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咬牙撐著(求月票)
  去年殷懷璽在北境大開殺戒,天下人都以為,是他痛恨狄人的原故。

   實則不然——

   殷懷璽此舉就是為了震懾狄人,以免狄人三不五時就往北境邊城裏跑,讓他疲於奔波,讓虞幼窈擔心。

   北境雖然有替身坐鎮,又有常寧伯輔戰,驃騎大將軍相佐,另有一千潛蛟軍,也安排在幽軍裏。

   潛蛟軍適合奔襲作戰,閃殺閃退,是他研究了狄人的弱點之後,排兵布陣,專克狄人的兵馬戰術,可以說是克敵製勝。

   但是,這小子其他任何人事,都可以不在意,唯有虞小姑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還有他手底下的兵,是被他放在眼裏的,總要過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孫伯假意歎道:“因了他身體不好,每次回北境,都讓你牽腸掛肚,十分擔心,他這才想要快點好起來。”

   虞幼窈麵色黯然,連忙問:“提早施針治療,對他的身體會有損傷嗎?”

   每次表哥回北境,她都盡量表現得跟沒事一樣,盡可能地為表哥收拾行裝,準備各種對表哥身體有益的香藥,希望表哥不會因為長途跋涉而傷著了身體。

   她原以為自己做得很好。

   殊不知表哥一早就將她看透了。

   孫伯連忙搖頭:“那倒不會,隻是治療的過程會更痛苦一些,也更艱難一些,如今已經治了三個療程了,腿已經恢複了知覺,差不多已經穩了。”

   虞幼窈好歹鬆了一口氣,嘴裏又幹又苦:“他、他之前施針,也像今天這樣……”痛苦嗎?

   剛施針不過兩柱香,表哥全身上下都汗濕透了,腿部也抽搐著了,她看到表哥,死死地握著榻上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氣息全亂了。

   之前表哥腿症發作,也沒帶這樣痛苦。

   孫伯搖頭:“之前他腿部沒太大知覺,就感受不了太大的痛苦,是隨著治療深入,腿部的知覺漸漸恢複,痛苦也會一天天加劇。”

   虞幼窈臉都白了:“你的意思是,以後的每一天,表哥的痛苦也會日益加劇?”

   孫伯點頭:“至少要做完五個療程,他的腿恢複了大半,疼痛才會減輕。”

   虞幼窈受不了,突然說:“表哥的身體能承受得了嗎?能不能暫停治療,等表哥的身體養一陣子再繼續治?”

   孫伯搖頭:“不行,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這輩子,隻有這一次機會,若不一鼓作氣治好了,以後就治不好了。”

   他原是打算,今年冬天,經過了一年秋養,根基再壯了,就幫他施針治腿。

   可周令懷等不及了!

   才過完年沒多久,就要治腿,他橫勸也不是,直勸也不行,還不讓告訴虞小姑娘,周令懷這臭脾氣,他是搞不定了,就隻好答應了。

   這早了一年,過程自然就不一樣了。

   虞幼窈很失望:“有沒有辦法能幫他緩解痛苦。”

   孫伯搖頭:“能有辦法,我早就試了,這種痛隻能自己咬牙撐著,攏共七個療程,撐過了三個療程,再撐過兩個療程,最後兩個療程就好了。”

   虞幼窈心裏很難受,也有些埋怨表哥。

   這人麵上瞧著很聽話,平常對她也是有求必應,可背裏頭,總是我行我素,事事都往心裏藏著,總讓人不省心。

   可她卻沒法去怪表哥。

   表哥坐輪椅已經五六年了,他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快點站起來,而她更是迫地希望,表哥能早點好起來,就不用忍受腿疾之痛。

   虞幼窈深吸一口氣,鎮定了些:“表哥已經治了三個療程了,他什麽時候能好?”

   孫伯略一沉吟:“今兒這針施完了,應該勉強能站起來,以後每日練習站立,扶著牆走一柱香,待四個療程治完了,肯定就好了。”

   虞幼窈的心情總算好些。

   孫伯微歎:“你若實在放心不下,就像今天這樣,以後他每日施針,都過來陪著他,有你在身邊,他也不必總是死撐著了。”

   之前三個療程,整整二十一天,每次施針,周令懷都是咬牙硬撐過來的,像今天這樣中途昏迷,卻是不曾有過的。

   周令懷這人心防極盛,就算隻剩了半口氣,也要撐著意識清醒,到咽下這最後半口氣。

   便是擱他跟前也是這樣。

   唯獨在虞幼窈麵前,他才肯卸下防備。

   虞幼窈點頭:“以後,我都陪著表哥!”

   時間一到,齊顫不止的金針,總算靜止不動了。

   孫伯不緊不慢地取了針,周令懷人還昏睡著,沒有醒來,緊蹙的眉心不知不覺放鬆了,表情也安和了許多。

   虞幼窈總算鬆了一口氣:“今天的治療結束了嗎?”

   孫伯點頭:“等他醒來之後,再服一碗補陽還五湯,這是理血藥,具有補氣、活血、通絡之功效,專治因各種原因引起的癱症,屬氣虛血瘀者。”

   藥就熬在屋裏,清苦的藥味飄滿了整個屋子。

   想著表哥之前出了許多汗,虞幼窈喚了長安,讓他打了一盆熱水,幫表哥淨身,換上幹爽的衣服,也能睡得舒服些。

   長安立馬照做了。

   虞幼窈避出了內室,到外麵等著,看著長安端了銅盆,忙進忙出地幫表哥打理。

   她可以不顧男女大防,卻不能不顧及男女有別。

   前者代表的是女子的教條閨範,後者涉及了教養。

   長安手腳麻利,很快就幫表哥收拾幹淨了。

   虞幼窈連忙進了屋,周令懷已經醒過來了,正虛弱地靠在榻上。

   表哥出了許多汗,肯定有些脫水,她連忙到了桌邊,手腳麻利地倒了一杯溫水,往水裏滴了一滴靈露,端過去:“表哥,身體好些了嗎?”

   雖然昏睡了不到二刻鍾,可周令懷方才睡得深,乍然睡來,一時還沒醒神。

   他偏頭瞧了虞幼窈,就想到昏迷之前,他握著虞幼窈的柔荑,向她確認,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不走。

   周令懷下意識開口:“一直沒走?”

   虞幼窈頷首:“孫伯幫表哥施完針,表哥出了許多汗,我就讓長安幫你收拾,避到了外室,就等在外麵。”

   周令懷彎了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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