。
喂多了，蠶不知道饑飽，會一直吃，就會撐死。
喂少了，蠶要麽餓死了，要麽便會吃進其他的東西，這樣蠶絲就不純了。
然後蠶絲的清洗、分支、紡織，包括染色、運輸，都是極為艱難的。
一匹絲絹，要耗費大虞朝百姓無數的心力。
然而，現在聽說西洋那邊有機器，比大虞朝的織布機好用得多，一天就能產出人工織的一個月的數量。
而且他們用的那些防雨布、油布的材料，一摸就知道並不值錢。
隻不過人家有防雨防水的工藝，大虞朝的人隻能高價買回。
如此內外的不平衡，讓番邦商人不知道掙了多少利去了。
江夫人感到不公，卻又著實無奈。
南枝卻笑道：“嬸嬸真不必擔心，我跟熙元哥哥在西寧城裏也待了好一陣子了，對這些都有所了解。”
“他們的防雨布好，我開辦工坊，就要做出比他們更好的布來！”
江夫人不敢不信南枝的話。
這丫頭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讓大家刮目相看了。
南枝心裏有安排了，江夫人便也可以放下心來了。
江夫人笑道：“這樣便好，那我隻等著你的工坊開張。”
“一定的，到時候送最好的布給嬸嬸。”
……
小桃量完尺寸，南枝這邊也跟江夫人談完了，兩人便離開江府，去莊園跟工坊了。
兩個莊子依舊是車水馬龍。
因為新建的工坊需要大量的物料，除了工坊那邊收購之外，兩個莊子這邊也是一樣在收購。
好多人都問詢前來，買入賣出，十分熱鬧。
月小嬋現在帶著小米，還有幾個新招的會算賬的賬房忙得不可開交。
連南枝來了都沒有時間接待。
月小嬋直接道：“現在隻有小穀有時間了，你讓小穀領著你去莊子裏看看吧。”
可小穀還說呢：“我也忙呢！”
她跟小米在莊子上領著工錢，做著差事，可不清閑。
南枝忍不住笑了：“你忙什麽呢？要不要我幫忙？”
小穀搖頭：“這個你可幫不了，他們不認你呢。”
“他們誰是啊？”南枝好奇。
小穀想了想道：“他們就是他們，我帶你們去認識認識他們。”
說著，帶著南枝跟小桃一起進去了。
莊園裏現在有好多幹活的小孩子，不算工人，隻每日裏領一餐飯食。
巧娘的飯食準備的足，大人一餐的量，夠孩子吃一天了。
這些孩子也不做別的，就是守在各個岔路的路口，四處看看。
南枝有些好奇：“他們這是在做什麽呢？”
小穀笑道：“他們這是在幫忙看園子呢，別看他們隻是在這裏玩兒，或者做點兒簡單的活計，其實都是在幫忙看著園子裏的情況。”
“若是有人偷偷翻院牆進來了，又或者有工人幹活偷懶、偷東西，他們都知道呢。”
原來，這些人都是小米小穀之前被拐期間認識的小孩子。
一部分孩子被家裏人接回去了，但是還有更多的孩子，被這些拐子從外地拐來的，早就已經找不到家了。
他們還會豢養小孩子，就像段熙元這種，很小的時候被拐，一點兒都不記得家裏的事情了。
根本沒辦法找到家。
上次江縣令查處了那些拐子之後，解救出了這些孩子。
可是同時，這些孩子也都成了乞兒。
幹活不如大人厲害，掙不到錢，養活不了自己。
而且他們還特別團結，大孩子也不肯拋棄小孩子，所以即便能幹活，背後也總是拖著許許多多的孩子。
小米小穀跟這些孩子一直有聯係，她倆進了莊園裏幹活，日子算是過起來了。
吃喝莊子上都包了，工錢就都省下來了。
全給那些孩子們了。
可是，光靠小米小穀這點兒工錢，也遠遠養不活那麽多孩子。
月小嬋知道後，倒是考慮過把他們都安排進莊子。
但是反倒是這些孩子不肯。
他們說：“多謝月管事了，我們知道，如今莊子上的差事是別人搶都搶不到的，我們雖然也想進莊子，但是不能因為我們身世可憐，就厚著臉皮接受這樣的幫扶。”
“若是有朝一日我們長大了，幹活比大人還利索了，再進莊子，我們問心無愧。”
“但若隻是因為身世淒慘可憐，就將我們招收進去，以後勢必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這些孩子都跟段熙元一樣，年紀小小就嚐遍了人情冷暖。
冷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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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件事，嬸嬸不必憂心，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與民爭利。”
江夫人又驚又喜，卻還有些不太確定：“可是你這工坊所織的布匹，所製的衣裳，跟莊子裏那些奇花異果不同。”
“你賣的那些奇花異果，別人本就沒有，就是有，也不多，所以大多數都是達官貴人買的，尋常人隻不過偶爾買來嚐鮮。”
“但這衣裳布匹就不一樣了，原本就不是常做常有的生意，別人在你這裏買了，或許一年半載都不會再買新的布匹跟衣裳了。”
南枝笑著解釋道：“嬸嬸，我從來也沒想過要賣給他們呀。”
“那你這是？”江夫人一臉的不解。
她可是聽說了，南枝那工坊的規模可不小。
光現在在建造的織布工坊，那就是奔著八百人去的，後麵的幾個工坊也都是差不多，四個工坊加起來，幾千人的規模。
等閑的鋪子，哪裏能夠爭得過南枝啊。
南枝笑著道：“這些衣裳我會賣出一些，但是大多都是要去西寧城，賣給番邦商人的。”
“什麽？賣給番邦商人？可是……”江夫人麵色有疑慮。
南枝知道江夫人在擔心什麽，接話道：“可是咱們大虞朝的布料一直都比不過番邦的布料，對嗎？”
江夫人沉重搖頭：“便是如此，雖說咱們的綾羅綢緞都是上好的布料，番邦商人也喜歡，每年都要買走大量的布料。”
“可是同時，他們也會向我們傾銷大量他們那裏產的布料，防雨布、油布、工裝布……”
“價錢極高，咱們沒有那樣的手藝，隻能高額買進。”
江夫人說起這個，心裏當真是痛心的。
一匹絲絹，先要種桑樹，要有人打理桑樹，然後要有人養蠶。
蠶是極為精貴的玩意兒，不能喂多了，也不能餓著了。
喂多了，蠶不知道饑飽，會一直吃，就會撐死。
喂少了，蠶要麽餓死了，要麽便會吃進其他的東西，這樣蠶絲就不純了。
然後蠶絲的清洗、分支、紡織，包括染色、運輸，都是極為艱難的。
一匹絲絹，要耗費大虞朝百姓無數的心力。
然而，現在聽說西洋那邊有機器，比大虞朝的織布機好用得多，一天就能產出人工織的一個月的數量。
而且他們用的那些防雨布、油布的材料，一摸就知道並不值錢。
隻不過人家有防雨防水的工藝，大虞朝的人隻能高價買回。
如此內外的不平衡，讓番邦商人不知道掙了多少利去了。
江夫人感到不公，卻又著實無奈。
南枝卻笑道：“嬸嬸真不必擔心，我跟熙元哥哥在西寧城裏也待了好一陣子了，對這些都有所了解。”
“他們的防雨布好，我開辦工坊，就要做出比他們更好的布來！”
江夫人不敢不信南枝的話。
這丫頭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讓大家刮目相看了。
南枝心裏有安排了，江夫人便也可以放下心來了。
江夫人笑道：“這樣便好，那我隻等著你的工坊開張。”
“一定的，到時候送最好的布給嬸嬸。”
……
小桃量完尺寸，南枝這邊也跟江夫人談完了，兩人便離開江府，去莊園跟工坊了。
兩個莊子依舊是車水馬龍。
因為新建的工坊需要大量的物料，除了工坊那邊收購之外，兩個莊子這邊也是一樣在收購。
好多人都問詢前來，買入賣出，十分熱鬧。
月小嬋現在帶著小米，還有幾個新招的會算賬的賬房忙得不可開交。
連南枝來了都沒有時間接待。
月小嬋直接道：“現在隻有小穀有時間了，你讓小穀領著你去莊子裏看看吧。”
可小穀還說呢：“我也忙呢！”
她跟小米在莊子上領著工錢，做著差事，可不清閑。
南枝忍不住笑了：“你忙什麽呢？要不要我幫忙？”
小穀搖頭：“這個你可幫不了，他們不認你呢。”
“他們誰是啊？”南枝好奇。
小穀想了想道：“他們就是他們，我帶你們去認識認識他們。”
說著，帶著南枝跟小桃一起進去了。
莊園裏現在有好多幹活的小孩子，不算工人，隻每日裏領一餐飯食。
巧娘的飯食準備的足，大人一餐的量，夠孩子吃一天了。
這些孩子也不做別的，就是守在各個岔路的路口，四處看看。
南枝有些好奇：“他們這是在做什麽呢？”
小穀笑道：“他們這是在幫忙看園子呢，別看他們隻是在這裏玩兒，或者做點兒簡單的活計，其實都是在幫忙看著園子裏的情況。”
“若是有人偷偷翻院牆進來了，又或者有工人幹活偷懶、偷東西，他們都知道呢。”
原來，這些人都是小米小穀之前被拐期間認識的小孩子。
一部分孩子被家裏人接回去了，但是還有更多的孩子，被這些拐子從外地拐來的，早就已經找不到家了。
他們還會豢養小孩子，就像段熙元這種，很小的時候被拐，一點兒都不記得家裏的事情了。
根本沒辦法找到家。
上次江縣令查處了那些拐子之後，解救出了這些孩子。
可是同時，這些孩子也都成了乞兒。
幹活不如大人厲害，掙不到錢，養活不了自己。
而且他們還特別團結，大孩子也不肯拋棄小孩子，所以即便能幹活，背後也總是拖著許許多多的孩子。
小米小穀跟這些孩子一直有聯係，她倆進了莊園裏幹活，日子算是過起來了。
吃喝莊子上都包了，工錢就都省下來了。
全給那些孩子們了。
可是，光靠小米小穀這點兒工錢，也遠遠養不活那麽多孩子。
月小嬋知道後，倒是考慮過把他們都安排進莊子。
但是反倒是這些孩子不肯。
他們說：“多謝月管事了，我們知道，如今莊子上的差事是別人搶都搶不到的，我們雖然也想進莊子，但是不能因為我們身世可憐，就厚著臉皮接受這樣的幫扶。”
“若是有朝一日我們長大了，幹活比大人還利索了，再進莊子，我們問心無愧。”
“但若隻是因為身世淒慘可憐，就將我們招收進去，以後勢必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這些孩子都跟段熙元一樣，年紀小小就嚐遍了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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