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展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信任葉桑，還把人放上了車。

  葉桑坐在副駕駛座上，微微垂著頭，蒼白清俊的麵孔，有一種孤獨感。

  “六年前想用一場火燒死你的事，是我提議雲笙也就是當年的白念之做的。跟喬先生無關。”他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有些不安地微微絞緊，沒敢看寧展顏的眼睛，喃喃著低聲說，“我知道雲笙她很任性，做了很多錯事。但小時候我們在孤兒院一起長大，她被欺負得慘很慘……即便這樣，她還會想著保護我。她本性沒有那麽壞……”

  寧展顏仿佛聽了個笑話。

  她沒想到有一天還會有人對她說，雲笙的本性不壞。

  可倘若她真的有一點良知，根本不可能做出想燒死她和肚子裏的孩子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甚至當初她母親阮欣蘭也差點死在雲笙手上。

  “葉桑，你很愛雲笙吧？”寧展顏打算葉桑。

  “是。”他沒有被說中心事的窘迫，隻是很平靜地承認了。

  也許在所有人眼裏，雲笙都隻是個可悲可恨的小醜，但他愛她，他就覺得她怎樣都值得原諒。

  “六年前那場大火，是雲笙策劃的，你沒必要替她背這個鍋。我也不是傻子。”寧展顏把話挑明，“說吧，你今天找我，到底為了什麽事？”

  葉桑抿了抿唇，終於看向寧展顏的眼睛，低聲哀求道“我想求你，救救雲笙。她再被關下去，會發瘋會死的。”

  喬家地牢有多恐怖，外人無法想象。

  寧展顏在那裏待過，很短的時間，沒有經曆酷刑，也已經覺得窒息了，更何況雲笙。

  但寧展顏對那個女人生不出半點同情。

  “我拒絕。”她嗓音平淡，“先且不說我沒有幫她的理由，這人是喬蒼關進去的，你真要求，也該去求喬蒼。”

  葉桑唇角泛起蒼白無力的一抹苦笑。

  “寧小姐，你知道我見不到他，就算見到了……我的下場也隻會是死無全屍。我不怕死，可我要是死了，這世上就沒有人會牽掛雲笙的死活了，她很怕孤獨，怕沒人愛她……寧小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隻能來求你……”寧展顏是他唯一的機會，葉桑是走投無路了，“寧小姐，隻要你願意救雲笙，我這條命就是你的。無論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沒有怨言，你要是真的恨雲笙……我這條命，替她賠給你行嗎？”

  葉桑的世界是一片單純的灰色，他甚至沒有什麽道德觀，是非觀。

  什麽是錯，什麽是對，他不在意。

  他隻是喜歡一個人，僅此而已。

  她說什麽，他便做什麽。

  在岑以寧出現之前，雲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原因。

  現在他發現，雲笙依然是。

  他想他愛她。

  愛到甘心替她作惡，替她接受懲罰。

  寧展顏被葉桑這種感情觀震住了。

  隻覺得他可恨又可悲。

  寧展顏扭過頭“對不起，我幫不了你……請你下車，以後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葉桑看著女人清冷淡漠的側臉，最終沒有再說什麽，他把自己的號碼寫下來，放在了夾層裏，“寧小姐，如果你改變主意，需要我做什麽……就聯係我。”

  他給自己留一線希望。

  做完這些，葉桑就推門下車了。

  男人穿著深色的衣服，戴上帽子，整個人在灰暗的天地間好像一團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