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挑門
  袁正嶸隨著淩月趕往山門, 途中遇到了一位中年模樣的長老,迎麵而來,正要說話,袁正嶸已經抬手道:“張長老,事情我已曉得,一起去瞧瞧吧。”

  那長老點頭,揮手製造一團祥雲,托起二人,說道:“這種出場方式比較有氣勢,氣勢上便壓倒了對方。”

  袁正嶸看了對方一眼,想說,小爺不是靠這個取勝的!可轉念一想,人家是長老啊,可不能太傲了,免得遭人非議,道途艱難。

  雲團不緊不慢飛騰,速度其實極快,比駿馬奔馳還快些,這得看駕馭者的道行,修為深淺,駕馭雲團熟練度高低,對大道真意感悟深淺,對真氣運用精妙與否等等。

  這位長老的道行,袁正嶸是瞧不上的,駕馭雲團的手段粗糙極了,他覺得跟著張長老這樣出場,反而會低了氣勢,這哪是出場啊?分明是出糗!

  他都懷疑這長老是有意坑人了,自己在俠極宗還是太優秀了,真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山門平地,袁正嶸坐在飄飄蕩蕩的雲團飛來,落在人群之中。

  這邊聚集了足足數百弟子,熱熱鬧鬧,中間空地站著兩道身影,一個魁梧壯碩,麵容粗糙,頭發卻束緊,一絲不苟,另一個手持寶劍,粗衣麻布,卻是清秀少年,有江湖劍客氣質。

  不必懷疑,挑門者便是對方了。

  袁正嶸遙遙縱下,落在對方麵前,飄飄如葉落,姿態優美灑脫,令人賞心悅目。

  “是袁師兄!袁師兄來了!”

  “袁正嶸來了,事情便能解決了。”

  “袁師弟都能與我鬥得半斤八兩,那林濁江如何能是對手?”

  “我怎麽記得是擊敗了你啊?”

  “……”

  袁正嶸一現身,俠極宗弟子精神大振,士氣大振,猶如小石子投入了湖中,掀起波瀾,聲浪拔高起來,當真是眾望所歸,期待已久。

  “那林濁江太厲害,袁正嶸也未必是對手。”

  偶爾有人道出此言,轉瞬便被其餘聲浪淹沒,不起波瀾。

  挑門之意,便是挑戰仙門弟子,與同境鬥法,通常挑門者會持寶物前來,仙門接受,挑門者若敗,便奉上寶物,勝了自可離去,期間也可對賭。

  武拓燼持著東海寶珠,領著林濁江前來挑門,被守門弟子驅趕,武拓燼撞擊仙門大陣,引來長老,對方被迫接受挑戰。

  林濁江出戰,險勝兩場,第三場來臨,與俠極宗應戰弟子對話囂張,言語衝突,立下賭約。

  林濁江又險勝,空手套白狼,得了五枚小寶錢,四元靈氣蘊含量。

  靈石裏的靈氣蘊含量單位是元,修道者都能感應,心中自有一杆秤,定量之時,是一位天才修道者以靈石吸收靈氣,煉化為真氣,充盈了一個竅穴後,靈石的靈氣流失量為一元。

  而那位天才修道者,如今已是北地聖山之主。

  以往多有修道者嚐試以一元靈氣量煉化真氣充盈竅穴,有人輕易辦到,沾沾自喜,自詡天才。

  後來被人實力打臉,辦到之人茫茫多,經查發現,原來是竅穴如麻豆,輕易充盈。

  此後又有人達到標準,經高人觀摩全程,卻是靈氣流失過多造成,也有人耗損超過一元靈氣達到標準,不僅靈氣流失量驚人,竅穴也難以穩固真氣,外溢於經脈。

  久而久之,一元靈氣煉化真氣充盈竅穴這一舉動也成了校檢資質的一種標準。

  林濁江可不知這其中故事,也是第一次接觸寶錢,由師父指點而空手套白狼,靈石如寶石,卻有些紋路,還有一些石頭棱角,並不鋒利,握在手上非常舒適。

  他鬥敗了約摸九人,也就賭了兩場,得了十元靈氣量的靈石。

  俠極宗的人說,要請高手來對付林濁江,林濁江便耐心等候,等到如今,等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氣度不凡,衣衫華美,風起而飄飄搖搖,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林濁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衫,搖頭歎氣,再掐訣施展聚水術當鏡子照,還好還好,五官端正,清秀好看……

  袁正嶸對林濁江的舉動略感詫異,覺得這是一個怪人,言行舉止異於常人,可不就是怪人嗎?

  “要對賭嗎?”

  “你是何門何派的?”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回答,“什麽對賭?”“散修。”

  林濁江嚴肅道:“對賭就是賭錢,寶錢,你贏了,我輸給你,你輸了,你輸給我。”

  袁正嶸挑眉道:“賭多少?”

  “賭……”

  “且慢!”武拓燼忽然插話,低聲道,“小賭怡情。”

  漢子擠眉弄眼,眾人都覺得辣眼睛。

  林濁江女茫然道:“師父,什麽意思?”

  “咳咳……”武拓燼咳嗽。

  林濁江搖搖頭,不予理會,對袁正嶸道:“賭多少,隨你說。”

  武拓燼又拚命咳嗽,搖頭擺手,林濁江隨口道:“師父,受了風寒就吃藥啊。”

  武拓燼恨鐵不成鋼,跺腳要開口,一旁便有人嗬斥道:“喂喂!那糙漢子不要幹涉人家!”

  “就是就是,觀棋不語真君子,這雖然不是觀棋,卻是一個道理!”

  你一言我一語,懟得武拓燼開不了口,敏銳之人察覺到了,那糙漢子這是提醒徒弟不要賭,顯然是稍稍看出了袁正嶸的虛實,怕輸呢!豈能讓你如願?

  糙漢子的徒弟已經賭紅了眼,不管不顧了。

  有人跳出來,喊道:“我與你賭十元靈石!”

  也就是十元靈氣能量的靈石,簡易稱呼。

  “我賭二十元靈石!”

  “我賭十五元靈石!”

  袁正嶸還未言語,便相繼有數人跳出,要與林濁江對賭。

  袁正嶸神色淡然,看著林濁江,觀其神態,自信滿滿,傲然屹立,好一派目中無人姿態,這樣的人敢無視師父的警告,倒是能理解了。

  林濁江自信,他袁正嶸更自信,賭就賭了。

  可袁正嶸不曉得,這根本就是林濁江和師父演的雙簧,不動聲色表示自由發揮,出聲後擠左眼是真不能賭,出聲後擠右眼是可賭,但對方極強,然後武拓燼表現出林濁江鬥不過對方的樣子,激發對方信心,刺激賭性。

  林濁江則表現一副愣頭青的模樣,自信滿滿,不聽師父提醒,或任性妄為。

  這下倒好,入局之人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有人提出質疑:“林濁江,這麽多寶錢,你拿得出來嗎?”

  林濁江拍胸脯道:“我若拿不出來,便賠命給你們!”

  有人說好,有人卻說,我要你命何用?我們要錢!

  林濁江又拍胸脯道:“我師父有的是寶錢,他舍不得我死,為保我命,會給錢的。”

  “你個孽徒!”武拓燼齜牙咧嘴,又被俠極宗弟子懟了回去,根本說不了話。

  武拓燼幹脆兩眼一翻,破罐子破摔,就這樣吧,愛咋咋。

  袁正嶸笑了笑:“我賭五十元靈石。”

  “立據為證。”

  林濁江從懷中取出白紙和炭筆,寫下兩份字據,立下賭約,攤開在地,請準備對賭的仙門弟子來寫下字據,最終隻剩袁正嶸。

  林濁江仰首,看向袁正嶸,袁正嶸淡然道:“我袁正嶸說一不二,從不反悔,立字據大可不必。”

  一份字據揣懷裏,一份字據丟給一個俠極宗弟子,林濁江站起眯眼看向袁正嶸,良久才道:“我姑且信你。”

  綜合起來,賭資兩百一十元靈石,而許多的仙門弟子身家也就五至二十元靈石,可想而知,這是一筆巨款。

  “可以開始了?”袁正嶸按劍而立,笑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想,應該不會的。”

  “這種自信,我在無數手下敗將身上看到過。”

  “呀!好巧,我也是如此。”

  言語交鋒兩句,袁正嶸已經懶得廢話,拔劍一斬,試探性劍招,劍身一顫,三道劍光閃出,斬到林濁江近前。

  林濁江一震秋虹劍,劍影閃爍,劃出一個半圓,圓劍震,真氣一蕩,劍光便潰散掉。

  一點亮光閃爍,放大,變亮,刺目閃耀,殺到了近前,猶如大日躍出雲層,光照而至,避無可避,範圍廣博。

  林濁江橫掃一劍,血光閃耀,卻是劍招血恨,殺力驚人。

  鏗鏘一聲,二人暴退,繼而又逼近,你來我往,劍光交錯,不時有劍氣溢散,遠遠襲至人群,由高手阻擋,若是煉氣七境出招,當場便要飛起,落入人群。

  這二人爆發的劍氣,可知其勢其勁其銳。

  二人對敵都凶猛蠻橫,雙方交錯遞劍,鏗鏘聲密集如一聲,不絕於耳,猶如一個數十寶劍湊成的一個劍球。

  “斬!滅!”

  袁正嶸暴喝一聲,一抹熾熱劍光膨脹爆發,卻是俠極宗頂級劍法《大日金劍》中的烈日焚天斬。

  劍球破滅,一聲激烈衝擊聲響起,林濁江橫著寶劍,身軀震顫,已經飛出一兩丈之遙,身上衣衫多處破口,有幾處已有血跡。

  袁正嶸衣衫亦是如此,卻不見血痕,高下立判。

  那些立下賭約的俠極宗弟子欣喜振奮,摩拳擦掌,喜不自勝,喜笑顏開,這是要贏了啊,發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