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塵離開，祝弗為還在林皎皎的府上，兩個人對立而坐，“你這個徒弟脾氣秉性都像你，認準了的事情，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林皎皎歎氣。眼睛也變得深邃，扭頭看了一眼徐清塵和雅佧離開的背影。“有的時候過於固執未必是一件好事。”

  徐清塵心懷天下，可是在不需要打仗的時候，沒有人需要他這一份心，他的大胸襟。隻會讓那些有心之人詬病，更會讓忌憚之人寢食難安。

  祝弗為輕輕地握住她一隻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該來的逃不掉，你不用太過擔心。”

  林皎皎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相信命嗎？”

  祝弗為原本的結局就是滿門抄斬，最後自己也沒能逃脫，這一世他重生，本來就是要自己掌握命運的，命？他當然不信。

  可有時候一些事情是由不得信不信的，比如上天給了他這一次重生的機會，比如這一世他遇到了林皎皎。這冥冥之中又有誰能夠說這不是命運的安排呢？

  他把林皎皎摟進懷裏，沒有在說話。

  天上月亮皎潔，可是卻沒有多少星星，明明滅滅的，看著實在淒慘。

  錦瑟端了一壺茶，鶯歌攔住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小姐和大人幾月不曾見，眼下定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我聽說此次戰場上很凶險，阿萬翁假借聖康王暴斃一事滋事，北漠鐵騎向來野蠻，即便是此次投降，恐怕也隻是緩兵之計。”

  阿萬翁是北漠新任首領。聖康王原本臣服於北國，並無二心，在位期間為民謀福，也深得民心。

  如今忽然暴斃。阿萬翁讓人找原因，最後鎖定是被國皇帝賜的酒有毒，這無異於讓北漠眾將寒了心，大軍壓境，要給聖康王一個交代。

  祝弗為明白她的擔心，“聖康王深得民心。皇上也不會多此一舉，這個由頭多半是阿萬翁的借口。”

  阿萬翁狼子野心。他們幾番交戰下來，對方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聖康王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阿萬翁又是草原上所以英勇的將領，聖康王一去，他自然順理成章的繼承了首領之位。

  林皎皎抬起頭來，祝弗為的下巴輕輕頂著她的額頭，林皎皎問，“那他們真的會臣服嗎？”

  能和徐清塵僵持不下這麽久，可見對方也是有備而來。或許論起兵力，對方絲毫不差。

  祝弗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沒有人會真的永遠甘心屈服，不過都是為了子民。若是想要有話語權，徐清塵就隻能待在他將軍的位置上做他該做的事情。”

  徐清塵退隱，以後他們的確也就不必再時時的擔憂他在戰場上會發生什麽，又會不會被皇帝所忌憚，可是，一代天才的隕落也是百姓的悲哀。

  林皎皎不在說話了。

  將軍府，徐清塵一個人坐在涼亭裏，兩隻眼睛不知道盯在什麽地方，找不到聚焦。

  雅佧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晚上天氣涼，小心著涼。”

  徐清塵拉著她的手坐了下來，“戰場上，很擔心吧？”

  雅佧笑了笑，“我認識你的時候，就是在戰場上意氣風發，戰無不勝，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尊重。”

  作為一個妻子從自己出發，她的確希望徐清塵能夠采納林皎皎的意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強求。

  徐清塵是一個鮮活的人，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互相分擔的，而不是互相強加壓力。

  “我知道師父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皇上已經對我起了心思，可是這整個朝廷，沒有一個用武之人，這次北陌臣服，還會有別的附屬國，沒有一支可靠強大的軍隊，國將不國。”

  雅佧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家國麵前，又有哪個人能夠逃脫的了？

  徐清塵一股腦的說了許多，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不過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一定會盡全力活著回來見你。”

  這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