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除卻巫山不是雲(下)
良久。
正待高子玦欲斂起凝望青羽離去背影的目光之時，那抹熟悉的身影卻以急速重回他的視線。
還未待他神思歸位，她便撞進他的懷裏。
兩顆勢如擂鼓的心又在頃刻之間重歸同一頻率。
待高子玦心神重新凝聚，欲回應青羽的擁抱之際，她又忽地鬆開來，持一雙淚眼凝望著他，哽咽著開口道：
“我不想看著我二人的感情就這般在無止境的誤會、猜忌中一點點消耗幹淨，所以……你現在平心靜氣聽我說，不許插嘴。”
青羽未再倔強地掩飾哭態，任由涕淚紛交流也不顧，隻帶著哭腔開口，鄭重得仿若宣誓。
高子玦似懂非懂地頷首，但見到青羽那般惹人憐惜的哭態，卻難以自控地伸出手，欲替她擦拭。
青羽瞧見他遞來的那雙手，險些乖巧貼近，可就在高子玦即將觸碰到她臉頰之際，她卻募地彈開。
高子玦的雙手僵直在半空，滿目錯愕。
青羽用手帕在麵上胡亂揩拭一番，隨即揚起下巴，目光炯炯，卻已無刺人的鋒芒。
“你好好站著，不許打斷我！我醞釀了半天情緒，否則我說不出口，後果自負！”
高子玦一愣，眸中透著幾分懵懂，但見青羽這般高噘小嘴的奶凶模樣，方才還盛滿苦澀的心頭卻已被注入了蜜意。
她凶起來怎的這般可愛，好想撲上去（づωど）……
唉她這樣子委實是傷害性不大，殺傷力極強的代表。
“不許出神！屏氣凝神，豎起耳朵，好好聽我說！”
青羽見高子玦柔波滿眶地凝望著自己，唇邊竟還逐漸勾起某種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即便粉拳一出，毫不留情地朝著他的胸口捶了下去。
她沒用勁，粉拳一捶卻更像是打情罵俏。
“知曉了。”他強按下上揚的唇邊，亦鄭重其事地應下。
高子玦雖不知青羽意欲何為，可心頭的哀慟與悵然已然被她的言行治愈。
他有預感，今夜會是個極美的夜晚。
青羽眼見高子玦麵色肅穆起來，便將眼角便殘留的淚痕揩去，隨後攥緊雙拳，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首先，我對你的愛自始至終從未變改過，對你的心一絲一毫也未有過偏移，這是一切的前提。”
高子玦凝視著青羽，心被一擊即中，仿若回到在突厥她對自己坦露心意那日。
她的眸子燦若星河，內裏堅定，毫無瑟縮，閃亮的光芒立時照亮了他眸中的陰霾。
他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她比自己勇敢許多。
“其次，我與武時言隻是朋友，我對他無半點雜念。
他對我亦不可能有半分超出友人之外的遐想，他早已有了心上人，是他的青梅竹馬。”
青羽說著頓了頓，試圖從高子玦毫無波瀾的麵上尋出些波瀾起伏。
奈何高子玦隻是如青羽方才要求那般，直視著她，傾心側耳，專注聆聽。
青羽見狀，不禁有些許失落，微微噘了噘小嘴，複又開口：
“你今日早些時候所見，不過是我在幫他挑選送與他心上人的生辰之禮。”
高子玦不自禁地挑了挑眉，欲強壓住唇邊揚起的弧度，卻在不經意間催生出兩粒隱約可見的梨渦。
青羽一個無意抬眸，便捉住他淺笑的梨渦。
她在心頭暗罵一聲“悶騷！”後，唇邊亦蕩漾出淺淺笑渦。
高子玦毫無預兆地撞進她稍縱即逝的笑容裏，不由麵生片刻愣怔。
她何時竟有了酒窩？好似已有很久未這般注視她……
她那急著掩飾笑意的模樣，著實可愛又撓人~
“最後，那日在畫舫，我之所以會在他房間之中，是因為……”
說至此處，青羽忽地停頓下來，垂首低眉，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高子玦見狀，不由凝睇，方才麵上氤氳的竊喜之色即刻消散，心頭又複忐忑起來。
“是因為他救了我。”
青羽終是下了決心，攥緊手心，便將實情傾吐而出。
高子玦心口猛地一震，眸色深沉，滿腹惶惑。
她危急之時，在身邊之人不是我……
“那日……齡兒約我一道去畫舫，而後我與她走散，便……便撞見了你……你與阿和……”
青羽憶起那日之景，心頭的酸楚絲毫未減，聲音止不住哽咽起來。
高子玦聞言，心頭的痛感隨之加深，神思記憶猛地串聯而起。
她竟親眼目睹自己與阿和的做戲之舉……
那日眾人的稱讚之言，他聽來都是滿腹不鬱，更何況…是她……
高子玦隻覺鼻腔中一陣酸疼，眼眸之中的潮意迭連襲來。
“我知曉，你定是迫不得已，可我說服不了自己……
看到你二人出雙入對，聽到眾人說你二人伉儷情深，我才發現我根本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
我狹隘又自私，一秒鍾都不想要見到你與她在一處，看到她挽著你，巧笑嫣然的模樣，我妒忌到發狂……
我好想不顧一切衝到你眼前，將你搶走，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隻是我一人的……
可我不能……”
青羽已然泣不成聲，越說聲音便越發微弱，神色亦越發頹然，淚水似開閘般源源不斷湧出。
“你能。”
高子玦見青羽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再也無法無動於衷，一把將她撈進懷中，雙手懷抱，緊緊攬住。
他的下頜輕抵住她的頭頂，愛憐地來回摩挲，低沉卻輕柔地聲音釋出：
“傻瓜，你能的，我絕不會因為她，因為所謂王室之名而對你視而不見。”
這一次，青羽未能拒絕他的懷抱，她說出那番話已用盡心力，再也強裝不出驕傲與堅強。
“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見到你被人言傷害，不能讓你為了我成為眾矢之的……”
高子玦一時啞然，心頭的抽痛好似漲潮時的浪，一浪高過一浪，每一浪都讓他心潮翻覆。
我為妒忌而理智盡失，而她，即便心如刀割，卻依舊全心向我。
“所以…所以你便偷偷躲起來，一人擔起難過，一人暗裏神傷，對嗎？”
高子玦眼底的潮意已轉化為點點晶瑩的水汽。
他伸手托住她的後腦，隨即又將頭埋得更低了些，貼住她的麵頰，輕聲問著，滿眼疼惜。
“我太沒用了……可見你去救她，我便控製不住……
當時隻顧著掉眼淚，一不注意，便不慎落了水……
在水下險些合眼之際，我曾見到一束光衝破水麵，明明知曉不可能，可我還是貪心地希望那會是你……”
青羽伏在他的懷裏，抽泣著傾吐心事，滿腹的委屈在此刻終於得以抒發。
高子玦盈於睫尖的淚水陡然滑落，心仿若被人狠命揪起又使力揉|捏踐踏一般，讓他疼得近乎窒息。
那時，他確實曾瞥見一抹雪青色的身影，可一念之間，他卻未遊向她。
這一次，他不是她的光了……
“阿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而後數日皆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是因為那日你問我之時，我未向你吐露實情？”
高子玦的腦海中募地閃過青羽曾在病榻之上問出的那個問題。
青羽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高子玦腦中轟然炸裂，這些時日以來，他二人之間的一切難以言喻的芥蒂終於在此刻得以紓解。
他原是始作俑者，卻還不由分說地火上澆油，卻還不念後果地出言相傷……
高子玦將她攬得更緊了些，恨不得能將她揉進身體發膚。
“喘不上氣了……”
情緒淋漓抒發之後，青羽本就抽噎不斷，被高子玦這般相擁，一時呼吸不暢。
高子玦聞言，募地鬆懈下氣力。
誰料就在青羽剛欲盡情汲取新鮮空氣之時，卻突覺雙腳離地，整個人立時懸空。
他將她橫抱而起，徑直朝府中走去。
“我還沒有說原諒你……”
青羽抬眸，注視著高子玦被月光浸染得格外柔和的輪廓。
原本嗔怪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栽入他如水的眼眸。
那是他早已布好的柔情陷阱，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滑過他滾動的喉結，嗓中竟也湧現幾分幹澀。
馬車上那曖昧流轉的氣氛重臨，青羽的心頭募地喧嘩起來。
“我知曉，所以我在求你原諒，現在，換你聽我說。”
高子玦柔聲低語，說著還不忘俯身，在她額上印下溫熱一吻。
青羽的小臉騰地一熱，心頭的小鹿邁開歡快的舞步，竟有一瞬恍然失神，險些忘記還要聽他的解釋。
“那日與阿和，皆是做戲，念在是她生辰之麵，我才應承了她。
那夜之所以一夜未歸，並非伴在她身側，我那夜去了西市廢宅，
西市廢宅之事說來話長，日後我會與你詳細道來，眼下你隻需知曉，此事與異族人和圖騰紋身有密切關係。”
高子玦抱著她行走在府中回房的路上，一路無阻，亦無人觀望，他走得不疾不徐，語氣亦不急不緩。
青羽聞至此處，心猛地一凜，前些時日時不時侵擾她思緒的困惑即刻煙消雲散，眼下她的神思唯餘一片清明。
“另外，我已向聖上請了與阿和的和離書。
你再給我些時間，我高子玦的妻，惟有你南宮青羽一人。”
青羽方才恢複清明的神思，當即便又渺遠起來，不可置信地望著高子玦。
她從未想過他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
“信我。”又是沉聲一句。
高子玦垂眸凝望著她，目光堅定，笑意溫和。
“嗯。”
青羽對上他的明眸，回以粲然一笑，複又埋進他的懷中。
此刻，他的心跳仍舊沉穩有力，擲地有聲。
“現在，可原諒我了嗎？”
高子玦身披旖旎月色，眼眸似水，柔聲問道。
青羽麵帶綺光，微微頷首。
阿玦，其實，在我將一切傾吐而出之際，我便知曉自己已然原諒你了。
“可我還不能原諒我自己，所以想做些補償。”
高子玦笑意忽地加深，眸光燃亮，夾雜著些許意味深長的微光。
“補償？是何？”
青羽還未從方才的震動之中抽身，並未領會他的深意。
他的唇角斜勾而起，邪肆無比，聲音陡然壓低，魅惑至極。
“此前，在馬車之中，未進行完的事……”
青羽來不及做更多反應，房門已然打開，高子玦大步一邁，便攬著她沒入暗色之中。
青羽心緒已亂，目光還未適應突來的黑暗，唇瓣便被他迅速捉住。
一陣難以抵抗的溫熱逐漸探進、深入又緩緩纏繞……
正當青羽伸手反勾住高子玦的脖頸，欲回應他的深吻之際，房中卻傳來一陣清晰可聞的異動。
似人聲明滅，如鬼語窸窣……
正待高子玦欲斂起凝望青羽離去背影的目光之時，那抹熟悉的身影卻以急速重回他的視線。
還未待他神思歸位，她便撞進他的懷裏。
兩顆勢如擂鼓的心又在頃刻之間重歸同一頻率。
待高子玦心神重新凝聚，欲回應青羽的擁抱之際，她又忽地鬆開來，持一雙淚眼凝望著他，哽咽著開口道：
“我不想看著我二人的感情就這般在無止境的誤會、猜忌中一點點消耗幹淨，所以……你現在平心靜氣聽我說，不許插嘴。”
青羽未再倔強地掩飾哭態，任由涕淚紛交流也不顧，隻帶著哭腔開口，鄭重得仿若宣誓。
高子玦似懂非懂地頷首，但見到青羽那般惹人憐惜的哭態，卻難以自控地伸出手，欲替她擦拭。
青羽瞧見他遞來的那雙手，險些乖巧貼近，可就在高子玦即將觸碰到她臉頰之際，她卻募地彈開。
高子玦的雙手僵直在半空，滿目錯愕。
青羽用手帕在麵上胡亂揩拭一番，隨即揚起下巴，目光炯炯，卻已無刺人的鋒芒。
“你好好站著，不許打斷我！我醞釀了半天情緒，否則我說不出口，後果自負！”
高子玦一愣，眸中透著幾分懵懂，但見青羽這般高噘小嘴的奶凶模樣，方才還盛滿苦澀的心頭卻已被注入了蜜意。
她凶起來怎的這般可愛，好想撲上去（づωど）……
唉她這樣子委實是傷害性不大，殺傷力極強的代表。
“不許出神！屏氣凝神，豎起耳朵，好好聽我說！”
青羽見高子玦柔波滿眶地凝望著自己，唇邊竟還逐漸勾起某種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即便粉拳一出，毫不留情地朝著他的胸口捶了下去。
她沒用勁，粉拳一捶卻更像是打情罵俏。
“知曉了。”他強按下上揚的唇邊，亦鄭重其事地應下。
高子玦雖不知青羽意欲何為，可心頭的哀慟與悵然已然被她的言行治愈。
他有預感，今夜會是個極美的夜晚。
青羽眼見高子玦麵色肅穆起來，便將眼角便殘留的淚痕揩去，隨後攥緊雙拳，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首先，我對你的愛自始至終從未變改過，對你的心一絲一毫也未有過偏移，這是一切的前提。”
高子玦凝視著青羽，心被一擊即中，仿若回到在突厥她對自己坦露心意那日。
她的眸子燦若星河，內裏堅定，毫無瑟縮，閃亮的光芒立時照亮了他眸中的陰霾。
他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她比自己勇敢許多。
“其次，我與武時言隻是朋友，我對他無半點雜念。
他對我亦不可能有半分超出友人之外的遐想，他早已有了心上人，是他的青梅竹馬。”
青羽說著頓了頓，試圖從高子玦毫無波瀾的麵上尋出些波瀾起伏。
奈何高子玦隻是如青羽方才要求那般，直視著她，傾心側耳，專注聆聽。
青羽見狀，不禁有些許失落，微微噘了噘小嘴，複又開口：
“你今日早些時候所見，不過是我在幫他挑選送與他心上人的生辰之禮。”
高子玦不自禁地挑了挑眉，欲強壓住唇邊揚起的弧度，卻在不經意間催生出兩粒隱約可見的梨渦。
青羽一個無意抬眸，便捉住他淺笑的梨渦。
她在心頭暗罵一聲“悶騷！”後，唇邊亦蕩漾出淺淺笑渦。
高子玦毫無預兆地撞進她稍縱即逝的笑容裏，不由麵生片刻愣怔。
她何時竟有了酒窩？好似已有很久未這般注視她……
她那急著掩飾笑意的模樣，著實可愛又撓人~
“最後，那日在畫舫，我之所以會在他房間之中，是因為……”
說至此處，青羽忽地停頓下來，垂首低眉，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高子玦見狀，不由凝睇，方才麵上氤氳的竊喜之色即刻消散，心頭又複忐忑起來。
“是因為他救了我。”
青羽終是下了決心，攥緊手心，便將實情傾吐而出。
高子玦心口猛地一震，眸色深沉，滿腹惶惑。
她危急之時，在身邊之人不是我……
“那日……齡兒約我一道去畫舫，而後我與她走散，便……便撞見了你……你與阿和……”
青羽憶起那日之景，心頭的酸楚絲毫未減，聲音止不住哽咽起來。
高子玦聞言，心頭的痛感隨之加深，神思記憶猛地串聯而起。
她竟親眼目睹自己與阿和的做戲之舉……
那日眾人的稱讚之言，他聽來都是滿腹不鬱，更何況…是她……
高子玦隻覺鼻腔中一陣酸疼，眼眸之中的潮意迭連襲來。
“我知曉，你定是迫不得已，可我說服不了自己……
看到你二人出雙入對，聽到眾人說你二人伉儷情深，我才發現我根本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
我狹隘又自私，一秒鍾都不想要見到你與她在一處，看到她挽著你，巧笑嫣然的模樣，我妒忌到發狂……
我好想不顧一切衝到你眼前，將你搶走，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隻是我一人的……
可我不能……”
青羽已然泣不成聲，越說聲音便越發微弱，神色亦越發頹然，淚水似開閘般源源不斷湧出。
“你能。”
高子玦見青羽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再也無法無動於衷，一把將她撈進懷中，雙手懷抱，緊緊攬住。
他的下頜輕抵住她的頭頂，愛憐地來回摩挲，低沉卻輕柔地聲音釋出：
“傻瓜，你能的，我絕不會因為她，因為所謂王室之名而對你視而不見。”
這一次，青羽未能拒絕他的懷抱，她說出那番話已用盡心力，再也強裝不出驕傲與堅強。
“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見到你被人言傷害，不能讓你為了我成為眾矢之的……”
高子玦一時啞然，心頭的抽痛好似漲潮時的浪，一浪高過一浪，每一浪都讓他心潮翻覆。
我為妒忌而理智盡失，而她，即便心如刀割，卻依舊全心向我。
“所以…所以你便偷偷躲起來，一人擔起難過，一人暗裏神傷，對嗎？”
高子玦眼底的潮意已轉化為點點晶瑩的水汽。
他伸手托住她的後腦，隨即又將頭埋得更低了些，貼住她的麵頰，輕聲問著，滿眼疼惜。
“我太沒用了……可見你去救她，我便控製不住……
當時隻顧著掉眼淚，一不注意，便不慎落了水……
在水下險些合眼之際，我曾見到一束光衝破水麵，明明知曉不可能，可我還是貪心地希望那會是你……”
青羽伏在他的懷裏，抽泣著傾吐心事，滿腹的委屈在此刻終於得以抒發。
高子玦盈於睫尖的淚水陡然滑落，心仿若被人狠命揪起又使力揉|捏踐踏一般，讓他疼得近乎窒息。
那時，他確實曾瞥見一抹雪青色的身影，可一念之間，他卻未遊向她。
這一次，他不是她的光了……
“阿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而後數日皆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是因為那日你問我之時，我未向你吐露實情？”
高子玦的腦海中募地閃過青羽曾在病榻之上問出的那個問題。
青羽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高子玦腦中轟然炸裂，這些時日以來，他二人之間的一切難以言喻的芥蒂終於在此刻得以紓解。
他原是始作俑者，卻還不由分說地火上澆油，卻還不念後果地出言相傷……
高子玦將她攬得更緊了些，恨不得能將她揉進身體發膚。
“喘不上氣了……”
情緒淋漓抒發之後，青羽本就抽噎不斷，被高子玦這般相擁，一時呼吸不暢。
高子玦聞言，募地鬆懈下氣力。
誰料就在青羽剛欲盡情汲取新鮮空氣之時，卻突覺雙腳離地，整個人立時懸空。
他將她橫抱而起，徑直朝府中走去。
“我還沒有說原諒你……”
青羽抬眸，注視著高子玦被月光浸染得格外柔和的輪廓。
原本嗔怪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栽入他如水的眼眸。
那是他早已布好的柔情陷阱，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滑過他滾動的喉結，嗓中竟也湧現幾分幹澀。
馬車上那曖昧流轉的氣氛重臨，青羽的心頭募地喧嘩起來。
“我知曉，所以我在求你原諒，現在，換你聽我說。”
高子玦柔聲低語，說著還不忘俯身，在她額上印下溫熱一吻。
青羽的小臉騰地一熱，心頭的小鹿邁開歡快的舞步，竟有一瞬恍然失神，險些忘記還要聽他的解釋。
“那日與阿和，皆是做戲，念在是她生辰之麵，我才應承了她。
那夜之所以一夜未歸，並非伴在她身側，我那夜去了西市廢宅，
西市廢宅之事說來話長，日後我會與你詳細道來，眼下你隻需知曉，此事與異族人和圖騰紋身有密切關係。”
高子玦抱著她行走在府中回房的路上，一路無阻，亦無人觀望，他走得不疾不徐，語氣亦不急不緩。
青羽聞至此處，心猛地一凜，前些時日時不時侵擾她思緒的困惑即刻煙消雲散，眼下她的神思唯餘一片清明。
“另外，我已向聖上請了與阿和的和離書。
你再給我些時間，我高子玦的妻，惟有你南宮青羽一人。”
青羽方才恢複清明的神思，當即便又渺遠起來，不可置信地望著高子玦。
她從未想過他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
“信我。”又是沉聲一句。
高子玦垂眸凝望著她，目光堅定，笑意溫和。
“嗯。”
青羽對上他的明眸，回以粲然一笑，複又埋進他的懷中。
此刻，他的心跳仍舊沉穩有力，擲地有聲。
“現在，可原諒我了嗎？”
高子玦身披旖旎月色，眼眸似水，柔聲問道。
青羽麵帶綺光，微微頷首。
阿玦，其實，在我將一切傾吐而出之際，我便知曉自己已然原諒你了。
“可我還不能原諒我自己，所以想做些補償。”
高子玦笑意忽地加深，眸光燃亮，夾雜著些許意味深長的微光。
“補償？是何？”
青羽還未從方才的震動之中抽身，並未領會他的深意。
他的唇角斜勾而起，邪肆無比，聲音陡然壓低，魅惑至極。
“此前，在馬車之中，未進行完的事……”
青羽來不及做更多反應，房門已然打開，高子玦大步一邁，便攬著她沒入暗色之中。
青羽心緒已亂，目光還未適應突來的黑暗，唇瓣便被他迅速捉住。
一陣難以抵抗的溫熱逐漸探進、深入又緩緩纏繞……
正當青羽伸手反勾住高子玦的脖頸，欲回應他的深吻之際，房中卻傳來一陣清晰可聞的異動。
似人聲明滅，如鬼語窸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