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林雲初想了一夜,總覺得自己這般半途而廢有些對不住父母,也對不住知府夫人將江府與江澈都重托給她的這份信任。

  可是江澈所做之事,又讓她難以釋懷,也不知付玉與楊全現在的傷勢如何了?

  林雲初想著,便幹脆起了身,打算先去看看付玉與楊全。

  看到秋果還在沉睡,林雲初也知道這丫頭昨日勞累了一天,並沒有打擾她,然後便自己給自己收拾。

  等到林雲初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秋果這才醒來。秋果也連忙洗漱一番,便急忙與林雲初出了門。

  林雲初坐上車馬,卻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這個時間去看付玉與楊全難免有些唐突。

  這個時間,業州城的人大都還在睡夢中,大街上,除了些許賣早點的攤子處有些人,便幾乎沒有什麽人了。

  林雲初第一次見到這樣安靜是業州城,竟一時有些不習慣。

  馬車外,是業州難得一見的靜謐;而馬車內,林雲初又陷入了沉思。

  說到底,還是她太高低了自己的能力,也或者是從一開始她便錯了。不該自告奮勇,來替父母來擔這份責任。現在倒好了,說不定江家這恩報不成,最後還會結了仇。

  秋果看到林雲初這般,心頭也不好受,於是建議道,“小姐,要不我們先回一趟林家吧,老爺夫人必然能夠幫小姐出主意的。”

  林雲初隨意點了頭,秋果便吩咐車夫將馬車往林家方向趕。

  說起回家,林雲初心裏暖暖的。

  林雲初明白,無論何時何地,在她的爹爹與娘親,還有兩位姐姐麵前,她永遠都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隻有在他們麵前,她才能任性撒嬌。

  所以女子為何要嫁人呢,為何要嫁到別人家裏去做媳婦兒受罪呢,自己家又不是養不活一個女兒?

  可是林雲初卻也明白,有些人便是值得嫁的,比如陸章,若能嫁陸章,即使讓她嫁過去受苦,她想她也會甘之如飴的。終究,江澈不是她想嫁之人,因此也不會體會到成親的幸福與快樂吧。

  陸章如何了呢?她會和那個丞相女兒成親了嗎,他們會幸福嗎?陸章大概再也不會來業州了吧……

  林雲初終究還是太想念陸章了,因此便會時時想起他。她前夜還夢見了他,她夢見陸章帶她去騎了馬,他還說他很快就會領兵去打仗了,等打了勝仗便會回來娶她。

  八年的歡喜,八年的念想,八年的單相思,林雲初早就嚐盡了男女之情的苦澀與甜蜜。

  這對別人來說,這或許都是不值得一提的,畢竟那時還太小,現在別人也拿你當幼稚的孩子看,談不上什麽感情,更談不上愛慕之情。

  可是隻有林雲初知道,她用八年時間,默默的關注著一個男孩子成長一個男人;她用八年時間,小心翼翼的收集一個人點點滴滴;她在八年的時間裏,一個人歡喜,一個人憂愁,無關風月。

  這樣的愛慕,不值得宣揚,也不值得驕傲,可是卻足以痛徹心扉。

  可是這份心思,林雲初之前不敢說,到了如今,更無處可說。

  有時候,林雲初會設想,若這世間能夠有一種藥物,喝了便會忘掉想要忘記的那個人,那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林雲初都願意去嚐試得到它。

  可是,一想到生命中不曾有陸章這麽一個人,林雲初又會覺得可惜。那般好的人,即使他不會屬於自己,那也該知道他的存在啊。

  所以仔細想一想,林雲初又覺得老天其實已經很公平。有些人,能夠遇見,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經很好。

  林雲初就這般胡思亂想著,馬車便很快來到了林家門前。

  林家看門的小廝一見是三姑娘回來了,連忙跑去稟報了老爺夫人。

  而林之風與荀香見到林雲初時,見她一臉憔悴,心疼得不行,林知風就差老淚橫流了。

  “我的小雲初,你怎麽這般模樣?是不是江府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林雲初原本還覺得,自己沒有受什麽太大委屈,可是一見了爹娘,鼻子卻突然一酸,就那般痛哭了起來。

  林知風什麽時候見自己女兒受過這般委屈,急得不行,“雲初,別哭,爹爹和娘親都在呢。秋果,到底怎麽回事,小姐是不是受欺負了!”

  秋果也哽咽道,“回稟老爺、夫人,小姐被江家休了!昨晚江家大少爺就寫了休書。”說完還將休書從懷中掏了出來。

  “混賬東西!”荀香氣得不行,“無知小兒!我們不嫌棄他就算了,竟敢還敢休我們雲初。走,我們找他們江家評評理去!”

  林雲初卻急忙阻攔,“娘,您心先別著急。我不是因為被江澈休棄而難過,我隻是覺得,爹爹娘親對我太好了,很是感動,這才忍不住哭的。”

  林知風與荀香麵麵相覷,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林雲芊也從房裏走了出來,見到林雲初淚流滿麵,忍不住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隨著又恨恨道,“我早就看江澈那混小子不順眼了!我現在就去廢了他,就當是為業州百姓除害了。”

  林雲初卻被林雲初的話給逗樂了,“二姐姐好威武!早知道這樣,當初我若跟著二姐姐學武就好了,至少能教訓一下江澈。”

  “你還笑呢?瞧瞧你,都被欺負成這般了,若是我,我可忍不住了。”林雲芊是恨鐵不成鋼,她認為對付江澈這種人,還就得用武力。

  “二姐姐,謝謝你。”林雲初感激道,說著還上前抱住了林雲芊,“二姐姐你太好了,若你以後嫁人,我一定會哭的。”

  林雲芊忍受著林雲初將眼淚往自己身上蹭,無奈道,“行了,行了,別婆婆媽媽的了,說吧,想讓我們怎麽幫你教訓那小子。”

  說道這個,林雲初卻沒了主意,“我也不知道啊,我正是因為不知道,也沒有地方可去,這才回了家。”

  林知風心疼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先別想了,回來了,就在家裏住幾天,其他的之後再說。”

  “嗯,那我餓了。”林雲初又變成出嫁之前任性的模樣,“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我想讓娘親手給我做。對了,還有大姐姐如何了,她可有寫信來?”

  荀香道,“你大姐姐來過信了,說她在京都一切都好,現在正準備著參選太子側妃的事情。”

  林雲初了然,“這樣也好,這原本就是大姐姐一心所求的,我們該為她開心的。”

  “是啊,所謂人各有誌。”林雲芊笑道,“無論結果如何,隻要是自己的選擇,又全力以赴去做,不留遺憾,那都是值得祝福的。好了,我也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去吧。”

  於是一家人便一同進了飯廳,大家有說有笑,暫且忘卻了煩憂。

  。。。。。

  第二日晌午。

  江府這邊,幾乎沒有人看見林雲初出門,便都以為林雲初還在房中睡覺,因而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都這個時間了,怎麽還不見少夫人出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聽說啊,昨晚少夫人得了休書之後,便傷心得無法言語,唉,少夫人挺好的啊。”

  “是啊是啊,我來江府這麽多年,頭一年遇見像少夫人這般出手大方的主子,多好的人啊。”

  “不過,少夫人再有錢也好,也不過的商賈之女,被嫌棄是早晚的事,倒是沒有想到這麽早就被休棄。”

  梅兒在靜心閣門前,聽見一眾丫環奴仆的議論,便覺得他們實在是可笑。

  林雲初絕非池中之物,林雲初她心胸寬闊,懷有山河,豈是這些隻待在院子裏,隻貪圖眼前小便宜的仆人能夠理解的?

  梅兒明白,就算離開江府,林雲初隻會過得更好,不會更差。

  梅兒是羨慕林雲初的,因為林雲初有勇氣也有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的世界天高海闊,她完全可以同魚兒一般徜徉海洋,也可以如飛鳥一般展翅藍天。而梅兒卻不同,梅兒隻是個一個賣身的丫環,是個沒有自由的。

  整個江府都在議論林雲初的時候,江澈卻在蘭兒與其他幾個丫環伺候下,安逸的用著午膳。

  蘭兒見到江澈這般不在乎林雲初死活,便欣喜道,“公子,那些林府的下人如何處置呢?派人把他們趕出去就行了吧。”

  “她還是沒醒嗎?”

  “什麽?”蘭兒對江澈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我說林雲初,你確定她在房裏?”

  “是”,蘭兒連忙點頭,“昨夜她房裏的燈一直亮著,想必是一夜未睡。”

  “走,去看看。”江澈說著便放下碗筷,披著衣服,便向對麵的怡然軒走去。

  到了門前,江澈毫不客氣用腳踢了踢門,“林雲初,你別裝死,給我滾出來!”

  誰知江澈才踢了幾下,怡然軒的大門卻踢開了一角,原來門竟是沒有上鎖。

  江澈又喚了幾聲林雲初,還是沒有人回應,江澈心中湧出一陣不知名的心慌。林雲初她不會死了吧,不就是被休而已,而且還是她自己求的,至於難過的去死嗎?

  想著這麽想,江澈還是打開了門,急急進了怡然軒。

  進去環顧一圈,江澈這才發現裏麵壓根兒就沒有人。

  林雲初她應當是走了吧?

  江澈瞧著已經被林雲初改得麵目全非的怡然軒,暗暗鬆了口氣。

  江澈坐在他原本最愛躺的搖椅上,卻覺得這個他原本一直住的房間變得好陌生。

  這裏的一切,屬於他,卻也不屬於他了,因為這裏到處都在林雲初的東西。

  紫色的床圍,精致的梳妝台,桌案上擺放的鮮花,以及喝茶所用的杯具,都和從前他所住的時候完全不同……

  她是真的走了吧,她那些她陪嫁的財物還有奴仆,她都不要了嗎,她不是最看重那些下人嗎,如今都不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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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雲初:我不想要江澈做我夫君了,能不能換男主?

  作者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