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聖旨
  梳洗完畢,虞幼窈就帶春曉回了窕玉院。

  許嬤嬤讓下人擺了早膳:“府裏都知道,你在榮郡王府受了不小的驚嚇,夜裏夢魘驚了魂兒。”

  花會上的事,隨著榮郡王府被奪爵除碟,鬧得滿城風雨。

  好在這事,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參加了花會的夫人、太太們,幾乎都知道事情的經過,加之榮郡王府的下場實在太慘了,虞幼窈的清譽並未受損。

  隻一些道聽途說之人,難免會嚼一嚼舌根。

  對虞幼窈的名聲,還是有些不好。

  虞幼窈撲進了許嬤嬤懷裏,彎了彎唇兒:“謝謝姑姑。”

  “話都已經放出去了,做戲就要做全套。”許嬤嬤輕撫了她的頭發,從前就喜歡動不動就撲到她懷裏撒嬌,這麽大了,這嬌氣毛病還是改不了。

  最初進了虞府,她是擔心自己是宮裏出來的,讓虞幼窈喊姑姑,會不好親近,這才讓虞幼窈喊了嬤嬤。

  這兩年來,虞府的下人也習慣了喊她“嬤嬤”,反而虞幼窈自己,是越來越習慣喊她“姑姑”了。

  虞幼窈乖乖點頭。

  許嬤嬤瞧著她乖巧樣兒:“事已至此,京兆,乃至虞府,對你來說都成了是非之地,你,”她微微一歎,提醒了一句:“還是早做打算。”

  連徐貴妃都覬覦虞幼窈的錢財,想來後宮其他人,也都盯上了虞幼窈。

  那麽虞府呢?

  虞宗正既然生了從龍之心,那麽究竟是什麽給了他這樣大的底氣?

  虞幼窈輕抿了唇兒:“我知道,榮郡王府的花會,隻是一個開始。”

  娘留給她的嫁妝產業,已經十分龐大了。

  前幾年,祖母又將娘當初臨終前,贈予虞府二成的盈利,連本帶利地還給她了。

  贈予族裏的三成盈利,雖然是拿不回來,但祖母也沒叫她吃虧,去年就去了一趟族裏,與族老們商量,挑了一些族裏積藏的字畫、古籍等,送給了她。

  族老們的決定,虞幼窈也能理解。

  虞氏是大族,族裏舉業,入仕,都需要龐大的資源,錢財是必不可少。

  好兒不謀祖產!

  自古以來,隻有家道中落的不肖子孫,才會典家當祖,世族重人倫和傳承,對這一點尤其看重。

  這些古物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好舍了出去。

  就算舍出去,換了銀錢,這錢要怎麽分?

  都是老祖宗的後代子孫,厚誰薄誰都難辦。

  倒不如,贈了對家族有貢獻的後輩,鼓勵後輩子孫,不僅名聲上好聽,麵上也漂亮。

  謝氏對族裏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謝氏那三成的利潤,言明了是贈予族裏,能完全掌握在族老手裏,做為培養後代子孫的資源,就不會產生一些無畏的爭端。

  當年,謝氏去世之後,虞老夫人親自去了族裏,已經言明了,錢不是白給族裏,族裏不光要承謝氏的情,照應謝氏之女,還要認謝氏對族裏的貢獻,不能白占族人和後輩的便宜。

  這是寫進契子裏的,隻要族裏還要臉,就不會不認。

  虞氏族也是傳承千年的世族,家族雖然落魄了,可底蘊還擺在那裏,這些字畫古籍,大多都是古物,難以用價值衡量,還是她占了便宜。

  祖母早前,還將自己大半的產業,過到她的名下,為免和虞府攀扯不清,還去官府存了底,足以證明,這些產業是屬於祖母私有,不屬於虞府公中產業,更不屬於族裏的族產,虞老夫人有處置的權利。

  大約是沒在身邊照看,謝府對她總心存了一分愧疚,教養上抽了不手,就在錢財上對她大方,總擔心她受了委屈。

  十幾年下來,謝府零零總總,送了虞幼窈不少產業,連商船也不帶眨眼地送她,加起來竟也不比娘的陪嫁產業少了。

  這是明麵上的。

  暗地裏,她名下的“璽心”鏢行,已經在黑白兩道打出了名號,鏢運也形成了規模,南貨北賣,北貨南銷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

  之後,又在陸運的基礎上,又開拓了河運,也開始沾手鹽、茶、布、瓷等朝廷禁令的私貨,也算是風聲水起,賺得起飛。

  好在創建鏢行時,她多長了一個心眼兒,讓謝府幫忙弄了一個旁支的身份,否則叫人查出了她是鏢行背後的東家,還要更惹眼。

  近幾年,表哥通過鏢行暗裏囤積物資,因為鏢行貨運的特殊性,往來十分便利,也不會引起朝廷的關注。

  除此之外,她和表哥合作的海上貿易,因為有謝府的參與,也都十分順利。

  虞幼窈不敢說自己富可敵國,但肯定比狗皇帝有錢,狗皇帝連榮郡王府都惦記,沒道理不惦記她和謝府。

  旱情遍地,國難當頭,士農工商,商人最末流,永遠都是槍打出頭鳥。

  用了早膳不久,青袖就急忙過來了:“小姐,大老爺回府了,說朝廷有聖旨下達,讓家裏準備迎接。”

  虞幼窈呼吸一滯,榮郡王府昨兒才被奪爵除碟,宮裏的聖旨第二日就到了虞府,明顯是衝著她來的。

  她是外臣之女,險些遭了宗親的算計,受了委屈,宮裏肯定會有賞賜下來安撫。

  賞賜官家女眷,一般都是由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出麵,若是由皇上親賜,就不單單隻是賞賜了。

  宮裏來了聖旨,虞幼窈房裏亂成一團。

  一屋的丫鬟,將虞幼窈壓箱底裏最好的衣裳,首飾等,一股腦地翻出來,卻也不知道怎麽做才算妥當。

  最後還是許嬤嬤趕過來,幫著虞幼窈挑了一身石榴花繡黃對襟襦裙,親自動手幫著梳了一個單螺髻,還打開了脂粉盒子,挑了裸色的脂粉,在她臉上薄薄地打了一層,石榴花做的口脂,上了一個咬唇妝。

  冬梅從旁瞧著,方才還氣色紅潤的小姐,這會兒經許嬤嬤一折騰,變成了一個柔弱可憐,單薄細瘦的小姑娘,鮮妍的衣裳,更襯得她麵容憔悴,關鍵是許嬤嬤,上妝的技巧太厲害,湊近了竟也很難瞧出,是搽了脂粉。

  宮裏的聖旨不能怠慢,許嬤嬤又挑有鎏銀步搖花,顯得精巧又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