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保命要緊
  第五百三十章 保命要緊

  保命要緊

  “國公爺別急,世子爺福大命大,算是救回來了。”玉淵頓了頓,道:“隻是沒有三個月,下不了床。”

  衛國公捂著胸口,老淚縱橫道:“隻要有命在,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都沒事,否則,我怎麽向他死去的娘交待。”

  玉淵:“衛國公先回去吧,世子受的是內傷,不能挪動,等能挪動了,我再把人送到府上。”

  衛國公猛擦一把淚,目光閃爍了下,道:“王爺進宮還沒回來吧?”

  “還沒有!”

  衛國公眉頭一皺,默不作聲在院子裏來來回回走,走得玉淵眼前都出現了重影。

  他突然停住,用極為嚴厲的口氣道:“王妃啊,這個時候一定要沉住氣,話不能說錯一句,路不能走錯一步,切記,切記。”

  玉淵深目看他一眼,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薑還是老的辣,國公爺怕也是聽到了一些風吹草動。

  “我先回去了,明兒著人送點老參過來,那畜生和王爺八拜之交,王爺不會蠢到連他都害,別挪動了,就讓他安心在王府養傷吧!”

  玉淵心口一震,眼前閃過一道光亮。

  “這老家夥看著二五不著調,實際上也算是隻老狐狸。”張虛懷走上前。

  玉淵扭頭看他一眼,“這世道,隻有老狐狸才能活得好。師傅,這兩人你看著,我去書房辦個事兒。”

  “你去吧,我…”

  “太醫,太醫,宮中來人,讓你火速入宮。”

  江鋒衝進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壓著嗓子說出來的:“聽說皇上有恙!”

  張虛懷張開口,但隻有胸腔起伏的聲音,咽喉好像堵著一個酸澀的硬塊。

  皇帝這個時候有恙,絕不是什麽好事,弄不好…

  一隻手落在他身上,扭頭,是玉淵黑亮的眼睛,“師傅,你趕緊去,耽誤不得。”

  張虛懷恍然大悟,抬腿就走,走到拱門口,又突然折回來,“阿淵,我這趟進宮,一時半會怕不會出來,你…”

  “放心,我行!”

  張虛懷原本想說,你一個女人家守著偌大的王府不容易,一定得像衛國公說的那樣,穩住。

  玉淵答他的四個字,打消了他所有擔心的念頭,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院子裏,真正落空下來。

  玉淵轉身,看著左右廂房裏的光亮,麵色疏離冷淡:“江鋒,就在這院子替我磨墨吧!”

  “是!”

  墨磨好,燈下的玉淵拿狼毫沾滿墨汁,略略思忖片刻,手起,筆落。

  她烏黑的眼睛低垂著,眼神落在方寸之間,

  白皙的臉上有著一抹鎮定。

  江鋒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她。

  恍惚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小姐,個子小小的,瘦瘦的,臉上還帶著稚氣,站在爺的麵前,身量還未到爺的腰上,隻一雙眼睛如墨汁一樣,又黑又沉,透著狡黠。

  如今,她的臉上再無稚氣,哪怕這王府裏所有男人都出了事,她依舊筆直的,鎮定的站在那裏,八風不動。

  江鋒垂下眼,微微笑了下。

  他此刻突然悟出一個道理,小姐不僅僅是他的主心骨,也是這王府所有人,包括李錦夜的主心骨。

  隻要她站著,王府永遠趴不下!

  …

  此刻的宮中。

  李公公對著龍榻上的皇帝,小聲道:“皇上,張太醫來了!”

  “讓他進來。”

  張虛懷躬著身子進去,在榻前跪下,沒敢抬頭看,錦帕落下去,三指也同時落下。

  這一診,他的心咯噔一下。

  “皇上剛剛可是吐血了?”

  寶乾帝冷哼一聲,不作回答,一旁的李公公忙低聲道:“吐了一小口。

  五個字,透露出來的深意,卻足以讓人揣摩好幾天。

  為什麽吐血?

  誰氣的?

  如果是李錦夜,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現在…

  “咳咳咳…”

  皇帝的咳嗽聲,打斷了張虛懷紛亂的心緒,他收了手,低眉垂目道:“皇上這是怒急攻心,除了用藥外,臣還需給皇上用針。”

  皇帝擺擺手,目光在李公公身上看一眼,李公公知趣的退了下去。

  “虛懷!”皇帝低低喚了一聲。

  “皇上。”

  張虛懷抬頭看他一眼,搖曳燈燭下,皇帝的臉色一片灰敗,垂垂老矣。

  “朕隻問你一句話,你知道不知道那畜生做的事情?”

  張虛懷當下微微笑了一下,“請皇上明示,暮之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皇帝黯淡眼眸微微一沉,上下打量他良久,方才冷笑道:“朕倒是忘了,你與他兄弟情深。”

  張虛懷語氣溫柔,語意卻頗為無禮:“跟著他這麽多年,不敢不兄弟情深。”

  “既如此…”

  皇帝歎息道:“那你便去陪他吧!來人!”

  “皇上!”李公公複又進來。

  “把張太醫送到安親王那,傳劉太醫為朕侍疾!”

  李公公深目看了張虛懷一眼,低聲勸道:“皇上您的身子…”

  “怎麽,你想抗旨?”

  “奴才不敢!”李公公忙上前對張虛懷道:

  “張太醫,麻煩給皇上先開個方子,老奴再帶你過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都在老皇帝的臉上,見皇帝的臉上沒有動怒的意思,忙小跑著把紙筆遞到張虛懷手裏。

  張虛懷接過來,一氣嗬成將方子寫下,他低頭躬退離開的時候,皇帝蒼老渾濁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

  走出寢殿,四個禁衛軍分別從兩旁攏上來。

  張虛懷看了看,神色淡淡甩了下衣袖,跟著李公公往前走,拐過數個巷子,到達一處僻靜的宮院。

  四周都是禁衛軍。

  他笑笑:“就不勞李公公送進去了,這地兒我熟悉。”

  李公公伸手攔了下人:“張太醫啊,進去好好勸勸安親王,讓他給皇上認個錯啊,皇上看在父子血脈的份上,這事也就過去。”

  當他傻呢!

  張虛懷心中冷笑一聲,這錯一旦認下來,事情不僅過不去,反而坐實了暮之的罪名。

  他揣著明白裝糊塗,笑眯眯道:“李公公,你倒說說看,暮之他到底做了什麽事,要向皇上認錯啊?”

  李公公一噎,語氣凜冽:“太醫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這個時候可糊塗不得啊,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