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惡狗”
  在經過了一番繁瑣的沐浴淨身之後,虞幼窈換了一身碧綠刻絲石榴花開七重衣,梳了飛仙髻,戴了鎏金鑲寶的步搖小冠,長長的流蘇,從發際一直垂到肩膀,一顆顆紅寶石,如火似荼一般,錯落有致,長短不一的墜在流蘇上。

  大周朝女子衣裳多樣,襦裙、夭裙,流仙裙,褙子等,曲裾算是比較正式的衣裳,出席一些莊重的場合,都要著曲裾深衣。

  這一折騰,就是一個時辰。

  一切妥當了之後,虞幼窈去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見孫女兒莊重凝豔,渾濁的眼兒,也不禁亮了又亮:“這要是穿上縣主的誥命大妝,肯定是既氣派又好看。”

  經過了一晚,虞老夫人的心情也開闊了些。

  雖然這個縣主之位,充斥了滿滿的算計,可換一個方麵想,北方旱情四起,朝廷願賑濟災民,不管用哪一種方式,這都是一件好事。

  事已至此,虞府自然是當仁不讓。

  至少明麵上看來,窈窈被封了韶儀縣主,也是難得的風光,將來也要受宗室爵位的庇護,這也是一種保障。

  不一會兒,周令懷也到了,目光在虞幼窈身上一頓。

  曲裾深衣料子都要厚重一些,顯得莊重大氣,交領的衣襟,層疊了三層,由內到外,依次是白、紅,綠三色層疊著。

  交襟到了腰則,倏然被指寬的腰帶束住,厚重的衣料,也擋不她身段纖盈細弱,宮腰楚楚,莊重的衣裳到了她身上,有一種難言的華貴嬈態。

  礙於虞老夫人在場,他目光微斂了一下問:“昨兒可還安穩?”

  虞幼窈眨了眨眼睛,笑了:“沒有再做噩夢,謝謝表哥關心。”

  兄友妹恭的畫麵,讓虞老夫人瞧得十分欣慰。

  直到一家人都來齊全了,虞宗正帶著一家老小去了祠堂,叩拜了祖宗之後,將聖旨奉供到了祠堂。

  出了祠堂,虞老夫人拉著孫女兒的手:“等過些天,你的封誥下來了,還要穿著命服,再經一遍,將封誥供進祠堂裏。”

  今兒注定不是消停的一天。

  後宮裏,太後娘娘為尊,皇後娘娘為嫡之外,還有四妃,除了徐貴妃外,賢妃因謀害大皇子被賜死後,妃位空懸,後麵還有淑妃、德妃兩位夫人。

  陸皇貴妃降了位份,另封了蘭妃,按品級來說,算是二品嬪妾,可她的封號卻是妃位,就算作了四妃之一。

  而九嬪隻封了六嬪,餘下三嬪空懸。

  隅中剛至不久,蘭儀宮的蘭妃娘娘就送了賞賜過來。

  緊接著,淑妃、德妃也送了賞賜。

  六嬪接二連三送來了賞賜。

  宮妃們的賞賜,隻是象征性的,送些上好的頭麵、布匹,香料等等,意思意思便罷了。

  但即便如此,一來二去前廳也是擺得滿滿當當。

  也是難得的風光,夠京裏頭嚼弄一陣了。

  虞幼窈輕歎一聲:“能在宮裏混得,就沒有簡單的,一個五品的縣主,哪值當後宮的各位娘娘們,如此大費周章?不過是揣磨了聖意,配合皇上和太後娘娘刻意造勢,也好讓旁人都知道,皇上和太後娘娘對我厚愛有加。”

  不過是為了進一步,將她架到火上烤。

  宮裏給的體麵越大,她付出的就要越多。

  虞老夫人搖搖頭:“這還沒完。”

  她話音方落,青袖就過來稟報:“老夫人,徐國公夫人過來了。”

  虞幼窈這才想到,徐貴妃被幽禁宮中,方才並沒有送賞賜過來。

  榮郡王妃一力承擔了所有錯處,沒人敢往三皇子身上攀扯,將這事與他牽連一起,但之前她在榮郡王府,險些因三皇子損了清譽,這也是事實。

  徐貴妃不能出麵,徐國公府少不得也要代徐貴妃,替三皇子過來安撫一二。

  虞老夫人早有預料,淡聲道:“請進來吧!”

  青袖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帶了梳著高錐髻,戴了赤金牡丹,顯得華貴莊重的徐國公夫人進了屋。

  身後跟了幾個丫鬟婆子,都提拎了滿手的禮物。

  一進了屋,徐國公夫人就堆起了笑容,上前給虞老夫人見禮:“瞧見老祖宗身體好了許多,我也就放心了。”

  虞老夫人身體好了,後麵的話才好往外說。

  虞老夫人哪能聽不明白,隻點點頭:“旁人發作了陽亢,往地上一倒,多半不是死了,就是癱了,也是得虧我有一個孝順的孫女兒,自個兒學了一些郎中的手段,不然你今兒上門,拜的就是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棺材板兒。”

  但凡徐貴妃在宮外有什麽算計,都不可能越得過徐國公府。

  該拿的喬,也該擺弄出來才是。

  徐國公夫人笑容有點勉強:“老祖宗,您吃齋念佛了多年,有菩薩照應您,是吉人自有天相,福氣厚著呢,可不行說這不吉利的話兒。”

  虞老夫人擺擺手:“我吃齋念佛,也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家裏小得積善修福,盼得也是他們好,”說完了,就瞧了站在一旁的虞幼窈,笑容一深:“尤其是我身邊這個,總擔心她教人欺負了,總想著多護著一些,讓她好好得。”

  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徐國公夫人鬧了一個沒臉,勉強維持了笑容:“韶儀縣主孝德純靜,懿善貞恭,連皇上和太後娘娘也是稱讚有加,旁人是誇都來不及,哪兒會欺負她,”話兒說得再漂亮,也有暗指,虞幼窈得了縣主稱號,榮郡王府的事也該過去了:“您老啊,就放寬心,仔細養著身子。”

  把身體養好了,別動不動就暈倒嚇人。

  虞老夫人的臉色淡了,連聲音也冷了:“我這是讓一條惡狗追著咬,結果人沒咬著,反倒摔了一跤,撿了一塊金子,難不成我還要感謝那條惡狗險些咬了我不成,還要對那條惡狗感恩戴德不成?”

  話說到這份上,也算是撕破了臉皮。

  隻差沒名著指名道姓了說,徐貴妃是那條惡狗。

  徐國公府不是誠心過來送賠禮,端著外戚高高在上的嘴臉,來做一做樣子,給宮裏的皇上和太後娘娘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