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苑娘見過舅娘。”

  “舅娘大人。”

  常伯樊夫妻倆雙雙見禮, 孩子們恭恭敬敬的, 讓佩夫人舒心不已。這廂她拉著蘇苑娘的手往裏走, 嘴裏則與佩興楠道:“還不快請你表姐夫進門。”

  “表姐夫, 請。”佩興楠忙道。

  “快快請進,”家裏的老門子戚伯看著常家那幾個手裏或提或抱著物什的下人, 連忙引路道:“請隨老漢來。”

  “佩家的,來客了啊,是你們哪家的貴親戚啊……”佩家對麵住的鄰居見撞不開那幾個下人鑽進來,在他們家屋子那邊抬高了腦袋望著這邊扯著嗓子道。

  她這一說話,有不少跟隨而來的那住的不遠不近的鄰居紛紛附和, 沒有絲毫離去之意。

  讓他們看了個熱鬧,看這架勢不讓他們拿兩把吃的他們就不會走。佩夫人抽不開身,眼看長子還引著他表姐夫, 就在她想著把人急忙迎進去再回來之時, 就見孔氏帶著她家的小娘子兩人手中端了兩盤花生瓜子過來。

  “嫂嫂。”見到親嫂, 心中滿是歡喜的蘇苑娘頓時歡叫了一聲,小臉上神采飛揚。

  她這一聲叫把常伯樊喚得回過頭來看她, 嘴角因她飛揚的笑而飛揚。

  “快隨舅娘進去, 家裏人都在等著你們。”孔氏快步過來笑道, 又朝佩夫人道:“舅娘,廚房裏的火我暫時熄了半火,外麵的客人我先領著梅娘去招呼一下。”

  這外甥媳婦, 為人處世是挑不得一點錯來, 佩夫人心下存下感激, 朝孔氏一點頭,回頭就朝外甥女道:“走罷,你外祖父外祖母盼了一個早上了。”

  “是。”蘇苑娘回了一聲。

  一行人匆匆往裏走,還沒越過前麵的堂麵往裏去,就見通往後麵宅子的路上來了兩個行得急急忙忙的人。

  “娘,您怎地出來了?”一看是老太太,佩夫人急忙道,又朝手裏握著的孩兒道:“是你外祖母來了,快去。”

  蘇苑娘前世到京時老太太已不在了,可老太太走之前是給她這個從未見過的外孫女留了東西的。這份情就是蘇苑娘未曾親眼見過老太太也被她記在了心底,這下看著那還未過來就已朝她伸了手的老人家,蘇苑娘當下兩個急步就朝人小跑了過去。

  那邊的老人也快了,腳步踉蹌。

  “外祖母……”到了跟前,蘇苑娘甚是想給兩世方得一見的外祖母一個笑臉,但話一出嘴卻變得哽咽。

  她心中歡喜有之,但更多的卻是無以名狀的悲痛與辛酸。

  兩世之間,她不知錯過了多少幾何,她的爹娘亦不知錯過幾多理該他們得到的那些情深意重。她的母親明明有父母親在惦記思念著她,卻直到死前都不曾見過生她養她的他們。

  她母親的一生,為夫為兒女,想來至死前也不敢回憶自己也曾是父母親膝下被他們嬌寵愛重的嬌嬌女罷。

  “外祖母,”這廂蘇苑娘心中全是她上世死前還在擔心她的娘親,她聲語早已哽咽,彎下腿來替她娘與老外祖母道:“娘親一直心中想著您和外祖父,隻是臨蘇有我與父親,離她不得,她不能回來,她想回來,可是她不能回來,外祖母,苑娘替父親與自己,給您和外祖父賠罪了。”

  蘇苑娘已然跪下,佩老太太那心呀瞬間就碎了一地,她哆嗦著手去夠地上的小娘子,臉上已然一片老淚縱橫,嘴裏不停喃喃叫道:“孩子啊孩子啊……”

  這都是她的孩子,她的二娘,她二娘的孩子,她的一生呐……

  “孩子你起來。”老太太哭道。

  “快起來。”佩夫人抹去眼邊不知覺流下的淚,彎腰幫老太太把人扶起來勉強笑道:“可算是見著了,快屋裏去罷,外邊冷。”

  蘇苑娘隨著她們的手起身,正要為自己的失態向老外祖母告罪,卻見老太太後麵,兄長與一麵善嘴帶八字須的中年書生模樣的人扶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那是你外祖父,快去喊他一聲,聽說你要來,他早早就起了。”老太太一見小娘子看見了人,神態間似有些猶豫膽怯,忙抹去眼邊的淚,拉著她的手往前去,“我帶你去喊人。”

  老太爺離他們不過幾腳遠,他們一過去,不等蘇苑娘見禮說話,老太爺就笑了,先小輩一步開了口,隻聽他笑言道:“是跟我們二娘長得像,像極了,是叫苑娘罷?”

  “是,苑娘見過外祖父大人。”

  “回屋去罷,餓了罷?”老太爺見她小心試探著朝他打量,忙甩掉左手邊老三的手,把自個兒的手臂伸了過去讓她扶:“快隨外祖父進屋去,我給你準備了好些吃的,你可愛吃甜的?前個兒有人送了我一壇子糖漬醃的梅子,甜極了,都留給你吃,全都給你。”

  老太爺迫不及待甩開兒子的手讓剛剛見麵的外孫女扶,等嬌憨的外孫女乖乖地扶上了,老太爺轉身就要走,老太太見了頓時怒上心頭,跺腳喊道:“你這賊老頭,一見麵就搶人,那糖梅子哪是給你的?那是給我的。”

  “娘,娘,我,我在。”佩老爺一見不對,連忙扶上去,百忙之中還朝佩夫人使了個眼色。

  佩夫人沒理會他,朝婆婆笑道:“讓老三和興楠扶您進去,外邊來了好些個看熱鬧的,我先去把人打發走了,我們就開飯,等會兒飯一擺好,我就來喊你們。”

  老太太一聽有正事,點頭道:“那你去忙罷。”

  說話間見隨老頭子去的外孫女回頭看她,老太太心下一柔,朝兒媳婦說話的神色更是添了幾分暖色:“裏外都要你操持,今兒就辛苦你了。”

  佩夫人搖搖頭,道了一句:“您別說這些,我先去了。”

  佩家的兒媳婦不難當,公婆皆是明事理通世故的人,難的是要保全這一家子要氣節的人有骨氣地活著,那操心的人注定要多辛勞一些。

  不過佩夫人倒也不在乎這個,她當著這個家是要累一點,但累歸累,一家人都知道她累,感念著她的累,不像別的人家當媳婦的累死累活,一家人也當她是應該。

  這廂佩夫人說罷就去了,臨走前看了一眼朝她微笑致意的表姑爺。

  常伯樊以笑送走了妻家的舅娘,上前踩了佩夫人留下的位置,抬手扶人低首道:“外祖母,我是苑娘的夫郎臨蘇常氏,孫婿大名伯樊,另名孝鯤,是父母長輩給起的雙名,兩名皆入了祖譜,外祖母叫我伯樊孝鯤皆可。”

  老太太先前眼睛已帶過他,這廂才仔細看人,這時佩老爺扶著她已抬步緊隨前方老太爺的步伐,老太太側首抬著頻頻打量著他,走了好幾步才回過頭與佩老爺驚奇道:“老三,這臨蘇是在什麽地方?在那生的孩子可是要比別處多要俊俏幾分?”

  佩老爺忍俊不禁,回道:“許是,孩兒沒去過,等去過見識到了回來就與您細說。”

  常伯樊亦不禁微笑,眼睛在佩家的這母子倆上身上掃過。

  他心思縝密,從這家人的說話舉止當中自能看出這家人的融洽來。加之他舅兄之前提點過他們外祖家最是重仁義人情不過,如此就他眼前的看來,舅兄所言倒是非虛。

  “一路來順利嗎?”前方兄妹倆陪著老太爺說話,這廂佩老爺扶著老太太主動和表姑爺聊了起來。

  “一切順利。有經常來往京城的鏢局一路護送,我們到京裏的一路都很順利,家裏人之前也在京裏給我們備好了住的地方,我們一到就安頓好了,衣食住行皆無憂,等過了大年,家裏不忙了,我和苑娘還想接您一家人過去住兩天,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常伯樊微笑道。

  “你們這是要在京裏過年罷?初一要是不忙,你們就來家裏來,我們也往你家裏去,這是你們到京過年的頭一年,一家人走動走動,相互之間好好拜個年賀個新歲。”佩老爺道,見老太太聽著點頭不已,他朝老太太道:“那天您可不能去,在家好好呆著等著你外孫女帶著外孫女婿來給您請安拜年,您到時候準備好大紅包就是。”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讓你說,我能不知道?”

  說罷掉回頭來,朝常伯樊慈愛道:“不一定過年才能來,等你們不那麽忙了你就帶著苑娘經常來。你們初來乍道的對京城也不熟,讓你外祖父跟你們多說說這京裏京外的事情,他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在這地界土生土長了大半輩子,還在翰林院呆了幾十年,許多事情他是要比一般多知道一些門道的,你們要是在京城住的久,多聽聽他說的準沒錯。”

  “爹那是說古,娘您就別王婆賣瓜了。”佩老爺與老太太說笑了一句,卻又與常伯樊道:“不忙就多過來,一家人多說說話,家裏老太爺和老太太太多年沒見過我二姐了,現在看到苑娘,若是不多看兩眼心裏也難過,到時候還是得勞煩你帶著我們家苑娘多過來兩趟讓老人家好好瞧瞧。”

  佩老爺這一說,老太太高興的神色又暗淡了下來,她眼睛裏滾起了淚珠,被她忽一閉眼又掩了下去。

  常伯樊看在眼裏,嘴裏恭敬回道:“伯樊知道了,必會多帶她過來看望二老。”

  在身邊跟著他們一直未語的佩興楠見祖母神色黯淡,這廂連忙說笑道:“祖母放心,到時候孫兒親自去迎苑娘姐姐,把她接到您跟前讓您看,到時候您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表姐夫要是來要人,我就幫您攔著。”

  說罷,他暗地裏在老太太看不到的地方朝常伯樊連連拱手作求饒狀,常伯樊見了不禁失笑,這看在佩興楠眼裏,心想這表姐夫想來也是個有肚量的,不是那泛泛庸俗之輩。

  這廂他們說著話,前方蘇居甫帶著妹妹扶著老太爺,老太爺甚是高興地問起了蘇苑娘學業來。他是知道蘇苑娘自小是跟著女婿念書的,等到知道蘇苑娘這次還帶來了她親自手寫繪描的書法畫幅過來讓他考校,老太爺高興得腳下都走得快了,堪稱健步如飛,帶著兩外孫直往後頭屋子奔:“今兒這天不陰,日頭足,正好看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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