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
  白奉甲已經陷入了昏迷,雪影的狀態也不好過。

  肩上的箭傷還是小事,但被箭造成的內傷卻更是難過。

  她還要兼顧每走一段,就及時毀掉相應的機關。

  這條暗道,自此以後就會廢棄,在醉香樓密檔的第二檔,又將多出來一個紅叉。

  此刻雪影沒有心思想這麽多,她隻感覺背上的白奉甲越來越沉,感覺自己每往前走一步,肺部就如同撕裂一般。

  但她在堅持。

  終於,雪影眼前的暗道越來越迷離,越來越昏暗。

  隻聽暗道裏猛的一聲回響,雪影和她背上的白奉甲,全都倒在了暗道裏。

  白奉甲還未清醒,但已經恢複了一些意識。

  他感覺到一雙柔軟的小手正在溫柔地給自己抹藥、包紮。

  他的傷太重了。

  用老駝背的說法,如果再給他補一刀,或者再流血小半個時辰,他一定就去見閻王爺了。

  白奉甲奮力想睜開眼睛,看看這雙溫柔的手屬於誰。

  他記得那個靈動優雅的白色身影,是她救了自己。

  這雙手,與那個白色身影,是同一個人吧?

  但白奉甲不確定是誰,是雪影麽?

  白奉甲內心已經否定了這個答案,雖然他很期待是雪影。

  但作為一名紮根白城多年的諜子,她應該非常清楚救自己的風險和可能帶來的後果。

  白奉甲不願意也不希望來,雖然他最後所停留的地方,就距離暗道入口不遠。

  如果不是麵前的蒙古大軍,白奉甲已經從暗道逃走。

  這也足以說明他最先選擇看醉香樓第二卷密檔的重要性。

  那又是誰知道這暗道所在呢?

  白奉甲已經無心去想。

  那雙溫柔的小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白奉甲的額頭,那一瞬間,白奉甲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這雙小手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支撐。

  雪影已經回到了醉香樓,是啞奴接她回來的。

  剛進入密室,一臉焦急的鳳舞就趕了進來。

  “你去哪兒啦?”

  “白大哥呢?”

  “你知不知道你出去很危險?”

  “你知道可能會造成多大的後果嗎?”

  鳳舞用她的言語和不安不停地轟擊著雪影。

  雪影臉上掛著淡淡的輕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身子卻倒了下去。

  鳳舞趕緊扶住,這才發現雪影的嘴角滲出一絲鮮血,還有自己手上也有血。

  啞奴送來了傷藥,

  “啞奴,是她自己回來的嗎?”

  啞奴示意自己不知道,便轉身離開了。

  鳳舞咬咬牙,隻得先給雪影包紮傷口,一切隻能等她醒過來之後再說了。

  白奉甲是被粥香吸引醒的。

  當他睜開眼睛,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大碗濃粥,一個嬌小的身體正在小屋子裏忙碌。

  白奉甲掙紮著起身,卻驚嚇到了屋裏的人,是個不到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隻聽一聲輕呼,小姑娘手中的茶壺應聲而碎。

  小姑娘沒有在意被打碎的茶壺,滿臉驚喜的說道,“你醒啦?”

  “這裏是哪兒?”白奉甲在小姑娘的幫助下,放棄了坐起來的打算。

  “這裏是家啊!”

  “家?誰的家?”

  “你這人好奇怪,我在這裏,當然是我的家啊!”

  白奉甲苦笑一聲,那我在這裏,也是我的家麽?

  “誰送我來的?”

  小姑娘眨巴眨巴大眼,回答到:“不知道啊,一大早就看到你躺在我家門口,爺爺好心,把你抬了回來。”

  “那我的傷?”

  小姑娘小臉一紅,“當然是爺爺給包紮的。”說完又自豪的說道,“我爺爺可以白城最有名的大夫了。”

  白奉甲心中卻琢磨開了,難道是有人救了自己之後,又專門放在了大夫門口?

  想到這兒,白奉甲心裏卻安定了很多,至少說明救自己的人沒有惡意,眼前的人也同樣沒有惡意。

  白奉甲輕輕舒展了一下身體,全身上下的劇痛卻阻礙了他進一步的行動。

  小姑娘看他因為疼痛緊皺的眉頭,以為他不舒服,小手搭在白奉甲額頭,又試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溫度,才放下心來,爺爺說過,隻要他不發燒,就算是挺過去了。

  白奉甲心中劇震,不是同一個人!

  心中明白,白奉甲臉上卻不顯露。

  緩了緩,笑著問小姑娘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卻不想小姑娘一臉怒送容,睜大眼睛瞪著白奉甲,叉腰喝道,“嘿,你叫誰小妹妹呢?你知道我多大麽?”

  小姑娘正神氣,腦袋上卻被輕輕敲了一記,“人小鬼大。”

  屋內走進來一個駝背老人。

  小姑娘一聽聲音,立馬轉身拖住老人的手撒嬌道,“爺爺,你怎麽能向著外人呢?”

  老人笑到,“好好好,爺爺向著你,向著你。”

  說著帶著小姑娘走到床邊,正欲伸手看看白奉甲是否發燒,小姑娘卻叫道,“爺爺,我已經看過了,沒發燒。”

  老人縮回手,拍拍小姑娘的小臉蛋,寵溺的笑到,“我家丫頭長大啦,都成一代名醫啦。”

  小姑娘抱手驕傲地道,“那當然,也不看我爺爺是誰!”

  屋內另外兩人都被小姑娘逗笑了,隻不過這笑對於白奉甲來說卻是種折磨,牽動了渾身的傷口,但無疑舒緩了他沉重的心情。

  白奉甲無法活動,隻能朝老人說道,“謝謝老人家!”

  老人擺擺手,並沒有接受白奉甲的謝意。

  白奉甲本來想問問,到底是誰救了自己,張張嘴卻將話咽了回去。

  老人邊給白奉甲診脈,邊說道,“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養傷,其它什麽都別管,也別問。”

  白奉甲隻得點點頭。

  診完脈,老人帶著孫女出去了。

  屋裏的白奉甲,方才有時間認真打量眼前的小屋子。

  屋子很小,隻容得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但四周牆上,貼滿了各種裝飾品,可以看出主人非常用心。

  屋子也打掃得很幹淨,很適合白奉甲養傷。

  果然如小姑娘所說,這就是家的感覺。

  白奉甲苦笑,不知道自己的“家”怎麽樣了,自己頗有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覺。

  眼前最緊迫的,是醉香樓怎麽樣了?

  雖然昨日白奉甲已經易了容,但自己也不敢確保有沒有出紕漏,如果有一絲不慎,就可能牽涉到醉香樓。

  而正如白奉甲所想,眼下醉香樓的確遇到了麻煩,可能決定生死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