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心之憂矣,於我歸說(上)
“有新情況？”
高子玦翼翼小心地將房門合好後，快步無聲地行至院內的梧桐樹下，隻見他負手而立，對著梧桐樹後低聲詢問一句。
“回主上，他們又開始聚眾祭祀了。”
高子玦話音一落，便見梧桐樹後閃出一道黑影，麵對著他躬身垂首而立，隨後一個聽來低沉清冷的男聲便隨即響起。
高子玦聞言雙眉微挑，雙眸虛張，眸光在月色的掩映下幾不可查地亮了亮。
“你立即去召集洛城之中的追風者，將廢宅暗中包圍起來。”
據長期觀察，這夥人舉行祭祀活動毫無規律可言，所以一旦碰上機會予以突破，便不可輕易放過。
那一襲黑衣的男子麵色一滯，慣常不帶溫度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終是沒忍住開口詢問一句：
“主上，我們……不再等等？他們這些時日除了定期舉行祭祀活動，卻無更多反常之舉。”
高子玦麵容堅毅，目光幽深，即便是在柔和的月光下，他下頜的輪廓仍似刀刻般淩厲，散發著讓人不容抗拒的威嚴。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他們很快便要讓我們出乎意料了。”
高子玦沉聲回應，拒絕了那男子的提議。
說罷，他腦海中隨即又反複放映起近些時日以來，那些看似偶然出現在洛城，以及他身邊的鬼祟之人。
以及……
明明於防護甚好的畫舫之上，青羽幾乎無理由會落水，除非……有人刻意而為之……
如若偶然並非偶然，而是陰謀，他當如何？
高子玦想至此處，早在心頭盤旋聚集的恐懼便又濃重了些許。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通知追風者後，你便攜我口信去尋喬安，讓他帶一支暗衛埋伏於你們包圍圈的更外圍。
另，記得吩咐下去，沒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待我第一記信號一發，你便命追風者潛入廢宅，喬安帶領暗衛則按兵不動，第二記信號發送後，便即刻內外包抄，斷其退路。
謹記，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傷其眾人性命。”
高子玦微微啟唇，身影卻沉穩有力，墨色的深瞳與夜色相融，眸中除了殺伐果斷，再不帶一絲多餘的感情。
“是！”
那男子亦極低沉之聲領命，麵上卻浮動起幾縷振奮的神色。
他們數月來日夜不曾間斷的潛伏終於即將迎來尾聲，沉寂數月的刀劍終於等來了重見天日之機。
他雖不知廢宅中的異族人是何來曆，亦不知此時行動會否為最好的時機，但眼見高子玦勢在必得的模樣，他便亦信心十足。
“追風者”其眾原本就是行走在刀尖之上，所領之命亦皆是刀口舔血的險阻之事。
但，鋌而走險，險中求勝，從始至終都是他們的宗旨。
那男子正欲離開，卻好似突然憶起何事一般，頓住了腳步，回首躬身又問了一句：
“主上，我們今晚餓行動可要讓南宮將軍知曉？”
既然今夜要一舉肅清廢宅異族之人，那人多些應不會是壞事吧？
高子玦眸子一凜，神情複又凝重，雙唇抿得更緊了些。
沉吟片刻，高子玦才緩緩搖頭，“今夜之事暫且保密，無需再將更多人牽扯其中。”
他有預感，洛城之中乃至整個北辰國都將會有大事發生。
因細微摩擦便突如其來被派遣至邊關的司徒光，隱瞞眾人突暗返洛城的南宮華夫婦，這二者都讓他隱約覺得不安……
所以，在明了一切之前，他不可讓身邊之人與他一同冒險。
那男子得令之後，便不再多言，一個飛躍便翻身上了房梁，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高子玦原本就頎長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拉長，投影在地麵，與斑駁的樹影交融相映。
而在月光朗照之下的高子玦，披一身清輝，獨立梧桐樹下，清冷又蕭索。
見那人離開，他才長舒一口氣，轉頭回望向青羽房間所在的方向，目光由銳利轉為柔和。
“阿羽，等我。”
高子玦對著轉涼的空氣輕吐一句，右手覆上腰間的冰冷長劍，轉而緊緊一握，隨即便邁開似風的步伐朝後院而去。
一陣秋風襲來，院內黃葉簌簌而落，隨風翩躚而舞，一陣細微的門框碰撞聲忽而響起，不過少焉便又隱於夜風之中，隻餘樹影婆娑，人影綽綽……
——————
良久。
約莫已至子夜時分，高子玦於房簷上步履生風的身影逐漸緩慢下來，眼神漸變悠遠，目光飄向那間燭光若隱若現的廢宅。
“砰——”
高子玦正欲抬腳朝廢宅方向再移動些許，卻聽身後一陣悶響，短促卻清晰，似是有活物碰撞上了屋頂之上已然鬆動的瓦片。
他身軀猛地一頓，瞳孔驀地一凜，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呼吸頃刻便困難起來，手執的長劍已然有了出鞘之勢。
莫不是自己已然暴露行蹤，被那夥人盯上了？
高子玦在心中思忖片刻，腳步再無法繼續邁進。
隻見他借著月光，微微側頭，視線越過自己的肩頭，向身後瞥去，試圖從一片暗色中尋出些異常。
凝視片刻後，果不其然，這片屋頂的房簷邊緣處真有一團暗影微微動了動。
高子玦眸光一閃，唇邊笑意凜冽，一個閃身便飛躍至暗影搖動處，隨即利劍出鞘，鋒芒必現。
“喵嗚——”
白刃正要碰上那團暗影掩飾下的活物，卻聽一陣略顯淒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劃破了夜的寧靜。
高子玦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幽黃的眸子，不由打了個冷戰。
原來是隻黑貓……
眼見那讓自己草木皆兵的暗影竟隻是隻毫無殺傷力的小貓咪之後，高子玦舒了口氣，那猛然停滯半刻的心髒，複而急促跳動起來，麵上緊繃而凝重的神情亦鬆弛下來。
“深更半夜爬這麽高，你不怕高怕冷嗎？”
高子玦收回長劍，扮作若無其事地朝著那隻黑貓低語一句。
“喵嗚——”
那隻黑貓許是以為高子玦要傷害它，便瞪著一雙駭人的眸子，朝著他又複開嗓，聲音比此前更顯尖利，似是在抗議高子玦突來的侵擾。
高子玦聞其聲，見其狀，便又止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的雞皮霎時翻湧而出。
他幼時曾因貪玩被野貓撓傷，因此他自小便不再喜貓，甚至還有些許畏懼。
可此次自己卻偏偏在這夜半無人之時與之狹路相逢，這委實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高子玦於原地平複片刻呼吸之後，便加快腳下的步子，似疾雨伴風一般，迅速離開了這片屋頂，躍至下一個屋頂。
而就在高子玦飛身朝下一個屋頂躍去的一瞬間，他又突地回頭，望了望那兩點在黑暗之中目不轉睛凝視自己的幽黃瞳孔，腦海中驀然浮現一句曾聽人說過的話：
“黑貓是不祥之兆，夜遇黑貓便更是凶上加凶……”
高子玦麵色沉了沉，抬手撫向胸口。
今夜……難道會遇到不測？
高子玦翼翼小心地將房門合好後，快步無聲地行至院內的梧桐樹下，隻見他負手而立，對著梧桐樹後低聲詢問一句。
“回主上，他們又開始聚眾祭祀了。”
高子玦話音一落，便見梧桐樹後閃出一道黑影，麵對著他躬身垂首而立，隨後一個聽來低沉清冷的男聲便隨即響起。
高子玦聞言雙眉微挑，雙眸虛張，眸光在月色的掩映下幾不可查地亮了亮。
“你立即去召集洛城之中的追風者，將廢宅暗中包圍起來。”
據長期觀察，這夥人舉行祭祀活動毫無規律可言，所以一旦碰上機會予以突破，便不可輕易放過。
那一襲黑衣的男子麵色一滯，慣常不帶溫度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終是沒忍住開口詢問一句：
“主上，我們……不再等等？他們這些時日除了定期舉行祭祀活動，卻無更多反常之舉。”
高子玦麵容堅毅，目光幽深，即便是在柔和的月光下，他下頜的輪廓仍似刀刻般淩厲，散發著讓人不容抗拒的威嚴。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他們很快便要讓我們出乎意料了。”
高子玦沉聲回應，拒絕了那男子的提議。
說罷，他腦海中隨即又反複放映起近些時日以來，那些看似偶然出現在洛城，以及他身邊的鬼祟之人。
以及……
明明於防護甚好的畫舫之上，青羽幾乎無理由會落水，除非……有人刻意而為之……
如若偶然並非偶然，而是陰謀，他當如何？
高子玦想至此處，早在心頭盤旋聚集的恐懼便又濃重了些許。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通知追風者後，你便攜我口信去尋喬安，讓他帶一支暗衛埋伏於你們包圍圈的更外圍。
另，記得吩咐下去，沒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待我第一記信號一發，你便命追風者潛入廢宅，喬安帶領暗衛則按兵不動，第二記信號發送後，便即刻內外包抄，斷其退路。
謹記，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傷其眾人性命。”
高子玦微微啟唇，身影卻沉穩有力，墨色的深瞳與夜色相融，眸中除了殺伐果斷，再不帶一絲多餘的感情。
“是！”
那男子亦極低沉之聲領命，麵上卻浮動起幾縷振奮的神色。
他們數月來日夜不曾間斷的潛伏終於即將迎來尾聲，沉寂數月的刀劍終於等來了重見天日之機。
他雖不知廢宅中的異族人是何來曆，亦不知此時行動會否為最好的時機，但眼見高子玦勢在必得的模樣，他便亦信心十足。
“追風者”其眾原本就是行走在刀尖之上，所領之命亦皆是刀口舔血的險阻之事。
但，鋌而走險，險中求勝，從始至終都是他們的宗旨。
那男子正欲離開，卻好似突然憶起何事一般，頓住了腳步，回首躬身又問了一句：
“主上，我們今晚餓行動可要讓南宮將軍知曉？”
既然今夜要一舉肅清廢宅異族之人，那人多些應不會是壞事吧？
高子玦眸子一凜，神情複又凝重，雙唇抿得更緊了些。
沉吟片刻，高子玦才緩緩搖頭，“今夜之事暫且保密，無需再將更多人牽扯其中。”
他有預感，洛城之中乃至整個北辰國都將會有大事發生。
因細微摩擦便突如其來被派遣至邊關的司徒光，隱瞞眾人突暗返洛城的南宮華夫婦，這二者都讓他隱約覺得不安……
所以，在明了一切之前，他不可讓身邊之人與他一同冒險。
那男子得令之後，便不再多言，一個飛躍便翻身上了房梁，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高子玦原本就頎長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拉長，投影在地麵，與斑駁的樹影交融相映。
而在月光朗照之下的高子玦，披一身清輝，獨立梧桐樹下，清冷又蕭索。
見那人離開，他才長舒一口氣，轉頭回望向青羽房間所在的方向，目光由銳利轉為柔和。
“阿羽，等我。”
高子玦對著轉涼的空氣輕吐一句，右手覆上腰間的冰冷長劍，轉而緊緊一握，隨即便邁開似風的步伐朝後院而去。
一陣秋風襲來，院內黃葉簌簌而落，隨風翩躚而舞，一陣細微的門框碰撞聲忽而響起，不過少焉便又隱於夜風之中，隻餘樹影婆娑，人影綽綽……
——————
良久。
約莫已至子夜時分，高子玦於房簷上步履生風的身影逐漸緩慢下來，眼神漸變悠遠，目光飄向那間燭光若隱若現的廢宅。
“砰——”
高子玦正欲抬腳朝廢宅方向再移動些許，卻聽身後一陣悶響，短促卻清晰，似是有活物碰撞上了屋頂之上已然鬆動的瓦片。
他身軀猛地一頓，瞳孔驀地一凜，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呼吸頃刻便困難起來，手執的長劍已然有了出鞘之勢。
莫不是自己已然暴露行蹤，被那夥人盯上了？
高子玦在心中思忖片刻，腳步再無法繼續邁進。
隻見他借著月光，微微側頭，視線越過自己的肩頭，向身後瞥去，試圖從一片暗色中尋出些異常。
凝視片刻後，果不其然，這片屋頂的房簷邊緣處真有一團暗影微微動了動。
高子玦眸光一閃，唇邊笑意凜冽，一個閃身便飛躍至暗影搖動處，隨即利劍出鞘，鋒芒必現。
“喵嗚——”
白刃正要碰上那團暗影掩飾下的活物，卻聽一陣略顯淒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劃破了夜的寧靜。
高子玦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幽黃的眸子，不由打了個冷戰。
原來是隻黑貓……
眼見那讓自己草木皆兵的暗影竟隻是隻毫無殺傷力的小貓咪之後，高子玦舒了口氣，那猛然停滯半刻的心髒，複而急促跳動起來，麵上緊繃而凝重的神情亦鬆弛下來。
“深更半夜爬這麽高，你不怕高怕冷嗎？”
高子玦收回長劍，扮作若無其事地朝著那隻黑貓低語一句。
“喵嗚——”
那隻黑貓許是以為高子玦要傷害它，便瞪著一雙駭人的眸子，朝著他又複開嗓，聲音比此前更顯尖利，似是在抗議高子玦突來的侵擾。
高子玦聞其聲，見其狀，便又止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的雞皮霎時翻湧而出。
他幼時曾因貪玩被野貓撓傷，因此他自小便不再喜貓，甚至還有些許畏懼。
可此次自己卻偏偏在這夜半無人之時與之狹路相逢，這委實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高子玦於原地平複片刻呼吸之後，便加快腳下的步子，似疾雨伴風一般，迅速離開了這片屋頂，躍至下一個屋頂。
而就在高子玦飛身朝下一個屋頂躍去的一瞬間，他又突地回頭，望了望那兩點在黑暗之中目不轉睛凝視自己的幽黃瞳孔，腦海中驀然浮現一句曾聽人說過的話：
“黑貓是不祥之兆，夜遇黑貓便更是凶上加凶……”
高子玦麵色沉了沉，抬手撫向胸口。
今夜……難道會遇到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