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
  蘇讖夫婦回都城的事悄無聲息, 蘇讖除了給臨蘇城的幾個老友私下告了別, 托付叮囑了友人們一番,隻帶了幾個老仆, 就隨息部等三人連夜離開了臨蘇城。

  臨蘇城一些人幾日後方知蘇府的主人不在家, 有那與蘇府女婿相熟的老爺問到他女婿頭上去,常府當家說此事他不知情。

  縣令張長行還派了師爺來常府問了此事, 還想請都尉府的三人去縣衙做客,常府當家也是說不知情,人不在他這裏。

  張長行連夜往州府去了信。

  縣令那邊有了動靜,俞家堡輕易不出山的老堡主帶了身邊的三兒子下了山來, 遞帖子拜見常府當家。

  蘇苑娘回家的時候就在俞家堡見過,在等常伯樊回來的時候還見過俞家三子幾回,那段時日張縣令那邊的事和城中一些風言風語皆是俞家三哥替她解決的, 都沒讓她父母出麵。

  俞家三子在臨蘇城被稱俞三爺,傳言他是乃兵營出身, 是鎮守接連汾州州府往南的汾水縣、郭家縣、臨蘇縣官道的驛官,他名聲頗為凶煞,他到臨蘇城沒兩天, 臨蘇城就有人撞到了他的刀口上見了血, 他人多勢眾, 連縣令也奈何不得他, 臨蘇人暗地裏說起他和他的人, 都說是土匪下山了。

  實則俞家堡確乃現今的三州刺史下麵分管汾州的兵力, 俞家祖父原本是汾州刺史, 其過逝後,汾州不再單設刺史府,由原本的汾州、春州、千山州合並為一府,三州為一刺史,各州再設兵力分州分縣管轄,立三縣一堡,俞家堡就管轄著近汾州府的三縣,其中臨蘇縣就在其治下。

  常伯樊常在外走道,路上多遇山匪,也就與窩在山中四處剿匪的俞家堡人有了交情,這次沒想到俞家堡人下山,在民間得了一個土匪下山的名聲。

  蘇苑娘有點怕一身血煞氣的老堡主,見到人有些生怯,快快朝人叫了一聲“老堡主”,等見到幫過她忙的俞三爺她臉上笑容則揚了起來,“俞三哥。”

  俞三爺已年過三旬,他有子女的時間早,現在大女都嫁人了,常家夫人沒比他大女大幾歲,見到小娘子高高興興叫了他一聲俞三哥,俞三爺笑眯了眼,把手上提著的東西送了過去,道:“常夫人好啊,上次來是順道,沒給你帶什麽東西,這次特地給你拿了點我們俞家堡山裏的山珍,你拿著燉湯喝啊,補。”

  “謝俞三哥,苑娘知道了。”蘇苑娘也不推諉,雙手接過,卻見在俞三哥手裏毫不費力的竹籃子到她手裏卻是重如大山,她沒接起,雙手往下一沉,眼看失手籃子就要砸到腳上,好在一旁的常伯樊眼疾手快連忙替她接住了。

  有人救命了,蘇苑娘長舒了一口氣,常當家的險些從胸口跳出來的心還在胸口砰砰直跳,見她直拍著胸口一臉的死裏逃生,他不由地皺眉朝俞三爺看去。

  俞三爺也是嚇了一大跳,見常當家的不快,連忙笑道:“忘了忘了,瞧我,忘了我這手勁了,常兄弟別見怪啊。”

  “不見怪,老堡主,俞三哥,快屋裏進罷。”蘇苑娘順過氣,見客人在家門口已經站了一會兒了,忙出聲道。

  “請。”常伯樊把籃子交給了身後的南和,也請了人。

  這廂俞堡主提了腳,和常當家走在了前麵,蘇苑娘則和俞三爺走在了後麵,俞三爺就和她笑道:“等過幾天三哥抓幾句肥碩的老母雞下來給你賠罪,你莫怪三哥了啊。”

  “苑娘沒怪,”蘇苑娘搖頭,抬起下巴往前揚了揚,“是當家的怪呢,怪小心眼的。”

  俞三爺先是一愣,隨後揚起下巴哈哈大笑,連連點頭不止:“是極是極,弟妹說得是極,常兄弟有時候極小氣,還不如弟妹通透大度呢。”

  “倒也不是,”蘇苑娘又說了,“他也經常大方的,心裏麵有你們呢,知道你和老堡主要來,他一早就讓我給你們準備些好吃的,此次去外麵,還給你們帶了一些東西,本來過幾天就打算叫夥計們抬上山送上去的。”

  “也是,也是啊……”俞三爺連忙道。

  前麵俞老堡主聽著搖了下頭,與常府當家道:“你這個夫人倒是不怕人。”

  不怕人?她就怕他這個老堡主,常當家背手陪著客人往大堂走,滿臉的笑而不語。

  俞堡主看出他的意思來了,便哼笑了一聲。

  他家三子從小就跟著他馬背上殺匪,身上的血腥氣也就比他少一點,那小夫人隻聞到了他身上的沒聞到三子身上的,其實他是有點得意的,說她的好話無非是當著她丈夫的麵抬舉她一二,但見她丈夫非要識破,俞堡主也是好笑得很。

  傳言中常府當家是個癡情人,可常府當家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認識了,俞堡主可不覺得這種男人會對一介女子癡情,今年真親眼見到,卻是真讓他大吃了一驚。

  男人對女人的感情真不真,是作不了假的。就拿在人前拂麵子一事來說,對於女人的拂麵子,男人十有八*九都會惱羞成怒,對男人來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有些事是女人萬萬做不得的,但在常府當家夫人這裏,但凡他人做不得的事,她都做了,而常府當家可從來沒有真動過氣,他的眼睛也騙不了人,餘光都在她身上,可想見在他心裏,她的地位遠遠在許多事情上麵。

  俞堡主也就願意看在小兄弟的麵子上,多給他家內子幾分麵子,未想他還不領情,真是笑煞人也。

  不過於他來說,這是小事,還借此調侃了常當家一句:“常言道女子無知是福,你倒是一腔真情想把一張白紙染得跟你一樣黑了,倒的確是一代癡情聖。”

  “這也沒甚不好的,”常伯樊回頭看了後麵跟著俞三爺聊得甚好的苑娘一眼,回過頭來朝俞堡主微笑道:“這就是哪天我有個三長兩短,她也能把這家撐起來。”

  俞堡主驚訝地看著他。

  “一道同行罷。”常伯樊與老大哥道:“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小時候跟她情分深,太深了,有好幾次我都是念著這世間還有她才扛過來的,意思不一樣。”

  也一樣,俞堡主對救過自己命的兄弟那感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頷首,“懂了,老夫以後不拿她頑笑了。”

  常當家沒說話,停下腳步抬手朝他恭恭敬敬作了一個揖。

  俞堡主朝他點了一下頭,以點頭無聲承諾了常當家往後他和俞家堡人會把其內子與其視為同一人以禮待之。

  俞家堡來人是跟常當家問事情的,問的是都衛府那邊的去意。

  都衛府的來意他們是知情的,但去意是怎麽個意思,俞老堡主想問清楚了——他也是有後台的人,朝廷有個什麽動靜他這邊要是知道了,還是趕緊往那邊送送消息的好。

  俞家堡在暗中替常伯樊解決了一些事情,投李報桃,常伯樊是不能無視的,是以和俞家堡父子倆在書院裏談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黃昏時候才出來。

  蘇苑娘讓廚房準備了飯,等他們出來,她留了俞家父子的膳,俞家父子沒有答應,匆匆和她與常伯樊告辭就走了,連送都沒讓他們送。

  “怎地了?”蘇苑娘見父子倆隨著旁管家快步去了,頗有些著急的樣子,便轉頭問常伯樊道。

  “於我們和爹娘不是壞事,於兵部可能有變,就先不跟你說了。”常伯樊扶著她的後背,用手心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道。

  “可是西北的事?”蘇苑娘看著他的臉又道。

  “苑娘……”

  “欸。”蘇苑娘應了一聲,見他微斂著眉,不是單單隻叫她,還有別的意思,她偏了下頭,道:“可三姐出去西北了,我想問一問。”

  她惦記三姐。

  “三姐……”常伯樊驚訝。

  “是呢,我跟你說過的,三姐想行兵打仗,我教她的東西,她隻有兵書記得最牢,次郎他們這麽著急回去,也是西北有事罷?”蘇苑娘說著自言自語了起來,“應該是了,他們帶我爹娘走得好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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