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你有幾成把握能救活？”

  林皎皎不敢妄下斷論，可這終歸是一條命，“我不確定。”

  第一次，她在救人與不救之間猶豫了。

  這孩子能夠成功活下來的幾率不大，若是他們兩個人就這麽離開了，這孩子即便是死也能和他母親一起。

  劉瀛第一次見到林皎皎這樣畏手畏腳的模樣。這樣小心翼翼的是他不應該在她的身上出現。

  “即便是隻有一丁點兒的希望，也不該放棄。”

  劉瀛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若是以前，這樣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是今夕不同往日，他見不得林皎皎痛苦。

  他要去抱那孩子，林皎皎心裏一驚。“你做什麽？你現在沒有任何防護，這孩子得了瘟疫，你活夠了？”

  他們就這樣接觸，劉瀛被感染的幾率占九成，剩下的那一成也得是他的命大。

  劉瀛脫下了自己的外袍，簡單的做了一個防護，“這樣可以吧？”

  他詢問林皎皎，他知道她想要救人。

  林皎皎點頭，劉瀛難得對別人溫柔，“這孩子或許還有救，給我吧。”

  婦人一愣，先是意識到自己要和孩子分離。下意識的抱緊了孩子，可立馬又反應過來，自己的孩子有活下去的機會，認真的看了一眼孩子，好像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腦海裏。

  林皎皎轉過頭去，她不願意看這樣分別的場麵。

  現在院子裏沒有任何的設備。她甚至都還沒有琢磨出一張像樣的方子，如果連帶著母親一起回去，隻會增加她和劉瀛被感染的風險。

  劉瀛用外袍把孩子包裹了起來，那孩子已經暈了過去，大概是餓的。

  女人依依不舍的看著，隨後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果夫人能夠救得了容兒，留他一條性命，我來生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

  林皎皎和劉瀛帶著孩子離開，女人依舊跪在地上磕頭。“容兒，你要活下去。”

  母子兩個人這一別，自此就是天各一方。

  孩子還小，不知道這一別意味著什麽，他隻會昏沉沉的，渾然察覺不到。已經遠離了母親的懷抱。

  兩個人已經走出去了很遠的路，林皎皎臨拐角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女人。女人依舊跪著，重複的磕著頭。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別人的救世主。

  回了院子。林皎皎弄了些米湯，劉瀛全身武裝，戴上了林皎皎臨時做的手套，給這孩子清洗幹淨，換了身幹淨的衣裳。

  林皎皎把米湯端了過來，孩子雖然昏迷，可是自己卻能吞咽，林皎皎一隻手摸他的額頭。輕微有些發燒，卻不太嚴重。

  林皎皎想起了太醫院的方子，可眼下要先把痘疫的毒膿化掉，林皎皎看了一眼劉瀛。“你剛才給他清洗的時候沒有碰到他身上的痘疫吧？”

  劉瀛看她，“什麽痘疫？”這孩子皮膚光滑的比林皎皎皮膚還要好，哪裏有什麽痘疫？

  林皎皎掀開孩子的袖子，胳膊光滑，沒有任何痘疤。

  她凝眉，一隻手搭在了孩子的脈搏上，這孩子脈搏強勁有力，隻是偶爾的時候會有稍微的停止，林皎皎猜到了大概是因為餓了太長時間，營養不良所致。

  她銀針紮入孩子的虎口，那孩子忽然緊握拳頭，這是健康的人該有的正常的反應，林皎皎反應過來，“這孩子沒有得瘟疫！”

  劉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那，那，那他怎麽昏過去了？”

  林皎皎看了他一眼，“餓的。”

  幸好，這孩子命大，算是劉瀛救了他一命。

  可是是劉瀛救了他一命，還是他救了全城人的命尚不可知。

  “這孩子就在死人堆裏，周圍的人無一幸免，可是他卻能安然無恙，說不準這就是瘟疫的突破點！”

  這孩子有些輕微的發燒，林皎皎不能打擾他休息，劉瀛燒掉了從疫區回來的衣裳。

  劉瀛百思不得其解，“我倒是聽說過有人百毒不侵，還是頭一次見，竟然還是個孩子。”

  林皎皎看著躺在床上的孩子，陷入了沉思，“這不是百毒不侵，這孩子大概是體內有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