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真人怒
  殺符催動,威力驚人,波動如潮湧,林濁江麵色陰沉,摸出師父給的雷道符來。

  突然就聽溫王九喊道:“徒兒!一分真氣即可!如此年華貌美的小姑娘死了可惜啊!”

  林濁江以真氣催動雷道符,聽聞此言,便下意識收了大部分的真氣力量,往付珂方向催動真氣襲去。

  轟!!

  兩道符的力量轟然相撞,水箭與雷霆纏繞,轟然炸開,運氣滾滾,付珂慘叫一聲,倒飛出去,還噴了一口鮮血。

  沈展新與青年男女三人麵色劇變,付珂的殺符尚且不敵對方的?!而且聽對方師父喊,隻用了一分力?!這要是用了全力,付珂還剩渣?

  他們再看大鍾籠罩處,光透而過,清晰看到裏麵雙方已經停戰,一個趾高氣揚,一個垂頭喪氣。

  趾高氣昂的竟是那粗糙漢子,他一抬腿,朝天一蹬,大鍾彈起,嗖嗖轉動,變成鈴鐺大小,黃銅之色,搖晃數下,墜落地麵。

  “還玩嗎?”

  溫王九對遊四方冷冷一笑,隨即,他指了指沈展新和付珂,說道:“你二人聯手,若是擊敗我徒兒,便都能離去,若是不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付珂被林濁江擊退,還在心神搖曳,滿臉不甘,受雷道符衝擊,更是險些喪命,心有餘悸,此時忽然被溫王九點到,便是一陣毛骨悚然,看向遊四方,喊道:“遊真人,你怎麽了?”

  遊四方不答,背對著眾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四位奇門年輕人均是麵色大變,完了,遊真人不敵對手!

  不過,沈展新和付珂聯手擊敗林濁江,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了?如此甚好啊。

  張文究也是驚怒交加,怒斥道:“這是朝廷敕封的四品真人!你們敢動一個試試?這是公然與朝廷叫板!這是反叛我大業朝!朝廷必派大軍剿滅爾等!”

  他聲嘶力竭,氣勢極盛,頗有一些悍不畏死的文人風骨。

  “聒噪啊。”溫王九一揮手,張文究倒飛出去,墜落下來滾了幾圈,話都說不出了。

  沈展新和付珂便神色凜然,將目光轉向了林濁江。

  林濁江驚呼道:“師父,您這是要玩死我啊?!”

  溫王九道:“難得有人來當磨刀石,就練一練唄。”

  少年少女便振奮精神,對視一眼,相互點頭,揮劍向林濁江殺去。

  “死就死吧!”

  林濁江一咬牙,橫劍迎上,與沈展新和付珂站在一處,一對一已經非常艱辛,一對二更不用說了,一交戰就落入了下風,被逼得連連敗退。

  林濁江應接不暇,隻能以遊擊之術應對,圓舞劍走,便是最合適的。

  繞步而行,竭力避免對方並肩作戰,一旦雙劍合璧,齊齊攻來,便雙拳難敵四手,因此盡量讓對方二人錯開身位。

  對方二人便又有合擊之法,接替遞劍,一人出完招,另一人銜接出招,都是凶厲劍招,逼得林濁江常常走錯步伐,跳來跳去,手忙腳亂。

  林濁江一邊應對敵手,一邊想方設法反擊,出奇招、絕招、怪招、亂招,如此方能出奇製勝。

  人在極限壓榨之下,常常能爆發超乎尋常的力量,而有的人會被壓垮,有的人則爆發得頭暈眼花如自掘墳墓,正如窮則思變一般,有的人一變就窮死,有的人一變就負債累累……

  所幸,林濁江二者皆非。

  遊擊之法,指東打西,破壞合擊,牽引力量使對方相互幹擾,竟逐漸輕鬆起來,反而覺得如此下去,或可取勝。

  溫王九看得讚歎撫掌:“不愧是我徒弟,嘖嘖,真是一個打架天才啊!”

  遊四方眼珠轉動,卻是看不到,目光看向溫王九,已有乞求之意。

  溫王九卻置若罔聞,神色平靜。

  “這下糟了,若是兩個家夥敗了,那大漢會不會對我們下手?”年輕女子秀眉微蹙,微微咬牙,神情忐忑。

  青年男子搖搖頭,恨鐵不成鋼的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二人配合太差了,在這樣下去,怕是要被人砍死!”

  年輕女子可不想死,當即喊道:“沈展新!付珂!你二人要彼此信任,全身心投入,才能配合默契,不讓對手鑽了空子!”

  “你們若不配合默契擊敗對手,我們都得死!”年輕女子也是恨鐵不成鋼,不想被沈展新和付珂連累致死。

  二人相視一眼,忽然背對背,一道劍氣斬出,雷電交織,殺向林濁江。

  林濁江疾衝的步伐微微一滯,身形後躍,付珂從沈展新後背繞出,若水流一般擊向林濁江。

  林濁江匆匆擋了一劍,沈展新的劍刺便銜接而至,林濁江蕩劍,以圓震劍繞住沈展新的長劍,狠狠壓下,擋住了付珂的攻擊方向。

  沈展新抬起一腿,付珂一腳蹬在他的腳底,他便倏然騰起,一劍斬下,而付珂則從沈展新的腳下穿過,劍尖如蛇芯子抬起,向林濁江的胯部刺去。

  二人配合默契,形勢逆轉,林濁江腳踩摘雲劍步後躍避開。

  那二人疾步前衝,並肩出劍,林濁江側踏一步,圓舞劍走,姿態灑脫優美且迅疾,可二人卻是出了虛招,劍勢一轉,對林濁江形成了夾擊之勢。

  林濁江這回是變不通了,人力有時盡,潛力有窮時,被逼得連連敗退,喊道:“師父,我頂不住啦!”

  “看來,你還得好好練,有時間我們進行地獄式訓練,能讓煉氣七重境鬥九重境,煉氣九重境鬥築基境。”

  溫王九口出狂言,哦不,是口出豪言壯語,奇門之人聽了,卻眼角狂抽,這樣的訓練,究竟是什麽訓練?別還沒跟人鬥呢,就自己練死了吧?尤其是煉氣九境鬥築基境,那隻有傳說中的妖孽,還有特殊體質、道生之子,這類人物才能辦到吧。

  沈展新劍勢要收,付珂便沉聲道:“且慢!我們還沒有正式擊敗他,他也沒有正式認輸,我們……”

  “我認輸。”

  林濁江幹脆利落拋下一句話,連連踏步後退,他從付珂身上感應到了淩厲殺意,可不敢棄劍認輸,萬一心無防備,被一劍刺死,可就冤了。

  付珂懊惱收劍,原本有機會一招絕殺林濁江的,可那小子聰明,狡猾如狐,給避開了。

  至於殺了林濁江會有什麽後果?這隻是一個意外,他技不如人總不能怪別人吧?

  “前輩真是南元侯的爺爺?”

  遊四方忽然開口,語氣恭敬了些。

  溫王九瞥了遊四方一眼,懶得回答,揮手道:“趕緊滾蛋!”

  遊四方點點頭,抱拳道:“打擾了,告辭。”

  他轉身就走,揮手招呼四個年輕人,隨口道:“帶上張主簿。”

  青年男子點頭,飛快跑向張文究,拎起來隨著遊四方而走。

  一行人便往虎陽鎮外徒步走去。

  溫王九走回書鋪門口,見夥計站在門口發呆,不由咧嘴一笑。

  書鋪夥計便一個激靈,茫然四顧,見溫王九的糙臉,嚇得飛速回書鋪去。

  不久後,街道上不時有行人路過,看模樣,卻是不知溫篝書鋪前有過一場大戰。

  “師父,我的表現如何?”林濁江走到溫王九身旁,興衝衝道。

  “一般般,比我年輕時候差太遠了。”溫王九語氣不鹹不淡,“好好努力吧,往後這苦啊,有你受的,希望你不要一天到晚向我求饒才好。”

  林濁江抹了抹冷汗:“師父,您可莫要唬我啊。”

  “嘿嘿。”溫王九隻是嘿嘿一笑,猶如一條鹹魚一般,躺在竹躺椅上,曬著溫和的陽光。

  ……

  虎陽鎮外。

  遊四方推醒了張文究,張文究醒來,便是一個激靈,一彈而起,厲聲道:“亂賊大逆!毆打朝廷命官,還敢殺人,誅九族!”

  張文究緩過神來,見遊四方等人目光詭異的往來,不由一怔,茫然四顧,驚疑道:“剛才的兩個賊子呢?”

  遊四方搖頭道:“張主簿,那二人並非賊子,此事就此作罷。”

  張文究麵色微變,沉聲道:“怎可如此?為何如此?是那二人跟南元侯關係匪淺嗎?了不起告到元王府去,派大軍前來圍剿,南元侯的罪也要問責!”

  付珂忍無可忍,罵了一句:“愚蠢腐儒!”

  張文究瞪眼望去,怫然不悅:“小姑娘!你說什麽呢?莫以為有了點道行便目中無人,你能教化萬民嗎?你能處理好政務嗎?你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嗎?你能替君王分憂嗎?”

  付珂大怒道:“老子能讓你閉嘴!”

  “付珂!”遊四方喝住了付珂,看向張文究。

  張文究指著付珂,手指顫抖道:“你你你……竟自稱老子?簡直是蠻夷女子一般……”

  “張主簿,我們不能教化萬民,你也不能,你還差遠了!”

  遊四方目光銳利,嗬斥出聲,“你處理政務如何我不知,可你處理事情,卻如蠢豬一般!那溫王九,境界最低都是開府,開了天府,即便是元王也不敢隨意得罪,你說什麽派兵剿殺?這種人,若非大奸大惡,誰也動不得!就你這種蠢貨,還揪著人不放,惡語中傷,什麽話都說,險些害了我等性命,到時候奇門中人源源不斷來,乃至兩敗俱傷,你萬死難贖!”

  “還百姓安居樂業?我呸!嘉鍾縣縣衙政績不過一般,有你沒你都一樣。你還替君王分憂?你分明是替君王招惹大敵!你一張嘴,便是旁人如何不行,自身如何了不得,好啊,遊某人這便上書朝廷,請陛下派人查查你的偌大功績!”

  遊四方一直是平靜淡然的姿態,對張文究也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此時卻突然宣泄怒火一般猛噴張文究,堂堂譜牒真人,朝廷敕封,世代榮耀,被溫王九戲耍,卻偏偏無可奈何,不敢生氣,一個小小主簿卻在此時大放厥詞,他憋不住怒火了。

  人家是開了天府的頂級仙人,還調戲良家婦女?還拒捕打衙役?不屠殺你一片就算你運氣好,遇到了好脾氣,如今還敢喊打喊殺,你是不懂這個世道呢?還是太懂這個世道了?

  張文究被遊四方罵懵了,四品真人,如封疆大吏,還真有這個資格,你說的有道理我認錯,可上書朝廷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