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一夢 似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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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我命府中家仆將鹵的酥爛的五千豬大腿逐個抬到門口。

  搖椅置在門口——蘇府大門內側。我則環抱雙臂,斜臥搖椅,雙腿交叉,看坐在門檻上的禁衛將軍,滋味萬千的啃著豬肘子。

  禁衛將軍啃的一嘴油膩,拿小指挑去牙縫之間的肉絲,淺淺看我一眼,接著啃肘子

  我笑道:“按你這個吃法,到半夜還有一半人吃不到。”

  蘇府大門,禁衛軍如舊森嚴,重重黑甲圍府。

  隻在最中央,有圈百餘來人的禁衛軍圍坐地上,歡喜的啃著豬肘子。周圍的站著的禁衛軍,垂涎欲滴,眼巴巴望著。

  禁衛將軍聽我說罷,從腰間取出玄鐵鞭往地上狠狠一抽,鞭上的玄鐵倒刺在燈火下分外耀眼,劃在地上發出冷兵器低沉的嘶吼聲。

  “吃快點!”

  將軍出令,禁衛軍風卷殘雲。

  我抓一把瓜子嗑著,道:“你說你心也是大。連骨頭都知道要拿大火燃盡,你怎麽就……不怕我在這肘子裏下毒?”

  禁衛將軍神色大變,瞬間捂住肚子,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嘖嘖。”

  “你如今這模樣,倒真是像中了毒一樣。”

  “再者,你這火,得燃到什麽時候,才能將這些豬骨頭燒盡?難不成墨月未曾騙我,那一池子死魚,你竟當真焚燒了?”

  “嘖嘖嘖。”

  太後身邊的人連著催了三日,指明太後要墨月前去伺候。

  說來,墨月在床上躺了五個白日黑夜,瞧他腿腳酸軟的模樣,醒來怕是萬分的感激我。

  還有我青州太後,嘖……當真如虎,一日都缺不得男人。

  也不曉得往昔,在蜀南大慈安寺,禮的是個什麽佛,拜的又是個什麽菩薩。

  還有帝君,說不盼是假的。我日日盼著他能來,他卻不曾有一日來。

  五千禁衛軍連吃三日的豬肘子,禁衛將軍對我的防備也鬆懈不少。自然,這分信任還取決於我偉岸光正的形象,以及二十日來良好的“休養”態度。

  信任過了頭,這廝吃著我的豬肘子竟還直嚷要獵些野兔子開胃。

  皮焦肉嫩,筋道彈牙,酥香百裏……

  聽得我咽了咽口水,還頗得意的晃了晃腦袋。

  又說下次有機會,必定獵一隻野兔子,生生活剝了皮,掏出心肝脾肺之類的器髒,再用玄鐵鞭捶打爛兔筋。

  處理差不多,兔子也將將死透。用枝條刺穿兔身,放在大火上烤炙。一盞茶的功夫,肉香四溢,兔脂化成滴滴香油更添滋味……

  說及正興處,禁衛將軍兩眼放光:“最有滋味的便是兔頭。用末將這玄鐵鞭,一鞭子抽下去,打裂腦殼,腦漿白嫩爽滑,乃山野風味之最。”

  知我吃不著,卻越說越上頭,口沫橫飛,目綻金光。氣得我抬起搖椅,牟勁砸了過去。

  夜裏,我總喜歡睜著眼睛看眼前的事物。明明烏漆嘛黑一片,什麽也瞧不見,我卻牟足了勁死死盯著黑暗。

  漫長無盡的孤寂,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幾日。我更不知道,是否等的來帝君。

  我該離開了。

  湯十一常來打聽,我是否要走。又問我帶不帶長命,還說長命腹中孩子三月大了,受不得路途顛簸。

  我聽過便罷了,倒也渾不在意。

  墨玉日日緊跟在我身側,時常趁我不注意,偷偷望我。一副可憐見的模樣,倒像是我當真弄死了她阿兄。

  牝雞司晨時分,我猝然驚醒。

  我夢見帝君納妃的當日,公孫生嘩變,舉兵戈。

  帝宮之中,血流成河。太後懿旨,以帝後製特許的雕雙龍鳳紅燈、紅燭,和漫地血色融為一體。

  我看見一個小太監躺在地上,死狀可怖。無數鐵蹄踏身而過,那張臉已辨不清人形。公孫孫一獨子,橫刀呲目,破階而上,生突重圍,砍向負手而立的帝君。

  與帝君並肩的鳳雉,撲向帝君,生生挨下砍向後背的一刀。

  帝君眉頭一擰,攬住眼前虛弱的女子。卻未瞧見滿臉詫異的公孫獨子,恍神一瞬,刀下卻已滯不少……

  不過一彈指,還未來得及轉換神情的公孫獨子,早已身首異處。

  一顆表情猙獰而驚詫的頭顱,順著高高的玉階滾下。除了遠處挾持太後的公孫外,無一人在意這顆頭顱,及他的主人。

  禁衛將軍的玄鐵鞭嗜血,以鞭索顱,切口卻比刀劍更齊整。

  玄鐵鞭上的倒刺從漫地屍身上勾過,輕鬆破開衣衫,倒刮起片片人肉。

  禁衛將軍的目標,是那顆滾到角落裏的頭顱。與此同時,公孫如鷹如豹一般的眼神,也緊緊鎖在那顆在人群中,滾動的頭顱上。