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殷懷璽是誰?
  字字句句,曆曆在耳,虞幼窈腦袋一暈,倏然伸手撐住了桌子,用力地喘氣。

  虞老夫人見她臉色煞白,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擊,有些擔心:“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虞幼窈腦子裏一片混亂,耳朵裏嗡嗡直響,下意識地搖頭:“我、我沒事,大約是今兒天氣太熱了,馬車快馬加鞭,一路顛簸,頭有些暈。”

  一邊說著,她覺得有些口幹舌躁,慌亂地拎起了茶一壺,要倒茶。

  但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杯子,發出“哐啷”的聲響。

  “哎喲喂,放下,快放下呢,姐兒身子不舒服,倒茶這事吩咐老奴就好。”柳嬤嬤嚇了一跳,連忙接過茶壺,趕緊拿了茶杯,倒了一茶杯,擱到虞幼窈麵前。

  虞幼窈接過茶杯,趕忙喝了幾口,就追問:“祖母,還有呢?”

  虞老夫人見她臉色好了一些,這才繼續道:“閑雲先生與世子殷懷璽雖無師生之情,卻亦有幾分忘年之誼,再加之,幽王遭奸黨陷害,一世英豪,戰功赫赫,卻無端背了謀逆罪名,著實令人唏噓,這才出麵陳情。”

  虞幼窈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葉寒淵剛敲了登聞鼓不久,五城兵馬司的人就趕到了,因為閑雲先生和葉寒淵是一夥的。

  一個進宮陳情,一個擊鼓鳴冤。

  外加一個殷懷璽。

  誓要將朝堂這下攪得翻天覆地,讓長興侯無所遁逃。

  虞老夫人微微一歎:“世子殷懷璽雖是大難不死,可雙腿殘廢,身體破壞,這些年來,強撐著一口氣,便是要進京替父洗刷冤名,聽說是,活不過二十,皇上見自己侄兒,落得這樣的下場,當廷震怒……”

  幽王就是罪犯謀逆,往大了說,事關江山社稷,往小了說,也是皇族內事,世子殷懷璽,是死是活,隻有當今皇上才有權處置。

  可世子殷懷璽落得這般地步,這是在挑釁天家權威。

  後麵的話,虞幼窈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猛然打斷了祖母的話:“祖母,表、表哥現在可在府中?”

  虞老夫人見她情緒不對,蹙了眉:“你表哥一直呆在府裏,怎麽了?”

  虞幼窈搖頭,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白著一張臉:“祖母,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窕玉院了。”

  說完了,也不待虞老夫人反應,已經搖晃著身子站起來,跌撞了幾下,就精神恍惚地朝外頭走去。

  虞老夫人嚇了一跳:“窈窈這是怎麽了?”

  柳嬤嬤也是一臉擔憂:“大約是受了驚,老奴聽說,那葉寒淵受了三十杖刑,被打得遍體鱗傷,身上的鮮血,流了長安街一路,那畫麵簡直是……”

  虞老夫人也聽瘮了慌,連忙道:“吩咐小廚房趕緊熬一碗安神藥湯,給窈窈送去,可不行嚇病了。”

  青袖連忙下去安排。

  柳嬤嬤見老夫人擔心,忙聲道:“您也別太擔心了,窕玉院有許嬤嬤在呢,小姐歇一會兒神就緩過來了。”

  回窕玉院的路上,虞幼窈精神恍惚,都是春曉扶著她在走,腦子裏不停地回蕩著,之前與表哥的一番對話,還有祖母剛才說的話。

  “我聽聞,閑雲先生於幽州城內,擺下了珍籠棋局,卻無一人破解,最後這一局棋,被一個神秘少年破解,那個人不會就是表哥吧!”

  “後來這局棋被一名喬了裝的神秘少年破解,而這個神秘少年,正是幽王世子殷懷璽……”

  “……”

  表、表哥是那位傳說中的幽王世子殷懷璽?

  那周令懷又是誰?

  不、不對。

  應該周令懷才是她表哥,長久以來,表哥竟、竟然頂替了她親表哥的身份,這才住進了虞府?

  待到了蓮湖,虞幼窈老遠就看到表哥一身玄黑衣裳,坐在白石橋上,望著一湖碧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虞幼窈肯定,表哥是在等她。

  如果表哥是殷懷璽,那麽跟閑雲先生一起進宮的“殷懷璽”又是誰?

  她定了定神走過去,勉強喚了一聲:“表哥。”

  叫完了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妥,忍不住輕咬了唇。

  周令懷回頭,見她臉色慘白,單薄的身搖搖欲墜,蹙眉:“身體不舒服?”

  虞幼窈揮退了春曉,一步一步走到了表哥身邊,盯著表哥一字一頓的問:“表哥,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突然上京,真的隻是為了投奔親戚嗎?”

  小姑娘麵色煞白,顯然是受了不小的衝擊。

  周令懷正欲回答,就見小姑娘手臂上,露了一截皓玉般手臂,上頭有一大片烏青:“手是怎麽傷的?”

  虞幼窈滿腔混亂疑問,被這一聲關切一打岔,頓時就散了,她下意識低頭,抬起了手臂,果然瞧見手臂上烏青了一大塊,隱隱有些脹痛:“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敲登聞鼓,心中不安,就讓車夫快馬加鞭,大約是路上顛得吧!”

  周令懷沉了臉:“過來!”

  虞幼窈頭皮一麻,哪兒顧得上,心裏頭的千頭萬緒,下意識就走到了表哥麵前:“就是撞了一下,也不怎麽疼,表哥你別……”

  “伸手!”周令懷取下了腰間的荷包,裏頭隨身攜帶了傷藥。

  虞幼窈癟了癟嘴,有些委屈,卻乖乖聽話,輕撩起了袖子,將受傷的手臂伸過去,表哥從前都是哄著她的,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凶她。

  周令懷打開了玉盒,用小玉勺挑了些許些透明的藥膏,輕輕塗到她手臂上烏青的一塊,輕柔地用勺底打著圈兒,將藥膏塗打均勻,持久了很久,直到藥膏滲透進皮膚裏,外層已經幹了,這才作罷。

  周令懷握著她的手臂,端詳了一下,道:“於血散了,一會兒就不疼了。”

  虞幼窈動了動手臂,果然不像之前那樣脹痛了,像要向往常一樣,笑容甜軟向表哥道謝,可突然又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又抿緊了唇兒。

  兩人一坐一站立於白石橋上。

  春曉遠遠地躲開了,附近也沒有旁的下人。

  自從在寶寧寺,無意間撞破了表哥的行跡後,虞幼窈就覺得表哥太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