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四十分鍾後，車窗外的景物已經變成了崎嶇的山路。

  我實在坐不下去了，盯著傅言殤的側臉問：“無緣無故的，我們上山做什麽？”

  他唇角一勾，線條流暢的五官在柔光中魔魅絕倫。

  隻此一眼，我便覺得人間再無絕色。

  “露營。看日出。享受人生。”傅言殤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臉，“和你做一遍最浪漫的事。”

  我：“……”也行吧，想想，我這半輩子還沒享受過人生，更沒做過幾件浪漫的事。

  很快，車子在山頂停下。

  我帶著洛洛走出去，才發現這裏早就搭好了帳篷，吃食飲品擺放得整整齊齊。

  “吃驚嗎？”傅言殤調整了一下手機攝像頭的角度，給我和洛洛拍照：“不錯，我老婆人比花嬌。”

  我隻感到臉上躥上一股熱浪，“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了，還人比花嬌？太誇張了。”

  “不信？”傅言殤邁步走到洛洛旁邊，“洛洛，你媽咪是不是人比花嬌？”

  洛洛特別認真地點點頭：“是。媽咪你在我和爹地心目中，永遠都是最美、無可取代的！”

  無可取代？

  那如果有一天，我拋下你們離開了這個世界呢？

  我一想到今天醫生歎氣的樣子，就覺得悲涼，試探地問了傅言殤一句：“老公，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怎樣？”

  傅言殤挑挑眉，大概覺得我是隨口問的，想都沒想就立即回答：“不可能有那一天。”

  “如果，我說如果……”

  “那我就去找你，我說過，你就是我的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我心如刀割，再也沒了問下去的勇氣。

  吃完晚餐，天色已經全暗了。

  洛洛聽了一會音樂就睡著了。我拿開他的耳機，見顯示屏是單曲循環，便忍不住聽了一下。

  “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了這場生命，”

  “留下你錯愕哭泣，我冰冷身體擁抱不了你。”

  ……

  ……

  我的眼淚隻一刹那就泛濫成災，失控般用力地抱緊傅言殤。

  傅言殤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驚慌失措的給我擦眼淚。

  他那麽冷靜沉穩的一個人，此時此刻，不但手指抖得不成樣子，就連聲音也顫得厲害：“老婆，怎麽了？別哭，你一流眼淚，我整顆心都亂了。”

  我從來沒有哭得這麽撕心裂肺過，“我不想失去你們……”

  傅言殤的眉心狠狠一蹙，扯過耳機聽了幾秒，手臂猛地一揮，直接將手機扔了出去！

  “洛洛不會死，絕對不會！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很想說‘我相信你’，可我的牙關開始劇烈顫抖，緊接著濃烈的血腥味漫透整個口腔，我知道我一旦說話，傅言殤就會看出我的不對勁。

  “老婆？”傅言殤見我死死咬著嘴唇不吱聲，連忙捧著我的臉問：“怎麽回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硬生生把血水都咽下去，可還沒來得及掙脫撇開臉，鼻腔就開始湧血，一滴緊接著一滴墜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