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這一夜玩得甚晚, 足到亥時,蘇苑娘打著哈欠,還非要看蘇管家澆水熄火,蘇木楊怕灰沾到她, 讓她站遠點也不聽,還是常伯樊過來方把她帶走。

  回去的路上,蘇夫人都困了,她跟蘇老爺走在小倆口的身後, 前麵常伯樊背著看樣子已經睡過了去的女兒。

  “看你慣的,去了夫家還是一樣的鬧勁。”

  “這是樂趣,要不這一天天的,多沒意思。”

  蘇夫人沒出聲, 走了幾步, 她喃呢, 自言自語:“現在看來,倒是沒看走眼。”

  蘇讖摟住她, 拍拍她的肩, “要往好裏看。”

  蘇夫人輕應了一聲, 靠著他的肩,神情困倦中帶著點放鬆後的輕鬆朝前方的人看去, 這廂常伯樊正好回頭,叫他們:“父親, 母親。”

  “來了。”蘇夫人精神一振, 和蘇老爺加快了步伐, 跟上了他。

  次日,兩家人上了回城的馬車,路走到一半,馬車停下歇息,再上去蘇苑娘去了父母親的馬車,在母親的懷裏又睡了一陣。

  馬車滴答滴答,比來的時候還走到慢點,午後方到臨蘇城。

  “就不送你回去了,”馬車走的越來越慢,蘇夫人摟著懷裏不願意動的女兒搖了搖,“回去了,要好好當家,好好和孝鯤過,有事就派人回來說,爹娘都在著。”

  “不想回。”蘇苑娘在母親溫暖的懷裏,悶悶道。

  “都大姑娘了,不說孩子氣的話了啊。”蘇夫人摟著她慢慢搖,愛憐地看著她:“就這樣,挺好的,娘親都沒想過,還能總見著你。”

  蘇苑娘抬起頭來,看著她的母親:“以後還有更多。”

  她想給他們更多。

  “是了,”蘇夫人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子,滿臉的愛憐:“這不,你得好好回去當家了。”

  蘇苑娘這次點了頭,直起身,看向父親。

  蘇讖躺在車壁上,一直在笑看著她們母女,這廂伸出來來揉了女兒的頭發一把,笑叫了一聲:“我兒。”

  他的兒,他的血脈,他至死都不可能舍下的牽掛,隻要能常常見她,他已別無所求。

  **

  這廂,常伯樊接了蘇苑娘上了馬車,在馬車裏說了他要去處理一下鋪子裏的事,把她送到門口,吩咐旁管事胡三姐她們好好侍候著夫人,他上了南和牽過來的馬,帶著小廝壯丁騎馬而去。

  蘇苑娘回去一頓洗漱,旁馬功等了一陣,方等到主母身邊的丫鬟的相請,趕忙過去飛琰院。

  “昨日早晚共來了五家人,”旁馬功一到,顧不上說府裏的事,忙說常氏客堂裏的來客,“都是聽說族裏三位秀才老爺這兩日就要回來趕過來賀喜的,有汾州城裏的親戚,有常家村那邊的,昨日來的這就兩個地方的,州城是三家結伴來的,常家村的有兩家,一來就到客堂掛了更,小的得了話,就過去問候過了,也送了一些柴米油鹽過去,您看?”

  “可有女客?”

  “沒有,”旁馬功搖頭,“來的都是爺,那個……小的看各家都帶了孩子。”

  “都帶了孩子……”

  “是。”

  蘇苑娘沉思了一陣,想著這是來沾幾位天子秀才爺的光的,還是來提前定那幾個恩科名額的事的……

  興許皆有。

  “來的都是爺,我就不方便出麵了,等會兒送些酒菜過去,替我向這幾家人問候一聲。當家那邊,他說他晚上在鹽庫那邊有事就不回來進膳了,你派人過去說一下這幾家來的事。”

  “小的知道了。”主母在,有拿主意的人,旁馬功心下大定,也就不覺得臨時有事會慌忙了,“還有聽說上午又來了兩家,小的上午在府裏忙沒過去,想著等爺和您回來了再過去問一聲,等會兒小的就過去,打聽清楚了就回來稟您。”

  “辛苦了。”

  旁管事這才說府裏的一些瑣事,說罷速速退了下去,去客堂那邊見新到的常氏族人。

  “娘子,您要的奴婢拿來了。”明夏捧了一個銀匣子過來。

  “三姐,拿去給你爹,讓胡掌櫃換一半的銅錢一半的碎銀子。”

  “好嘞,我這就去。”三姐接過匣子,拿到手裏被匣子沉沉的份量壓到了手,三姐道:“銀子,這快有一百兩了罷?”

  蘇苑娘頷首。

  “怎地要換恁個多?”

  “秀才老爺回來,我要去吃酒,到時候難免要碰到族裏的小弟子,多備點有備無患。”

  “那我這就去。”

  三姐去了,明夏見通秋端茶送水,裏裏外外忙個不休,也趕緊去幫忙,外堂一下子隻剩了蘇苑娘一個人靜靜沉思。

  **

  常氏客堂。

  來了臨蘇的幾家常氏族人從外麵走親戚回來,等到人齊了正要用飯,外麵又起了聲響。

  隻聽堂裏的下人熱切道:“原來是家裏人來了,也是來給秀才爺們來賀喜來的?”

  且聽對方應了聲,片刻人就被迎了進來,這幾家人已經站了起來,有一家的當家爺見進來的人是認識的,大步向前拱手朗聲笑道:“原來是柴伯家的大哥,大哥來了,小弟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柴伯?另幾家一聽,瞬間就猜出了這是哪家的人。

  常柴,家裏最有銀錢最有出息的一家分家的爺,但這位家主跟此前的老家主不合,早早與本家斷了關係,便連逢年過節都沒聯係。

  這時候怎地來了?這是……

  幾家人麵麵相覷,心想這也是來搶名額的?

  換以往,他們很願意跟有出息的同族人搭上關係,現眼下卻不得不慎重了起來,尤其看到這位被常棟叫為大哥的人身邊帶了兩個身上帶著文氣的年輕人,幾家人看著這新到的一家人,心中頓時充滿了戒備。

  來者不善。

  “你是……財二叔家的賢弟罷?”那常徑定睛一看,猶豫道。

  “正是,大哥好記性!”

  “哪裏,好幾年沒見了,我記是當初州府一見,離如今也有個五六年了?”

  “大哥果然好記性,是有個五六年沒見了……”

  一通寒暄,那常徑又熱絡地讓常財二爺家的兒子給他介紹另幾家人,場麵一時熱鬧極了。

  等消息傳到常府,蘇苑娘正和回來稟報的南和說話,聽到嶺北的常姓族人常柴家來了人,南和張大了嘴瞪大了眼,訝異極了。

  蘇苑娘發覺,偏頭看向他。

  “夫人,如若沒錯,這一位爺家與我們家……”南和遲疑著說道:“早沒有了關係。平素就是那大日子大喜事也不來往,此前爺和您成親,他們家就沒來人。”

  “這樣啊。”蘇苑娘漫應了一聲。

  難怪了,她對這家子的人一丁點印象也無。前麵幾家的名字前世還聽過幾耳朵,多少有點印象,這家那是連個耳熟都沒有。

  “這親跟已經斷了一樣,他們家來作甚?”南和不解,跟夫人道:“他們一來先進的是客堂,也沒來府裏……”

  “南和哥,聽你一說,他們家跟我們家早就沒幹係了,客堂是隻要姓常的本家人就能住,他們自然先住進去再說嘍。”三姐這時說話道。

  “也是。”南和點頭稱是,跟夫人請示道:“夫人,爺說了晚點就回來,小的還有些另外的事要去替爺跑下腿,您看,是小的先去跟爺說一聲,還是等爺回來了您親自告訴他?”

  “不礙事的話,你去,或是讓旁管事派人去跟當家說一聲。”蘇苑娘道。

  “是,夫人,小的這就去辦。”

  南和說完事就去了,這夜常伯樊回來的甚晚,當下蘇苑娘已經睡了,等到次日辰時,蘇苑娘醒來見到他還在府裏,就聽常伯樊道:“上午我不出去了,等著嶺北的人過來。”

  “他們要過來?”

  “都到臨蘇了,也已過了一夜,不過來也不說過去。”常伯樊笑道。

  蘇苑娘見他臉色頗不錯,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等進了膳室,入坐用早膳時,她問:“你很高興見他們?”

  “嗯?是也不是。”常伯樊見她一臉好奇,拉過她的手握在手裏,仔細回道:“嶺北的柴爺跟我父親曾鬧過一場大的,他們倆人之間幾乎恩斷義絕。嶺北的那位爺自此離開臨蘇也沒來過臨蘇,便是族裏的分利也一手放棄,從沒來拿過銀子。”

  蘇苑娘點頭。

  “鹽井這事,從祖宗那輩就定下了規矩,但凡是從本家正正經經分出的人家,無論嫡庶,都是可得一分分利,那位柴爺,是我父親的親弟弟,隻是與我父親不是同一個母親罷了,但他從小在祖母膝下長大,祖母疼他,在她死前,還特地跟祖父求了一個情,把她的那一份嫁妝在祖父死前分給了他,但這位柴爺離家的時候什麽也沒帶走,當時他求我父親帶走一身祖母的衣帛當念想,父親也沒答應,且……”

  蘇苑娘看他停下了話不說,小聲接道:“且如何?”

  常伯樊長歎了一口氣,“父親把那身祖母生前最常穿在身的衣帛燒了。說來,常家有愧於這位早年離家的叔爺。”

  怨不得這位叔爺自從一離家就再也沒回過。這種把人心傷得那般深徹透底的家,換成是誰都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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