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野男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野男人

  丁銘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咬牙道:“二奶奶是和人合葬的,合葬人的名字叫高重,小的打聽了一下,他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高家人,是二奶奶前頭的那一位。”

  九道天雷齊唰唰的打在謝二爺的身上,他踉蹌幾步,一把揪住丁銘的衣襟,手指攥得太緊,以至於都顫抖起來。

  “你說,你說什麽?”

  “二爺,二奶奶和她前頭的那一位,合葬在一起了。”

  謝二爺回手就將書桌上的筆筒抄起來,一下子砸在地上,青玉做的筆筒頓時四分五裂。

  “…賤貨啊!”

  丁銘不敢多言,隻跪在地上,盯著麵前的幾塊青磚,心裏想著下麵的話,要不要再說下去。

  “來人,來人!”

  謝二爺憤聲高喊,“我要把那個賤貨挖出來…我就是死,都不會讓她和那個男人葬在一起的。來人,給我抄家夥!”

  丁銘嚇得魂散,趕忙往前爬了幾步,死死的抱住了主子的腿。

  “二爺,二爺,使不得,使不得啊。二奶奶剛下葬完,三小姐就往回趕了,她,她…”

  “那個小畜生怎麽了?”

  “她帶著人往順天府尹去了,說是要告二爺逼死發妻呢!”

  “什麽?”謝二爺身子晃了幾晃,又昏厥了過去,

  “二爺!”

  丁銘忙把人抱住了,手死命的掐著人中,謝二爺幽幽轉醒,一口氣還沒順過來,就聽外頭謝管家哇哇大叫。

  “二爺,二爺,大事不好了,順天府來拿人了!”

  “畜生,畜生…她…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我,我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

  嘴裏喊著“殺了她”的謝二爺,一到順天府的衙門裏,立刻就軟成了一條蟲。

  明鏡高懸的牌匾下,端坐著府尹大人唐進;下首處,跪著一身孝服的謝玉淵。

  一看女兒,謝二爺又從一條蟲,變回了一匹狼。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謝玉淵不知道早被他千刀萬剮了多少回。

  緊跟而來的謝太太在邵姨娘的攙扶下,剛要衝到謝玉淵麵前甩她一個大嘴巴子,一旁站立的謝三爺箭步攔在了麵前。

  謝太太見是庶子,恨得咬牙切齒,啐罵道:“我說這天底下怎麽會有女兒告父親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原來是你個孽畜在一旁攛掇的,我呸!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打死你個王八蛋!”

  “住手!”

  唐進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打打殺殺,你們一個個當我這個順天府尹是死的!”

  謝太太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官老爺叫勁,隻拿眼神狠狠的剜了謝奕為一眼。

  唐進唬住了人,低頭看了眼下跪的女子,厲聲道:“謝玉淵,你要告的人可是他--你的父親謝奕達?”

  謝玉淵此刻的表情平靜極了。

  她端端正正的看了謝奕達一眼,點頭道:“回官爺,正是。”

  唐進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謝玉淵,你告你父親什麽?”

  “我告他逼死發妻,殘害百姓。”

  話,一字一句從謝玉淵嘴裏說出來,卻像鑼鼓一樣敲在謝二爺的腦袋上,敲得他頭痛欲裂。

  “你,你說我逼死你娘;是你娘想殺死我,她拿剪刀捅我。”

  謝玉淵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瞟著謝二爺,謝二爺臉上的憤怒凝固下來。

  父女二人冷冷對視著,仿佛對麵的人不是至親骨肉,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半晌,謝玉淵才收回視線,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這是我娘的遺書。”

  “呈上來!”

  差役把紙呈上去,唐進展開,眼神驟然一縮,看向謝奕達的眼神鋒利起來。

  我的個娘哎,還是血書,上麵寫著一行字:“謝奕達,你逼我至死,我咒你滿門不得好死!”

  “至於他殘害百姓,殘害的是孫家莊孫老爹一家六口人,還有我的爹,我是人證,我的丫鬟李青兒也是人證,孫家莊所有的人,都是人證!”

  謝玉淵緩緩深吸了口氣:“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女作主。”

  唐進沉著臉,令人把血書往謝奕達麵前一呈:“謝奕達,你有什麽話要說!”

  “誣陷,這統統都是誣陷,我沒有逼死高氏,也沒有殺人,這一切都是這個畜生捏造的。高氏是自殺,她是上吊自殺!”

  謝玉淵猛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逼向謝奕達:“我娘與你商量我的婚事,請你入了青草堂。丫鬟把我娘衣服弄髒了,她去換衣服,你就起了色心。”

  “我…”

  “你強迫她,她不服,拿剪刀戳傷你。”

  “她是我發妻,服侍男人睡覺天經地義,哪來什麽強迫?”謝二爺也顧不上臉麵了,怒氣衝天的瞪著自己的親生女兒。

  “就是,自己的男人不侍候,她想侍候什麽人?外麵的野男人?”謝太太的聲音又尖又利,聽得人耳膜咚咚作響。

  謝玉淵卻突然“哈哈”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回蕩在大堂上,淒厲極了。

  “沒錯,我娘和我爹拜過大堂,喝過媒人酒,是正經的夫妻。她就是不想侍候謝二爺這個野男人,才寧肯一條繩子把自己吊死!”

  謝二爺一聽自己才是那個“野男人”,氣得身子搖搖欲墜。

  謝玉淵走到他麵前,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是野男人,我娘又怎麽會從高家出殯?又怎麽最後會和我爹合葬?”

  謝奕達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謝玉淵。

  原來,原來,這畜生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彎子,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

  謝二爺的眼裏,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仿佛看到已經做了鬼的高氏,拿著明晃晃剪刀,朝他胸口狠狠戳下來。

  一下,又一下!

  …

  而此刻的禦書房裏,李公公打著秋千進來,走到皇帝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

  寶乾帝渾濁的眼睛眯了眯,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李錦夜仿佛沒看到似的,自顧自道:“父皇,這謝家小姐可當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兒臣活這麽大,沒見過做事這麽狠絕的,半點退路都不留給自己,我和長衫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