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潤物細無聲（下）
“小琰……”
正將頭埋在隨身包袱上的小琰，聞聲抬起頭。
“青雲哥哥，是你呀，我還以為我是和襄安姐共乘。”
小琰見青雲那關切的目光，不想再多言心中哀傷，便將話題移開。
青雲目光滑過小琰包袱上那一片深色的濡濕，心下便十分了然，感覺到馬車已開始行進，青雲便對小琰開口道：
“來，先把這套衣服換上。”
小琰拿起那套衣服，待展開來後，才發現這竟是一套尋常百姓的粗布短衣。
他雖心下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舊照做。
“聽喬安說，你的武藝很有長進？”青雲對小琰展眉而笑。
“比離開洛城前的一無是處，確實是有長進了，但比起你和…九叔叔能夠獨當一麵，還差了許多。”
小琰極為謙遜，但一提到高子玦，他眼中仍會泛起悲傷神色。
“小琰，你長大了。
從前你青羽姐總說想要守住你的純真與善良，不想讓你卷進權欲鬥爭，不想看你成為這其中的犧牲品。
待她知曉你兒時在府中受的委屈後，想要保護你的欲望尤甚。
所以總是攔著你學武，為的就是想讓你默默無聞，平平無奇。
如此這般，你處在這個特殊地位上可能受到的傷害才會減到最小…”
青雲說著，鼻尖泛起紅意，眼眸中柔光流轉。
小琰聽罷，恍然之感倏忽而至。
他從前隻知曉青羽攔著他學武，隻是為了怕他受苦受累，可…從未深想到這一層麵。
原來，自己曾被如此深深地在乎著、關懷著……
原來…是有人知曉自己身處其位而咽下的苦楚與為難……
“你可知曉你青羽姐為何要學武？”青雲微揚唇邊問道。
小琰搖頭。
“我從前亦不知曉，總覺著她是鬧著玩兒，後來你不肥伯伯告訴我，她拜師之時，曾說過是為了守護…為了守護她在乎的人，守護在乎著她的人……”
青雲頓了頓，試圖平複自己翻湧的心潮。
小琰聽到此處，早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青羽姐，我學武的初衷，亦是為了能更好保護你，保護至親至愛……
可你和九叔叔卻已不再了……
青雲將心潮平複，又替小琰拭去淚水，而後繼續道：
“那時我笑她傻，笑她杞人憂天，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她一個女孩子，才是最需要守護的……
如今…如今…她卻真的…真的用行動詮釋出了她的初衷……
這時，我才明白她從來不隻是說說而已……
可…可我一個從前將此當作笑談，答應爹娘要好好保護她，還是她親兄長的人，卻沒能護她周全，明知道今年是她的坎兒，明知道……
在突厥是這般，到了此處亦是這般……”
青雲抽噎著說完這些，兩頰之上已皆是淚痕。
他心底雖知自家妹子生還的可能性很大。
但，此事發生的這麽久以來，他心底壓抑太久的恐懼、自責和痛苦都在此刻噴薄而出……
當著眾屬下的麵他不能哭，當著心儀之人的麵他不可哭。
可當著這個一直被自己當成兄弟的人之麵，他此刻卻哭得不能自已……
“青雲哥哥，哭出來吧，我知道你心頭一定比我們都痛…待我們哭完定要將那膽敢傷害他們的人千刀萬剮！”
小琰並未對青雲加以勸慰，這是他第一次見青雲流淚……
他知道有的時候哭泣並不是軟弱，而恰恰是因為，我們皆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他還記得自己父親曾說過的那句話：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為了自己愛的人，例外。
青雲聽罷，麵上笑中有淚，隻聽他帶著幾分欣慰開口道：
“我們定然是要給他們報仇的，也許當我們將這裏的事處理完，他們已經回到洛城迎接我們了。”
阿玦，我會等你回來向我南宮家提親。
阿羽，大哥會等你回來，親眼看你出嫁。
“什…什麽迎接？”小琰淚眼朦朧問道。
“他們也許…還未離開我們。”青雲垂眸濾去淚水。
此後的一個時辰中，青雲從青羽二人離開若水寺後發生的事，到他們一行人抵達若水寺之前的事，挑取重點，盡數講與小琰。
卻唯獨隻字未提他們對黛青的懷疑。
無定論之事，便無必要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
“所以、所以我們眼下便是要去白葉村找出查出主使？”
一聽青羽和高子玦皆有生還的希望，小琰便將淚水拭去，心中又重燃起希望。
“是，害你青羽姐和九叔之人常立已經落網，現下便要通過他引出他身後的人。”青雲眸中放出寒光。
“那為何我們皆要換上尋常百姓的衣物？”小琰不解。
“因為也許在我們周圍還有很多雙眼睛，要想守株待兔，便不可打草驚蛇。”青雲正色回道。
小琰似懂非懂，但不論理解與否，他都決心一定要沿著青羽和高子玦拚死留存下的線索，助青雲查出陰謀背後的人。
不論那人是誰，他都定不會手下留情。
————
“你們繼續駕著馬車，沿著官道，按照眼下的正常速度朝白葉村行駛，待抵達約定之地，等我的消息，否則決不可妄動。”
青雲眼見著已時至酉時，便借著半途歇息之際，對著手下的兵士吩咐著。
“我們從這邊走！”交代完屬下，青雲又轉頭對身旁的小琰，襄安以及喬安說道。
青雲一行四人從林中另辟蹊徑，用了約莫半個多時辰便抵達了白葉村。
此時正是明暗相接之時，村民皆匆匆歸家，不過一時半刻，街上便已空蕩無人。
小琰雖聽青雲講過此處詭事，親眼所見仍覺詫異不已。
“將軍！”一個黑影閃身躍下，行至青雲身側。
“嗯，昨夜情況如何？那**之人可有來過？”青雲帶著幾分期待。
陳良點了點頭。
“什麽？！”除了小琰之外的三人皆是大驚。
“將軍，你們那邊也未有異動？”陳良試探道。
青雲頷首。
“難道說……我們的懷疑出了錯？也罷，行至這一步，敵人既不動，我們便以動製靜，通知下去，按原計劃行動。”青雲凝眉而語。
又過了幾個時辰，已近子夜時分，夜愈發的靜了。
四人皆屏氣凝神，傾耳傾聽。
“嗚—嗚——嗚咽———”
一曲曲調時而規律，時而不可捉摸的鳴蕭之聲入耳，隨之而來的便是讓人無論聽多少遍都會不禁湧出雞皮的泣訴於怨慕之聲。
在牆角親眼望見排列有序的村民似冤魂索命般向前行進後，小琰驚懼至極。
青雲見他不解又有幾分驚懼的模樣，便寬慰道：
“小琰你放心，我們此行絕不會有事，你襄安姐姐已查出用於村民身上的迷藥是何。
加上我們中午吃的食物中已加入了解藥，所以即便敵人再用藥，我們亦不會被蕭聲所惑。”
“是的，放心，那些村民不會像傳聞那般撕咬常人，我們混進隊伍中，才可避免觸發敵人所設的暗器。”喬安也出言寬慰。
小琰頷了頷首，極力壓下心中恐懼，隨著其餘三人，悄然混入那夥村民中去……
————
一行人估摸著行進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那處平曠土地。
隻見那看似簡陋不堪的茅草屋依然如舊。
小琰此時額間已皆是細密汗珠，但仍不敢側目而視，隻硬著頭皮往前走著。
行至茅草屋邊上時，小琰才注意到了那個手持竹蕭之人，那人頭戴黑色帷帽，單憑其衣著打扮，卻是無法斷定是男是女。
那讓人難辨雄雌的人，似是捕捉到了小琰的眼神，目光募地向他瞥來。
小琰一驚，背後的冷汗倏地冒了出來，幸而那人並未察覺到其他的異常，很快便將頭別開來。
待進入外觀並不起眼的小茅屋後，小琰才發現此處竟別有洞天，原來茅屋中盡是機關暗器。
他不敢好奇張望，還未將一切盡收眼底，便隻得悶頭跟著眾人走入直通地底的暗道……
真正走下地底，小琰不由大驚失色。
此處竟和地麵的平坦廣闊有得一拚，而且竟格外亮堂，四周皆燃著燭燈，不似地麵那般隻有冷月籠罩。
但最讓他驚詫的卻是，此處竟擺滿軍械兵器，大到大刀、闊斧、長槍、短劍，小至弩箭、飛鏢以及匕首，可謂是應有盡有。
小琰雖從未去過洛城的軍械庫，但他知曉，此處這般樣式繁多，數量巨大的軍械兵器絕非一兩日便可煉成。
而這些兵器也絕不該出現在這荒村野嶺的地底下。
除非……是有人在此處大量私造兵器，那這背後主使之人的用意，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從邊關的安和鎮到此處的白葉村，皆出現類似的事，誰知曉在北辰國治境的其餘地界會否又更多諸如此類的事正在發生……
這樣大規模違規製械…難道是…有人要謀反？！
當小琰腦海閃現這個念頭之時，隻覺心髒狂跳起來。
正在小琰驚惶未定之時，隻聽蕭聲又起，這一次卻變換了一個曲調。
“集合眾人！”
一個略顯沙啞的中年男聲響起，小琰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男人出現在他不遠處。
隨他聲音而出現的便是一眾身著整齊劃一青黑色服飾的人。
小琰無暇顧及那些突現的人，隻定睛瞧著那說話之人的外貌體型，和標誌性的山羊胡。
心中不禁想道：難道他便是謀害青羽姐和九叔叔的常立？
正當小琰還想回望看清楚些時，卻被一旁的喬安暗中拉了一把，隻見喬安眉頭緊鎖，對他搖搖頭。
小琰壓製住複仇的殺氣，繼續往前走去。
“常大人，你今日倒是守時。”
一個清冷女聲在眾人背後響起。
“讓大人費心了，常某定當遵從大人的吩咐，盡、職、盡、力！”
常立帶著幾分得意幾分不屑。
果然是常立！
青雲哥哥不是說他已落到我們手中？那現下他又怎會出現在此處？
“哼，最好是這樣，你好好監工吧，我回去了。”清冷女聲冷哼道。
“大人，既然來了，何不多留片刻？”
“這是何意？”
“何意？將你置、之、死、地的意思！開動！”
常立一聲令下，隻見眾村民竟皆撲向青黑色人群。
而青雲便閃身而退，直抵那頭戴黑帷帽的女人身前……
正將頭埋在隨身包袱上的小琰，聞聲抬起頭。
“青雲哥哥，是你呀，我還以為我是和襄安姐共乘。”
小琰見青雲那關切的目光，不想再多言心中哀傷，便將話題移開。
青雲目光滑過小琰包袱上那一片深色的濡濕，心下便十分了然，感覺到馬車已開始行進，青雲便對小琰開口道：
“來，先把這套衣服換上。”
小琰拿起那套衣服，待展開來後，才發現這竟是一套尋常百姓的粗布短衣。
他雖心下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舊照做。
“聽喬安說，你的武藝很有長進？”青雲對小琰展眉而笑。
“比離開洛城前的一無是處，確實是有長進了，但比起你和…九叔叔能夠獨當一麵，還差了許多。”
小琰極為謙遜，但一提到高子玦，他眼中仍會泛起悲傷神色。
“小琰，你長大了。
從前你青羽姐總說想要守住你的純真與善良，不想讓你卷進權欲鬥爭，不想看你成為這其中的犧牲品。
待她知曉你兒時在府中受的委屈後，想要保護你的欲望尤甚。
所以總是攔著你學武，為的就是想讓你默默無聞，平平無奇。
如此這般，你處在這個特殊地位上可能受到的傷害才會減到最小…”
青雲說著，鼻尖泛起紅意，眼眸中柔光流轉。
小琰聽罷，恍然之感倏忽而至。
他從前隻知曉青羽攔著他學武，隻是為了怕他受苦受累，可…從未深想到這一層麵。
原來，自己曾被如此深深地在乎著、關懷著……
原來…是有人知曉自己身處其位而咽下的苦楚與為難……
“你可知曉你青羽姐為何要學武？”青雲微揚唇邊問道。
小琰搖頭。
“我從前亦不知曉，總覺著她是鬧著玩兒，後來你不肥伯伯告訴我，她拜師之時，曾說過是為了守護…為了守護她在乎的人，守護在乎著她的人……”
青雲頓了頓，試圖平複自己翻湧的心潮。
小琰聽到此處，早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青羽姐，我學武的初衷，亦是為了能更好保護你，保護至親至愛……
可你和九叔叔卻已不再了……
青雲將心潮平複，又替小琰拭去淚水，而後繼續道：
“那時我笑她傻，笑她杞人憂天，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她一個女孩子，才是最需要守護的……
如今…如今…她卻真的…真的用行動詮釋出了她的初衷……
這時，我才明白她從來不隻是說說而已……
可…可我一個從前將此當作笑談，答應爹娘要好好保護她，還是她親兄長的人，卻沒能護她周全，明知道今年是她的坎兒，明知道……
在突厥是這般，到了此處亦是這般……”
青雲抽噎著說完這些，兩頰之上已皆是淚痕。
他心底雖知自家妹子生還的可能性很大。
但，此事發生的這麽久以來，他心底壓抑太久的恐懼、自責和痛苦都在此刻噴薄而出……
當著眾屬下的麵他不能哭，當著心儀之人的麵他不可哭。
可當著這個一直被自己當成兄弟的人之麵，他此刻卻哭得不能自已……
“青雲哥哥，哭出來吧，我知道你心頭一定比我們都痛…待我們哭完定要將那膽敢傷害他們的人千刀萬剮！”
小琰並未對青雲加以勸慰，這是他第一次見青雲流淚……
他知道有的時候哭泣並不是軟弱，而恰恰是因為，我們皆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他還記得自己父親曾說過的那句話：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為了自己愛的人，例外。
青雲聽罷，麵上笑中有淚，隻聽他帶著幾分欣慰開口道：
“我們定然是要給他們報仇的，也許當我們將這裏的事處理完，他們已經回到洛城迎接我們了。”
阿玦，我會等你回來向我南宮家提親。
阿羽，大哥會等你回來，親眼看你出嫁。
“什…什麽迎接？”小琰淚眼朦朧問道。
“他們也許…還未離開我們。”青雲垂眸濾去淚水。
此後的一個時辰中，青雲從青羽二人離開若水寺後發生的事，到他們一行人抵達若水寺之前的事，挑取重點，盡數講與小琰。
卻唯獨隻字未提他們對黛青的懷疑。
無定論之事，便無必要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
“所以、所以我們眼下便是要去白葉村找出查出主使？”
一聽青羽和高子玦皆有生還的希望，小琰便將淚水拭去，心中又重燃起希望。
“是，害你青羽姐和九叔之人常立已經落網，現下便要通過他引出他身後的人。”青雲眸中放出寒光。
“那為何我們皆要換上尋常百姓的衣物？”小琰不解。
“因為也許在我們周圍還有很多雙眼睛，要想守株待兔，便不可打草驚蛇。”青雲正色回道。
小琰似懂非懂，但不論理解與否，他都決心一定要沿著青羽和高子玦拚死留存下的線索，助青雲查出陰謀背後的人。
不論那人是誰，他都定不會手下留情。
————
“你們繼續駕著馬車，沿著官道，按照眼下的正常速度朝白葉村行駛，待抵達約定之地，等我的消息，否則決不可妄動。”
青雲眼見著已時至酉時，便借著半途歇息之際，對著手下的兵士吩咐著。
“我們從這邊走！”交代完屬下，青雲又轉頭對身旁的小琰，襄安以及喬安說道。
青雲一行四人從林中另辟蹊徑，用了約莫半個多時辰便抵達了白葉村。
此時正是明暗相接之時，村民皆匆匆歸家，不過一時半刻，街上便已空蕩無人。
小琰雖聽青雲講過此處詭事，親眼所見仍覺詫異不已。
“將軍！”一個黑影閃身躍下，行至青雲身側。
“嗯，昨夜情況如何？那**之人可有來過？”青雲帶著幾分期待。
陳良點了點頭。
“什麽？！”除了小琰之外的三人皆是大驚。
“將軍，你們那邊也未有異動？”陳良試探道。
青雲頷首。
“難道說……我們的懷疑出了錯？也罷，行至這一步，敵人既不動，我們便以動製靜，通知下去，按原計劃行動。”青雲凝眉而語。
又過了幾個時辰，已近子夜時分，夜愈發的靜了。
四人皆屏氣凝神，傾耳傾聽。
“嗚—嗚——嗚咽———”
一曲曲調時而規律，時而不可捉摸的鳴蕭之聲入耳，隨之而來的便是讓人無論聽多少遍都會不禁湧出雞皮的泣訴於怨慕之聲。
在牆角親眼望見排列有序的村民似冤魂索命般向前行進後，小琰驚懼至極。
青雲見他不解又有幾分驚懼的模樣，便寬慰道：
“小琰你放心，我們此行絕不會有事，你襄安姐姐已查出用於村民身上的迷藥是何。
加上我們中午吃的食物中已加入了解藥，所以即便敵人再用藥，我們亦不會被蕭聲所惑。”
“是的，放心，那些村民不會像傳聞那般撕咬常人，我們混進隊伍中，才可避免觸發敵人所設的暗器。”喬安也出言寬慰。
小琰頷了頷首，極力壓下心中恐懼，隨著其餘三人，悄然混入那夥村民中去……
————
一行人估摸著行進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那處平曠土地。
隻見那看似簡陋不堪的茅草屋依然如舊。
小琰此時額間已皆是細密汗珠，但仍不敢側目而視，隻硬著頭皮往前走著。
行至茅草屋邊上時，小琰才注意到了那個手持竹蕭之人，那人頭戴黑色帷帽，單憑其衣著打扮，卻是無法斷定是男是女。
那讓人難辨雄雌的人，似是捕捉到了小琰的眼神，目光募地向他瞥來。
小琰一驚，背後的冷汗倏地冒了出來，幸而那人並未察覺到其他的異常，很快便將頭別開來。
待進入外觀並不起眼的小茅屋後，小琰才發現此處竟別有洞天，原來茅屋中盡是機關暗器。
他不敢好奇張望，還未將一切盡收眼底，便隻得悶頭跟著眾人走入直通地底的暗道……
真正走下地底，小琰不由大驚失色。
此處竟和地麵的平坦廣闊有得一拚，而且竟格外亮堂，四周皆燃著燭燈，不似地麵那般隻有冷月籠罩。
但最讓他驚詫的卻是，此處竟擺滿軍械兵器，大到大刀、闊斧、長槍、短劍，小至弩箭、飛鏢以及匕首，可謂是應有盡有。
小琰雖從未去過洛城的軍械庫，但他知曉，此處這般樣式繁多，數量巨大的軍械兵器絕非一兩日便可煉成。
而這些兵器也絕不該出現在這荒村野嶺的地底下。
除非……是有人在此處大量私造兵器，那這背後主使之人的用意，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從邊關的安和鎮到此處的白葉村，皆出現類似的事，誰知曉在北辰國治境的其餘地界會否又更多諸如此類的事正在發生……
這樣大規模違規製械…難道是…有人要謀反？！
當小琰腦海閃現這個念頭之時，隻覺心髒狂跳起來。
正在小琰驚惶未定之時，隻聽蕭聲又起，這一次卻變換了一個曲調。
“集合眾人！”
一個略顯沙啞的中年男聲響起，小琰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男人出現在他不遠處。
隨他聲音而出現的便是一眾身著整齊劃一青黑色服飾的人。
小琰無暇顧及那些突現的人，隻定睛瞧著那說話之人的外貌體型，和標誌性的山羊胡。
心中不禁想道：難道他便是謀害青羽姐和九叔叔的常立？
正當小琰還想回望看清楚些時，卻被一旁的喬安暗中拉了一把，隻見喬安眉頭緊鎖，對他搖搖頭。
小琰壓製住複仇的殺氣，繼續往前走去。
“常大人，你今日倒是守時。”
一個清冷女聲在眾人背後響起。
“讓大人費心了，常某定當遵從大人的吩咐，盡、職、盡、力！”
常立帶著幾分得意幾分不屑。
果然是常立！
青雲哥哥不是說他已落到我們手中？那現下他又怎會出現在此處？
“哼，最好是這樣，你好好監工吧，我回去了。”清冷女聲冷哼道。
“大人，既然來了，何不多留片刻？”
“這是何意？”
“何意？將你置、之、死、地的意思！開動！”
常立一聲令下，隻見眾村民竟皆撲向青黑色人群。
而青雲便閃身而退，直抵那頭戴黑帷帽的女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